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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慶-第6集

  納衣進堂

  聽說該寺內有一位自如法師,是雲南人,就去參禮,向他敘說了出家和南來的前後經過。自如法師就稱我為師弟。我問他為什麼這樣稱呼我,他說:「我是劍川州人,石室山出家為僧,少時曾跟亮如老法師學習經教,依止他老人家六年,深深領會到他的佛法教誨。到現在一直沒有互通音訊,今天見到紹如師,猶如見到了師父他老人家,所以若論法系,應呼你為師弟。你在雲南聽師父講什麼經?」我答:「曾聽《法華》和《楞嚴》,只是種了點因,並沒有領悟其義。」他又問:「今天你從什麼地方來?」答:「從武岡州梁家庵,聽了和宜法師講《楞嚴》後才來此處。」自如師說:「和宜法師是我的同參道友。這次你來得正巧,顓愚大師新出了一部《楞嚴四依解》,各位護法居士請求印行流通。大師命我在此寺代座宣講,聽眾已有一百多人,正缺少一個管理後堂的執事,師弟你可以擔任。」我說:「給我掛一個散單就足夠了,班首之職萬不敢當。」自如師說:「獅子之兒用不著過謙,我給你置辦僧服鞋襪,進堂主事。」我說,「求你應允兩件事:一,就讓我仍然衲衣蒲團入堂坐臥;二、懇請方丈不要經常令人給我加餐,只要能聽經教餐法味,我就感佩之至,無以復加了。」自師卻不以為然,非要我更換新衣不可。

  當時寺中有一常住僧,名野溪,也在聽眾之列,長期依隨顓愚大師。第二天他前往五台庵禮見大師,大師問及講期中的事情,他就把我的來歷和所懇求之事向大師呈白了。大師說:「我幼時在北五台竹林寺,依隨月川大師,隨眾聽講,也是衲衣草鞋,杖笠蒲團。後來開始行腳,天台、南嶽等地以及直到這裡寶慶,也是依然如故,不曾更改。因為檀越居士們建了此庵,他們跪地雙手捧著衣履求我更換,若不接受就長跪不起,所以我就聽從了,也是為讓他們生信。我經常看到禪和子不願改變這種習氣,都愛好這樣,難得看到願意別行一路的。今天聽到雲南來的這個僧人不被境轉,真是有些像我當年的做法。你回去告訴自如法師,隨順他的本志,不要強迫他吧!這樣做可以教誡大家不應多貪。」自如師也就允許遂我所願。大眾之中,有讚歎我古樸的,也有譏諷我標新立異的。我對這些譏諷和讚譽,權作無聞。

  講期開始後三日,方丈命四位班首複講,按輪流次序每人要講六次。西堂班首因事外出,首座抱病請假。只有堂主可度師,是南嶽荊紫峰無學大師的傳法弟子,生性醇厚好學,和我心志相投,彼此互相敬重。從《楞嚴四依解》第四卷以下,全由我們兩人輪流宣講至終。

  

  謁顓愚大師

  道場圓滿,自如法師帶領眾人去五台庵,禮謝顓愚大師。正好大師跏趺坐在傘下,所以他的別號傘居道人。自如法師禮謝大師之後,便回大報恩寺。大師把我留下,在傘下賜我一餐,菜是一盤苦瓜。大師先夾了一筷,同時叫我也吃。我送一塊進口,味苦難嚥,又不敢吐出來。大師見狀就笑了,對我說:「先苦後甜,修行做善知識也是如此。」我禮謝了他的開示。大師說:「你有點骨氣。以後打算去哪裡?」我說:「在雲南動身時,本為找尋三昧和尚求戒,受戒後隨便參學。」大師說:「三昧和尚是真正的律師,你可以去受戒。要說起隨便參學,江南叢林多半講席都規矩不嚴,人多狂妄傲慢。如果感到不相宜,你還是回到我這裡來,千萬不要在外順流隨習放縱自己。你將來必為法門梁棟。」他當時就叫侍者拿來一套他自己撰寫的著作送給我,並再一次告誡勉勵我說:「要學我的操行修持。」我拜受而別。

  

  雉潭

  次日,我約成拙一同去朝南嶽。自寶慶府出發,走了五天,過楊柳塘,登後山而上,游九龍坪和古大坪,坪側有雉潭一泓。三昧和尚行至此潭時,有條龍化為雉雞,從潭心鼓翼而出,三昧和尚就為牠授了三皈五戒。我們又參拜了茅坪等佛寺,繞過天柱峰、煙霞峰,從祝融峰下至南嶽廟前,在施茶庵掛單。

  

  別道至江西

  在那裡遇到一位行腳的雲水僧,我們就向他打聽途中情況。他說:「現在土匪猖獗,正在常德、澧州、公安、荊州等處流竄,各處防衛甚嚴。官兵也不好,常把僧人的行李搶了,還反誣之為奸細抓起來,有冤無處申,備受苦惱,各位師父千萬下不得山啊!」我和成拙聽後,心裡並沒有被嚇倒,心想,難道徒步走了數千里路,白費力不成!就向庵主打聽,是否還有別的道路可通。他說:「世道如此之亂,還是先暫時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等太平了再走,不必心急!」我說:「我決心已下,時間不等人啊!請你另指條路,我就很感激了!」他說:「另外的路倒是有一條,只是非常荒僻,少有人走,一路上盡是山嶺深壑。必須從黔陽走會通,往呂林縣,過普安慈化寺,到了那裡再問去萬載縣的路,再到瑞州府,就可以到江西省城了,這條路可以避開流賊作亂之地。」次日早晨,我們照庵主說的路線啟程了。一路上果然山嶺重重,不見村舍,荒涼至極。有時清晨一餐一直走到晚,有時全無早餐就動身,每天行路不下七八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