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翁對韻-第73集
同學：同學們請起立。
老師：墊那麼高，OK。
同學：向老師行鞠躬禮，老師好。
老師：同學午安，請坐。
同學：謝謝老師。
老師：我剛剛請班長先發了一張紙給你們，就是四十八、四十九這兩頁的，是不是？都發了。最主要是上一次我請同學背那一段，我看你們沒有跟著背，我就知道大概不太清楚，所以我這次把它印出來，我們先從四八，等一下我們回頭先看，上一次講到的是，今天是十三元的君對相。好，上面一個，好。這一段文字我們再唸一下，「何人攜榼杏花村」，那個攜不是入聲，我把它當了呼吸的吸，呼吸的吸，吸才是入聲，這個攜是平聲，所以它有拗救，「有客泛舟」，那個泛應該是平聲，他用了仄聲，所以何人攜榼這個攜應該是仄聲，他用了平聲，有上拗下救。這個先糾正一下。師兄正好不在，下次我再跟他說。記得這個地方攜字。那這一段我們先複習一遍，然後我們要解釋其中一個，「志士報君思犬馬，仁王養老察雞豚」，課本的注，我上一次說他沒有抓住那個要點來注，所以我要同學背那一段，結果同學背了以後我看大家沒有跟著背，我本來想說《四書》你們正在背，所以這次我還是把它選出來了。
好，我們先唸一遍，卑對長，三四：「卑對長，季對昆。永巷對長門。山亭對水閣，旅舍對軍屯。楊子渡，謝公墩。德重對年尊。承乾對出震，疊坎對重坤。志士報君思犬馬，仁王養老察雞豚。遠水平沙，有客泛舟桃葉渡；斜風細雨，何人攜榼杏花村」。攜不要縮短，攜是平聲要記得，攜，我剛剛一聽到，我剛剛說了，平聲字，平聲字。但是那個吸收的吸就是入聲，吸，呼吸那個吸，請記得，吸，那個吸。就這個字上次誤判。
來，我們現在先解決，就是第一個在四十八頁我們先解決，就是關於鹿豕這個事情。這個鹿豕在哪一段？我看一一六，因為我們課本解釋，他要對「言對笑」那一段，我們看看言對笑。好，這一段，我們的解釋說鹿豕是鹿和豬。我上一次不是說，如果是Ａ跟Ｂ的概念要來作對句，那羊羵，羊應該是個概念，羵應該是個概念，但是回去查，羊羵它是一起說的，就是的的確確叫做土怪。如果這樣的話，這邊的鹿豕就不是鹿跟豬的概念，而是他講比喻山野無知之物，是取其比義的意思。你是山野無知之物，我對的就是土中這個怪裡怪氣的東西，羊羵，他是這樣對，一個在地底下的怪物，一個是山裡頭那個無知之物。這個東西，這個字到現在為止，如果你學過日文的話，日文罵人非常粗野的一句話，你到日本不能說這句話，一說了，人家一定找你單挑的，那我也不好意思說，它就跟鹿有關，它就跟鹿有關，噠噠噠，因為是髒話所以我不講，因為我有素養的人。這就好像說你在美國，不能隨便如何如何，你到日本去就變成無知之人，那你說我無知了，我就跟你挑戰了。所以那個漢字正好也是鹿。我想這閩南人有沒有知道我在說哪個字？不知道？都不知道？那個髒話我要說？我還是不說，對對對，因為同學在日本，她聽到了，就是跟鹿有關。所以可見這個鹿跟豬，在我們古代講無知之物是存在的。所以你這樣無知之物，就是山上那些無知的東西，跟地下那些讓人家不清楚的那些土怪，是一模一樣的比喻，一個在山，一個在地下。
好，我為了讓你知道鹿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是那個鹿豕，所以請你看我的講義。來，《禮記．禮器》，曾經這樣說「居山以魚鱉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君子謂之不知禮」。說你如果處在山上，然後你用魚鱉做為禮來相贈，因為那不是你出產的，所以我常常講，儒家的合理就是在日常行事之中，你是住在山上，你就山上所有的送給人家，你不能拿魚鱉當作禮物，這樣的話你就變成了矯情，你根本沒有這個東西，你就刻意要去那邊撈那邊找。同樣的道理，居澤，你在草澤上，你是鹿豕為禮，你應該是拿鹿豕給人家。然後，若居澤水澤，你應該拿魚鱉給人家，結果你拿山上在跑的那個鹿跟豬，那你也是不知禮。這是講。然後把那個鹿豕鎖定在山野之物。《孟子．盡心篇》這邊就說了，說「舜之居深山之中，與木石居，與鹿豕遊」，所以鹿豕被認為是，被認為是野蠻無知的東西，其實是很多的書會比喻的，所以異於深山野人者幾稀，也就是說環境影響一個人。如果像堯舜的舜這樣英明的君王，如果你認為是，儒家認為所謂的堯舜禪讓是個典範。說如果這樣的人，你讓他住在深山之中，每天跟那些樹木石頭，跟那些鹿豕那麼遊，那麼久而久之，他跟深山的野人也沒有什麼不同，意思當然就是環境影響了他的氣質。所以這邊的鹿豕，也被人家認為是所謂未開化野蠻的東西。所以我說那個地方你要把這個這樣解釋，那就不會認為鹿是鹿、豕是豕，鹿豕他講的是一樣無知的東西。我本來以為說，這個會不會是像《爾雅》裡頭，它羵是講幾歲的羊，然後羊是幾歲的羊，並沒有。而且另外一個解釋，這個羵就是，我們在豬的分類上牠，我還特意給你查下去，不過這沒有意義，講豚就是小豬，然後一歲的豬就叫做豵，一個豕，再個跟從的從。你聽著就好，的確有分。兩歲的豬叫做豝，一個豕，再個巴，嘴巴那個巴。三歲的豬叫做豣，一個豕，然後再個類似并，你去讀《爾雅》都會有這個區別，一歲豬怎麼講，頂多到三歲，四、五歲的沒有，老早就被宰掉了，在古代牠要做一個禮來處理牠。所以一歲二歲豬怎麼叫，六個月怎麼叫，的的確確古代有這個字，其實我都查，不過那些怪字你們不太用，不必去管它。所以這個地方羊羵跟鹿豕它是一個概念，這是我解釋。
然後我們再看下面，就是思犬馬這一段。來，我上個禮拜說，我們課本把這個思犬馬注得我們都看不太了解，那個一百二十一這邊，然後這樣的解釋。因為我叫同學背，同學說也背了那一段文字，就是我在講義的第三，「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這段文字，課本所採的注釋跟我們非常不一樣，你們的課本注的是養ㄧㄤˇ，至於犬馬皆能有養ㄧㄤˇ，所以我為了處理這個事情，我就列了第二個。我們先來看下去。如果我告訴你的最後答案，假設志士報君思犬馬，就是當我年輕的時候，我要報答君王對我的照顧，我會效犬馬之勞為你拼命，也請你記得仁王養老察雞豚，一個仁君，一個愛民如子的國君，當你的百姓歲數老去了，年老了，希望你也能夠讓他們有雞豚之養。各位，這個是在《孟子．梁惠王篇》出來的。說我年輕為你效命，那麼年老你就照顧我，所以這就可以做成一個對的概念。最後答案是這樣。然後底下我們來看一下。
我們來看這個犬馬這個問題，當然課本他依據的是漢代包咸注。我看看這邊有寫嗎？包咸，我就不必寫，有沒有這樣寫？沒有，什麼叫做孝？如果能怎樣怎樣，他並沒有寫。就是我課本上那個包咸，我特別寫了，第三那個包咸。然後我們從一條一條來，說犬馬，最早的典故，從《史記》從《漢書》，太多犬馬這兩個字，我幫各位去找，說大司馬去病，這個去病當然就是霍去病，就是漢代打匈奴非常有名的，封狼居胥。我們馬上就要講到辛棄疾的那闋詞，就會提到他。說大司馬霍去病冒死再拜，跟漢武帝說了，說什麼話？說陛下恭讓不恤，你非常的體諒，你沒有擔憂我們群臣私底下的心願。陛下恭讓不恤，就是說先跟漢武帝講，他最主要是希望漢武帝，趕快立你的兒子做為各地方的藩屬，各地方的王，來保護，來協助你，但是皇上自己不好說，所以大司馬霍去病就代群臣要積極的跟皇上建議，說皇上您非常的謙卑，大家也不敢逾越職分來向你報告，所以我不勝犬馬之心。來了，的的確確我就像狗、像馬一樣，狗幫人家看門，馬像人家馳騁千里。自謙自己的能力就叫做犬馬之勞，犬馬之勞常常是自謙自己的能力。說我因為大家不敢講，然後大家又不敢越職來代言，那我是大將軍，由我來說好了，說我不勝犬馬之心，我對你的效忠就像犬馬一樣，我冒死願陛下趕快下詔給有司，因盛夏吉時，在今年的盛夏好的時辰定皇子位，把皇子的地位給定下來。各位，這三個王的地位定下來，因為他的策書非常的動人，《史記》特別把大將軍他們的建議，還有漢武帝頒下，當然是他的文官替他啟奏的，那些給三王的地位的詔書，把它記錄下來。三王就是齊王劉閎。各位知道他長子因為被冤了，劉據，上吊自盡。我們上次讀過了，那個劉據漢武帝長子，不是一天明月思子，想到了孩子，還記得嗎？我們上次背那一個。所以齊王就是劉閎，燕王就是劉旦，廣陵王就是劉胥，所以如果你看到《史記．三王世家》，最主要講的這三個。這裡頭霍去病已經講了不勝犬馬之心，所以這個要不要跟《論語》那邊解釋一樣？我們等一下會解決。犬馬，在一個臣子自稱自己效命的能力上，這是常常出現的，所以我們常常說我願意為你效勞，甚至於說我願意效犬馬之勞，犬馬之勞就是這樣來的，狗可以看家，馬可以負重，馬可以跑千里。
我們再看《漢書．孔光傳》也講了，會元壽元年正月朔旦。各位，朔旦是幾號的早上？一號的早上，如果十五號的早上是什麼？朔望，望就是十五。說正月一號有蝕之，結果日蝕了。古代日月蝕，他不會說太陽跟月亮怎麼一條線，什麼誰遮住誰，他們沒有這個概念，如果看到日蝕月蝕了，就以為說你的行政是不是有疏忽了。沒想到碰到日蝕，後十餘日傅太后崩，你看他就把這個事情聯想在一起，原來這個日被天狗給吃掉了，什麼之類的，古代就是這樣想，沒有一個比較好的天文解說。結果過了十幾天，結果傅太后真的駕崩。所以四月皇上就徵召孔光，然後到朝廷去，詣公車，去拜訪公車，去拜訪朝廷。問日蝕之事，因為孔光是孔子的後代，我這邊有沒有？有，孔子十四代的孫子，孔光是孔子十四代的孫子。你看這個家學淵源，我去看那個注釋，一代、二代、三代第幾代都記得非常清楚，史書都記得非常清楚，不要說他們的家譜。所以他就問日蝕的事，他就噠噠噠噠噠噠，孔光就講了一堆，皇上看了非常高興，就賜孔光束帛，好大的綢緞。這個孔光就答謝了皇上說，說我現在智短謀淺，我的智謀並不那麼好，犬馬齒戜。各位這個字很麻煩，因為書我拿放大鏡看，各種辭書印的讓我看得不要不要的，看得好痛苦，這是你們現在流行的話，我前兩天學會了，看都不想看。結果後來我一看，還有字把它刻成勇字，就是犬馬齒非常的猛，非常的利，說我智短謀淺，我就一張嘴巴，滴滴答答給你報告這些，我很怕一旦顛仆，我老了沒辦法，我倒下去了，無以報稱，我沒辦法回報你對我的照顧。所以你看這邊也講犬馬齒戜，或是說犬馬齒勇，用了這個字，犬馬，都用犬馬來比喻自己的能力，比喻自己淺薄的能力。所以這用犬馬這樣比喻是其來有自。
當然你可以說《史記》、《漢書》，都比不上《論語》為早，那《論語》是不是要朝那樣的解釋？我們來看這一句話。〈為政〉篇子游問孝，各位知道各種，每個弟子都在問孝，孔子回答不一樣，他在因材施教，看你對孝道的表現層次，會有不同的一個答案。說他問孝，孔子說，也許他們前面有些對談的話，不曉得，孔子就回答說，現在所謂的孝是謂能養ㄧㄤˋ。因為你們那天背能養ㄧㄤˇ，然後我回去查了《四書廣解》，也有些書就注養ㄧㄤˇ，我就把《朱熹集註》一個一個，小心的看。你們的《四書》沒有注，你們都是原文，如果連那個注就不得了，那個字要放那麼大，非常體貼，怕你們眼睛看昏了，我們就是看那個小字，我現在看的書都要看放大鏡，這樣看，你看那個注有多小，以前年輕的時候點很自然。
我們那個年代，我不相信，我又問了我的兒子，兩個兒子我就問，我說你們老師怎麼教？他說一樣，我們唸是謂能養ㄧㄤˋ。好，那現在我要說了，說現在所謂的孝順，都認為是我能夠拿東西來奉養父母，這個養ㄧㄤˋ當動詞講。可是我們課本唸ㄧㄤˇ育的時候，各位，也當動詞，養ㄧㄤˇ育，是你去養人家、教育人家叫做養育，譬如說父母有養育之恩。養ㄧㄤˋ是我去奉養，我去孝養別人，養ㄧㄤˋ。兩個都當動詞。結果我請問你，繼續接下去，「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包咸的注就是我們課本所講的，說狗會替父母看家，馬會替父母拉東西。各位這個叫做養ㄧㄤˋ嗎？我剛剛講，就算你講養ㄧㄤˇ育的養好了。各位你有沒有看到養育的養的結構，底下是個食，拿著東西給人家吃，這個狗跟馬牠不是拿東西吃，你說幫忙看家，幫忙背東西，不叫養育。所以我們絕不那樣注，不採包咸的說法。所以那邊跟那個效犬馬之勞完全，我認為是沒有關係。可是我們課本是這樣注，他是有依據。
所以要是我們繼續解釋下去的是，說現在所謂的孝順是說拿東西能夠孝養父母，他說至於犬馬，我們在餵這個狗，餵這個馬，我們也會拿草給牠吃，拿東西給牠吃，可是當你在餵這個狗，餵這個馬的時候，你有沒有那個敬？我們沒有，丟了給牠吃，或是草掛著給牠吃。這就像你在養爸爸一樣，如果你少了那個敬，都叫做能養。若養其親而敬不至，則與養犬馬有什麼不同？說如果你都是拿東西給爸爸吃，就是給爸爸吃，沒有一個尊敬的心。
我在車上還在跟兩個師姐講，有些子女稱呼父母，有一陣子我不曉得在臺灣流行，我聽了實在是很刺耳，所以只要我的親戚朋友這樣講，我都會糾正，我那查埔老仔，我家那個男的那位老的，我那查某老仔，我家那個女的那個老的。我們這種在教育界我們就說，我們不知道從哪裡來？你是這個書是從哪裡來，怎麼學的？
如果你的飯菜煮好了，你說爸爸吃飯了，你用這樣的語氣叫，各位那這樣就跟餵犬馬有什麼不同？你們的咕嚕咕嚕咕嚕來吃，你們吃，扁你，讓你吃，你把父母當作狗在養嗎？他講的就是這個。你應該爸爸媽媽煮好了，請你們上桌來吃飯，像我兒子也是這樣的，爸爸，你不來我們都不敢吃，你趕快來，放下，不要再工作了，這種都是一個親切的招呼。所以放在那，你䬪䬪，爸爸媽媽這個䬪䬪，什麼爸爸媽媽這個䬪䬪？䬪䬪，知道？䬪䬪就拿東西，一個食一個不，拿東西咬一咬咬一咬。你不能說叫爸爸媽媽把這個飯䬪䬪。爸爸媽媽你們就慢慢吃，吃剩的我們會吃，因為他老了咬不動了。那個語詞就表現你的態度，說我們在乎的是餵養爸爸媽媽，是那個敬的心。爸爸媽媽吃飯，你在叫什麼？連個請字都不說嗎？語氣不委婉嗎？你不見得三餐都說請爸爸媽媽來，我不一定要你這樣子做。像我們漢學班很感動，我只要回去，要來，你們都非常的尊重，這個我會作詩給你們，下一次就會秀，慢慢來秀，我會稱讚你們一下。這種禮數始終如一，但是你在家庭，也許你不見得說，老師我們家裡，有時候我們吃飯就喊一下而己，我說喊一下？喊習慣了以後，你出去跟人家應酬，你也是這種隨便態度，你不會被人家看重的。三餐我們家裡都要先倒湯，就先舀那個湯，要麼有時候我方便，也不見得說一定要叫兒子，我方便了我就先舀，來兩個兒子來吃飯，或是兒子就先舀，家庭是可以這樣沒有錯。我的意思是說，不是禮數上說我一定要我兒子每餐，都說爸爸媽媽來請吃飯，我也不敢這樣，因為大家都忙，他也在做他的事，但是那就叫互相。但是一旦你要做了，不論是上對下，不論是下對上，希望你那個敬字要有。要不然說這湯把它喝一喝，什麼把它喝一喝！爸爸這湯可惜，媽媽煮得很辛苦，我們來把喝完，你一個轉彎，一個語氣一轉彎，那個smooth就出來了。所以我們在教的時候，在臺灣這個地方都叫做能養ㄧㄤˋ。「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我們都這樣講。
我們說所謂的孝順，現在大家都說，拿東西孝養父母讓父母吃，乃至於狗跟馬，我們也會拿東西給牠吃，如果不敬，沒有尊敬之心，那是沒有區別的。所以我是覺得這個思犬馬，不見得要跟〈為政〉這個地方有關，不見得，因為它不叫做養育。但是你可以從《史記》、《漢書》，我列給你的資料，犬馬之勞的確可以謙稱自己，粗野的效勞，淺薄的效勞，是可以的。所以志士報君，他就想要盡一點點像犬馬來幫助國君一樣這樣的功勞。所以哪一天等到我老了，所以他沒有講說一般，他說仁王，仁民愛物之王這國君。我們看察雞豚，那天就是我叫同學背這段，〈梁惠王上〉。各位如果你去讀，因為這是《孟子》的前面幾篇，很容易，〈梁惠王〉就第一篇，「孟子問梁惠王，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那一段，前面，他說我這個地方，如果我對人民是很照顧的，如果甲地年成不好，我就把他搬到乙地去，乙地如何怎麼，結果我的百姓也沒比人家的多，我的如何如何，隔壁的百姓也沒有比我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然後他就開始談那個王道，然後孟子就告訴梁惠王，王道講完以後，他講了這段話。說五畝之宅，樹之以桑，如果我有五畝之宅，我能夠種桑樹，甚至於五十者就可以衣帛矣，那麼你桑就可以紡織，紡織就可以做衣服，古代，五十歲的人以後就可以穿帛衣了，就有得穿衣服。各位再來，狗彘之畜，無失其時，如果你家裡餵狗餵豬。那個彘也是豬。說你如果蓄養這個狗，蓄養這個豬無失其時，不要讓人們耽誤了牠養育的時間，譬如說我在餵養豬該給牠，你叫我去工作，叫我做怎麼樣，沒辦法好好照顧我的家，所以不要失去了那個時令，該養的時候就養，該餵的時候就餵，那麼七十者可以食肉矣。有沒有看到？往上一直推。這個五十歲的人，那時候只要穿得好就好，七十歲的沒有工作的人，他還要能夠有吃，有吃的話你就要讓他們，六畜要能夠按照時間來餵養，這樣七十者可以食肉矣。所以你看他為什麼察雞豚？那個雞跟狗，就是狗彘之畜這邊，你不要失去了那個節令，該養的時候，那麼七十歲的人就可以有肉吃。百畝之田，勿奪其時，那個稻田要耕作，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那麼數口之家，有幾口的人家，可以無飢矣，大家都吃得飽。當五十歲有衣穿，七十歲有肉吃，所有的人都可以沒有飢餓，我們進一步下去，還記得吧？我們上次《論語》說了，人口讓他多了以後，要讓他富有，富有以後要教之，你要教，所以下面就要謹庠序之教。
這個我們現在的學校，學校是採取夏朝的說法，夏朝叫學校叫校，商朝就叫做序，周朝就叫做庠，那個字唸ㄒㄧㄤˊ。所以有時候你在作詩，如果你要用仄聲庠序，因為序是仄聲，你就可以用庠序。如果高等學府你要用平聲，你就可以用上庠，譬如說我假如要寫文言文，寫得很典雅，教授上庠，我在大學教書，下、中、上，上庠。所以那個庠序都是指學校，夏朝叫校，商朝叫做序，周朝叫做庠，記得周朝叫庠。
所以你只要非常謹慎的去辦你的教育，申之以孝悌之義，告訴這些學生，入則孝，出則弟，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頭髮白，頒白，這個頒通那個斑，頭髮白的人就不必要負戴。各位負戴你大概沒看過，負，背著，你大概看過，戴看過沒有？我們臺灣有好多的原住民，有時候你這個東西成熟了，或是怎麼樣，他頭真的頂著東西就這樣下來。有時候他頂著非常厲害，我們都很佩服，有時候頭上他會，架著一個木頭，然後把它撐下來，常常一籠的東西太重，為了避免他就戴，戴是指那個東西。那麼因為你教育了年輕人，要有事弟子服其勞，那麼年長的人就不必那麼辛苦，在背東西，然後再戴著東西，在道路上那麼奔波辛苦，因為年輕人會幫你。就像我一下車，我的包包，這個同學幫我拿，那個同學幫我拿，電梯幫我開，就是讓我們就感覺到，這個是有受教育的一個環境。他鼓勵任何一個治理國家的人都應該做到這樣，五十歲有衣穿，七十歲有肉吃，每個人不要飢凍，不要挨飢寒受凍，然後還要有些教育，讓年輕人能夠照顧老年人，這樣他們就不必長年的，甚至於一輩子在路上奔波。
好了，各位注意看ending，他說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黎民就是庶民，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如果你能夠做到這樣，這個王我們也唸ㄨㄤˋ，當動詞稱王ㄨㄤˊ，如果你做到這樣，不能夠稱王天下，那是沒有這回事的。他最主要是講梁惠王。不是說這邊災難，你就把人民移到那邊，那邊移來移去，不是這樣子。你有沒有讓他們不失其時，讓他們好好的種桑，讓他們好好的照顧他們的六畜，好好的種田？不要常常要勞動他們，這樣的話你才可以稱王天下。
所以後面那句話，仁王養老察雞豚，應該從這個地方解釋。年輕我報君思犬馬為你效勞，老了以後仁慈的國君，仁愛的國君，能夠為我們老人家，讓我們食肉，讓我們可以有肉吃，體質衰弱了需要補充營養等等。這樣這個就對上來了，知道沒有？這兩句這樣就對上來。
我們這段再把它唸一遍，我們繼續解決。那個百里奚這個是怎麼樣？因為我又看到了課本注，一百一十八，來，一百一十八就是上一次那個單元。他不是說「湯事葛，說興殷」嗎？這個我看了一個第五個，一百一十八，第五個注，相傳傅說曾在傅巖之野給人做奴隸。我怕這個奴隸下得太重，我就說為什麼我們不回到經書去？你再看七十七頁，因為已經出現兩次了，所以我就去找究竟傅說在做什麼？各位七十七頁，又不是說百里奚？說百里奚，在我們的七十七頁那個第八，就是第一段那個地方，百里奚為秦相時，在堂上宴客如何如何這般，百里奚想到失散多年的結髮妻子。我上次也曾經跟各位說過了他的事跡，那我為了讓你，這些賢人的事跡在古代的人的文章裡頭，尤其是《論語》、《孟子》又是你們讀的，如果有，直接舉出來說，然後詳細的告訴你們這些，我們所景仰的，甚至於歷史上所敬佩的這些先賢先聖們，先聖先賢他們的行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說不如找回經書，所以我就引了百里奚傅說的出身。有沒有看到這一段？就是四十九頁下面那段。這個你們都背過吧？這個是所有臺灣學生在國中都必須背的。但是有時候講的時候，因為國中，老師們在講這些人故事的時候，也許沒有講得非常的仔細，基本上都會考都會考。譬如說，我就不再唸一遍，這個你們讀過嗎？舜發於畎畝之中，背了嗎？鮑叔牙在《史記》裡頭，他跟公子糾的故事，或是說鮑叔牙跟管仲的這段，你們讀過嗎？就是小字注釋的第四。我們這樣，全班讀一遍，就不必問了。來，舜發於畎畝之中，如果你們背的，用背的更好，三四：「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中，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當你們唸到曾益其所不能，同學就看了我一下，微笑一下。我告訴你，不是錯字，我照朱註原文來寫。法家拂士的拂，也是，我等下會講。那個曾就等於土字邊的增，這不是錯字，他的原文。然後法家拂士的拂，也有從亻字旁的，你們課本是扌手旁還是亻字旁？是兩種寫法，兩個版本。不然他又要逮住我了，老師快十個字了。增加的增，我應該括弧，曾等於增，我要注明說，曾其所不能，那個增我要括弧，這個曾等於那個增。增益其所不能，那個增改為益，就是那個土字邊的增改為益，我在寫到這邊要暗示你那個曾，結果我漏了一個字。還是要被瞪一眼，對，雖然不是錯字，但是漏了一個，落了一個字。
各位我們把這幾個，因為課本上出現兩次，我希望以後出現這些人的行為，我們一次把它解決。前面的行為引導了後面他的理論，我講過我們寫文章，你要說服人家就是你的理論要有證據，證據可以是語證，可以是事證，可以是物證，可以是理證，還記得吧？我說過這四種證據。所以《孟子》這段最主要先舉證，然後再引出一個論，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這樣。那麼第一個證據就是舜發於畎畝之中。舜最早是躬耕於歷山，我把地點都寫出來。你現在就可以知道，為什麼孔孟這樣的一個時代，他教育不是普及教育，孔子也想要推行普及教育，上面都是所謂的貴族教育，所以他們就在想，在孔孟之前應該在山東或是這一帶，山東、山西，我這樣講太行山以東以西，一個文聖一個武聖，大概在這個地方應該有一個先期的文明，所以才會有堯舜這樣的人物，我們在那邊猜測。有些人，我講過，社會學家不認為堯舜是一個存在的，他認為是儒家的理想塑造一個層次。但是我們看古書記載到現在，的確他躬耕的地方，包括《二十四孝》舜都包括在內。要說舜的故事，下次我們在《二十四孝》我們再說。那個歷山就是山東歷城縣，那麼堯就舉以為相。看到譬如說這個母親，後母對他那個樣子，爸爸又不分明事理，讓他去蓋房屋的時候把房子燒了，差點讓他也怎麼樣，要他挖地洞又把這個地穴給埋了，讓他差點如何，舜都有辦法脫身，舜都有辦法脫身。所以第一個實驗飛機的，不是萊特兄弟是舜，爸爸一燒，他就這樣飛，飛下來，你看看。挖地道的也是舜。所以中國人實在很會想像，都是跟他有關。那我最主要是告訴你，說他這樣在一個耕田人家，然後被堯給看中了，攝政三十年然後把帝位讓給他，不但把帝位讓給他，把兩個女兒都嫁給他，所以大家希望說，以後的政治應該是這樣，讓賢不讓子。這是第一個，舜。
第二個傅說，我們說傅說，他是在傅巖從事版築之事。各位這個要不要說是奴隸？當然那個時候也許你替人家。什麼叫做版築你知道吧？我們現在當然是鋼骨結構在蓋房子，也是架好，然後螺絲弄好，然後啪啪啪啪啪好快，以前不是這樣，你要兩邊板模，我們臺語叫做板模，版模，把它綁好，綁好以後鋼筋水泥，鋼筋先綁好，那水泥就灌漿，所以那個版築之事，他講的是這個事情。所以你要蓋房子，一定要版模把它弄好，古時候即使沒有鐵，他就像我們在鄉下，你那個稻草什麼，總要支撐著那些你灌的東西。我們在花蓮我都住過，我們先用竹子弄好，然後你那個和，和那些稻草，跟那些石灰甚至加點，有人說加點牛糞，糞也不錯，糞不會臭，也不錯，然後和一和就糊那個房子。那也住得蠻涼的，頂多塗個石灰。你們住過嗎？我都住過那個房子。我小孩跟我回到花蓮去看我原來住的地方，他說爸爸你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讀書？現在小孩都認為不可能，因為他們飼料雞我是土雞。我是土雞，所以我們的文學很多都是土雞時代寫的，都是農業社會，所以我看起來都很親切，每一個事情都好像我們的生活點滴。所以那個傅說真正的就是我們現在講的泥水匠。泥水匠算不算成奴隸？我怕他下筆太重了，我只能跟你講說，他在做房子給人家弄那個板模，然後在泥水匠跟人家弄那個水泥，我們現在的泥水匠，古時候當然沒有水泥，就類似。你就知道原來傅說是做這個事情。
然後膠鬲是殷賢人隱於商，現在的河南商丘，你可以看，山東、山西、河南就在這個地方。然後周文王於鬻販魚鹽之中得人，可見他是一個魚販，菜市場裡頭賣東西的，所以這是被文王給看到了，膠鬲，要記得。以後再碰到我們就知道他的事，不要又寫又是奴隸，只要做這些事比較卑下都叫做奴隸，我怕你們誤解了，每個人的職務不一樣，他們是長於百工。古代的社會就是學而優則仕，那你這個學了好以後才仕，所以對於百工要來做宰相，大家大概都比較不能夠想像。但是早年那種社會，士農工商的結構還沒有那麼樣的，劃分那麼清楚的時候，人們就是在日常生活勞動之中，你比較有方法，甚至於你比較勤快的人，大家就會找你出來為大家服務。結果給了紂王來那麼樣子。
然後最長的應該是管夷吾了，管夷吾各位輔佐公子糾。各位當時也是這樣，你要支持一個人，我要支持一個人，那麼結果我們支持的人，不見得都會中。那麼管夷吾當時是輔佐公子糾，然後其他一派人是公子小白。小白聽起來好像有點像狗一樣。小白就是齊桓公，齊桓公。結果這個因為各為其主，管仲為了爭奪權勢當中，他還射了一根箭，正好打中了齊桓公的勾帶。各位這樣的人，你用他不用他？所以這邊要講的是這個事情。結果他被囚了，因為他失敗，他們的陣營失敗。鮑叔牙就推薦給齊桓公，任他為相。我想這個故事，如果你在一般在上課，或是求學當中大概都聽這樣。然後最生動的是，《史記．管晏列傳》的記載，講了敘述完畢以後，管仲自己說了這段話。但是這段話，因為五十頁的後半段你們印了嗎？我們是到印四十九頁對不對？我沒有印到五十頁。這等下我們講完了以後，就是等下講義下來以後我們再來說。但是你就記得，假設先秦時代的這些賢者的事跡，你就記得我這邊替你附注的，我從很多的注裡頭爬梳，比較有一個具體概念的把它寫下來，讓你看得懂。然後愈上古的人記得愈少，因為我講過有些人認為那些，有些傳說的故事我們就到《二十四孝》才來說了，我就沒辦法在這邊說得一堆，譬如說舜的孝順，舜的孝順的故事我們下一次再說。好，這是四八、四九。等一下管夷吾跟孫叔敖，那個下來我們再講後半段，因為這講一半唸不完。
好，那麼這邊，我們就算把上一次那個問題解決，然後我們今天把這段話唸完，我們要講下一段。來，三四，卑對長，再念一遍，三四：卑對長，抱歉，卑對長，季對昆，再唸一遍，三四：「卑對長，季對昆。永巷對長門。山亭對水閣，旅舍對軍屯。楊子渡，謝公墩。德重對年尊。承乾對出震，疊坎對重坤。志士報君思犬馬，仁王養老察雞豚。遠水平沙，有客泛舟桃葉渡；斜風細雨，何人攜榼杏花村」？OK。那麼攜平聲，不是攜，不是入聲，攜是平聲。吸收的吸才是入聲，請記得，吸，呼吸的吸，一個口再個及那個字。
我上次講到那個桃葉渡，請翻到四十一頁的講義，我講了王獻之作的〈桃葉歌〉三首，後來同學來問我，說這三首的結構。各位知道古時候女子不識字，那麼她表達的感情，常常識字的男孩子，就變成她的代言。所以這三首詩的結構，第一個當然是平常那個桃葉，因為桃葉是王獻之的妾，所以桃葉就，這邊就寫了，「桃葉映紅花，無風自婀娜，春花映何限，感郎獨採我」，就那麼多的女子當中，你對我那麼樣的照顧，非常謝謝你。所以這段應該是桃葉平常感謝王獻之，王獻之把它寫下來。第二段就是「桃葉復桃葉」，這個「桃樹連桃根，相憐兩樂事」，這個相憐就是桃樹桃根連在一起，諧音過去也是互相的憐惜。所以這表示我們，妳到了我家來，我們兩個相處得也蠻OK的。所以這個「相憐兩樂事，獨使我殷勤」，對我非常的殷勤有禮，殷勤，非常的照顧，這邊是講兩方面相處的一個恩愛。然後現在妳要離開我，要回到妳的娘家，古時候這個回娘家去，它交通不那麼方便，所以桃葉當然會說，我是你的妾，我是不是回去以後你就不管我或是幹嘛？她要等待男孩子來接。那個王獻之就講，「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就跟我，妳回去，不必要這個船就像桃葉這樣，妳能夠很順很安全的渡過去，「但渡無所苦」，不必要擔憂，「我自來接汝」，Someday我自然會接妳回來，就三個層次。
然後我就講了這個桃葉，桃葉渡現在在南京的秦淮河邊，現在非常的小，如果你去看，我去看了，第一次沒去，第二次再去開會他們帶去看，全部商業化了，可是它會特別標一個桃葉渡，就好像洗衣服的那個，幾個板子這樣下來，標明一個桃葉渡。那個水如果是現在這個樣子，我看也沒有什麼文學可以創作，太窄、太亂、太生意化。所以我說是在秦淮跟青溪的合流處。
那我為什麼要列辛棄疾〈晚春〉這一首？我說一個豪放詞家，就好像說蘇東坡一樣，我們要介紹他的作品的特色的時候，我們說他是豪放的，各位蘇東坡的作品如果你仔細去，一闋一闋，三百四十幾闋詞，三百四十七或是四十九，因為有些有疑問的，你去讀一遍看看，百分之六十到七十都是婉約的。可是我們要歸類這個作家的特色，你當然會找特色來歸納。
我最怕就是歸納之後，所以為什麼我們的上人叫你一定要先讀原典，你讀原典之後你就不會被人家寫的文學史所影響。現在有些中文系學生因為他很早，他沒有先讀到原典，他就先上文學史，文學史時候他就先接受，接受之後就說蘇軾是豪邁的詞家。然後問他有沒有婉約的作品？不可能，什麼不可能你就沒讀，他大概沒背過五首。
就像辛稼軒，不管你跟他跟陸游相提，叫做愛國詞人，或是說二十三歲帶著七、八千人，拎著一個叛賊的一個頭，抓了一個叛逆的這個人，然後到南宋來受審，等等那麼叱咤風雲。你絕對要知道一個大才的人，一個大文豪，他一定可以Ａ也一定可以Ｂ。就像我們讀過的杜甫，你可以看到他寫安史之亂，寫三吏三別，你也可以看到他跟妻子互動，等一下我們有個單元，我會寫詩人的真情，你可以看，然後你也可以看到他對大自然的體會，把景物描寫得那麼生動。只是我們一般人都比較習慣，說生長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一個讀書人要對時代負責，所以寫時代的作品就被凸顯，其他的風格就被按下去。但是你去尋，你去溯源的時候才發現他是多面貌。
所以我這邊列了，辛棄疾〈祝英臺近〉，最主要是這個，因為他也提到這個桃葉渡了。你看「寶釵分，桃葉渡」，一看就是要離別，寶釵本來是夾著，釵和，我們講寶釵一定是上下夾著妳的頭髮，現在這個寶釵要分了，當然就要分離了分手了。所以這邊絕對不是寫團圓的事情，寫一個分手的現象，我們的大詞人豪邁的詞人，是寫到什麼地步？他說在什麼地方？在桃葉渡。當然桃葉渡就好像說，江淹送別之詞說「送君南浦，傷如之何」，也許只是要講一個送別的地點。
而辛稼軒本身因為長期的在奔波，從朝廷然後閒退在江西，前後將近二十年，工作大概二十年，你看一個二十三歲的人，到南宋想要叱咤風雲，前二十年調了十七、八個位子，不到一、二年，平均不到一年多就被換就被換，因為大家對你不太放心，怕你從北方來是不是又回到北方反宣傳，所以對他。北方人都比較積極剛烈，南方人都比較泄沓，都比較推託，而且那時候是主和政策。所以他非常不得志，然後因故就被人家廢職，說他太猛，如何這般，就廢職到江西，前後又二十年。工作二十年，閒居二十年，加起來四十年，過來的時候二十三歲，六十三歲，你看六十三歲，四十年在那邊晃蕩，然後閒居晃蕩，然後最後幾年沒辦法了，垂垂老矣，六十六歲離開人間。所以在這些奔波當中，他也講過同志之友沒有了，他講倩紅巾翠袖搵英雄淚，還記得吧？我們當時候講翠袖。
所以辛稼軒身邊還好幾個妾，他對這個妾每到一個，我講過古代的妾就是家裡，因為他填詞有要唱，我唱填了詞，妳給我唱，究竟唱婉約的、悲壯的，總需要有個人替他來試驗他的曲。有人在大陸，有一陣子對稼軒很不能諒解，說你一個愛國志士，怎麼可以弄那麼多妾？他的妾算起來七、八個還是十幾個，那個名字都非常的特殊。可是你如果再看稼軒的詞，這個妾到了一定該嫁的時候，他一定會找一個好人家跟她嫁。所以他也把那些，有時候沒辦法再養妳們，很抱歉，我必須遣妾，我必須把妳們再讓給別人。所以他講的那個妾，各位要記得，我說的妾就是，有時候就是在家裡，然後有時候幫他歌唱，有時候幫傭的那些，並不是那個夫妻之妾，知道我意思？
所以你就知道說，這一次不曉得我們，跟哪一個要分手我們暫時不管。所以分手的地點，他設定在桃葉渡，是不是就是在秦淮河跟青溪的所在，也是一個問號。因為桃葉渡只是講分別的地方，就像王獻之跟他的妾，要送別他的妾的那個渡口。就像我們，我上次說了，江淹〈別賦〉說「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春水綠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很可能你現在送你的朋友，到火車站去，你也會用了送君南浦這個典故，你也不在渭城，你也寫了渭城送別，這已經變成一個語碼。換句話說前面兩句只是要講送別，說我在一個渡口要送別的時候，正是煙柳暗南浦。還記得我說過嗎？各種植物加上煙是比喻什麼？非常好，茂盛。你們有人回答我就高興，不是說柳樹上都冒煙，柳樹天天都冒煙。請問這時候是暮春還是初春？說你看現在柳樹這樣的茂盛，暗南浦，你看送別的地點又出現了南浦，看到沒有？所以我說它已經變成一個語碼。你在水邊送別他就用南浦，不管是不是真的南邊的水邊，就用桃葉渡。我覺得桃葉渡只是暗示他跟他某個妾要分，然後分別的地點是在水邊。所以這已經是暮春了，看著柳樹蓊鬱的罩在這水邊，「怕上層樓，十日九風雨」。各位還記得，暮春的時候清明節快到了，十天有九日風雨，說也因為這樣，「斷腸片片飛紅，都無人管，倩誰喚」。這個字當作請的時候，我說過要唸成ㄑㄧㄥˋ，請誰去呼叫？「流鶯聲住」。各位鶯是春天末夏天到的禽鳥，所以這個季節非常合理。說已經暮春了，夏天快來了，所以一片一片的飛花都掉下去，都沒人去理會，何況現在流鶯還這樣叫叫，是不是想要叫住最後的春天？沒人理牠。好，於是他開始假設了這個女孩子，假設妳要被人家遣，或者說他要跟她分手的女孩子，「鬢邊覷，試把花卜歸期」，也許妳要離開，離開以後什麼時候見面不知道。各位看那個覷沒有？空空的看，就是瞄一眼就叫做覷。有沒有虛見。有沒有鬢邊。
各位，女生不是常常插花嗎？然後我就看了一下這個花，一個人在百無聊賴無所依靠的時候，常常就會想要一些事情，能不能排遣他的情緒或是印證些什麼。這個女孩子的行為非常有意思。說試把花卜歸期，譬如說我這個花瓣既然簪上去，我就猜，花瓣應該有五個花瓣或是四個花瓣，猜中的話我明天回去，猜不中我如何這般。她就把它拿下來一算，「纔簪又重數」，又把它插回去，因為沒有按照妳猜對的數目字。
這些傻事你就想想看，你有沒有心裡沒著落的時候，你也在做這些，現在看起來叫做非常可笑的事。所以這就是百無聊賴的情緒，我那麼等待，我也不曉得什麼時候，這次如果這樣分手以後，我什麼時候能夠再回來，我不知道，我就猜，三個月？五個月？我就，如果是五個月，我現在把這個花瓣拿下來，希望它是五朵，結果花瓣是四朵，不相信，又插回去，我希望這次是幾朵，又不中。這個就是女孩子用各種方法，想要來甚至於說滿足自己的期待，結果都落空了。知道了嗎，這個動作？
你今天在極樂寺會這樣嗎？好，今天我高興，我就吃一碗飯，看這個裡頭有幾個米粒？今天晚上陪我吃飯的就要開始算，算對了，表示你的雅思會考過，算不對你就考不過，那同學要先算。快要考了，開妳玩笑。會不會緊張？多少會一些些，我們要從容不迫，妳放心。妳忘了我極樂寺上個禮拜幾乎快垮下去了，一下子你看看，又復活了。極樂寺會保佑你們，好好認真。
所以每次讀到這個，一個叱咤風雲的英雄，竟然寫到那麼細。好，然後纔簪又重數，一次又一次的這樣的試驗，希望能夠滿足自己的期待，大概都落空。「羅帳燈昏，哽咽夢中語」，各位什麼叫做哽咽？等到所有的人都回去了，四下靜下來，自己在羅帳裡，燈也慢慢的昏暗下來，我就哽咽夢中語。各位要吞不吞要吐不吐，就叫做哽咽。我是大男孩，男子有淚不輕彈，我不能表演。你就想想看，曾幾何時，什麼事情委屈又不能說，沒人可說，甚至於有些在大學裡頭，剛剛跟男女朋友吵架又不敢說，然後在宿舍又要五個人一間四個人一間，也不能哭出來，你就會體會這句話，什麼叫哽咽夢中語。有哽咽過的請舉手，不必了，欲吞不吞，欲吐不吐。
各位哽咽的咽，它當仄聲的時候就是動詞，如果當平聲的時候它是名詞，咽喉，這個字請記得，一個口一個因，當平聲就是我們的咽喉，當動詞就是哽咽，欲吞不吞，欲哭不哭那個樣子。
他在夢中，在說murmur，在說一些夢中的話，murmur好像是英文，不好意思突然講英文。我講英文就要看她們二、三個，這個從澳洲來的，什麼從，那個都好厲害，都不必考。「是他春帶愁來」，他開始了，各位這個春你就可以想像，都是他惹起了我的情懷，「春歸何處」，你現在究竟到哪裡去了？各位臺灣話常常這樣講，出去好像是遺失了，回來好像是撿到的，出去好像是丟掉，回來好像是撿到的一樣，你就知道古時候女孩子多委屈。說明明你惹起了這一段感情，可是你現在不在我這邊，消失了，你究竟跑到哪裡去？我就一直在算，什麼時候會回來也沒有猜對，還不是她要回去，是什麼時候他要回來，我在想。是他春帶愁來，當然在這闋詞裡頭，他用春來比喻，是你春天把愁緒帶來了，當然春天也把歡樂帶來，有歡樂你才會有愁緒，請問春天你現在去了哪裡？「卻不解，帶將愁去」，那噠噠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打從江南走過，以後就不再來過，你就不再來過，請問你究竟把愁帶到哪裡去？為什麼不把我的愁緒也一起帶走？換句話說，這個春把它擬人化的結果，就是曾經讓她動心，或是等待的那個男的，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再出現，所以她鎖在閨中裡頭，每天就在卜。所以我們現在回憶，寶釵分、桃葉渡，是當時送別的地點，然後也許又等了一季的春天，仍然沒等到你的蹤影，我就替妳寫出了這樣的心情。
所以當一個叱咤風雲，千古江山，英雄無覓這樣的人物，突然寫這個，有人就說了，各位看我的講義的最後幾行。現在知道〈晚春〉這個吧？〈祝英臺近〉？假設一個女生在那邊等待著離別的，曾經從水路離開的那位等待的人，到現在又是一年的春天，他仍然沒出現，於是她就一直在試著，今天回來，明天回來，自己在屋內那麼樣的哽咽，在那邊等待。所以明代的沈謙《填詞雜說》，稱讚辛棄疾這闋詞，他說他以激揚奮厲為工，就是我們等一下要上的《千古江山》這一闋詞，可是這闋詞偏偏是昵狎溫柔，魂消意盡，他說才人的技術真不可測，才人的文才，一個才人的填詞技巧真不可測，他說可以豪放的，也可以婉約，豪邁到你血脈賁張，婉約到讓你柔情似水，他說真不可測。他又舉了以前人論畫的道理。各位，這個很有意思，你聽聽看，順便以後你也可以想，萬一你碰到了，究竟你怎麼看一個作家。他說能寸人豆馬，就是說你能夠畫很小的人很小的馬，你也可以作千丈松，一個畫家他可以潑墨的畫千丈松；也可以非常工筆的細膩的，畫一個小小的人，小小的馬，在那個地方。他說真知言哉，一個畫家，一個行家就可以這樣，能粗能細，能豪能婉，對不對？能大能小，這才叫做全能的創作家。
所以我說過，在唐詩裡頭有人把杜甫當作詩聖，在宋代的詞人裡頭，有四個人被人家認為他應該跟杜甫相比，其中有一位就是辛稼軒，北宋的周邦彥，南宋中期的姜夔，基本上都偏向比較婉約、淒苦那一面，因為這兩個人，比較文人，生活比較貧困，跟杜甫好像，所以他們比得比較厲害。但是有家國意識的是稼軒的詞，填得比較多。另外一個就是宋遺民王沂孫。這四個人都曾經有人把他比過宋詞中的杜甫。所以稼軒。
大家比較習慣的應該下面這一闋〈永遇樂〉，這是我們比較常見。所以桃葉渡你現在應該非常有印象了。結果好像聽說你們一大早就把這個都抄好了。還有人打斜斜的是什麼意思？版本怎麼樣？不一樣。我來看：「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崩雲，驚濤裂岸」，這個是，「亂石穿空」，我懂了，有個版本是亂石穿空，我們採取一個就好。我們在臺灣的高中課本是用穿空，然後驚濤我們是裂岸，我們是用裂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那邊應該還有個檣櫓，是不是？「檣櫓灰飛煙滅」，也會有兩個版本，我們用的版本是那個檣櫓。這個檣櫓，另外一個版本，用這個是OK的，因為如果你讀過《三國演義》，就是曹操中計了，把那個連環船把它綁著，以為是這樣子叫做壯大的軍容，可是一把火燒下去的時候，他根本來不及拆，所以那個檣櫓就代表船隻，都灰飛煙滅，所以用這個比較好。另外有個版本是這個強虜，板書：強虜，你們沒看過嗎？所以你就沒拿版本了，有個強虜是這個，我們比較不用，我們用這個，檣櫓灰飛煙滅，其他的應該OK。好，公瑾的瑾非常好，你沒有寫錯，因為周瑜，它是一個玉字邊，好多人把周瑜的瑜寫言字邊，不對的，言字邊是謹慎的那個。
我唱一遍，兩闋都是豪邁的，你就錄音。雖然我們班上，漢學院女生比較多，但是我要照顧這兩個男孩子，也要注意他，讓他也要豪邁的情緒。做人可以謙和，欣賞文學作品，有些時候你何妨也看看這一方面的作品。因為我都會背，不然你們就，我坐在那邊，不要站起來，我等一下非常的悲壯，這樣子。我記得我這闋詞唱過，我那時候唱有沒有唱完？不曉得。好，我先普通話的，因為兩闋給你對比，閩南話的我就不吟了。我開始了，如果你要錄下來學的，沒辦法在班上教。「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崩雲，驚濤裂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我不曉得你們喜歡不喜歡這樣的作品，因為平常站在這邊都溫柔敦厚。
各位，我們來看另外一闋詞在課本上。這個變化更多，那邊是押入聲韻，請你注意看那個啪啪啪，它的結尾那個地方。如果你注意聽，我都詮釋得很清楚。我們現在來看這個譜，這個譜是內地傳的，是普通話版。我講過我們臺灣的另外一個版本，我們自己詞社裡頭唱的跟這個非常不一樣，那看起來更悲切，那個入聲字更響，因為它真的，我們是這樣，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物，有沒有看到？我們是這樣頓，唱起來很悲壯。但是你們不會閩南語，所以我就不唱那個，我用普通話。
我們現在來看千古江山。這個千古江山是成大李勉教授，我講過，九十幾歲離開了，九十六離開了，去年的事情，摔了一跤，所以老年人不能摔，平常都非常的健康，打拳，做什麼都沒有問題，摔了一下，很麻煩，然後療養了一陣子，沒有弄好，就離開。然後他說他是在逃難的時候到了江西，在寺廟裡頭，那些寺廟的和尚看到了這群年輕人，然後就告訴他說，如果你們沒事做的話，寺廟那個井裡頭有好多的古書，你們去挖。他們就挖挖，他就挖到了那個譜，這個廟的地方是它的譜都是反切，冬，德紅切，切出那個音。我們南京大學魯國堯老師來這邊做客的時候，還特別跟他相處了二、三天，再看看有沒有，他說有三十幾首，他自己翻拍的。這老先生也了不起。各位，我們do re mi fa sol la si，我們是這樣，不然你也用我們的，他是用反切切出的do re mi fa sol la si。我自己也不懂，但是他傳的調，大家聽聽看。但是你要聽這闋詞的時候，恐怕這闋詞的內容你要先了解，你才會知道它為什麼這樣。
〈永遇樂〉，這個不要唸永遇樂ㄌㄜˋ，只要詞裡頭你看到了〈齊天樂〉詞牌，〈齊天樂〉、〈永遇樂〉都叫做樂ㄩㄝˋ，它是一個樂曲。你看到那個像〈念奴嬌．赤壁懷古〉，那個〈念奴嬌〉，各位，有時候詞它有原來的本性，譬如說〈念奴嬌〉，一定是以前在歌詠唐代那位念奴，在盛中唐時代，唐代最有名的那個藝妓，最有名的那位音樂家，我們現在講，我寧可叫她音樂家，所以在講那個念奴在唱歌的時候那種嬌媚。可是這邊你有看到念奴嗎？〈滿江紅〉這個詞牌最早，應該是寫滿江的荷花、蓮花，非常的紅，非常的美，請問岳飛〈滿江紅〉你有看到紅嗎？有，笑談渴飲匈奴血，好可怕，血紅有那個紅。都已經脫離了，因為到蘇東坡他們之後，他慢慢把這個詞譜，內容跟音樂把它脫鉤，這走向了他們自己，所有的詞牌都來寫我的心意，不用音樂所控。
我上次說過蘇東坡絕對是懂音樂的人，只是他沒有去表演，他可以欣賞，他不表演。說的這個〈永遇樂〉是辛稼軒，作於一二Ｏ五年，這個一二Ｏ五年你把它減掉辛稼軒出生時，一一四Ｏ，那時候幾歲？一一四Ｏ，辛稼軒的出生，一一四Ｏ到一二Ｏ七，這闋詞是寫在一二Ｏ五，請問幾歲的時候？每次看幾歲我就要看同學算數學。一二Ｏ五減一一四七，他過世的前兩年，對，六十六，對，一二Ｏ五減一一四Ｏ，是六十五，我們號稱六十六，因為他的歲數是一一四Ｏ到一二Ｏ七，死前的前兩年。
各位當時是怎麼一回事？韓侂胄又提到他了，上次有人問了。韓侂胄為了打壓這個理學，當然理學到了南宋真的參差不齊，有些真是滿口的什麼樣，滿腹的什麼什麼，所以韓侂胄被他們煩透了。可是一打壓下去不得了，朝內的政情就來勢洶洶。我們中國人有一句話叫做安內必先攘外，他就號召了說那我們就北伐，根本沒有準備，他為了平定內部。當時為了抓兩個人做為他的籌碼，一個就是辛棄疾，一個就是陸游，各位陸游是活得非常長命的八十五歲，他自己自稱八十六歲。所以把這兩個抓出來以後，他們兩個人一輩子的行為，也有人在這個論點上在斷定也有可取，但是我們學術界都會替他們說話，像陸游你講愛國詩人，你怎麼還寫，替韓侂胄寫〈南園記〉來歌頌他？辛稼軒也有些詞在歌頌這個韓侂胄？但是我們替他解釋是，他們贊成了韓侂胄要北伐的理念，因為他們是主戰派，贊成，不要滅自己的威風。可是當韓侂胄把他們找出來以後，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又把他們冷落，真正帶隊打的，各位辛稼軒不但是他有士兵在沿岸，還有人去探聽敵人的軍情，他有掌握，他以為這一次韓侂胄會讓他，各位已經是六十幾歲，我講過，他從來沒有跟朝廷say no，可以讓他去跑前線，去馬革裹屍，可是沒辦法，沒想到一號召之後又把他們兩個冷落在一邊，辛稼軒重重的跌下來。我想人的銳志，他大概想說這一次沒有機會再也沒有了，恐怕就跌得很嚴重，所以兩年之後他就離開了。所以在那個節骨眼的時候這闋詞，你可以看京口北固亭，京口在江蘇的鎮江，各位已經不是躲在杭州，江蘇鎮江，北固亭在當塗縣，也在鎮江，鎮江是個府，當塗是他管的地方。所以他站在那個地方，以為再過去就是建康，然後再過去就是北方失地，很有機會是不是由他來。結果朝廷一宣布，沒這回事。所以他站在那個地方就感觸良多。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各位南朝，我講過從孫權開始，孫仲謀就是孫權，說我站這個地方看這樣美麗的江山，再也找不到孫仲謀這樣的人了。各位為什麼找孫仲謀？他不但是據江東足以抗曹魏，而且他曾經表現過，在庱亭還記得吧？我上次前面不知道第幾回合講了，他在校閱軍隊的時候，老虎從那個匣子裡頭跑出來，快要咬住他的坐騎，他當下一反應就把那個老虎給射死。我講過這個故事吧？那個庱亭。所以他就講那個孫仲謀，能夠獨據哪怕他是東南一隅，他仍然跟北魏那麼樣的抗衡。誰曉得你南宋偏安竟然不是這樣。可是我現在站在這地方，「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孫仲謀對百姓有沒有功勞？孫仲謀有沒有些愛情故事讓人家傳頌，有沒有？這都是辛稼軒跟東坡筆中的風流。說你看看這些舞榭歌臺，曾經大喬、小喬在這個地方待過，在這個地方傳了多少的點點滴滴的故事，全部被雨打風吹去。現在斜陽草樹，夕陽西下照射的，這樣的一個北固亭的場景，一般的尋常巷陌，一般人家住的，人家說寄奴曾住。各位寄奴就是誰？劉裕。西晉渡江到了南部之後就叫做東晉，當時劉裕還是東晉的大將軍，曾經領個東晉晉朝的軍隊往北邊打，所到之處失地盡收。可惜，好可惜朝廷不穩，所以劉裕認為說，我既然可以這樣的獨定天下，為什麼要聽你蕭家的或者說司馬家的，當時候蕭家還沒有出現，宋、齊、梁、陳，齊是在他後面，所以那時候司馬氏，所以後來劉裕就自己稱王。各位，我們講宋、齊、梁、陳，那個宋就是劉裕建的，劉裕就叫做寄奴。我們有時候很多喜歡都叫什麼奴，這一定他的乳名，譬如說貓叫做花奴，茶叫做酪奴，茶，喝茶，乳酪的酪，如果你看到酪奴就是茶，什麼奴都一堆，很奇怪。花為什麼，那個貓，喵，那個貓叫做花奴，大概在花間鑽來鑽去，我們好喜歡取這個奴。所以寄奴這個小孩子，你可以看著很有意思，因為他曾經跟北方say no，而且帶領軍隊北伐，所以辛稼軒期待就是孫仲謀，孫權，還有劉裕這樣的人。人家說這曾經是劉裕住過的地方。我就綜合概括上半闋結束，「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我想像這兩個人物，以前金戈鐵馬真是氣勢如虎令人景仰。當然包括誰？包括，わたくしです，當然包括我辛稼軒。
可是多麼荒唐，到了他兒子，你看我們說like father like son，有時候並不見得，他的兒子，他叫做宋武帝，他的兒子叫宋文帝。你看看那個文，你就知道他不適合搞政治，尤其是在分裂的時代，需要一個統一江山的將才。宋文帝誤聽了王玄謨的意見，他的手下有個叫王玄謨說，你要不要這個讓歷史留名？我們也可以出兵去北伐，去打天下。結果他沒有稱自己有多少斤兩就草草的舉兵，他爸爸OK，他爸爸劉裕宋武帝劉裕，還打了，所到之地都收復了，他兒子想說繼承爸爸，他沒有想到自己幾斤重，只聽了那個王玄謨朝臣的話，然後就打上去了。這一打上去，贏得倉皇北顧。想要封狼居胥，各位，什麼人封狼居胥？就是我們剛剛講的霍去病，霍去病北伐匈奴的時候，打到了匈奴的山叫做狼居胥山，現在綏遠省，綏遠，各位西北綏遠所在地，打到那個地方，然後霍去病在那個地方，把這個國土納進了漢朝的版圖。班固就寫了〈燕然山銘〉來稱讚這番功勞。所以那個元嘉草草出兵，也想要學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故事，可是贏得倉皇北顧。各位打敗之後，那個宋文帝站在長江這一邊，然後看到了那個當時的後魏太武帝，各位太武帝就叫做拂貍，那個佛寺的佛，那個扌手旁的那個拂，也可以寫我們佛廟的佛，但是都不唸ㄈㄛˊ也不唸ㄈㄨˊ，要唸ㄅㄧˋ，拂貍。各位拂貍就是後魏太武帝，對方是太武帝領軍。太武帝領軍，結果那個軍容一壯盛，讓這個宋文帝在長江南岸一看，看得臉都失色。那時候他刻意，你竟然敢打我北方，我就到了瓜州，各位瓜州就是長江沿岸渡口，在那邊牧馬給你看，讓你南方看看我的軍容有多壯盛。所以「可堪回首，拂貍祠下」，我今天又重到這個地方，所以當時他打敗的時候是倉皇北顧，看的是魏武帝他們的勢力，我已經講到下面。所以我現在站在這個地方我就在想，你們韓侂胄是要北伐，寧宗，你們的將軍都準備好了沒有？我是一個有經驗的老臣子，你沒給我。「四三十年，望中猶記」，各位這四三十我們精算過，正好是稼軒二十三歲率著他的兵馬，你看二十三加四十三是不是六十五？剛剛我們不是算歲數嗎？虛歲加一歲就六十六。所以這個四十三年是他渡江南來，這不是一個虛數，是個具體的，辛稼軒到了南宋來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當時在戰爭的時候，我是從揚州這樣跑下來，帶了七、八千人來投奔的，你們應該把這個有實戰經驗的英雄，把我這樣的一個有帶兵經驗的人，好好重用才對，不要忘了對方的實力還非常的強，你剛剛已經看過了「倉皇北顧，可堪回首，拂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各位，這個拂貍祠，拂貍就是後魏的太武帝，你看他們在那邊還祭拜他們的抗戰英雄。你看看他們的軍容壯盛，他們的先賢先輩那一片神鴉社鼓，那個昂揚的氣氛，各位你要祭典的時候擊鼓，那個神鴉，你看那個烏鴉也是他們的吉利的鳥，一片軍容壯盛。不可以輕敵，不可以輕敵。各位，當時還沒北伐，北伐的前夕就是韓侂胄要北伐的前夕。辛稼軒寫得那麼語重心長的詞。
「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這個故事大家很熟了，廉頗有一次他跟藺相如不相容，各位後來，他親自跟藺相如那麼樣的負荊請罪，兩個人又變成好朋友，還記得。他有一陣子是被人家中傷，然後逃到魏國去，從趙國逃到魏國。有一次趙王又再想說，我們的國家好像沒有像，廉頗這樣的將軍不在了，是不是能夠找廉頗再來帶？就派了一個使者去，結果那個使者中了，那個相對勢力的謠言，他就帶了一堆，皇上要去犒賞廉頗的那個東西。廉頗畢竟歲數大了，他的判斷是說，你竟然帶了那個東西我就吃個夠，表示我跟年輕人一樣。可是吃飯的時候他上廁所上了兩次。好了，照道理講，廉頗，吃完以後還騎在馬上來回奔波，給那個使者看。結果使者回來報告，他沒有報告廉頗又能夠吃，又能夠馳騁馬那個雄姿，沒有，他回來報告皇上說，廉頗歲數大了倒是挺會吃，跟我吃飯的時候兩度上廁所，我看沒怎麼樣。所以廉頗最後還是被放在魏國，趙王並沒有把他召回來，所以好可惜，一個的人表現結果被小人給中傷了。所以有時候你在看我吃飯，要看我雄姿英發的那一邊，雖然我是六十幾，我還三十幾歲，不要看我老邁的那一邊，本人不老邁，我還一口氣可以寫四、五十張的紙給你。所以後面兩句話是語重心長，第一個叫他要謹慎，要效法，你們北伐我很贊成，千萬記得要讓像廉頗這樣有經驗的人來帶隊，我們的國家才有希望。可是沒有人來問我，沒有人再找我，我是多麼的黯然神傷，一股腦的悲憤就透過了〈永遇樂〉，把它給唱了出來。
欲知他如何唱，且聽二十分鐘之後，再看那個人怎麼唱。我剛剛唱了那個大江東去，剛開嗓，我在轉折的地方，我自己知道沒有唱好，沒有雄姿英發。你們聽得覺得我唱得怎麼樣？真的很好？那行家自己行家知道自己的缺點。所以我必須先潤喉一下，等一下再來唱這個千古江山，很好聽的味道。
好，下課，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