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頁點播-
本地點播-

  諸位朋友,大家好。我們繼續學習《群書治要》,我們看第四十二條,『惟恤十難。以任賢能。』上次課我們講到了前面的八難。

  在任用賢能之士方面有十重難處。第九,『九曰以邪說亂正度』,就是以邪說擾亂了正規的法度。這個法度,我們前面講過,是指治國的常理常法,也就是我們經常所說的五倫、四維、八德等等。中國古人講「建國君民,教學為先」,但是現在家庭教育缺失了,學校教育也是以知識技能為核心內容,做人的教育幾乎看不到了,政府也沒有把教育擺在最重要的位置。現在承擔著教學任務的是誰?那就是網路、電視。

  在去馬來西亞,師父上人參加了馬來西亞電視台的採訪。在採訪中,師父上人就談到,說孔老夫子去做魯國的司寇,這個司寇就相當於現在的警察局長,一個縣裡的警察局長。結果沒上任幾天,就把少正卯給殺了。為什麼要殺少正卯?就是因為少正卯這個人言偽而辯,他能言善道,你辯不過他。但是他所講的都是有違於大道的,這樣的話會擾亂民心、擾亂視聽,把人心都給迷惑了。對於這樣的人怎麼辦?辯也辯不過他,他有一套歪理論,就只好把他給殺掉。而師父上人又說,現在的媒體、電視、網路,相當於一百個、一千個少正卯都不止,孔老夫子來了也束手無措。

  這個道理很深,我們仔細想一想,確實如此。現在的電視、網路打開來之後,宣揚的是什麼樣的教育?給大家起什麼樣的引導?可以說就是吃喝玩樂、驕奢淫逸、殺盜淫妄。

  你看有很多的美食節目,告訴你什麼最好吃,還有很多酒的廣告。我們看新聞聯播特別有感慨,在新聞聯播前面的幾分鐘是黃金時間,結果這幾分鐘黃金時間的廣告,幾乎無一例外的全都是酒的廣告。我們看《群書治要》,禹王,有人把這個酒製造出來獻給他,他嘗了之後就說,以後肯定是有人因為飲酒而亡國喪身的,對於這件事特別地謹慎。但是我們現在的人,卻把酒的廣告放在了黃金時間來播送。

  還有玩,到處去旅遊,哪個地方景點好。古代的人出去旅遊,他也不僅僅是享樂,而是增長自己的閱歷,是向有道德、有學問的人去求教。現在的人完全不是如此了,就是到哪裡去休閒。樂,到處宣傳的是遊樂的場所,怎麼樣追求刺激,追求享受。所以你打開電視之後,引導的就是這些內容,你想不吃喝玩樂都做不到。

  還有驕奢淫逸。很多電視節目向西方學習,都是以競爭為手段,結果這個人贏了之後,就得意忘形,不可一世,也不會像古人說的,有那種謙讓、謙虛的表現。

  奢,奢侈品、名牌廣告是最多的。特別是我們坐飛機的時候很感慨,像這些畫冊裡邊,大部分都是名牌奢侈品的廣告,讓你去買一個什麼樣的手包,什麼樣的手機,坐一個什麼樣的轎車,買什麼樣的別墅,都是引導人們奢侈。

  淫,就是放縱。我們打開電視網路,如果這個電視劇沒有一個第三者插足,沒有一個情人小蜜,再來一段床上戲,這個電視劇都演不下去。

  逸,就是安逸、不負責任,好吃懶做。據說現在年輕人找工作的標準是「錢多事少離家近,位高權重責任輕」,在那呼風喚雨都不用負責任。「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橫批是什麼?橫批是「白日作夢」。哪有天下掉餡餅的道理?所以古人他們有一句俗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些問題都是社會的不良引導所導致的,這些問題也只有靠人心解決,也都是因為教育所導致的。

  再看殺盜淫妄,如果用四個字來概括現在電視、電影內容的話,那就是暴力色情。如果沒有這些內容,這個電影就沒有什麼看點。

  所以這些電視、網路,每一天都在教導人以驕奢淫逸為榮。雖然我們提出了以驕奢淫逸為恥的榮辱觀,但是也沒有在實際中起到效果。這些都是「以邪說亂正度」。沒有人倡導傳統美德的教學,倡導五倫八德的規範,這個社會人心就亂了。如果我們的網路、電視,每一天都播送倫理、道德、因果、聖賢的教育,相信不出三、五年的時間,這個社會風氣就會煥然一新。

  古代的人修身、教學是無所不用其極,是想方設法地提醒自己。譬如說湯王在他洗臉的盆子上有一句話,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每一天一洗臉的時候,就提醒自己在德行上要有所提升,要改過自新。在座右銘上,就是他讀書的桌子右側,也有一句提醒自己的箴言,所以他所到之處所看到的,全都是提起自己的正知正見。我們現在是商業社會,我們發現所到之處全都是商業廣告,是做廣告無所不用其極。這個完全就是「以邪說亂正度」。不懂得以教學為先,而是以追求經濟利益為先,這個社會怎麼能不亂?

  『十曰以讒嫉廢賢能。』因為讒言嫉妒而廢棄了賢能之士。在《戰國策》上有一個「三人成虎」的故事,這個故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在魏國有一個大臣叫龐蔥,他很受魏王的器重。有一次,魏國的一位世子要到趙國去做人質,魏王就派龐蔥陪同他一起去。這說明什麼?說明魏王對龐蔥的能力非常地認可,對他也非常地信任。龐蔥確實很有智慧,他知道這個國君很容易受左右人的影響,如果左右的人進奉讒言,這個國君久而久之可能就失去了對自己的信任。所以臨行之前,他特別對魏王做了一個比喻,他就問魏王,說:「大王,如果有人對您講,說大街上有一隻老虎在逛,您會相信嗎?」魏王想都沒想,哈哈一笑說:「我當然不信,老虎招搖過市,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龐蔥接著問道:「如果又有一個人從街市上回來了,告訴您大街上有一隻老虎,這回您信嗎?」魏王猶豫了一下,說:「這就很難說了,要考慮一下才行。」龐蔥繼續問:「如果第三個人也這樣說,您會信嗎?」魏王肯定地點了一下頭,說:「如果三個人跑來都這樣講,那肯定是真的了。」

  這時候龐蔥就說:「街上怎麼可能有老虎?街上沒有老虎是事實,那些說有老虎的人只是在互相傳謠而已。可是大王您為什麼會相信?就是因為說的人太多了,所以您才相信。而現在我和世子要到趙國去做人質了,趙國遠離魏國,比這離大街不知道遠多少倍。大王對我們在那裡的情況肯定不清楚,而這個時候如果進讒言的人、誹謗我們的人又不止三個,可能您就會懷疑我了。希望大王您能夠明察。」魏王聽了之後就說:「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辦。」

  於是龐蔥就告辭而去,陪著世子到趙國去做人質了。但是他走了之後,很快毀謗的聲音就傳到了魏王那裡。結果怎麼樣?結果世子結束了人質的生活,回到了魏國的時候,龐蔥就再也見不到魏王了。說明什麼?魏王已經不再信任他,也不想任用他了。從這裡可見,讒言的力量是多麼的可怕,即使魏王提前已經受到提醒,做過預防,但是仍然敵不過讒言的氾濫。

  這個讒言不僅可以破壞君臣之間的關係,聽信讒言,父子關係、夫妻關係、兄弟關係同樣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所以古人有一首《聽讒詩》,說明了讒言對人際關係的危害。這個詩這樣寫道:「讒言慎莫聽,聽之禍殃結。君聽臣當誅,」這個領導者聽了別人的誣詞讒言,可能在誣詞的蒙蔽之下把忠臣給殺害了;「父聽子當決」,假如父親聽信了讒言,父子關係也會出現障礙,可能要和兒子都決裂了;「夫妻聽之離」,夫妻之間聽信了讒言,可能要離婚了;「兄弟聽之別」,兄弟之間聽信謠言、讒言,兄弟之間也就分開了;「朋友聽之疏,骨肉聽之絕。」朋友之間聽信了讒言,這個關係就疏遠了。本來兩個人關係很好的,結果別人在朋友面前說了壞話,下一次再看到這個朋友就覺得怪怪的了。這些都是提醒我們要有明智的判斷,不要妄信讒言。「堂堂八尺軀,莫聽三寸舌。舌上有龍泉,殺人不見血」。

  這個就是告訴我們,「謠言止於智者」。特別是做領導者的要知道「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因為一個真正有德行的人,真正希望我們幸福和諧的人,他絕對不會故意製造矛盾,影響人際的和諧。人要不聽信讒言,臣子才能不受災殃,父子、夫婦才能夠相保如初。

  聽信讒言是一個結果,原因在哪裡?魏王也知道不能聽信讒言,但是他最終為什麼還是聽信了?原因就在於「讒不自來,因疑而來」,讒言不是自己來的,而是因為我們自己內心首先有了懷疑,才會感召而來。「間不自入,乘隙而入」,離間的話也是乘隙而入,是因為人與人當中有一些嫌隙、誤會了,離間的話才容易進去。所以古聖先賢教導我們「反求諸己」,問題不是那些離間人的話,更重要的是我們內心的疑心太重。還有,對身邊的人有成見、有嫌隙,這時候才會讓讒言進來。

  讒言一般都是出於嫉妒之心,一般人之所以會因嫉妒而進讒言,也是因為不能夠深信因果所導致的,不明瞭嫉妒會對自己帶來嚴重的惡果。

  在《遷善錄》中就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宋大夫蔣瑗有十個兒子,但是這十個兒子都非常地不幸,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疾病。一個兒子是駝背,一個兒子是跛子,一個四肢萎縮,一個雙足殘廢,一個瘋瘋癲癲,一個痴呆,一個耳聾,一個眼瞎,一個啞巴,還有一個不幸死在了獄中。

  看到他這樣不幸的遭遇,公明子皋就問:「您平時有什麼樣的心行,為什麼得到如此的奇禍?」蔣瑗還不太在意地說:「我生平也沒有做別的惡事,只是喜歡嫉妒別人。看到別人勝過自己就嫉恨,看到別人諂媚自己就心生歡喜;聽到別人有善行就懷疑,聽到別人有惡行就信以為真;看到別人有所得,就如同自己有所失,看到別人有所失,就如同自己有所得罷了。」公明子皋聽到這裡,非常嘆息地說:「作為一個士大夫,如果有這樣的心態,馬上就會有滅門之災,難道您還覺得無所謂,沒有覺察到嗎?您的惡報恐怕還不止現在這個樣子!」

  蔣瑗聽了之後,大驚失色。子皋又提醒他說:「老天雖然高遠,但是能看到世間發生的一切。如果您現在能夠痛改前非,肯定能夠轉禍為福,現在改正也不算遲。」聽了他的勸告,蔣瑗從此就提高警惕,盡改平生之所為,不再那麼嫉賢妒能了。過了幾年,他的境遇就漸漸的好轉了。

  所以《易經》上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這個嫉妒心讓人心理失衡,甚至還導致怨恨,甚至因此還做出一些誹謗、傷害他人的行為,這個心態就是一種惡的表現。蔣瑗有了這種心理,這就是惡由心生,得到了應有的惡果。在他改過自新之後,也就轉禍為福了。

  我們看了這十難,其實有一個體會,就是治國的道理講起來很簡單,只要秉持修身為本、教學為先的原則就可以了。但是這個原則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又是難上加難。為什麼這麼說?譬如說我們修身要從克服習氣來做起,戒除貪瞋痴慢疑,這五個字光一個貪字就很難克服。貪財、貪色、貪名、貪利之心都沒有,你這個戒貪才做圓滿了。要做到像孔老夫子所說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個「動」就是動念頭,連一個惡的、不符合禮的念頭都不能夠起,談何容易!

  所以你看一個貪字,那都是十幾年、二十幾年的功夫也可能不能完全克除。再說瞋,瞋恚嫉妒,我們從小在西方教育理念成長下生活起來、生長起來,結果這個競爭的意識非常地強,是見人之得,如己之失,見人之失,如己之得。這個心好像條件反射一樣,自然而然。要克服瞋恚嫉妒,這個也是需要十幾年、二十幾年的時間。再看愚痴,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就是情執特別重,有句話說「愛不重不生娑婆」,但是怎麼樣?情令智迷,利令智昏。一個人情執很重,就會昏頭昏腦,理智就提不起來了,做什麼事也打不起精神。懈怠、放逸、懶散、沉迷,這不都是愚痴的表現嗎?

  再看傲慢。《群書治要.文子》中說,「生而貴者驕,生而富者奢。故富貴不以明道自鑒,而能為非者寡矣。」生來就又富又貴的人,他就特別地容易傲慢。那如果生在富貴之家,特別是作為君王,作為領導者,卻不能夠熟讀聖賢經典、長時薰修,結果能不傲慢的、能不做錯事的人,是很少很少的。所以你看這貪瞋痴慢疑,這幾個字要克除一個都不容易,所以修身要奠定好根基,確實不是一樁容易的事。

  教學為先就是要尊重聖賢之人,但是聖賢之人雖然有,如果遇不到明君,也很難被重用。所以在重用賢才方面,還要排除這十種難處,才能夠使賢人、聖人受到重用。譬如說孔老夫子他是聖人,他在世的時候周遊列國,就是希望自己的仁愛學說能夠為哪一個國君所採用,把自己的國家治理好,為天下的人做出一個良好的示範,讓天下人都來學習,但是卻遭遇了重重困難。

  當孔子到達楚國的時候,楚昭王本來都想用孔子了,為了表示自己對孔子的敬重,就想把有居民的七百里方圓的土地封給孔子。但是這個時候,令尹子西就來進讒言了,他怎麼對楚昭王說的呢?他說:「大王您看看,您出使諸國的使者之中,有像孔子的弟子子貢這樣的人嗎?」楚昭王一想:「沒有。」子西又說:「大王的相國之中,有像顏回這樣的人嗎?有誰的德行能和顏回相比嗎?」楚昭王又說:「沒有。」子西說:「大王的將帥之中,有像子路這樣的人嗎?」楚昭王說:「沒有。」子西說:「大王的各部長官,有像宰予這樣的人嗎?」楚昭王仍然說:「沒有。」令尹子西就說了:「楚國的祖先在周朝受封的時候,他的封號是子男的爵位,封地僅有方圓五十里。現在孔子修治三王五帝統治天下的道術,彰明周公、召公的德業,大王如果任用他,那麼楚國還能世世代代保住泱泱數千里的土地嗎?周文王在豐地,周武王在鎬地,他們是在方圓百里的領地,是小國的國君,最後都能夠稱王天下。而現在如果孔丘佔有七百里的土地,又有賢能的弟子來輔佐他,這恐怕不是楚國的福分了。」意思是說,楚國要有危險了。

  楚昭王聽了之後,犯糊塗了,認為他說得很有道理,於是就放棄了給孔子封地的想法。這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聖人之腹。聖人他實際上周遊列國,推廣自己的仁愛學說,並不是自己想升官、想發財,像我們現在很多的學者解讀孔子一樣,是一個官迷。他是希望遇到一個明君,能夠把自己仁愛學說推廣於天下,讓百姓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社會得以和諧,天下得以治理。不要再打打殺殺了,不要再矛盾重重、戰爭不斷了。是想用一切方法救民眾於水深火熱之中,這是聖人他的初衷。

  但是這些國君、臣子往往以小人之心,自己狹隘的心理去揣度聖人的心意,結果聖人在世也沒有被重用。所以我們前面講到了,不世之臣要遇到不世之君,才能建立不世之功。卓越的臣子要遇到英明的君主,才能夠建立下不朽的功勛,否則即使是如聖人孔子也難免被埋沒。當然孔老夫子晚年著書立說,從事於教學工作,在對後世的影響上是歷代聖王都沒法比擬的。這也給我們顯示了教育的意義。

  下面說:『十難不除,則賢臣不用。賢臣不用,則國非其國也。』如果以上列舉的十難不排除,賢臣就不能起用;賢臣不起用,國家就不成其為國家了。如果不能任用賢德之人、遠離奸佞之人,或者是任人出於個人的愛好,任人唯親,就必然招致國家的敗亡。

  《昌言》上有一段話說得很好。說:「王者所官者,非親屬則寵幸也;所愛者,非美色則巧佞也。以同異為善惡,以喜怒為賞罰。取乎麗女,怠乎萬機,黎民冤枉類殘賊。雖五方之兆,不失四時之禮,斷獄之政,不違冬日之期,蓍龜積於廟門之中,犧牲群於麗碑之間,馮相坐台上而不下,祝史伏壇旁而不去,猶無益於敗亡也。」

  這段話什麼意思?這段話就是說,君主所任用的人,不是自己的親屬就是自己所寵幸的人,沒有任人唯賢而是任人唯親,任人出於自己的喜好;所愛的不是美女,就是諂媚巴結的人;以和自己的觀點相同與否做為評判好人壞人的標準,根據自己的喜怒來行賞、行罰。自己一高興了就賞,自己一不高興了就罰、就遷怒於人。喜歡美女就忽視了朝政,不理國家大事,黎民被冤枉、被殘害。在這種情況下,雖然對待各方祭祀非常恭敬,毫不違背四時之禮,該祭祀的時候就去祭祀;審判案件都是嚴格地在冬日行刑。古代行刑都是按著春夏秋冬的時節,安排在冬日行刑,按著四時的規律來處理國家大事。用於占卜的蓍草和龜甲,堆積於廟門之中。你看他喜歡占卜,結果用於占卜的蓍草和龜甲,都成堆成堆地堆於廟門之中。用以祭祀的純色牲畜,都成群成對地繫在豎石之上。占星的人坐在占星台上不下來,祝史跪在祭壇旁不離去。縱使做到了所有這些,也無益於挽救他的敗亡。

  這段話給我們的教育意義很深刻,告訴我們什麼?告訴我們「任人唯賢」。賢德之人能夠教導百姓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的道理,真正把人心轉變了,這個社會、這個國家才能夠治理好。相反只是迷於形式,即使去搞這些占卜、祭祀等等,占星這些儀式,但是人心轉換不了,那也無益於(免於)敗亡。說明這些儀式的目的是什麼?這些儀式的目的從根本上還是要改變人心,而不是為了儀式而儀式。

  所以要從根本上尋找國家治亂安危的原因。國家治亂的安危,不在於你找人來算一卦,就可以避免不好的事情發生。即使算卦的人能夠推斷出災禍,但是要避免,仍然是要改變人心、積德行善。積德行善才能夠使整個社會風氣轉好,人人都做有道德的事。當然上行下效,在上的人要率先垂範,任用賢德之人,用自己的所作所為給百姓作一個表率,這一點是尤其重要的。

  關於任人、尊賢的重要性,在《說苑》上也有一段闡述:「人君之欲平治天下而垂榮名者,必尊賢而下士。」君主要想平治天下,使自己的名聲不朽,必須要任用賢德的人,禮敬讀書人、士大夫。所以《易經.益卦》上說:「自上下下,其道大光。」身處上位,而能夠以禮敬的態度對待在下位的人,他的前途一片光明。《易經.屯卦》又說:「以貴下賤,大得民。」雖然身處高位,但能夠謙恭地尊敬地位卑微的人,一定能夠大得民心。「夫明王之施德而下下,將懷遠而致近也。」如果明智的君主能夠布施恩德,並且以謙恭的態度對待地位卑微的人,就能夠使遠方的人得以安撫,使近處的人得以親附。

  「朝無賢人,猶鴻鵠之無羽翼,雖有千里之望,猶不能致其意之所欲至矣」。如果朝中沒有賢德的人,就像什麼?就像鴻鵠沒有翅膀一樣,雖然想翱翔千里,但最終也不能夠達到。如何才能夠達到預期的目的呢?「是故絕江海者,托於船;致遠道者,托於乘;欲霸王者,托於賢」。如果你想橫渡江海,就要依託於舟船;你要想走很遠的路,就要依賴於馬車;你想稱霸天下興起王業,就必須依託賢德的人。

  「非其人而欲有功,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長也,射魚指天而欲發之當也」,這個比喻很形象。如果你所任用的不是合宜的人,而想成就功業,那就像什麼?就像是在夏至那一天,還期望夜晚更長一樣。夏至這一天的夜是最短的。如果你所任用的不是合適的人才,還想成就功業,就如同是在夏至當天,還期望夜晚更長;向天射箭以求能射到魚一樣,這是不可能的了。「雖舜禹猶亦困,而又況乎俗主哉!」這樣的事情對於虞舜、大禹這樣的人都是很困難的,他們都會陷於困境,更何況是一般的君主呢?這就是說,要成就霸業,要把國家治理好,必須依託賢明的人。

  依託賢明的人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在《袁子正書》上說:「夫處天下之大道而智不窮,興天下之大業而慮不竭,統齊群言之類而口不勞,兼聽古今之辨而志不倦者,其唯用賢乎?」你想安處天下大道,你的智慧無窮無盡;興辦天下的大業,思慮不會枯竭;能夠統一百家之言,而不費口舌;兼聽古今言論,而心智不感到疲倦,靠什麼來達到的?只有靠任用賢德的人才能辦得到。這就說明,任用賢德之人,能夠使君主不費勞苦、自身安逸,而國家天下還能得到治理,這就是任賢的功效。

  我們再看第四十三條:

  【文王問太公曰。君務舉賢。而不獲其功。世亂愈甚。以致危亡者。何也。太公曰。舉賢而不用。是有舉賢之名也。無得賢之實也。文王曰。其失安在。太公曰。其失在好用世俗之所譽。不得其真賢。】

  這一段話出自《群書治要》卷三十一《六韜》。

  周文王問姜太公,說:「國君致力於舉薦賢才,而沒有收到功效,社會混亂愈加嚴重,以致於國家危亡,這是什麼原因?」太公說:「選出賢才而沒有加以重用,這是有舉賢的虛名,而沒有用賢的實質。」文王說:「那錯在哪呢?」太公說:「錯誤在於國君喜好重用世俗所稱譽的人,而沒有用到真正的賢才。」

  接著文王又問,文王曰:「好用世俗之所譽者何也?」太公曰:「好聽世俗之所譽者,或以非賢為賢,或以非智為智,或以非忠為忠,或以非信為信。」文王就接著問,說:「喜歡用世俗所稱譽的人,有什麼不可以?」太公回答說:「相信世俗讚譽的人,很可能會把並非賢能的人當作賢能的人;把沒有才智的人當作有才智的人;把不忠的人當作忠臣;也可能把不誠信的人當作誠信的人。」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太公接著分析:「君以世俗之所譽者為賢智,以世俗之所毀者為不肖,則多黨者進,少黨者退,是以群邪比周而蔽賢,忠臣死於無罪,邪臣以虛譽取爵位,是以世亂愈甚,故其國不免於危亡。」這段話好像說的恰恰是民主政治的弊端,因為民主制都是取決於多數人的意願,那這就是以世俗之所稱譽的人為賢德的、有智慧的人,把世俗大眾所毀謗的人稱為不賢德的人。結果黨羽很多的人就被舉薦成為領導者,不願意結黨營私的人反而被罷退了。那些邪曲不正的人,因為結黨營私,把真正賢德的人給蒙蔽了,忠臣無罪而被處死,邪曲不正的臣子以虛有的聲譽獲得了領導的位置。這樣,這個世間的亂象就會愈來愈嚴重,最後國家也就免不了危亡。

  在《晏子》上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就給我們同樣的啟發。晏子起初是奉命到阿城去當地方官,結果他治理了三年之後,各種毀謗的聲音就傳到了齊景公的耳裡。齊景公聽了之後非常地不滿意,就把晏子召回來要罷免他。晏子非常有智慧,他怎麼說?他說:「君主,我知道自己錯了,請再給我三年時間,讓我重新回去治理阿邑,一定會讓讚譽之聲傳到您的耳朵裡。」於是,他回去又開始治理阿邑,果然三年之後讚歎的聲音不絕於耳。

  齊景公很高興,要給晏子封賞,這個時候晏子推辭不受。齊景公很奇怪,他就問:「你治理有功,這個封賞應該接受,但是你為什麼要推辭?」晏子說:「三年之前我剛剛到阿城的時候,我非常注意修理小路,注意家家戶戶的防衛,使得那些邪曲不正的人不得其便。譬如說他想去人家家裡偷東西,因為注重了這些門戶的防衛,這些人就不能夠得其便,所以這些人就很厭惡我。我又提倡節儉,興起了孝悌的教育,告訴人要孝敬父母、尊重兄長,而且還懲罰那些苟且偷懶之人,懶惰的人就不高興,就厭惡我。在判斷訴訟的時候,我不對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有所偏向,這些權貴、豪強之人就厭惡我,這是對外。對內呢?對我身邊的人,他們有什麼要求,合法的我就同意,不合法的我就拒絕,我身邊的人也厭惡我。對於那些權貴之人,到這個地方來考察,我是嚴格地按照禮儀的規定來接待他們,沒有給他們過分的招待,這些權貴之人也厭惡我。有三種邪佞之人毀謗於外,有兩種讒曲不正的人毀謗於內,所以不到三年,毀謗之聲就被您聽到了。」

  當我重新回去治理阿邑的時候,我改變了做法。不再要求人們修整小路,也不加強家家戶戶的防衛,邪惡之人便高興;不再提倡節儉,對那些懶惰之人也不給以懲罰了,也不教導他們孝敬父母、友愛兄弟了,那麼懶惰苟且的人也就高興了;斷案的時候,偏向那些富有的、有權勢的人,這些豪強、有權勢的、有財富的人也就高興了;對我周邊的人,他們要什麼我就滿足他們什麼,也不管是不是符合於法律,身邊的人也就高興了;那些權貴來訪的時候,我招待他們大大地超過了禮儀的規定,給他們很高的待遇,結果這些權貴之人也就高興了。因此不出三年,讚譽之聲就跑到您的耳朵裡了。其實三年之前我所做的事,是應該給以獎賞的,而三年之後我所做的事,是應該給予懲罰的。但是您現在卻要給予我獎賞,所以這個獎賞我不應該接受,不能接受。」

  齊景公聽到這裡,深有所悟,於是他提拔了晏子,委任晏子來主持國政。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世俗人所讚譽的人不一定就是賢德之人,世俗人所毀謗的人也不一定是不賢德之人。所以孔老夫子說:「眾惡之,必察焉;眾好之,必察焉。」如果大家喜歡他,你要去考察他是不是有真才實德,是不是大家都和他是同黨,他被提拔了,他的這些同黨也同樣得到好處,所以大家才稱歎他。如果大家都說他不好,甚至厭惡他,那也很可能是這個人他不願意同流合污,別人都貪污受賄,他自己很清高,特立獨行,不願意和他們結黨營私。

  所以民主制、民主選舉要想取得良好的成效,也是有條件、有前提的,那就是要以公民一定的理性能力和道德素質為前提。如果公民的好惡之心、自私自利的心都很嚴重,或者沒有足夠的遠見,看得不夠長遠,就不可能選出德才兼備的領導者。這也告訴我們,無論是哪種政治制度,人的道德素質和理智都是使制度得以良好的實行、發揮效用的根本所在。

  所以古人重視讀聖賢書,原因在哪裡?因為讀書明理,他就有一定的明辨是非、善惡、美醜的能力,這樣於他個人而言,行為不會有大的偏頗,也知道要選擇怎樣的領導者才真正有利於國家和人民。所以我們讀《群書治要》,我們發現《群書治要》裡並沒有很多具體的治國的方術,它都是在講道理,這個道理你明白了,你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去做。

  我們再看四十四條:

  【為人君而侮其臣者。智者不為謀。辨者不為使。勇者不為鬥。智者不為謀。則社稷危。辨者不為使。則使不通。勇者不為鬥。則邊境侵。】

  這句話出自於《群書治要》卷四十二《新序》。這句話是有一個故事,我們先看一下它的背景。

  說趙簡子走上一條崎嶇的羊腸山路,群臣都下車光著一隻膀子幫他推車,只有虎會不幫忙,自己扛著戟,還唱著歌,也不去推車。趙簡子一看就很不高興了,他就說:「群臣都來幫助推車,而虎會你單單地扛著一枝戟,還唱著歌,你身為人臣,而侮辱了君主,該當何罪?」虎會回答說:「作為人臣的侮辱了他的君主,他的罪過是死而又死。」趙簡子就問:「什麼叫死而又死?」虎會說:「首先罪臣自己被處死,然後他的妻子和兒女也受到牽連,也被處死,這叫死而又死。」趙簡子一聽覺得很高興,你看這個臣子侮辱了君主,得的罪過很嚴重。

  結果虎會接著說了,他說:「君主您已經聽到了臣子侮辱君主的下場了,您還想聽一聽做人君的侮辱臣子的結果嗎?」趙簡子說:「那是什麼結果?」虎會就說了這段話。他說:「做君主的侮辱他的臣子,有智慧的人就不會為他出謀劃策,能言善辯的人就不會為他出使其他的國家,勇敢善戰的人也不會為他去作戰。有智慧的人不為他出謀劃策,國家就危險了;能言善辯的人不為他出使,那就不能夠和別的國家交好,外交關係搞不好;勇敢的人不為他去作戰,邊境就會受到侵犯。」趙簡子一聽,覺得非常有道理,於是就拜虎會為上客,對他非常地敬重。所以,趙簡子之所以還有一些成就,那也不是偶然的,那與他對待賢士的態度有很大的關係。

  這個是我們講的四十四條。

  下面我們看四十五條:

  【國之所以治者。君明也。其所以亂者。君闇也。君之所以明者。兼聽也。其所以闇者。偏信也。是故人君通必兼聽。則聖日廣矣。庸說偏信。則愚日甚矣。】

  這句話是說,國家之所以能治理得好,是因為君主英明;而國家之所以敗亂,是因為君主昏庸。君主之所以英明,是因為他能廣泛地聽取各方面的意見;君主之所以昏庸,是因為偏聽偏信。所以,君主內心通達、廣聽兼納,聖德就會日漸擴大;偏信奸佞之言,昏庸愚昧就會與日俱增。

  這句話也是為我們點出了為政之道非常重要的態度,那就是「兼聽則明,偏聽則闇」。國家能治理好是一個結果,根源就在於國君英明。國家之所以敗亂,也是因為「君闇」,也就是君主昏庸。君主在哪裡表現出他的英明?『君之所以明者』,是因為他「兼聽」,就是能夠廣泛地聽取各方面的意見,能夠客觀地了解各種情況,這樣就不至於誤下判斷。而君主的昏庸最主要的就是偏信,偏聽、偏信。『是故人君通必兼聽』,這個「必」也就是心字,君主的聖心通達,就是因為他能廣聽兼納,這樣他的德行也日益提升、擴大,這樣可以做到「德日進,過日少」。『庸說偏信』,就是偏聽、偏信奸佞之言、一面之詞,這樣他的昏庸、愚昧就愈加嚴重了。

  我們今天時間到了,我們先學習到此地,不足之處,歡迎大家批評指正,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