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翁對韻-第14集
老師：元，馬致遠，〈天淨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天淨沙．秋思〉。
「莊周夢化蝶，呂望兆飛熊」，有沒有問題？你們有沒有發現問題？「莊周夢化蝶」，原來的結構應該是什麼？平平平仄仄對不對？如果你現在看普通的標音，它變成平平什麼？仄仄仄，對不對？有沒有看到？好，各位，我講過了，五言詩最寬只到第三字，一，三，第三字一定要論。你看這下來就不得了了，「莊周夢化蝶」，變成平平仄仄仄了，有沒有看到？化蝶的「蝶」絕對是入聲，蝶，化蝶，化蝶。好，作夢的「夢」是平仄兩讀，ㄇㄥ，ㄇㄥˋ，仄聲，平聲。所以你把它念成夢化蝶，它是夢化，那你沒辦法了，它就變成仄仄仄。所以「呂望兆飛熊」，下半句倒沒問題，它是仄仄仄平平，有沒有？只有第三個字，所以你知道ㄇㄥ，眠夢，閩南語它是可以做平聲，ㄇㄥˋ，它就變成下面。所以這個字也請你稍微注意一下。念當然是「莊周夢化蝶」。各位，這個都不必我說，我們課本後面也註得蠻簡單，就是栩栩然，蝴蝶也，不知道我是莊周，還是莊周是我。還記得吧？莊周夢蝶，已經變成一個典故。
但是我在這邊，有一個補充資料，我就取了〈錦瑟〉。有沒有看到？這個讀過吧？抱歉，要用閩南語，「錦瑟無端五十絃，一絃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錦瑟〉，好多人都很熟悉的。我看到夢蝶化蝶了，我就把它挪過來，讓你也好好記它，因為這是太有名的句子。這就有點像他的〈無題〉，一系列的〈無題〉。對於李商隱詩要解，真的是很困難的事情。他也是晚唐大家，我剛剛講了，跟溫庭筠就叫做溫李，就是溫庭筠跟李商隱。
我們怎麼解釋他的〈錦瑟〉，或是說〈錦瑟〉我們來說，也許還比較好解，等下我說你看看能不能扭過來。很多人對無題詩，這就相對的意見多了。有人說無題是寫他政治遭遇；有人就是寫說他跟那些宮廷的事情，宮女的事情；有人說是他看上了皇后的身邊的女人，愛了不該愛的人；有人說，他跟一些道姑的一些情感糾紛等等，好複雜；也有人說，他只不過藉那些東西來寄託他的政治遭遇。各位，我個人，如果對於無題，我個人比較不太喜歡那個政治遭遇的說法。因為無題很多都寫非常刻苦銘心的男女愛情，如果李商隱寫的讓那麼多人傳誦，如果你認為感情戀愛那種事情，是那麼纏綿的話，全部是寄託了他的政治遭遇，我就覺得他把我們騙了好幾千年。所以我比較喜歡把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也許他愛了妃嬪，兩個很難見面，也許那些道姑。有些歌妓，譬如說魚玄機，她本來看透了一切要修道去了，沒想到又受不了道觀裡頭的一些規範，又還俗了。因為文人常常還會去看她，所以你要見面當然不容易。我是這樣提，你可以去想像，太多論文在這邊。
我們試著來看〈錦瑟〉，他用這些典故的時候，究竟他在說些什麼。各位知道，瑟是五十絃。「無端」當然是不知道為什麼，錦瑟就是有五十個絃，這個結構為什麼要五十個絃。這是李商隱。但是，每一絃一柱我就會想到華年，想到一個人的歲數。這整體來講，有人說……剛剛應該讓你們念一遍，你們才會熟悉。這首詩大家都聽過讀過吧？也沒有？讀過的舉手，讀過的，二四六，真的，放下，那你們要好好的努力加強。這〈錦瑟〉詩。好，我們看下去。就說每一柱絃就讓他想起了歲月年華，那有人就斷定了，我先講好，我採取的是李商隱這首是一首悼亡詩，悼亡的詩，很可能它的對象是能夠彈瑟的，所以每一絃，看到每一絃，就那麼巧這五十絃。那你當然一定會問我說，悼亡的對象是不是五十歲？我們就事論事，也不排除這樣的聯想，一絃一柱，我就會想到妳的歲數。
好，開始。如果說這是悼亡詩要回想她一輩子的話，「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究竟寫什麼？各位，莊子夢蝴蝶，栩栩然，不知蝴蝶是我，我是蝴蝶，蝶我合一的時候。請問那個精神狀態是愁苦的，還是合一的？就是愉快的場域？莊周夢蝶的時候，我們現在講莊周夢蝶，好像就那麼短暫的快樂，面對的，醒過來，現實人生又一片愁苦。所以你很可能第三句就是藉著莊周夢蝶，講他們曾經遇合，遭遇了，曾經在那邊相逢。「望帝春心託杜鵑」，杜鵑鳥的意象太多了，不如歸去，杜宇，杜鵑，望帝，我下次有一個單元會專門談，談禽鳥。所以「望帝春心託杜鵑」，應該是分散。因為杜鵑鳥，如果另外一個做皇上的立場，因為那個鳥是蜀帝，看到蜀國滅亡以後，他化身為杜鵑，看到自己的家國現實，雖然不能回去，就寫「杜鵑啼血猿嘯哀」，杜鵑。想到了故國，自己的故國，他人亡了不能再回去，難過到血都流了出來，相當動人。所以如果前面莊生曉夢是一個精神狀態愉快，那就講兩個人聚合，「望帝春心託杜鵑」，我就像杜鵑鳥一樣，看著妳離開，我有無限傷感，這就第四句就講分散。
第五句，「滄海月明珠有淚」，在這樣的夜晚，有人說，究竟滄海月明，珠有沒有淚？各位，你等下看看我的作品，很多東西你沒有經驗，也很可能，因為李商隱曾經從長安到四川去，各位知道〈夜雨寄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說不定他真的看過。如果你認為「滄海月明珠有淚」，珠有淚，各位，現在我們不是有一些殼蚌殼蚌，如果拿出來，因為磷鈣的關係就會反光。我在馬來西亞，就真的在海邊看到藍眼淚，他們就戲稱叫做藍眼淚。我們現在澎湖金門那邊，也在養殖藍眼淚。所以如果說「滄海月明珠有淚」，我們就認為，不管它是典故，或者說它實際的一個經驗，因為你沒有想過李商隱究竟有沒有在海邊、水邊看過這個東西，我們不能否定人家的生活經驗。我們在馬來西亞就會有這個東西，等一下我們再解釋。所以你就會知道，它落淚講他的悲思，曾經過的這一輩子我們有淚水。
「藍田日暖玉生煙」，藍田是產玉的，玉非常的溫潤，在煙靄迷濛的山區，讓人家感覺到非常的溫暖。我們甚至於，中國人還講一句話，玉，「君子無故玉不去身」。藍田產玉的地方，常常在煙靄迷濛之際，讓人感覺到溫暖的感覺。如果這樣講的話，第五句如果悲思的話，第六句就是曾經擁有過美滿歡樂的那些日子。
所以這些都是間接寫出生前的合、離、悲、歡，非常彷徨迷離。你想想看，「莊生曉夢迷蝴蝶」，我們遭遇了，就好像我遇見蝴蝶，我們分手了，我們有過的離別，我們有過的歡樂。好，後面分述，前面總述，然後開始分述，所以很可能他這個悼亡對象是五十歲，分述過我們的合、我們的離、我們的悲、我們的歡，最後要總結，「此情可待成追憶」，不論如何，很多事情現在也沒辦法，人死不能復生。「只是當時已惘然」，說是當時生前跟妳相處的時候，要我回憶這些過往，什麼是悲，悲有多少，什麼是歡，歡有多少，我的內心一片惘然，茫茫然，無所寄託。
各位，人到了一個情感到了惘然，說不出來所以然的時候，就是情深到了極點。你還能夠說，問你，「你的交往，對他的印象？」「老師他很好，他會幫我倒茶水，他會幫我什麼撐傘。」你的，別人對你的好，可以用一點兩點算出來，各位，數目總有個極限吧，那你們還不夠好。好的時候是沒辦法算，同學之間互相的切磋，你對我的照顧，我沒辦法算，你對我的好那就是真好。你還可以算他，早上會叫我起床，會幫我設鬧鐘，三餐吃飯的時候，幫我夾菜如何這般，你們還在世俗的交往當中，你們的體會還在表象。老師，他對我多好，老師我很難說，就是好，你就惘然。這一片情深。
各位，求道不也是如此嗎？你今天如果剛剛上課，這個地方我要講這個，那個地方我要講那個，典故用了也只有這個，我就按照這樣一直念下去，你還沒那個境界。講到這邊突然一個嘣，學生一個問題突然嘣，你就會有一個東西出來，我也惘然。懂得我講的意思嗎？那個層次就是你把所有東西融會貫通了，不然你叫做照本宣科。
所以夢蝶，我大概這樣子來解釋，至於其他的註解，你自己去看。接受不接受，合理不合理，可以解釋得通。
好，我現在要講，我去年，馬來亞大學主辦了一個國際會議，我去了。然後，他們就帶我們去，告訴我們說，「老師，這個地方晚上會看到藍眼淚。」我眼睛為之一亮，我說藍眼淚？「滄海月明珠有淚」，我就想到李商隱這個，我就寫了這幾首詩。然後它這個光，也許是什麼磷，也許是什麼光，長的時候，你可以把它捧起來，那個晒沙灘邊，短的話，大概五六分鐘就結束。有一個我發現的，因為有宿舍的老師沒看到，他們就捧著捧著到宿舍去放著，還亮了半個小時。好訝異，真的就是藍光。然後海浪一打上來你就去尋，不是每一次都看得到。所以我說，「白浪能流藍眼淚」，第一個反差就很大，白浪怎麼流出藍眼淚？這也是文人看到的現實現象，用一個想像把它來讓你有一個對比。「光痕憐惜有緣人」，我大老遠從這邊飛，我自己都沒有到金門媽祖去看藍眼淚，沒想到飛來馬來西亞這個地方，而且是渡海出去的，一個獨立的島。所以我說，「光痕憐惜有緣人」，光痕，痕就不會太久。「心疼手捧輕呵護」，這很簡單。「世上難求美善真」，各位，它美，可是一下子就沒有了，你要永遠的把它保存它的美，不可能，我剛剛講最長三十分鐘。所以真善美加在一起，人生夫復何求？看到的是一個真理，看到都是一個善心，結構出來是個美的世界，所以這是我的第一印象。
再來，我就寫了，「遊人盡道乘風好」，白天大家都出去，有些下水游泳，所以我說「遊人盡道乘風好」。沒想到大白天大家看完了，有一群人晚上就去睡覺，我們好奇在那邊等待，「熟料奇觀趁夜光」，它就夜間它亮了。「熠耀垂憐藍眼淚」，熠耀就是閃耀，「相逢一剎憶難忘」，一剎間，不是每一波你都找得到，找到了我們的緣分在，一剎。
學者總歸要談一談文學批評。我們那時候眼見為真，我上次有說過，清代接受近代西方思潮的一個詞學批評家，王國維，他有一本書叫《人間詞話》。他說什麼叫做文學的好作品，他說感情要真。各位，你可以看看，我們上人講說做人要誠心，也是真，你的感情不是假的。所以我為什麼說李商隱的無題，我們回到他的感情世界，也許就是真。如果說每一首都要朝著政治去解釋，好費事。你會覺得說他編出來一些東西，假的感情，讓我們去附會他的政治遭遇。我們就說把它當作感情詩。「相見時難別亦難」，都沒有意義了，所以我寧可把它回復到字面原來的樣子來說。
所以我就開始說，「滄海月明珠有淚」。偷了句子，李商隱就叫李義山，「義山經眼幾人知」，說的不一定他真的看到，是你沒看到他看到。就像我去班戈島看到，我如果不去看，我這一輩子也沒看到藍眼淚。我剛剛講，也許是海邊冒出來，晚上月光作用，磷有時候會，有時候你到墓地去，有沒有墳墓，有沒有？你以為的磷，也有人說鬼火，小時候都不知道，都會這樣亂猜，膽小，現在大了就知道，分かりました，原來是如此，你就不會驚慌了。所以「義山經眼幾人知」，說不定是他親眼看到了，沒有幾個人了解。「苦思箋註花心力」，我跟你講，要了解李商隱的詩很困難，箋註本看它厚厚那麼大。我一個大陸的朋友，他在四川大學，周玉楷，李商隱箋註；我們成大一個老師，吳榮富老師的博士論文就是李商隱詩箋註。我到現在很慚愧，沒有好好去一首一首給它翻過，我就很想看看它們，都那麼厚。我說你「苦思箋註花心力」，是政治的詩，是愛情的詩，是什麼詩，什麼，想了老半天。「見證親臨只剎時」，你只要親自看到一剎時，恍然大悟了，藍眼淚原來就是這個樣子。對不對？眼見為真，真的東西我就這樣把它表現出來。
我為什麼特別要舉這個例子？我為什麼舉這個例子，就是告訴你說，很多文學作品隔靴子搔癢的，沒有作者同樣的生活經驗，雖然詩無達詁，你的說法，我的說法，我只要能夠自圓其說如何這般。但是如果你有更多的真實材料，你看，為什麼講出土文物那麼重要，也許就會比較接近作者原來的想法。
為了這個事情我就寫了第二個例子，給你了解一下，你認為這是不是事實。他說南海外，你看滄海，也許他是讀這個典故，不管，「滄海外有鮫人水居如魚」，如果他是用這個典故，那「滄海月明珠有淚」，知道意思？他是用典的。說南海外有一個在水中居住，你看現在魚，各位請問，外國人有沒有美人魚的故事？甚至有人拍電影，美人魚長相大概是那個樣子。所以我講過，人類對海上海底的東西了解實在太少，說不定真的還有那麼長得一個很像人的那個樣子。
我請問你，你有沒有看過猴面蘭？蘭花的花蕊開出來像猴子的臉一樣。你說哪有可能？人家就有猴面蘭，我就作了猴面蘭的詩。我不曉得今年蘭展，有沒有把我去年作的詩又再展一遍。猴面，因為去年正好是猴年，又跟「好命」諧音，所以它討人蠻喜歡的。很可惜去年，春天的陽光太少，如果今年大概就開了，雨水太多，開花的時候，根本臺灣的猴面蘭沒開。特別從南美運了幾棵來這邊展覽。那個真的就像猴面，你再三看，看到是不嚇死了，怎麼猴子在那！所以你沒看過，世界上無奇不有的東西，我們人類太渺小了，各位。
說你上次不是講有個鮫人牠水居如魚，你看看，如果外國人傳說的是美人魚，那中國有傳說男人魚。這個鮫人每天潛在水裡頭，水居，潛到裡頭去。你知道我到越南的下龍灣那邊，真正就是八百多個島，他們還號稱叫作千人島。他們有個下龍灣、陸龍灣，陸龍灣盡開採都是石灰，在那邊開採；下龍灣是世界文化遺產，它是自然景觀。真的像陶淵明，「尋所相不知所蹤」，進去的時候找不到那個路了，因為每個島嶼長得都一模一樣，你的船從那邊進去，什麼地方出來都不知道。所以他們有經驗的人，真的有水上人家，經年住在那邊。你看他們養魚，跳下去就在水裡頭，好厲害！我們現在潛水，還要靠呼吸器來幫忙，有時候有些人閉氣就真的閉在那裡。然後看，「不廢績織」，潛進去以後，他竟然在裡頭，在那每天就在那織織織織。「其眼泣則能出珠」，一哭泣，說淚水就好像晶晶瑩瑩的。我真想見一見這種人，或者說他是想像。
好，我請問，他也許就真的用了南海外，那他用典了，你就要相信他，珠有淚。你如果不知道，你就去找張華。各位，張華是漢代人，二三二到三ＯＯ年，你就知道，東漢，二三二到三ＯＯ，西元二三二到三ＯＯ年。他是河北人。他這個人編《博物志》，博物學家，是前輩博物學家，他好奇把天下的那些有的沒的，他所見聞的，把它編了這樣的書，《博物志》。河北人，各位河北也靠海，他竟然可以記載到南海的事情，這都沒有關係。
我請問你，你絕對沒有辦法想像，我還能夠跟科學營的人去講文學中的科學資料。我也不曉得，你點進去，大概在網路上科學什麼營，在高雄科工館那邊，他們請我去。你覺得一個文學家怎麼去談科學。我告訴你，沒有文學想像就沒有科學的求真，沒有文學想像，人類的文明就不可能一直往前推。我們創造了嫦娥奔月，科學家就開始講，真的可以嗎？可能嗎？我們奔奔看。上去了沒有？上去了。
請問，你看到這一段你會想到什麼？古人有沒有想像，我有什麼方法常年住在水中，有沒有開始想像？我這個海，無底洞，我有沒有辦法能夠潛進去時間久一點。現在人很聰明，發明蛙人的鞋；用潛水的潛水鏡保護你的眼睛，不然就鹹鹹的；呼吸的那個讓你可以長久待在水裡。我們的潛水艇不是都發明了嗎？好，各位就人論人。我希望有一個東西我跳進去，為什麼他要織績？我們昨天不是講過嗎？不是有一些水草，不是有一些珊瑚樹。你就會懷疑說，奇怪，陸上是淡水，怎麼鹹水東西它能夠在底下長？這些東西一定可以適應海水鹹度。所以我只要把這些水草拿來，一針一針的縫，一針一針的，水草縫下來，我穿一下跳下去，應該就可以常年待在水裡頭，你的皮膚就不會被鹹鹹的水浸的爛爛的。人類有沒有想像？天上想要去奔月球，裡頭想要看看有沒有潛水衣，不費織績。請問現在發明潛水衣沒有？發明了，不然我們的肉常常被鹹鹹的水，你給它浸泡幾個小時看看，你好像在醃製你的肉我告訴你。所以那個想像，無限的想像讓你。
你如果繼續讀《古鏡記》，《古鏡記》。你去讀讀，中國好多的這樣的書，你不要把它當作稀奇古怪，你把它當作人類的想像要克服自然。它說一個漁夫潛進去，《古鏡記》你去查，小說《古鏡記》裡頭就有，傳奇裡頭，跳進去，看到一個寶鏡。各位你聽過，「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磨得亮亮的一照，照得很清楚，我可以對鏡貼花黃。結果他把古鏡一提出來，古鏡竟然能夠照徹他的五臟六腑。嚇一跳，趕快丟下去。上來以後他就跟當地的太守講，太守好奇，真的有這個東西？就跳下去找，再也找不到了。請問這個想像力好不好？人類有沒有發明的東西，可以照到你的五臟六腑？發明了，Ｘ光，超音波，還斷層了給你看。各位，文學作品的想像促進了科學家去求證，不是妄想，是個夢想，然後去科學落實。
所以我寫這個就告訴你，古書你讀了以後，我在吃飯的時候還跟同學說，很多科學家為什麼有堅信的信仰？因為他們沒辦法求證的東西，寧可信其有。因為你科學不能證明沒有。所以我們的古書好多東西，你把它當作很荒唐就是荒唐，你把它當作一個科學的資料，它就是資料。讀過這些東西嗎？我因為太多人要我演講，所以有些材料我就會去蒐集。
你覺得可愛不可愛？所以以後看到「滄海月明珠有淚」，看到了《博物志》所記載的，也不要太懷疑，你就把它當一個故事來看就好了。好，這是一個。
我們繼續看下去。現在莊周夢化蝶有沒有問題？我還讓你看到這些。來，你看看「呂望兆飛熊」，請你看課本。各位在夏禹的時代，有個協助他的功臣叫做伯益，他治水有功。各位要談夏禹，你要知道這個人物究竟，我們常常講說，中國的歷史從夏代開始有姓氏，可是有人還是覺得堯舜，堯、舜、夏禹都是神話中的人物，想像出來的人物。尤其是漢代，他們說路不拾遺，儒家所講的大同世界，誰也沒看過，所以漢代就塑造一個理想化的世界，讓你心嚮往之。如果你這樣說，我也不反對，因為人類學家，我這樣說過了，他是看證據說話的。所以堯舜都是儒家，因為大同世界沒有誰看到過那個境界，所以就算堯傳給舜，然後公天下，如何這般，好多故事讓你嚮往，意思說那是一個指標，社會學家、人類學家不相信，因為證據還沒有到那邊。沒有關係我們留著，我剛剛講，地下文物出來以後我們再去證明，這不管。
我為什麼要說禹？禹治水三過其門而不入，是不是那麼一回事，如何這般。我說故事我們先把它記下，因為孟子也提到了，儒家的人也提到這樣的人物。好，有個伯益就協助他治水有功。你知道治水有功，皇上就給你一個采邑。采邑就是犒賞你的地方，通常采邑給你了以後，那個地方的稅就是給你過生活，報答你。他就在呂地，受封於呂地。各位，你現在終於知道，呂尚就是伯益的後代。到了呂尚的時候，他就隱居垂釣在渭水濱，後面故事大概大家都很熟了，姜太公釣魚離水三寸。說文王出去的時候就要占卜。古代占卜不管是用龜甲牛骨卜，都一樣。先把你要卜的事情寫在那邊，今天出去打獵吉利不吉利，再給它燒一下，就有裂線，就開始看陽爻多少，陰爻多少。我昨天講過你就做你善念，做你該做的事情，不要處處先去卜，先去占，你會反其道。周文王也是愛民如子，他說打獵看看我們今天能不能有收穫。結果占卜的人告訴他說。
你要知道我們古代，常常就是用你的姓氏來命名你。所以你看屈原那個人，詹尹先生，就用你的職業來命名；或者說用你的采邑來命名，譬如說佚之狐、燭之武，我們下次在對韻裡頭會碰到，佚這個地方姓胡的人，燭這個地方姓武的人。因為我們通常王家村、李家莊，你到了林家去，這邊都是林家，你就問勇仔在嗎？不必講姓氏，因為都是林。後來講久了以後，你是板橋的林家，叫做板子林。好多說林不出現，那板子永，板橋一個姓永的林家的人，知道意思嗎？用你的采邑，你封給我是呂，我就叫呂望。後來我們知道他本姓叫做姜。你的采邑也可以當你的名字，你的本姓叫姜子牙，我們後來知道，呂望。
他說你這次出去，「非龍非螭，非虎非羆，所獲霸王之輔」。各位龍、螭、虎、羆都是雄性，都是比較陰陽的動物。如果你讀過《詩經》，就會有一些作夢的聯想：
板書：夢兆熊羆，夢虺之喜。
你看，他要講一個治國霸才，他不會給你講說蛇蠍什麼的，非羆非熊，非龍非螭。有人說螭就是獨角獸，龍就是海上奔騰的。各位所以有個成語叫做夢兆熊羆，我們下次馬上會談，所以兆飛熊這個事情就是用飛熊來占兆。古代女子在《詩經》裡頭，說女孩子如果妳懷孕了，妳夢到了熊，夢到了羆，有的時候胖又大的東西，那妳這胎一定是男孩；如果妳夢到夢虺之喜，那個念ㄏㄨㄟˇ，蛇，現在臺灣人會說了，道家告訴你，如果你夢蛇，就是你去許願沒有好好去還願，古代不是這樣說，夢蛇，婀娜多姿，她是生女的。
所以各位，下一次我們碰到，劉禹錫，我們上面不是有劉禹錫嗎？前面有沒有舉到劉禹錫的詩？上一次講對句，說春去也，多謝洛城人，「弱柳從風疑舉袂，叢蘭裛露似沾巾」，我們說劉禹錫，有沒有？你看為什麼叫做禹錫？他的字號叫夢得，看到沒有？夢麟、夢得，都是《詩經》這種女子懷孕，一系列的這種意義象徵流傳。在座有沒有姓夢什麼夢什麼的？你看，劉禹錫，他媽媽作夢的時候，夢到了夏禹賜給她一個東西，所以叫做夢得。你看蔣夢麟，也夢到了一個麒麟進來，都是男孩。你相信不相信？所以中國人不但是卦在占，連作夢也在占。如果要講下去，我又可以讓你陶醉兩個小時，暫時兜住。所以你要作夢，特別注意，你假如夢在糞坑裡頭載浮載沉，不要害怕，趕快去刮彩券，記得載浮載沉，兩億，就是你刮到；如果你夢見出來說今天出去被鳥糞滴到，你在那個一百塊的刮就好了，因為那是小財。好，不要再講，等一下，子不語怪力亂神。占夢，作夢也可以占，你夢到了出家人在你的夢中，你這一輩子很有福分；你夢到大象，象是佛家的很吉利的獸，保證你這一胎非常有佛緣，很多東西；你夢到了往生人，突然出現在夢中很嚴肅，你要特別小心，家裡大概有些不幸的消息來了等等。占夢術，信不信也隨便你，不要再扯了，扯下去，等一下每一個人下課都來問我，老師，我昨天作夢夢見了什麼。
因為有這個夢兆熊羆，我就告訴你有這個常識。所以下次你看到人家生了男孩，夢熊之喜，或者夢兆熊羆，不要忘了，人家祝福你；妳生了女孩，人家給妳夢虺之喜，妳也不要忘了，人家在祝福妳。知道沒有？然後每個人夢男孩，夢女孩，就像，我是昨天還是那什麼時候講，日本人會掛一個鯉のぼり一個男兒節，一樣。你知道，你的家裡在小孩嬰兒房的外頭，就會掛東西。如果是懸弓，男孩子就要學射箭，懸弧，弓，都是男孩子，他家生這胎是男生，懸弧之喜；如果是懸帨，就是女孩子的那個絲巾，或是說帨，一個巾再個喜悅的悅，忄字邊那個巾，掛一個紅帶子那邊，以後妳出來就是要「吱咯吱咯夜裡有人織布」，就是縫縫，烹飪，懸帨之喜，女孩子。懸弧就是生男孩子，懸帨就生女孩子。以後慢慢你讀多了，這些典故就會出現。
所以，他就果真遇到了呂尚，就是我們後來講姜太公。他說我，「吾先君太公望子久矣」，以後就講做太公望，我就等著就等著你來。以後我們就用這個典故，來說這個故事。各位，你看看底下，後人有詩詠此事，我在前面沒有說，我們因緣生老師看得不少，這些民俗小說什麼的，可是他常常這麼一引，你就不知道後人有詩這拿來，「渭水潺潺日夜流，子牙曾此獨吊鉤。當時未入飛熊夢，幾向斜陽歎白頭」。各位，有沒有看他用了個飛，我們看到的是飛那個飛，不是龍不是什麼。如果按照句子這樣解釋，當然是解釋得比較通，借代過去。可是如果這個熊還能夠飛，不得了，更奇特。所以我們課本它是用那個飛，我們典故是用非，因為你得到了人中之龍。
各位，請記得，我們因緣生老師所引的是，《封神演義》第十八回。我都很費事，幫你找出這個典故，因緣生老師一定很感謝我，終於有個知音，幫他去找典故出處。各位《封神演義》作者有好幾種說法，我們比較可靠是明代陸西星，大陸的陸，西邊的西，天上的星星的星。《封神演義》第十八回，它就有這首詩。那是明代人寫出來的。當然你可以去看看，既然叫做演義，就好像《三國演義》，我根據一些傳說，一些史書，我把它給推演給你看，好暢快。我們課本有註了好多都是這樣來的。
莊周夢蝶，呂望飛熊這個東西，「莊周夢化蝶，呂望兆飛熊」。現在這兩句有沒有很有印象了？你就哦，原來這樣。
好，底下，我又要來問你們了，為什麼底下這兩個句子，「北牖當風停夏扇，南簾曝日省冬烘」，「省」字註得不錯，他沒有跟你說ㄒㄧㄥˇ。平仄都沒有問題，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平仄沒有問題。有沒有人能夠告訴我，它為什麼叫做對？各位，我們家裡是坐北朝南，所以你北邊的窗，剛好可以迎南風進來，好涼快，所以夏天你不必用扇子。那南邊的簾子你就會想，因為北邊是陰，所以南邊的簾子，你會接受那個陽光，會從那邊灑進來。
所以我們常常講，這個我又要講了，想不想聽一下？你要知道家庭的結構，所以你的臥室會在西北角落，你的住家，你的客廳會在東南角，東面向陽的地方，陰暗的地方會在西北角。也因為這樣，但因為房子結構總有東西南北，你總覺得那個陰暗的地方，常常是某某某某出入。所以最早的時候在西北角的那個門，我們會掛桃符的，桃木是辟邪的樹木，佛家也是這樣，楊柳枝，桃木，道家也這樣說，所以你用桃木把它掛那邊。後來覺得倒不如保障全家，就把那個桃符，各位，「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就吊到門檻來。各位，不是有僧敲月下門，僧推月下門嗎？閉起來了，你要告訴人家有沒有人在，也許你要來掛單，也許你要問一下，就像一個龍頭，或是什麼的，有那個環，把它敲一敲就會噔噔噔，有沒有？就會有聲音。裡頭就會想像，因為古代沒有噔噔，沒有電鈴，所以如果你這樣你認為是僧推月下門，還是僧敲月下門？不是要推敲推敲嗎？韓愈的故事，那個書生，那邊想到老半天，所以那個環。所以如果人家覺得說，在西北避，不如我的全家我們都來避，就把桃符吊在中間。從五代開始後蜀的孟昶就開始吊，嘉節號長春，吊了兩句話，吊在中間，就是我們對聯的開始。對聯的開始把桃板吊在，我們講說推敲推敲那邊門的中間，「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後來就把這吊在門口的桃符，變成了兩個紙，寫在了左右門的兩邊，就變成我們的春聯。本來是吊木頭，然後就變成，桃符。在蜀主孟昶時代，五代的時候。我們就說有年獸會來，所以貼紅，乒乒乓乓，來驅鬼，趨不吉利的東西，新年，也有這樣的說法。這是告訴你。
可見古代的建築物，北牖當風，迎著風，夏天不必。現在還有天井坐在中間的，連天上也要迎風，雨水這樣滴下來，我儲水，有沒有看到？天井也有這樣的結構，儲水必備。中國人是很有一套處事哲學的。我請問你，古代如果沒有消防車，這家失火了，你怎麼辦？你現在終於知道司馬光為什麼要打破一缸水，那個故事吧？司馬光小時候還蠻聰明的。你知道他們在屋子外玩那個水，水桶那個水，如果那是水缸，司馬光的力道還不小，砰，它就會破。所以你現在看很多古厝，在鹿港我們臺灣的很多古厝，你到人家那個古厝去，它門口擺了一盤一盤的水，現在是沒事，它就種幾盤蓮花，睡蓮，好美！你覺得好美，你在山上都會看到，萬一不小心失火，那個就是消防設備。所以司馬光他們調皮搗蛋，在那個水缸裡頭去玩，砰通下去，不得了，趕快把它打破。我常常講那個水缸有多大？真是，如果現在是水泥做的，完了，這小孩一定溺斃。所以知道嗎？這是中國人的智慧，門口擺了一個一個的水缸，來不及的時候，趕快潑趕快潑，消防設施。有沒有看過很多古厝前面都有這樣一個一個的水，不要以為它在美化景觀，很務實的作用。
好，停夏扇你比較容易了解，為什麼叫做省冬烘？省去了冬天日光來烘。各位，我們課本是註十一，北牆開窗戶，你風這邊來，就吹南；門在南邊指的屋子向陽，這都沒有問題。人在冬天烤火取暖，也比喻迂腐淺陋。我就最怕這個地方的註解，你千千萬萬不要在這個地方，把它解釋迂腐淺陋，因為他看到冬烘兩個字了。這邊跟迂腐淺陋完全無關，因為夏扇是對冬烘。這烘是那個烘爐，你到，如果在北方就有那個炕。當然現在講冬烘是有個典故的，我看看我這邊有沒有寫，我記得在第幾個地方，請你看第五頁那個地方，後來我還是把它寫出來，因為我想說大家都熟了，第五頁的第九，有沒有看到「獻曝」？有沒有？你們有沒有到第五頁？前面黃鶴樓那個暫停，等下馬上我會講到這邊，那也是一個問題。
《列子．楊朱》篇記載，說以前「宋國有田夫」，宋國大概就現在安徽這一帶，「常衣縕黂，僅以過冬」，所以他常常穿的是非常粗糙的，你看那個縕，雖然是糹字邊，但是是用草編起來的，所以上面那個字念ㄈㄣˊ，你看也是一個稍微縫一下那些草，僅僅能夠過冬。等到「暨春東作」，等到春天，初春來了，陽光，「自曝於日，不知天下之有廣廈、隩室、緜纊、狐貉」，那個字念ㄏㄜˊ，他說他根本不曉得天下有廣大的屋子；也不曉得有比較隩，有比較溫暖的房子；更不曉得有緜纊，有棉紗做的衣服；更不曉得有狐狸皮。他只能用一些縕黂那種雜草編織，穿那個東西，草衣。回去的時候就跟太太講，我今天到田裡去，背對著太陽，「負日之暄，人莫知者」，沒人知道我感覺到非常的暖和，我想用我這個經驗，去向國君奉獻，我相信一定有重賞。各位，你覺得這個人怎麼樣？你終於知道我們有個「野人獻曝」。所以這邊純粹是，的確是冬天晒太陽的典故，的確是從野人獻曝這樣的故事，來做這樣的事情。我就省去冬烘，你只要南簾開了，對著陽光，陽光能夠射進來，我就不必像這個田夫說，冬天要去田裡工作，然後要有太陽，陽光來烘我的背，不需要這樣。如果你在北部的話，就省去冬天要做炕這樣子來。所以這邊冬天跟夏扇對舉，不必夏天搖扇來搧涼，你不必冬天去烘被來取暖，不需要。所以跟那個冬烘兩個字比喻迂腐淺陋，因為那個野人的的確確是蠻可笑，可是他用的是它字面的意思，沒有用典故言外的意思，沒有嘲笑他笨、淺陋，沒有這個意思。如果引申是有那樣，請問告訴你夏扇就代表聰明嗎？沒有這回事，知道我講的意思。
但是冬烘抽離了之後，你不要去在這裡頭講對句，冬烘的確是迂腐的人。我們常常說，你看私塾那個冬烘先生，就像野人獻曝那個人，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他以為是只有他知道。我們現在不是講「野人獻曝」嗎？各位，你可以帶著嘲笑的概念來看這則故事，但是相對的人事的應用的時候，野人獻曝又可以做一個自謙之詞。就好像中國人，你已經非常享受錦衣玉食，住的是一品院，高樓大廈，你還是講說歡迎光臨寒舍。如果你一品大廈叫做寒舍，我家就叫做茅房，但是你不要這樣類推，這也是一種客氣。
這個應用文如果碰到，我剛剛講，譬如說那個占卜。你如果懂那個概念，到現在很多的東西都沒辦法，科技時代，你在印名片給人家，你那時候仍然要用那些字：
板書：謹詹於
各位，我剛剛已經說了，民俗的東西，就是應用文的東西你了解不了解。占卜，剛剛我忘了跟你提醒這個，不過我已經說了，很多人的姓氏是以職業來講的：就好像卜商，他家裡負責占卜；師曠他絕對是一個失明的人，我引導你在前面，所以叫做師曠。有沒有？《論語》裡頭有這個人物，你看不到，我就靠著演奏音樂，我就引導你這樣來，那個師就是職業。所以你懂得了，中國人喜歡用一個職業來代替這個職務，這個詹你就知道等於是占卜的占。謹詹於幾月幾號，做任何事情我們都要看日子，到現在臺灣還是如此。
各位，所以，你看他那個詹尹，說屈原〈卜居〉裡頭，那位替他卜的，我實在沒辦法替你決定，那個〈卜居〉，龜策不能占你，你還是自己決定吧。〈卜居〉不是後面講這個人，那是屈原的痛苦，哪一天我們，有空碰到了我再說，也是矛盾得要命，很痛苦，我只好求神問卜。所以以後你看到謹詹於，不要認為說，我請詹天佑在那天幫我築鐵路，讓它通到我家來。詹是一個占卜的人，詹就等於占卜的占，是選擇日子的意思。各位，同樣道理，你碰到了「野人獻曝」，如果說這沒有什麼，我這小意見，只是野人獻曝。正面就是謙虛，你在負面的講說嘲笑，沒有見過世面，知道意思。
各位，除了這個之外，我下面又列了一個，還是《楊朱》篇。我們除了謙稱自己的獻，叫做野人獻曝之外，我們還有一個詞語叫做「芹獻」，芹菜的芹。你看《楊朱》篇，說從前有個人美戎菽，說他非常稱讚戎菽豆子，甘枲、莖芹、萍子者，對鄉人豪稱之。就說我告訴你說，這些菽就是豆、枲這些甜甜的，這個可以吃的，譬如說類似我們說甘草或是什麼；或者芹莖，芹菜的莖，芹菜的莖不是葉；萍子、蓮子，知道萍那個子，蓮子，這好好吃，對那些豪紳，現在我們講的土豪來稱讚。那個土豪就，你既然講得那麼好吃，我就拿來吃，結果哲於口，慘於腹。哲就是嘴巴被過敏的結果，有時候吃麻掉了，腹瀉了。「眾哂而怒之」，他就嘲笑，非常生氣，你怎麼可以讓我們的貴人吃到這個樣子？好奇，那個哲就是蟄，蜜蜂蟄到一樣，有沒有？我們有些東西吃到麻麻的，你的嘴巴會不舒服，每個人的適應不一樣。那個人非常慚愧，你看這個慙，我都按原字寫，你把心，現在楷書就把它挪到邊邊去了，這個就是慚愧的慚。所以那個人跟人家介紹這樣。以後我們講芹獻，有沒有看到芹菜？野人獻曝是謙稱自己的貢獻，芹獻也是謙稱自己的貢獻。所以我說這典故用起來，你用正面的你就會謙虛，光臨寒舍，我家就那麼寒磣，麻煩你來。沒辦法，中國人就是這樣客客氣氣，謙稱。明明他家裡住在臺北市，一棟就是兩千萬，他還是叫寒舍。沒有人說請你禮拜天光臨豪宅，沒有人這樣講，丟臉，豪宅別人稱讚。
所以你現在終於會介紹自己的太太了吧？這是王夫人，丟臉，夫人是你講的？這是內子，你太太就說這是外子。稱呼太太要會稱，時代走到個地步，你還跟他介紹這是賤內，好，你要說賤內，她就以後跟人家介紹這是賤外。男孩子請記得，我有洞燭機先之能，是要互相尊重。你好好介紹，這是內子，這是我的太太，白話文；她就要這是我的外子，這是我的先生，她就會這樣介紹。你先來講這是賤內，以後她賤外；人家跟你講說這是山妻，我在山上沒有見過世面的，請你諒解，她以後就叫你海夫；這是拙荊，最常聽見嗎？拙荊，你把我當作，笨拙的木頭，以後我就告訴你，這是笨條，我家那個笨笨那一條。知道嗎？gentleman。不要說這是內人，內人太俗了現在。
在唐太宗之後，他們蓋了一個宜春院，把天下所有有才藝的女子，都放在宜春院裡頭，調箏，彈古箏、古瑟。外國使節團過來了，他就說請宜春院的內人出來演奏。內人在唐代是講，內宮裡頭彈琴唱歌的那些人。你現在動不動就跟人家介紹，這是我家的內人，你家都是唱歌的，每個人天天都去唱卡拉ＯＫ。你們是不是都說內人？對不對？常常都聽到人家這是內人。可是偏偏稱男孩子就沒有說這是外人，你有沒有說這是外人？沒有，外子。
我可以告訴你，本來男女都叫做子，你去讀《左傳》，去查一下。晉文公落難的時候到處奔波，他逃到北方狄人那邊，狄人也給他一個女子，看到晉文公的氣度，他娶了一個狄人，做為自己的太太。逃到了齊國，齊桓公看到了晉文公的氣度，跟隨的人都是非常有那個樣子的，他覺得這個一定會回到晉國去接掌諸侯的位置。所以晉文公我們常常講，我們常常講說，like mother like daughter，可是你從來不知道，like farther like daughter，有其父必有其女。有一天，這個女子在采桑，這個底下，晉文公陪的那些臣子，不曉得有人在上面。你絕對覺得很好笑，桑樹有那麼高大的？可是你去讀讀看，讀讀看明代徐光啟《農政全書》，你去看看徐光啟，北方桑樹真的是大到可以遮蔭。所以那個采桑女子在上面，真的看不到。但是讀到這一段我就很難過，因為她在上面，「奇怪，這一堆人怎麼？」踩在桑樹上她靜悄悄。然後就計畫說，晉文公如果再這樣迷戀，因為齊桓公畢竟把齊國治理得很像樣，他說如果在這邊安逸，實敗事也，一定會壞事情。他們說那齊桓公的女兒怎麼辦？人家把女兒嫁給你，你就偷偷的這樣就溜走？對人不仁不義。他說絕對不能講。很不好意思，下面這一句話你聽聽就好，是《左傳》寫的，他說「謀及女子，實敗事也」，如果你要回去，要他的女兒講一下，這個事情就不能成功。抱歉，是當時的社會，古代太把女孩子打壓了。好，這不提了。請問運走了沒有？結果那個采桑女回去，好像要立功一樣，就跑去跟齊桓公的女兒說，「女主人，妳先生的臣子今天晚上他們就要溜出去，要把他架走。」齊桓公的女兒怎麼做？竟然把她給殺了，就怕她走漏消息。讀到這一段，好委屈。齊桓公的女兒實在是有霸才，真的可以當皇帝。在武則天之前，齊桓公的女兒沒有機會，不然也可以當諸侯一下。竟然殺了！她就跟晉文公擺明著說，她不說，她要運轉她不說。子犯他的舅舅他們，就把晉文公灌得醉醉醉醺醺的。齊桓公的女兒有跟著後面，「我知道你們的事情，你們就好好去做吧。」你看多麼大氣度的眼光！就趁著醉就把他運離開了齊國，等到醒過來已經是幾萬里路，遙遠的路途。晉文公一起來非常火大，你們有計畫為什麼不這樣不這樣。所以等到晉文公登基的時候，為什麼這些左右的臣子都非常害怕？一個人在落難的時候，也許很多東西都包容，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等到你登基之後，以前我對你的不禮貌要來整人。所以到後來晉文公登基之後，當了晉朝的掌權之後，那個舅舅他們都趕快遞辭呈，要進宮之前都趕快遞辭呈，因為我曾經灌醉你，把你弄出去。晉文公多有度量！你如果看到管仲，射箭射到他怎麼樣，齊桓公無所謂包容，因為各為其主。所以要有這樣雅量的人才能夠治國，寬容大度。他說舅舅你們都不必擔憂，你們為了我好，我才有今天。古代人就會發誓，你吟一首詩，我也吟一首詩，然後把那個幣丟在水裡頭說，「我假如沒有跟舅舅同心，猶如白水，我就像這個水一樣。」他們很感動，他就願意效命。
好，我講這個故事是男人的故事，現在來講偉大女人的故事。各位，請你評評理，你娶了狄人的太太，跟娶了齊桓公的女兒，如果我們現在人講誰是正妻？誰是正妻？你們讀過這個《左傳》的故事嗎？沒有，你去讀一讀很有趣。各位以漢民族優劣，晉文公回去以後，都不敢跟齊桓公女兒說些什麼話，可是齊桓公的女兒竟然主動告訴他，說你應該把狄人的這個女子，迎回來我們中原，讓她做為你的內子。她就用內子這個名稱，所以內子是很有典故的。所以齊桓公的女兒，我父親也是五霸之一，我如果要來拗脾氣，來跟你拗一下，你門都沒有，不要想要回到我們中原來。可是她竟然大度有先來後到，因為在那邊她也給他生了兒女，所以你應該把她迎接過來，我願意屈居她之下。齊桓公的女兒，有沒有讓人很感佩？該斷的時候她馬上斷，避免走漏消息，該讓的時候她讓。所以我們常常講，一個偉大的男性，後面有一個偉大的女子，真是有道理！
老師我有沒有很好？常常稱讚我們在座的女性同胞。真的是如此，真的是故事。你們有些時候去讀讀這些故事，《烈女傳》固然是好，有些點點滴滴的這些事情，你讀了就會很動容，也有那麼有睿智的，我們說女中英豪。千萬記得我剛剛講的這個故事。然後也千萬記得，野人獻曝可以用來謙稱自己的貢獻，芹獻就是芹菜的芹，芹獻也用來謙稱自己的貢獻，都是《列子．楊朱》篇來的。
各位，到這邊為止有沒有問題？所有對句概念，平仄概念。
因為下面這個，「鶴舞樓頭，玉笛弄殘仙子月；鳳翔臺上，紫簫吹斷美人風」，我補充的講義有那麼多，有沒有看到我們的第四頁，有沒有？你們有吧？黃鶴樓然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怎麼來破解第一句，這真是很費事。我明天如果講這個頭痛的事情，你再去頭痛。尤其是「鶴舞樓頭，玉笛弄殘仙子月」，對於因緣生老師的註解，我也接納在裡頭，我自己找了一些典故。有沒有辦法完整的解說這句話，我現在自己沒有太大的把握。你回去先把這個故事看一下。關鍵點在哪裡？關鍵點是「弄殘仙子月」。如果我們說表面的意思說，在鶴舞樓頭，那也許你會想說，是不是跟黃鶴樓有關，我們的註解好像就這樣子來。但是鶴舞樓頭為什麼會玉笛？吹的笛子會把天上的月亮吹殘了？吹得變成一個缺月？各位如果字面上來對，鶴舞對鳳翔，樓頭對臺上，玉笛對紫簫，弄殘對吹斷，仙子月對美人風，字面對得都非常的工整，但是那個典故就讓你很不放心，就很不放心。
如果說你按照課本上來講，說他引了一個李白〈與史郎中欽聽黃鶴樓上吹笛〉。如果是這樣的話，「一為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各位每一個情境都有了，黃鶴樓，鶴有了，吹玉笛，玉笛也有了，問題是弄殘仙子月，有沒有同學或是有沒有在座，大家能夠幫我們想一下，幫我跟因緣生老師？請問這一首詩，江城五月落梅花，有讓月亮變成缺月嗎？你知道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嗎？黃鶴樓、吹笛都有了，說我要到長沙去，我做了遷客。因為各位知道李白後半段，因為安史之亂之後，玄宗皇帝有人太多的傳說，他的兒孫輩就想要勤王，諸子就想要勤王，要為王室效命，結果李白剛開始也相信，說這個太子是要勤王的，就要為王室奔命，就奔走。沒想到哪裡後來這個太子自己稱帝，李白嚇死了，玄宗皇帝都還沒有生死未卜，所以李白後半段看出他動機不良，李白是有退出的。但是後來玄宗皇帝回來追究的時候，李白吃不完兜著走。所以他會到長沙去，因為他要貶夜郎，聽過吧？李白要貶夜郎。對這件事情好多人都很憂心，大家也知道李白的委屈，包括杜甫聽到這個消息，深夜都夢見李白。有人說傳說他撈月然後這樣走了，有人說要被放到夜郎去，沿途都替他擔憂，好多人替他非常不平。我們不說別的，講杜甫那兩句話，「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說好多人在現在朝廷裡，好多的那些達官貴人，都曾經是李白介紹推薦而有機會上到了朝廷去，請問怎麼沒有人為他出來說話？因為剛開始大家傳說紛紜，有人說李白撈月過世了，有人這樣這樣，杜甫做為一個晚輩對前輩的關心，講了那非常沉痛的話。「冠蓋滿京華」，京城都是那些冠蓋雲集，「斯人獨憔悴」，只有讓我們想念的朋友那麼憔悴的離開朝廷。這是什麼世界！
各位李白最後有沒有人來拯救他？你們可以google上網。欲知結果如何，請聽明天分解。你再注意看看，任何的一個典故有沒有辦法解釋「玉笛弄殘仙子月」，仙子月當然就是月亮，因為上面有嫦娥住，為什麼會用這個殘字？這事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用這個來註這一句話。你要知道「梅花落」是個曲的名稱，這裡頭的江城五月是在五月的時候，我要經過長沙，我聽到人家在黃鶴樓上，因為你要到長沙要經過湖北，才能往南邊走，我只聽過了在江城五月人家在吹梅花落，梅花落這個曲子，讓我無限的感傷。因為梅花落，如果你知道的話，很多乞丐也很會吹梅花落。為什麼是弄殘仙子月？你們也想想看，再看看我附的一些，黃鶴樓跟玉笛的關係，有些傳說。讀完了以後我們再來解釋這個東西，看看有沒有辦法破解他究竟說些什麼。
好，我們今天就上到這邊，下課。
同學：同學們請起立，感恩老師慈悲教導。
老師：謝謝同學們，明天見。
同學：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