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是生死大義的最佳詮釋者-第57集

　　義，人之正路也。《孟子·告子上》曰：「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意思是說：生命是我想要的，道義也是我想要的，如果這兩樣東西不能同時擁有的話，那麼我就只好犧牲生命而選擇道義了。

　　在春秋諸侯爭霸的亂世中，就有這樣兩位義士，他們既沒有治世之能，也沒有略地之功，但是他們為義捨身赴死，令人肅然起敬、感佩不已。

公孫杵臼 保趙良圖 使嬰謬首 死義全孤

　　春秋時期的晉國，公孫杵臼和程嬰都是晉臣趙朔的門客，而程嬰和趙朔也是好友。趙朔因受到奸臣屠岸賈的迫害，他的夫人莊姬公主因為是晉成公的姐姐，躲在宮中才倖免於難，而他的父親趙盾以及家屬、奴婢等共計三百餘口則慘遭滅門。

　　當時莊姬公主已經懷有身孕，但在屠岸賈及其黨羽的嚴密監視下，這個還未出生的小生命時刻處於危險之中。幾個月後，莊姬公主生下一個男嬰，取名趙武。莊姬公主的母親成夫人謊稱生的是女嬰，並且已夭折，可屠岸賈並不相信，他頒布密令把內宮封鎖起來，命人前去查驗。莊姬公主在情急之下，將趙武藏在自己的衣裙中，對天禱告說：「如果天要滅我趙氏家族，就讓孩子哭吧！倘若能延續一脈香火，請保佑讓孩子不要發出聲音。」沒多久，屠岸賈便來到了莊姬公主的住處，搜了個遍卻沒有聽見孩子的啼哭聲。接著屠岸賈四處張貼懸賞告示，誰能舉報趙氏孤兒的下落，重賞千金。

　　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莊姬公主想到了丈夫生前的好友程嬰，於是莊姬公主便暗中把孩子託付給程嬰帶出宮去。程嬰找好友公孫杵臼商議保護趙氏遺孤的對策，程嬰說：「屠岸賈這次沒找到孩子，絕不會就此甘休，你看怎麼辦？」公孫杵臼沉思了一會兒，問程嬰：「撫養孤兒和殉難赴死，你覺得哪件事比較容易？」程嬰回答說：「死更容易，撫養孤兒難。」公孫杵臼說：「趙君生前待你最好，所以由你去做最難的事情，讓我去做容易的事情吧！」

　　於是，兩人商訂了一個周密的計畫。公孫杵臼抱了一個與趙武一般大的小孩兒躲在首陽山中，而真的趙武仍在程嬰家中。另一邊，程嬰假意為了獲得賞金，跑去向屠岸賈告密。程嬰對屠岸賈說：「你如果給我一千金，我就告訴你藏匿孩子的地點。」

　　於是屠岸賈帶著一隊人馬，跟著程嬰上了首陽山。他們來到幾間草棚前，屠岸賈命人把孩子搜了出來。公孫杵臼見屠岸賈找到了孩子，掙扎著過去就搶，可是兩旁有人架著，不能動彈。他假裝大罵程嬰說：「程嬰，你這個小人！原本你我約定一同赴死，是你說莊姬公主有孕在身，如果我們都死了，誰來撫養孤兒？今日你即便是不想撫養他，也不能為了貪圖錢財出賣我們呀！」程嬰沒開口，只管低著頭流眼淚。公孫杵臼無奈的乞求屠岸賈說：「孩子能有什麼過錯？你要殺就殺我一個人吧！请放過這個孩子。」屠岸賈哪能答應他，於是吩咐手下把公孫杵臼和假的趙氏孤兒都殺了。

　　程嬰強忍悲憤，身負忘恩負義、殘害忠良的罵名，帶著趙武來到山高谷深的盂山隱居，承擔起把趙武撫養成人的重任。蒼天不負有心人，十五年後，程嬰把趙武培養成了一個文武雙全的青年，然後找了一個適當的時機，把趙武的身世全部告訴了他。

　　此時，朝中的晉景公患病，找人占卜問其原因，說是功臣的子孫後代過得不順遂所致。這時候，宮裡另一位知道趙氏孤兒真相的韓厥將軍借這個機會，就把趙武還在世的實情告訴了景公，並勸說景公讓趙武延續趙氏宗祀。

　　景公聽取了韓厥的建議，並命幾位將軍協助趙武去攻打屠岸賈。程嬰、趙武在眾將軍的幫助下，終於為趙氏家族報了仇。之後，景公歸還趙氏一族封地，恢復趙武的士卿身分，從此趙氏重為晉國大族，宗祠得以重振。

　　趙武成年後，程嬰覺得自己的夙願已經達成，便與眾人告別，並對趙武說：「我當年拜在你的祖父趙宣孟的門下，受他厚恩。當日屠岸賈誅殺趙氏一族，我並非貪生怕死，只是為了保全趙氏最後的血脈，所以緩死這些年。現在，是時候到地下報答趙宣孟之恩、公孫杵臼之義了。」趙武涕泣頓首勸阻，也沒能挽回程嬰。程嬰死後，趙武痛哭號泣，為程嬰服齊衰三年（僅次於為親生父母服喪的禮節），每年奉祀不絕。

　　趙氏一族冤情大白於天下，公孫杵臼、程嬰的大義之舉也大白於天下。程嬰與公孫杵臼被後人合稱為「嬰臼」，喻指危難時可以託孤的人，成為中華傳統文化中「義」的典範。後人有詩讚曰：

陰谷深藏十五年，

褲中兒報祖宗冤；

程嬰杵臼稱雙義，

一死何須問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