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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歡迎您再次收看仁愛和平講堂,我跟我們的老朋友楊憲宏先生,今天繼續要跟淨空和尚,我們的師父,一塊來好好的談一談。從上一次我們談到世界和平的一個很根本的問題,其實還是回到一個人的本性,一個最基本的善念。我印象非常深刻,在上一集的最後一段裡面,師父特別提到回到自己的故鄉成立一個文化中心,而且推動了一個工作。其實是非常簡單的,就是用一個我們現代人其實都已經忽略掉的,在我們傳統社會裡面,倫理,《弟子規》這樣一個基本的東西,然後做一個推動。我印象非常深刻,在上一次節目中師父說,他本來預期二、三年才會有效果,結果在三個月左右,效果就整個顯現出來了,所以給了師父很大的一個鼓舞。

  那我們這邊要再請教師父,我們從這個話題往下走,是不是就意味著,像《弟子規》這樣一個很基本的東西,經過了我們說,應該講,民國初年這一段時間,整個的五四運動、整個的文化向西方學習,都認為這個東西是老東西、舊東西、傳統的東西。可是為什麼會經過這麼多年後再回頭檢視它,會發現到它依然有一個最基本的價值?所以我可不可以請教師父,我們從《弟子規》開始談起,《弟子規》裡面所傳達的訊息是什麼?這個東西為什麼會經過這麼多年之後,反而讓我們大家發現到,它是一個回到中國文化最基本的核心的概念?

  淨空老和尚:這個東西說起來也很簡單,它就是人性。所以我常說中國五千年重視教育,而最重要的是家庭教育,這個教育最高的指導原則就是《三字經》的前面八句話。搞教育頭一個就是要肯定人性本善,「人之初,性本善」,這是真理、這是事實,人性確實是本善的,佛在這上面講得非常透徹。所以「性相近,習相遠」,這個性就是性善、本善,習是習慣,習慣就不善了。習性所謂是「近朱則赤,近墨則黑」,這個習性就是跟你的本性會愈來愈遠、愈來愈拉遠,所以教育理念就從這裡興起來的。為什麼要教?「茍不教,性乃遷」,你要是不好好的教他,他這個習性跟本性的差距就愈來愈大,大到最後就沒法子收拾,就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現在看到整個社會是這種情形,沒法子收拾。所以「教之道,貴以專」,這句話是教學裡頭最重要的指導原則。

  我從二00六年我們在巴黎辦這個活動之後,把我們的教學成果展示出來,教科文組織總部給我們一個展覽廳,做三天的展覽。我參加這個活動只有兩句話告訴聯合國、告訴世人,第一句話就是宗教是可以團結的。這個我講了很多、也講了很久,要想化解衝突,促進社會安定和平,一定要從宗教著手,團結宗教著手,除這個之外,實在想不出第二個辦法。第二我們湯池的實驗,人民是可以教得好的;換句話,人現在學壞也是你教壞的。你看現在給社會大眾從老到少也是全民教育,男女老少一起學,學什麼?都是在受電視教育、網路教育。那電視、網路內容都是暴力、色情、殺盜淫妄,從小到老都受這個教育,這個社會怎麼能不亂?不亂了,你教育失敗了;它愈亂,就是你教育成功了。所以人是教得好的,人也是教得壞的,人沒有善惡,那就看你怎麼個教法。所以本性本善,我們肯定這個理念,這是真的。

  我們從《弟子規》,這是儒家的根本,也是我們中國五千年家教的基礎,《弟子規》這本書就是中國自古以來家教的集大成,也等於說是家教裡面共同需要學習的科目,所以這很難得。《感應篇》是道教的基礎,道家的基礎。《十善業》是佛家的基礎。所以中國傳統學術到漢以後都變成這三家,儒釋道三家。這三家的根重要,沒有這三家的根,你縱然是盡畢生的力量去研究,可以成為一個學者,成為一個學者專家,就是我們今天講道學、佛學、儒學,你可成為這些專家,你不是學道、不是學儒、不是學佛,儒釋道真正的受用你得不到,這是我們不能夠不知道的。所以我們提倡這個,就是提倡真正去學儒,學儒就是學孔子、學孟子,孔顏之樂你真正能體會得到,落實在你自己身上。學道,道是《感應篇》,因果教育,佛的十善業是世出世間基礎教育。

  如果沒有這個根,都變成了學術,就是儒學、道學、佛學,都變成這個東西。這個東西不能救自己也不能救社會。所以一定要真正,這是我在劍橋跟倫敦大學講演的時候就提出來,因為他們漢學系的學生很難得,你看這外國人,這中國話講得很好,古籍他們能看得懂,拿佛的《無量壽經》寫博士論文,孔孟,我很佩服。可是我最後跟他們說,我說你們可以成為漢學家,你們可以拿到博士學位,但是你們的一生一定還是生活在煩惱跟痛苦的世間。大家就笑起來了。我說你不可能像我這樣這麼自在、像我這麼快樂,為什麼?我學的跟你們是相反的,你們是搞儒學,我是學儒,你們搞佛學,我是學佛,這兩個字顛倒,意思就不同了。所以我跟他們講的話雖然不多,給他們很大的啟示。你真正學,學佛就要學釋迦牟尼佛,學儒就要學孔子、學孟子,學道就要學老莊,你才能真正體會到那些人他們的宗趣、意趣,才能體會得到;否則的話你們拿這個當學問來研究,無濟於事。

  主持人:師父您剛剛提到兩個問題,我很有興趣再聽您幫我們再解釋一下。但是我在提這兩個問題之前我請教一下憲宏,就說一個是師父剛剛提到宗教必須要團結,從宗教團結著手,人類的和平、世界和平才有展望。第二個就是說人民是可以教育的,他從他自己在故鄉所做的推動的實驗看起來表示是成功的。可是我記得上一集師父也提到了梁漱溟先生當年的失敗,在鄉村自治教育運動的失敗,可是他也是看到說他可以從人民的身上去教人民自治、教人民學習,然後慢慢整個社會、整個中國到處都夠每個地方做起來,中國就自然而然不需要走共產主義路線、不需要走西方的路線,就走自己的路了。待會回來也要請教師父,那為什麼您覺得您的試驗可以成功,為什麼其他過去很多人的嘗試,都不見得能夠,包括晏陽初先生,都沒有做成功?有沒有什麼一些特定的條件?

  淨空老和尚:有。

  主持人:好,我待會再請教。憲宏,就剛剛你聽到師父這樣講,你覺得宗教可不可能團結?因為憲宏在台灣他跟宗教界的關係也非常密切,他自己也在推動。

  楊憲宏先生:我自己是基督徒。

  主持人:他自己是基督徒。我是講你認為宗教有可能團結嗎?從歷史上來看的話,宗教之間反而分歧是非常大的。

  楊憲宏先生:恐怕也非團結不可。其實剛剛師父提到梁漱溟先生,我對他一句話深刻印象,他只簡單講就是此時、此地、此人,就是這六個字。那要掌握此時、此地、此人就非合作不可,這個機會稍縱即逝。老實說人類的和平從一九四五年上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到今天,好不容易維持了六十年,我們勉強稱之為和平。還有沒有六十年?我覺得這是大家都要警惕,因為過去一千年的歷史,或者是三百年的歷史,或者是一百年歷史,戰爭是何其容易就起來了。人心這個貪、瞋、痴、慢、疑無所不在,無所不在的破壞,這個破壞力強到不可想像,非合作不可。

  我想過去也請教師父,其實所有的宗教家、所有的包括儒釋道,所有學儒的或者是儒學的也好,大家其實在某種程度不停的在溝通,不外乎就是實踐。實踐就是此時、此地、此人,要不要在這時候當下就用力?其實是大挑戰,要不要?這要勇氣。尤其這佛家裡頭講這種所謂「喜捨名為勢至」,這個要很大勇氣,大勢至菩薩是非常勇猛的,沒有勇猛的毅力不會有喜捨善行。這個勇猛毅力中間最重要是合作,破除所有、放下所有,合作。因為大家的目的到最後就是我們今天講的和平仁愛,沒有和平如何仁愛?沒有仁愛之心如何和平?這個其實是大哉問。今天師父提到梁漱溟先生我也是心有所感,因為在閱讀所有經典的時候,的確感受到那個時代他的那個感慨。那個不只是學佛或是佛學人的感慨,那個是整個世代人、中國整個世代人的感慨,我想師父經過那個時代特有感受。請教師父,其實我們這樣論斷是不是有點武斷?

  淨空老和尚:不會。梁先生那個時候做的,使我們想到,第一個他沒有完全要求老師百分之百做到,另外一個他沒有要求全民教育,他有特別對象,譬如講要年輕人做。可是老一代人他的習氣這麼深,年輕人很難生起信心。讓學生做,老師沒有做到,學生會懷疑。我們想到這個問題,所以我們基本的條件,第一個老師百分之百做到,你不做到你不能教人。而且教人是要身教不是言教,要求要身教,你把《弟子規》做出來給人看,而不是講給人聽。

  主持人:而不是背誦、講課。

  淨空老和尚:不是,那個沒用處,那個人家不會聽你的,你做出來。第二個是全民,我們沒有特殊對象,一起搞才能有效果,你要不是一起搞的話就很困難。所以成功就這兩點,這兩點做出來了,做出成績出來。至於宗教團結,是我二00五年我在吉隆坡,在馬來西亞,前首相馬哈迪他那個時候剛剛退下來兩年,但對於世界的局勢他非常關心,他問我這個問題,他說這個世界還會有和平嗎?這個問題問得很嚴肅。

  主持人:而且是個政治家,政治人物來問。

  淨空老和尚:非常嚴肅!我當時回答他說,如果你們能把四樁事情做好了,天下太平,和平就落實了。他說哪四樁?我說第一個國家跟國家要做到和睦相處平等對待,第二個黨派跟黨派,第三個是族群跟族群,第四個是宗教跟宗教,都能做到平等對待、和睦相處,天下太平,這問題解決了。他聽了皺眉頭。我們停了幾分鐘,然後我就告訴他,我說確實這個事情是非常棘手,很不容易做到。但是如果從宗教下手,行,宗教能團結,它會影響政治,也會影響派系、影響族群。他聽懂了。所以第二天他就給我寫信,就邀請我參加他主辦的一個世界和平論壇,在吉隆坡辦的。所以這個問題是從這個地方提出來的。那我在新加坡,我是一九九九年把新加坡九個宗教團結起來成為一家人,像兄弟姊妹一樣,真正是和平的好榜樣。我到聯合國參加這個活動,我就把新加坡的宗教代表團帶去,在聯合國大會堂為全世界和平做祈禱。這些人手牽著手做和平祈禱,這是聯合國頭一次,從來沒有過的。

  主持人:就是大家可以用自己宗教的方式,大家可以手牽著手一起祈禱。

  淨空老和尚:對,不錯。所以這是兩樁大事情,可以做得到的。所以今年我就幫助澳洲,幫助澳洲團結宗教,澳洲大概有十個宗教的樣子,包括土著可能有十一、二個。這次我們想到團結需要有理論依據,那就是每個宗教,你們的經典、你們的聖人、你們的神,怎樣教信徒、教人民生活,教人民工作跟處事待人接物,我需要這些教條、這些文字。我說不要多,你們每一個教選一百句,就像《弟子規》一樣選一百句,文字不要超過一千五百個字。十個宗教將來選出來之後我們把它匯集成一本,翻成不同的國家文字做一本,我提供給澳洲,希望將來澳洲政府頒布,澳洲居民必讀。我們信仰自己的宗教,了解譬如說佛怎麼樣教我們,我們同時也讀到基督教、天主教、伊斯蘭教各種宗教,這些東西大同小異。這些東西不是大同小異嗎?這樣我們宗教團結就有經典理論做依據,那就提升了一步。

  主持人:我覺得師父講到這個地方真的是非常精彩,我們待會回來要再繼續請教師父,為什麼說它非常精彩?因為如果我們面對世界幾個大的宗教,我們如果說它各自的歷史怎麼樣、它的淵源如何、它的基本的教義是什麼,大家會覺得說那是一個好大的題目。可是師父卻反其道而行,要每個宗教拿出一百句可以傳達這個宗教最簡潔的義理,把它放在一個手冊裡面,你一比較也許就真的發現,其實每個宗教的基本精神都很像,其實它就等於是一個很好公民教育的課題。我都覺得這值得台灣的教育,高等教育或者是中等教育、小學教育可以來做這種實驗,也就是說你要編一種宗教教材,就用這種方法可能是最簡單的。待會回來我再請教師父,這個部分在澳洲推動後它效果好不好?如果在別的地方推動有沒有可能?特別是對像師父剛才提到的伊斯蘭教,它跟西方的基督教之間文明的衝突一直都是很強烈的,有沒有可能透過這種方式可以來化解兩個不同的宗教文明這麼長久以來的一些誤解?馬上回來。

  主持人:有很多事情其實真的是看你怎麼去實踐它,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希望把不同的宗教之間能夠攜手團結的話,首先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你要讓不同宗教之間去了解對方在想什麼。同時也讓不同宗教裡面發展出來的文明,以及它的信眾去了解別的宗教講的一些基本的義理、教義,跟我們相信的東西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其實經過一個簡單的比較之後,很多的誤解就會自然的化解,對不對?所以我想請教師父您在澳洲這樣推動,第一個是效果怎麼樣?還有一個就是說這個方式可以在別的國家,特別我剛提到像伊斯蘭宗教,伊斯蘭教跟西方文明這麼強烈的一些恩恩怨怨,有辦法透過這個方式來突破嗎?

  淨空老和尚:伊斯蘭教是個和平的宗教,伊斯蘭是阿拉伯語,意思就是和平。我跟他們交往很多。南洋印尼是最大的回教國家,他們國家的人口是二億三千多萬,信仰伊斯蘭教的就兩億人,馬來西亞也是伊斯蘭教的國家,我跟他們交往很深,時間也很久,印尼回教大學還送我一個博士學位,能夠合作。在十年前,一九九九年,我們在新加坡這個經驗,逐漸來推廣,印尼宗教團結了、馬來西亞宗教團結了,現在澳洲的宗教也會團結起來,這是好事情,這對於這個地區安定和平有很大的幫助。特別是我跟這些回教領導人、國家領導人有很好的友誼,我們都很了解,伊斯蘭教裡面所謂極端分子是很少數,並不是他們好戰,不是這樣子。現在是一般社會大眾對他們缺乏了解,誤解很深,這是要慢慢的把它糾正過來。

  從宗教團結,我這一次剛剛從印尼回來,印尼是回教這次召開的一個宗教和平會議,這是第二屆。在大會裡面我們見到一位紐約聯合國一個組織,它這個組織也有三十多年歷史了,這個組織就叫做宗教和平。它底下也沒有什麼會什麼東西,可是加入這個組織有七十多個國家,七十二個國家。所以祕書長也是到處奔波做聯繫工作。他曾經找我三次,但是都沒有緣分見面,不是我沒有時間就是他又出了事情,所以這次正好在一起參加這個會議,非常歡喜,我們也談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我提出一個建議,我說如果我們有這個緣分,能夠把這四個國家,就是現在的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跟澳洲,四個國家宗教代表組成一個團去訪問全世界,去宣揚宗教團結、促進社會的安定和平,一定非常有意義。人數多的話甚至可以包一架飛機,我們環球來旅遊,因為這個活動是促成宗教團結最好的方式。因為宗教領導人大家都很忙,平常很少接觸,縱然有個活動也不過是在一起吃吃飯、談談天,沒有時間深入。如果旅行,有十幾二十幾天生活在一起,從早到晚,那個交流可不一樣,才真正能夠把內心的話、看法都能夠提出來。

  我曾經帶過新加坡的訪問團訪問中國十六天,印尼的宗教訪問團訪問中國、訪問埃及、訪問梵諦岡,我都陪同他們去。這一次是馬來西亞宗教團,它還以回教為主,回教代表就有五個,訪問中國宗教,特別指定去訪問維吾爾族,新疆,我也陪他們一同去。他們的感受很深。這是非常好的一種方式。所以他告訴我宗教和平組織有七十二個國家,我說如果每一個國家能夠有兩個代表到三個代表,我們就可以包一架飛機環球旅遊。他很有興趣,他說這個事情他再來促成。我說有必要的時候明年能夠在紐約聯合國辦一個大型活動,就是宗教和平、化解衝突以這個為主題來辦一個活動。他們在聯合國已經三十多年歷史,也有相當的影響力,我說你先去聯繫。我們也曾經跟聯合國有過往來,他們也表示很歡迎。因為我們巴黎做得很成功,這他知道,所以他對我們有信心。因為大家現在都迫切希望和平,就是找不出方法,所以我們能提供這個理念,有可行的方法,沒有不受歡迎的,這是一個好事情。

  主持人:好,如果這件事情能夠促成的話,在宗教和平的概念之下,您覺得還可以再往下推出什麼樣的一些和平的內容?

  淨空老和尚:那要辦教育。這是我前年在聯合國提出,我希望聯合國能夠辦一個宗教大學,每個宗教成立一個學院,將來世界許多宗教都是同學,不同院系而已,都是同學。像這個宗教概論,所有宗教教義的精華都做為必修課,不管你學哪一個宗教,其他宗教你都涉及、你都能夠懂,這個樣子宗教裡面這些誤會就化解了,矛盾衝突就不會發生。所以宗教大學、多元文化大學我總是想著這兩個機構,這很有意義,這才叫做真正紮根,有了根了。所以基本的教義一定要大家共同學習。

  楊憲宏先生:師父講這一段,我想起了一九八0年代,其實那個時候發生了一個危機,就是美蘇兩強互相用核子彈對峙,那時候對峙已經超過三十年了,從一九五七年蘇聯發射史波尼克衛星以後就進入核子時代。我記得在一九八O年代,當看到宗教組織發表了和平信,總覺得不曉得有沒有用。可是後來我看戈巴契夫傳跟雷根傳,發現他們內心都受到振動,就是覺得原子彈這種東西、核子彈這種東西,絕對不是你所信仰的神所要你做的事情。話就這麼簡單、就簡單一句話,他沒有要你做這個事情,就這樣。然後這一代要有那個力量、有那個勇氣去面對,去把你的宗教、你的信仰裡頭沒有要你做的事情在你有權力的時候做。戈巴契夫特別偉大的地方在這裡,了不起的地方在這裡,他是個天主教徒,和他的夫人一起,覺得這個事情對他影響重大,今天既然落在他身上他擔起來。

  所以我們在一九八O年代有把限武談判,然後把核子戰爭的威脅,可以說是暫時拿開。可是我覺得說這是一代又一代的,所以現在師父談到再一次的宗教和平的一個合作,其實非常必要。我不敢講說戰爭迫在眉睫,可是你看這幾天我們在台灣所感受,油價這樣子一路飆漲,如此凶猛有如暴政,大家都不曉得怎麼辦。那你看糧食,全球缺糧,這個也是,如果是佛家所講的小三災,那小三災所有的條件齊備,很驚人。這一點,當然台灣最近好像表現得還不錯,在過去八年以後走到今天,似乎看到了一些善念,我覺得那個善念變成是很多人的基本。可是那個善念還是要實踐、還是真正要去做。師父說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其實不只是解決台灣自己的問題,世界的問題。

  主持人:沒錯,所以順著憲宏剛剛這段詮釋,來追問請教師父,也就是說辦教育是一條很大的路,可是中間有一個我們終究要去碰到的問題,就是你怎麼跟政治人物來對話、怎麼來跟政治領袖來對話。比方說您剛剛提的馬哈迪,我覺得也很諷刺,就是說您碰到他的時候他對這個問題很有興趣,可是他已經離開首相任期兩年了。也就是當他在位子上的時候,他願不願來跟宗教做一個對話,跟宗教領袖來做個對話?他願不願意把宗教領袖給他的建議當成他的政策來推動?所以我想師父一定也發現一個問題,就是說對人民做得再多、對教育做得再多,回過頭來還是要碰到一個問題,怎麼樣去對那些領袖們去對話?憲宏剛剛舉得很好,用那個例子來告訴我們說,宗教界所做出來的努力的確可以打動當時世界兩強領袖的內心裡面,他自己會反省我所相信的宗教、信仰的宗教允許我這樣做嗎?還是它不允許我這樣做?可是是兩個有善念的領袖。所以我想請教您,就是說怎麼去跟這些政治領袖們做對話說服他們?

  淨空老和尚:我們首先要相信宗教是教育,從事教育工作的人最重要的一個理念,第一理念就是要深信不疑「人性本善」。

  主持人:人是可以教育的,即使他就是領袖,也可以被教育的。

  淨空老和尚:人是一定可以教得好的,要有這種理念。這是我跟許多這些大學校長、教授們談到這個問題,如果學生不好把他開除了,學生沒有過失,是我老師沒有教導好,不是他的過失,是我們自己的過失。所以一定要自己做一個好樣子。中國自古以來的教育特別強調「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行有不得,反求諸己」,這是真正的教育。行不通了,問題不在外面,決定在自己,你好好的反省,你好好的去檢查,把自己的毛病找出來、改過來,問題解決了。對,不錯。

  主持人:我的意思是說,師父剛剛講到一個觀念就是我們還是要相信,那個人本身是可以教育的,即使他是一個頑劣的政治領袖,我還是要不斷的相信。好,我們還有一段話我想剛剛憲宏替我們點出來了,也就是說政治的部分隨著宗教或者是大家對於宗教的問題的各種關注,有可能慢慢去感化這個政治人物,讓他選擇善念而非受一個惡念的驅動。可是我們也看到一個問題,整個世界未來趨勢所面對的壓力,比方說高能源的年代,能源甚至石油枯竭的年代,大量消耗自然生態所帶來的浩劫,不管是天災還是看到地震海嘯所帶來的破壞力。所以我待會回來我想我跟憲宏還想再請教師父一個問題,就是面對這樣的一個不可測的年代我們該怎麼辦?特別是像佛教所能夠扮演的角色,宗教所能扮演的角色又是什麼?我們待會回來請教師父。

  主持人:就像我剛才請教師父的,也就是說很多政治的人跟人之間的紛爭仇恨大概都可以透過教育去改變它。可是面對著我們現在,其實不分任何人,我想你不分任何的宗教、不分任何的國家、不分你是有錢人還是你是個是窮人,地球逐漸走向一個能源可能枯竭、生態可能浩劫這樣的一個處境,我要請教您,我們站在宗教的角度來看的話能做些什麼?怎麼樣去號召人心去面對這樣的一個未來的走向,而能夠讓這個地球變得比較美好?

  淨空老和尚:這是一個大問題。宗教教育確實能解決,但是問題真正學習宗教的人是愈來愈少了,譬如我們講佛教,真正學習釋迦牟尼佛的經典教義的人太缺乏了。每一個宗教都缺乏像過去第一流的那種傳教師,這是真正值得我們憂慮的事情。前年我從倫敦回來之後,我就想到怎樣幫助中國儒釋道培養傳承的人才。也很難得牛津大學他們的麥大維教授到香港來看我,希望我能夠在劍橋辦一個書院。英國大學它是書院制的,劍橋跟牛津差不多都好像有五十幾個書院,所以他希望我在那邊去辦個大乘佛學。我很感激他,我說承蒙你的愛護能夠給我這麼高的榮譽,我說但是我有困難。他說有什麼困難?我說你們學校那些制度、那個框架加給我我就一籌莫展,我做不了什麼事情。他說你怎麼辦法?我說我沒有辦法,我這個方式完全是繼承中國老祖宗五千年的老辦法。他說老辦法是什麼?老辦法就是《三字經》前面八句,他是漢學家,我說你很熟悉。他說八句是哪八句?我一念他都懂。我說最重要的是「教之道,貴以專」,你們學校設立的多少種課程,必修的、選修的那麼一大堆,雜了、亂了,我說那個搞什麼?那是個知識。中國、東方的人他求智慧,智慧跟知識不一樣的,你搞知識那一套東西,智慧不行。智慧一定是戒定慧,因戒生定,因定開慧。所以說中國這個東西傳統,五千年的傳統都是講求「一門深入,長時薰修」,所謂是「十載寒窗,一舉成名」,這是中國傳統教育的思惟。

  招生,我可能不會招大學畢業生,我們博士班不會找大學生。他說你招生條件是什麼?我說招生條件我只有兩個條件,第一個他有道德的水平,也就是說像《弟子規》、《感應篇》、《十善業》他真落實、他真做到了,這是什麼?你有聖賢的基礎,這品德。夫子講教學四科第一個德行,你沒有德行你培養他沒用處,所以首先道德你有了基礎。第二個條件是你有能力閱讀文言文,因為古籍東西都是文言文寫的,我說我只要這兩個條件行,他初中沒有畢業都沒有關係,我說我要這個條件。

  那教學?教學一門深入。最重要的你這個人德行有了,然後你學一門,儒釋道你只能學一門,不能學兩門。譬如說學《論語》,你就專攻《論語》。期間多長?十年,十年就學這一部。他很驚訝,他說那你怎麼教法?我說我哪有什麼教法,我指定一些參考資料給他看,看了之後每天上課他講給我聽。我教他學,不是我講給他聽。你學了之後就提出報告,每天半個小時報告,你一天所學的做半個小時報告。像一部《論語》大概四個月就講完了。講完怎麼辦?講第二遍,二遍講完講第三遍,我說一年講三遍,十年講三十遍,他就變成孔子了。遍遍不可以用前面講義,遍遍要寫新的東西,他才有真正的。這樣的學習,所以我跟他講大概一般人三年到四年,在佛法講他就得三昧了。三昧是什麼?定下來了,心定下來了,五、六年他就開智慧了。智慧一開,他這一門通了,他能觸類旁通,其他的都能貫通。我說惠能大師沒有念過書,不認識字,你看他一開悟之後,世出世間法樣樣都通,你念給他聽,他講給你聽,他都貫通了,沒有障礙了。這是東方人教育的方法,跟你們那個不一樣。所以你那個學校,我說你回去跟學校商量,如果能同意我這個辦法,我不受約束的話,我很樂意到倫敦去辦個書院。

  主持人: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因為師父剛剛點到一個問題,恐怕也是憲宏我們在台灣關心教育問題一直覺得是很大的一個障礙,也就是說你學院體制再怎麼去規劃,是可以教知識的,可是你到底要怎麼教智慧?這真的是難!即使我們現在國內的大學有宗教系了,也可以到宗教系去講課,可是他講的還是知識,還是知識。所以老師的意思就是說恐怕是要借助民間的力量、宗教的力量自己去辦書院、辦學院,去開出他自己要的人。可是這裡面也碰到一個困難,就像您剛剛講的,愈來愈少的人願意去認真的學習各個宗教的基本的教義,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怎樣去,應該講說去誘導、或者去勸導、去鼓勵更多的年輕人願意投身進來?而且投身進來後,像師父您講的,容許我冒昧的請教,他這一部《論語》就要十年的時間,那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階段,以現在的人不管是短視近利的性格,還是說這個社會要求很多。比方我開玩笑講,我跟憲宏我們可能學個一年、二年,別人就一天到晚要來跟你求智慧了,希望你給我們答案了。他也要耐得住,耐得住這十年漫長的時間苦讀,對不對?所以要請教師父,您會希望怎麼做?特別是您覺得現在在台灣也好、在中國大陸也好,這樣子一種教育的理念有辦法來實現嗎?

  淨空老和尚:有辦法。我們辦一個書院,人不要多,十個人,人多了沒有用,十個人當中出了一、二個孔子還得了!出了一、二個釋迦就不得了!就是十個人。十個人採取什麼?閉關,十年不下山,建一個小型的書院。譬如十個研究員,工作人員也十幾個,也不會超過三十個人,過這個團體生活,封閉式的,閉關。現在跟從前不一樣,現在獨善其身同時可以兼善天下,我們的教室就是攝影棚,這麼大的教室就夠了。這十幾個人在一塊上課,天天在上課的時候同時播出去,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完全是透明的。

  主持人:這是我們憲宏最鼓舞的就是數位年代的教育方式。

  淨空老和尚:對,是。所以說我們不需要學位,但是有實力拿出來,到時候每個大學頭一個就想把博士學位送給你,它有面子。所以這是十年之後,不但自己成就了,也帶了一批好學生,那些好學生是在電視、在網路上學的。所以是真正可以做得到的,有這個機緣的話就行。

  主持人:其實老師這樣提的這個是很先進的教育理念,透過一個數位的影像,媒體教育的年代。

  楊憲宏先生:是在講述一種專注力,是在講述一種正信。其實正信最難,就是選擇好你應該去做的事情,這是最難。

  淨空老和尚:在我們想,中國十幾億人,找個十個、一百個人很容易找到,不是找不到。

  主持人:好,待會回來我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我還是要請教師父,待會在一個小結論裡面當作我們今天這一集的結論。就是說老師特別提到說你要兩種人,第一種是品德,可是問題是這個東西要怎麼去界定?因為這個問題的回答,我相信師父對我們的教育,現在教育碰到的難題,剛好是個難題,就是說我們到底怎麼去界定、怎麼樣去教、去選擇一個人的道德教育?在台灣的話我們開玩笑講,搞不好又出現道德教育補習班,去教這個學生怎麼去背、怎麼去考試。所以待會要請教師父給我們一個答案。

  主持人:剛才為什麼說在最後一小段時間裡頭我要請教師父這個問題,因為的確是個大問題。我剛才在廣告中間空檔的時候還跟師父半開玩笑的說,其實師父剛剛講到那個剛好是講到西方教育制度的一個盲點,因為它的制度一定有很多挑選方式,可是它的東西一定要很明確,才能知道你程度是什麼。程度是可以鑑別的,可是你的智慧道德該怎麼鑑別?可是反過來講師父剛剛講那個上課的方式,那個上課的方式又像是西方一個,尤其是英國制度裡面非常好的博士班養成的教育制度。老師的目的就是給你丟東西、丟材料,你自己看,看了之後定期來跟我做報告,幾年下來其實你的智慧就在增長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個現象。可是我這邊要請教師父,您剛特別提到說兩個條件裡面第一個我聽到最清楚的,就是一直記得覺得要怎麼突破它,就是要找那個品德、道德,有這個品德、道德的人。可是這個東西有點麻煩,師父要怎麼去鑑定這樣的人才有這個資格來學習,跟您長期的來學習?

  淨空老和尚:這個不能考試。

  主持人:沒錯,一考試就是公民教育了。

  淨空老和尚:不能考試,這就像我們現在在湯池辦的這個班,辦的這個中心,中心推行的就是倫理道德教育。在這裡面選最優秀的老師,至少在這裡教了三年,他的道德不但他能夠理解,他真正能夠做到。三年我們大家都看到了,我們再徵求他願不願意,我們再努力十年。如果他願意,我們就請他過來一起來學習,從這個地方挑選。所以有很多人來找我,聽到我這個說法都來找我,好多人。我說你們先到湯池當三年老師,三年大家都看到了,都認為很好的時候,由大家推薦來參加我們這個班。用這個方法,除這個方法之外,別無途徑。

  主持人:所以的確跟現在的教育制度動輒用考試、交報告,知識的形態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淨空老和尚:要你真正,你看看你在路上遇到老人能不能像遇到自己父母親一樣?老人挑個擔子,你能不能看到他馬上接下來送他回家?這真做到!你對人,對每個人,是不是恭恭敬敬有九十度鞠躬禮?不要認為這是小事,這不是小事,誠於中則形於外。你養成這種習慣的時候,就是把你自己,首一個學自己的謙卑,古今中外的聖賢沒有一個不是謙卑的,對別人尊重,無論對什麼人,即使是再下賤的人,他都是尊重的心,這是平等心。你看看本性本善,佛法裡面講一切眾生本來成佛。所以你能夠把一切眾生都能像佛一樣看待,那樣尊重,從你內心裡發出來,這是性德的流露,這是自然的,這不是勉強的。所以要從這個要練習,至少要三年。三年能夠真正落實做到不改變,在古人說這是孝子,我們選學生培養要從這下手。

  主持人:所以如果照這樣子來談的話,師父您心目中重視老師、重視身教、重視實踐,它基本上就是一個,感覺起來您的理想中教育的園地很像是中國古代某種書院類型。

  淨空老和尚:是書院,沒錯,完全是書院。

  主持人:就是大家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去實踐,不斷的去討論智慧,從知識中轉換成智慧。而且這不是純粹書本的,還有生命的體驗。

  淨空老和尚:對,不錯。就是一部《論語》,你可以把它講得非常豐富、非常圓滿,因為在佛法講一即一切,一部經可以包含一切經。不但包括你自己本身這些教育,甚至所有宗教都能夠融會在一起。所以我講過《新舊約》,我講過《古蘭經》,我講那個《玫瑰經》還有光碟在天主教流通。

  主持人:他們一定也很好奇想知道師父您用什麼方式來講。所以反過來講也一樣,一個天主教徒、基督教徒他也可以回過頭來理解佛經裡面的經典。如果到這個地步的話,其實宗教之間對話就暢通。

  淨空老和尚:這都貫通的、貫通的。

  主持人:但容許我最後一小段時間我要開憲宏一個玩笑,憲宏,師父剛講到這個不就是教改,教改其實最想達到的、最該做的事、最想達到的目標,對不對?

  楊憲宏先生:其實持之有恆,所謂的「守之不動,億百千劫」,很重要,守住。不過那要先得正、正信,正信最難,這是一套教育的過程,然後一旦抓到重點就力行到底。

  淨空老和尚:所以大學裡面講的八目還是基礎,頭一個你能夠把物欲放下。我們常常講的,講得這麼多年,勸大家,自私自利放下、名聞利養放下、貪圖五欲六塵享受這個念頭放下、貪瞋痴慢放下,你才能入門。如果這個東西要有,它就會障礙你。

  楊憲宏先生:煩惱。

  淨空老和尚:對,不錯。

  主持人:我覺得今天我們在這討論,師父在這一小時裡面點出了很多的問題,其實回過頭來我們再想一想並不遙遠,我們的教改要達到的目的,要給孩子展開大智慧的那個方向,說穿了難道不就是師父今天跟我們講的這一個很核心的某種理念嗎?那如果我們可以從這裡面去了解知識跟智慧之間是有區隔的,然後一個學校的教育制度跟書院式那種自由開闊的天地是不一樣的,也許我們就可以找到我們自己對於教育、對於整個社會發展的一個方向。我們今天跟各位談的仁愛和平講堂,很高興今天再次請到師父來跟我們做了剛才這一小時的討論,也謝謝憲宏陪我一塊來分享。謝謝師父,謝謝您的收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