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你享,有難我當-第72集

  《論語》開篇就說:「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給我們指出了孝與悌是為人的根本,也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夫悌,德之序也」,「先生為兄,後生為弟」,這是每個家庭中兄弟姊妹之間和睦相處的自然法則。做弟弟的要恭敬、順從兄長,時刻為兄長考慮;做兄長的也要時刻愛護、照顧弟弟,兄友弟恭。

  今天的故事,講的就是這樣一對至情至性的異母兄弟,他們之間的情與義,即使光陰已過千年,依舊閃耀著人倫的光輝……

  

  伋壽二子 異母弟兄 先後爭死 至性至情

  

  春秋時期,周朝衛國的公子伋,與公子壽和公子朔,都是衛國國君衛宣公的兒子,同父異母的兄弟。起初,公子伋是衛宣公和正妃夷姜生下的長子,因衛宣公寵愛夷姜,於是立公子伋為太子。

  太子伋長大後,衛宣公準備為他迎娶齊國國君的女兒為妻。在還沒有成婚前,衛宣公見這位公主貌美,就廢了正妻夷姜,把她娶了過來,取名為宣姜,並為太子伋另娶女子為妻。後來,衛宣公又和宣姜生下兩個兒子,就是公子壽和公子朔。

  公子伋天性仁孝、溫和敬慎。然而公子壽和公子朔雖是同一個母親所生,但品性卻大不相同。公子壽天性孝友,與公子伋相處得就像親兄弟一樣。而公子朔則天性狡猾、陰險狠毒,仗著衛宣公寵愛自己的母親,常常與母親一起向衛宣公進讒言毀謗公子伋。

  衛宣公自從娶了宣姜後,對公子伋就心存芥蒂,一直想廢黜他,改立宣姜的兒子為太子。而宣姜嫁給衛宣公後,想著兩個兒子的前途,也想藉機廢掉公子伋。

  衛宣公十八年(公元前七〇一年),宣姜和公子朔又一同誹謗公子伋,衛宣公信以為真,想把公子伋殺掉。於是命公子伋出使齊國,並故意給他一個白色的符節,說是做為出使齊國的憑證。同時暗中派殺手,並告訴他們,在通往齊國的險要之地莘野,見到手拿白色符節的人就把他殺掉。

  不料這個消息被公子壽知道了,於是趕忙前去告訴公子伋。可公子伋卻說:「這是君父的命令,不可以逃。」

  公子壽見公子伋仍然執意前往,於是準備了一艘船,帶著美酒佳餚與公子伋餞別。公子伋說:「君命在身,不敢逗留。」

  公子壽將酒斟滿,還沒開口,淚水就掉在了酒杯中,公子伋趕忙接過來一飲而盡。

  公子壽說:「這杯酒已經被污染了!」

  公子伋說:「喝的正是我弟弟的情義啊!」

  公子壽一邊擦眼淚一邊說:「今天這杯酒,是你我兄弟二人訣別的酒,哥哥若能體諒我的這分情,就請多喝幾杯吧!」

  公子伋說:「不敢不盡量!」兄弟二人含淚對飲。

  公子壽有心不讓自己喝醉,而公子伋拿過酒杯就喝,不知不覺就醉倒在蓆子上睡過去了。

  公子壽對隨從說:「君命在身不可遷延,我當替他前往齊國。」於是把公子伋的白色符節拿過來插在船頭,接著從袖中拿出一封書簡交給公子伋的隨從說:「你們要好好照顧太子,等太子的酒醒後,把這個拿給他看。」說完就下令開船了。

  船到了莘野,公子壽正要上岸,早已埋伏在那裡的殺手看見河中有船,又認出了白色符節,想必一定是公子伋來了,於是一齊衝了出來。公子壽對他們喊道:「我是衛國國君的長子,奉命前往齊國,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劫船?」

  賊黨齊聲說道:「我們奉了衛國國君的密旨,來取你的首級!」說完便舉刀向公子壽砍去,可憐的公子壽挺身就義。賊黨取下公子壽的首級放在木匣中,拿過白色符節乘船而去。

  等到公子伋的酒醒後,沒有看到公子壽,這時隨從將書簡呈上。公子伋趕忙拆開,見書簡上只有八個字:「弟已代行,兄宜速避」。公子伋不覺聲淚俱下,說道:「弟弟都是因為我才遭此大難,我要趕快追上去,恐怕他們會誤殺弟弟。」於是催促隨從速速追趕。

  公子伋心心念念著弟弟,目不交睫。不久就看見了公子壽的船,高興的說:「上天保佑,我的弟弟還在。」可是靠近一看,只見船上一班賊黨,不見弟弟。

  公子伋心裡立即明白了,弟弟已經被賊人所殺。此時,悲憤交加的公子伋仰天大哭,並對賊黨說:我才是真正的公子伋,你們剛剛所殺的是我的弟弟公子壽,他有什麼罪呢?你們快快砍下我的首級獻給我的父親,可以贖你們的誤殺之罪。」眾賊這才知道殺錯了人,於是又將公子伋的首級斬下一起放入木匣中,奔向衛國。

  衛國的百姓得知兩兄弟的死訊後,都為他們感到悲傷不已,於是作了一首他們兄弟二人乘船的詩,來哀悼、祭奠他們之間的兄弟情:

  二子乘舟,汎汎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yàng yàng)!

  二子乘舟,汎汎其逝,願言思子,不瑕有害!

  「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矣」!後人李文耕評價說:「人倫到了衛宣公這裡已經是泯滅了,公子伋和公子壽這兩兄弟,對於君父的命令,想挽救又無能為力,想逃跑又於心不忍。公子壽代替兄長先死,是希望哥哥能夠免於一死。而公子伋又緊跟著弟弟而去,這是不忍心弟弟為自己獨死。兄弟二人發自內心的至情至性,從來沒有退心,千百年來依舊讓人感動得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