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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法-第19集

  直人不說虛話

  上面又拷打審問頓悟給土賊飯吃的事,他又把克修牽扯出來,兩人互相推諉不認。克修也雙腳被夾受刑鞭撻,他忍痛不過,又供說我是方丈,一寺之主。又來叫我,我對僧眾說:「這一去恐怕不能再回,你們大家端正心念,不要因為我的事而驚怕。」就像前次一樣,從容而上,合掌鞠躬,站在那裡。操江公說:「你寺中十二日給土賊冬瓜飯吃,我已有人在寺裡探聽清楚,為什麼要隱瞞?」我見克修雙足被夾棍夾住,頓悟被捆跪在旁邊,就訶罵他倆說:「明明十二日有百餘人來寺,確實吃了冬瓜飯,為什麼不承認?有勞三位大老爺再三審問,自己也受這種大苦。」操江公笑著說:「你真是好人,就向我直截了當說吧!」

  我說:「老爺是問歷年以來吃飯,還是單問昨天十二日吃飯的事?」操江公說:「歷年吃飯是怎麼一回事?」我說:「周圍百餘里的村鄉總名華山,寺中僧眾多,每年夏秋二次收割季節,必然要去各村募化穀子麥子,所以村村都是施主。他們到寺裡來,無論人數多少,我們都要茶飯款待,如果不加招待,下年就募化不到糧食。自從建了銅殿至今,年年都是這樣,何止今年八月十二日那一頓飯。他們到寺裡來,又沒有帶著弓箭兵器,怎麼能知道誰是土賊,誰不是土賊。」操江公對巴、廒二公用滿州話說了一遍,通事對我翻譯說:「三位大老爺說你是直爽人,不說虛假話,不追究吃飯的事了,你下去吧!」

  

  行不亂步,面不變色

  上面又審問頓悟有關常住所擁的財物,他怕受刑,就把田產山場等等一切都報告了官,又說銀錢和庫房是佛輝所管,問他才能知道。於是又來人把佛輝叫去審問。他答說庫房只有銀三十六兩,錢八九千。幾位官都不信,大怒,捆打佛輝,他不能答,就說方丈知道。縣尹下來叫我,巴廒二公見我往來多次,步態不亂,面不改色,就對通事說了幾句話,通事對我說:「大老爺叫你坐下說,莫怕!」陳操江公說:「華山寺大僧多,日用不少,為什麼虛報只有銀三十六兩?」我說:「庫頭害怕,說不清楚。」他又問我:「實際有多少?」我說:「我的本師三昧和尚因緣廣大,王侯宰官皈依的人很多,銀兩極多。他老人家為人灑脫,不蓄分文,處處修寺造佛,最後一年又改建華山,銀錢用盡,去年閏六月過世。我們這些做弟子的福薄無緣,錢糧稀少,僧眾又多,常住缺用。寺上曾有青馬一匹,賣給了南京織造府的車公,得價銀五十八兩,昨八九日用去二十二兩,所以現在只剩三十六兩。大老爺若不信,可差人去問車公,就知虛實了!」巴、廒、陳三公相互之間說了一陣,又都點頭。通事對我說:「三位老爺說你沒有說假話,就不去問車公了。」接著就把佛輝的捆繩鬆了,又把玄文和繼玄叫了上來。操江公說:「我了解到你們兩人和克修是本地人出家,是華山房頭,綁起來!」操江公對我說:「這四個人的事與你無關,你下去!」我不敢回頭再看,就走下來,與眾僧人坐在一起。

  

  黑旗改綠旗

  到了正午,太陽火辣辣的蒸曬著,又沒有樹木遮蔭,大家長久坐在那裡,肚內飢餓,人人都汗雨淋淋,難忍難耐。突然一片烏雲飛來遮在頂上,就像一把大傘蓋,四邊還射出日光。天色漸漸黑下來,來了一個手打旗子的兵丁,大聲說:「各位長老隨我來。」我想這是要去受刑了,大家臉色都變了。兵營中也有善心人,他合掌歡喜的大聲說:「各位師父,你們得救了,先前是黑旗守住你們,必死;現在換了綠旗,你們就不要怕,放心吧!」我抬頭一看,果然是綠旗,大家才把心放下。

  

  持戒人不用殺器,飢同飢,食同食

  打旗的兵丁引著我們來到一座山坡腳下,大家席地而坐。有數十名兵丁圍著看,對我們說:「今天要不是這位方丈師,來回幾次把事情訴辯清楚,與三位大老爺有緣,不然你們都不能活。」有一個兵丁走近我說:「你勞苦了一天,現在歇口氣吧!」就把腰間的弓囊解下來給我作枕頭。我說:「這是殺器,持戒人不用。」又有一個兵丁說:「你餓了吧!」隨即把隨身帶的一個乾餅奉給我。我接過餅子,分掰成小塊,每人一塊。他說:「只你自己吃,不要分!」我說:「我們共住一起修行的人,飢則同飢,食則同食,何況今天身處患難之中,還能不均分嗎!」所有圍觀的兵士都很讚歎。他們之間商量說:「咱們到前面村裡去做些飯,明天一早送來。」到了半夜,口渴難耐,看到坡下有一小水池,大家都跑過去喝了起來,覺得味道既甘甜又涼爽,等到天明一看,原來是牛臥成的髒水塘。

  

  眾舉住山,寺產悉復,官為護法

  太陽出來之後,來了一個兵丁把我領到營帳裡。操江陳公對我說:「你是修行人,可主持華山,把眾僧領回去吧。」我說:「現在我不住了。」操江公對大家說:「他既然不住,你們眾人之中另推舉一個德行好的人出來主持。」眾人齊聲答道:「只有這位方丈才能主持,別的沒有人主持。」陳公笑著說:「我說你住,眾人也推舉你,為什麼以前你主持,現在就不了呢?」我說:「以前之所以當主持,因為先師棄世,塔未完工。若因土賊作亂,就拋下不管而去,各方都會指責我不孝,所以沒有離開。今天所以不住,因為一百多僧人被屈捉來,幸虧三位大老爺明察而免於被殺,已是死而再生,加之華山已成災難之地,假若土賊依然過山往來,有人又報告我們藏隱,僧眾豈不是又要坐著等死,所以我不再當主持。縱然塔未造完,也就沒有不孝之罪了。」操江公說:「不必為顧慮以後之事而苦苦推辭了,巴廒二位老爺同我當護法,這華山就是本朝的香火,以後再不會有兵來打擾。今後如果有兵和其他人到寺裡侵害滋事,你只要送一字帖來報,我就把他捉來殺頭。明天就給你一張告示,拿回廟裡張貼。」我說:「今天我奉命去住。孫太監把常住田地山場一切所有,都全部報給官府沒收了,那並不是他的私產,懇乞把它們發還給常住僧眾。」操江公很高興,把一切都發還了。我就和大眾領謝,返回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