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頁點播-
本地點播-

  諸位同學,大家好。我們繼續學習《群書治要》,請看第一百三十三條:

  【亢龍有悔。何謂也。子曰。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其唯聖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

  這句話出自《群書治要》卷一《周易》。

  這一句話是《易經.乾卦》第六爻的解釋。上九「亢龍有悔」,乾卦的第六爻象徵處於極高點的龍,會有悔悶的後果。這個「亢」在《說文解字》中解釋為:「人頸也。亢之引申為高也。」在《周易集註》中寫道:「吳幼清以人之喉骨剛而居高是也。蓋上而不能下,伸而不能屈之意也。」這個亢的意思就像人的頸骨,它很剛直而且居於高位;形容能上不能下,能伸不能屈的意思。

  「陰陽之理,極處必變。陽極則生陰,陰極則生陽,消長盈虛,此一定之理數也。」前面我們講過,《易經》中「一陰一陽之謂道」的規律。古人常用太極圖表示陰陽變化的規律。這個太極圖半邊是陰的,半邊是陽的,中間還有一個界線,如果過了這個界線,意味著陰陽失去了平均。陰陽失去了平均會怎麼樣?那就是會引起變化。這就叫「陰極則陽生,陽極則陰生」,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一盈一虛、一消一長,這是自然界的規律,一定的理數。

  「龍之為物,始而潛,繼而見,中而躍,終而飛。既飛於天,至秋分又蟄而潛於淵,此知進知退,變化莫測之物也。」在乾卦之中,用「龍」代表事物,代表這個事物發展變化的規律。這個龍牠一開始是潛伏的;「繼而見」,然後牠又現出來了;「中而躍」,這個躍就是魚跳躍的意思;「終而飛」,最終是飛龍在天,利見大人。「既飛於天」,就是到了這個飛龍的地位,是處於中正之位、至尊的地位了。到了至尊的地位,從時節上看又到了秋分時節,應該怎麼樣?又應該「蟄而潛於淵」。牠走到極致的時候,就應該又潛伏了。驚蟄的蟄,蟄而潛於淵,(到驚蟄的時候,小動物要休眠。)也就是告訴我們事物發展的規律,都是由盛轉衰。到秋分的時候,牠就又應該隱藏起來,潛於淵,這才叫「知進知退」。這是用龍來表示事物發展變化的規律;牠雖然變化莫測,但是牠一定守著物極必衰、一盈一虛的規律。

  後面接著說,「九五飛龍在天,位之極中正者,得時之極,乃在於此。若復過於此,則極而亢矣。以時則極,以勢則窮,安得不悔。」這句話就是給我們講,什麼叫「亢龍有悔」。在九五中正之位的時候,從位置上言,牠是九五之尊,牠是極其中正的位置;從時節上來說,牠也是得時之極,就像這個時節上也到了極致了,這個是「飛龍在天」。但是你要過了這個位置,就是極而亢矣,就是要走到了極端就是亢。這個亢就是極高極高的,有點過分了的意思。「以時則極,以勢則窮」,從時節上來說,牠到了極端了;從勢力上來說,牠也是山窮水盡了。「安得不悔」,哪有不悔悶的結果?

  孔老夫子怎麼解釋這個「亢龍有悔」的?『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貴而無位」,在《周易正義》上解釋:「以上九非位而上九居之,是無位也。」剛才我們講到在「九五飛龍在天」的時候,它是位置是最中正的;在中正之上才是上九,這個上九就非位;但是上九卻居於這個位置,所以說是無位。《周易集解》引荀爽曰:「在上,故貴;失正,故無位。」它高高在上,超過了中正之位,所以稱為它貴;但是它又失正,它失去了中正之位,所以說它是無位。

  「高而無民」,無民就是指乾卦的第六爻下全是陽爻,沒有陰爻。這個「陽」一般代表了君,全是陽爻;沒有陰爻,就是代表沒有人民。高高的在上,又沒有人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賢人也都處在下位,但是怎麼樣?沒有人能夠輔佐協助他。雖然賢明的人處在下位,但是不去輔助他。為什麼不去輔助他?我們知道如果是真正賢德的人,他希望的是用自己的所學所為來貢獻國家、服務人民。領導者對他禮敬有加,他才會出來協助他安天下;如果領導者沒有這種禮賢下士的態度,傲慢無禮,那麼真正有德行的人就會離他而去,得不到真正的人才。得到的是什麼人才?得到的是什麼人?那就是諂媚巴結、阿諛奉承的人。上面我們講,把這些人稱為「廝役」,可以指使、呼來喚去的,可以不尊重他的人格的。他身邊所感召的全是這樣的人,賢德的人都不願意輔助他,他怎麼會沒有悔悶的結果?這就是因為自己的傲慢,所以沒有禮賢下士的態度,才得不到賢人的輔助。處於極高的位置,又沒有人民,也沒有賢德的人來輔助他,這樣的人如果輕舉妄動,很可能一個舉動、一句話就會失去民心,所謂「一言以興邦,一言以喪邦」。「是以動而有悔也」,所以他一輕舉妄動就會導致悔悶的結果。

  後面就接著講,什麼叫「亢」。『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其唯聖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亢這個字的意思,就是只知道進取而不知道謙退,只知道存在卻不知道會衰亡,只知道獲得卻不知道會喪失。只有聖人的智慧,才能夠知道如何進退存亡而不失正道的道理,只有聖人才會如此!

  這個就是提醒在位者要懂得謙退,就像老子所說的「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功成名就,把這個事情做好了,大家也都知道你的名聲,這個時候就要怎麼樣?就要身退。如果再不退的話,就會給自己招致災難。為什麼?所謂的樹大招風,人怕出名豬怕壯。人如果太出名、太有成就,就會招致人嫉妒障礙,甚至想方設法的誹謗、中傷、謀算他。

  所以做為這個在位者,他要懂得審時度勢,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即使進取有功,也不能夠居功自傲,把所有的功勞都攬在自己的身上。要懂得讓,推功於上,把這個功勞推給領導者,推給支持自己的人;還要懂得讓利於下,這個利益,你要經常的分給屬下。像孔老夫子講「惠則足以使人」,要經常給屬下以恩惠;這樣的話,他們得到了好處,感覺到受重視,才會為你所用。這樣才不會「貴而無位,高而無民」。

  所以審時度勢非常的重要,即使有功,也不要居,而要懂得謙退的道理。而且還要小心謹慎,知道存就會有衰亡;知道有獲得,也要知道會有喪失。這樣的話才不會過於傲慢,才知道如何能夠長保自身。所以古人說「明哲保身」,既明且哲才能夠保全自身。這個不是一個消極的處世之方,而是在洞察了宇宙、自然「一陰一陽之謂道」的基礎上,給我們正確的為人處事、待人接物的方法。

  我們下面看「謹慎」這一個德目,一百三十四:

  【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

  這句話出自《群書治要》卷二《尚書》。

  『罔念』,就是失掉覺察。『狂』,就是狂人,狂妄愚昧之人。『克念』,就是克除妄念。這句話告訴我們,人人都有聖明的本性,「人之初,性本善」,「人皆可以為堯舜」。但是聖凡之間的差別在哪?一旦妄念生起,而且相續不斷,則被煩惱纏縛,就會變成凡夫;而凡夫能夠克制妄念,保持正念,就會變成聖人。由此可知,「聖」與「狂」之分,只在罔念,也就是失掉覺察與克念之間。克念,就是能克服妄念。

  這段話雖然簡單,但是對於我們的修學而言至關重要。在《了凡四訓》序(印光大師為《了凡四訓》寫了一篇序文),對於這一句話如何落實,給我們講得非常清楚、非常透徹。我們一起把這段話學習一下,這段話是這樣說的:「聖賢之道,唯誠與明。聖狂之分,在乎一念。聖罔念則作狂,狂克念則作聖。其操縱得失之象,喻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可不勉力操持,而稍生縱任也。明之一字,乃存養省察,從凡至聖之達道。然在凡夫地,日用之間,萬境交集。一不覺察,難免種種違理情想,瞥爾而生。此想既生,則真心遂受錮蔽。若不加一番切實工夫,克除淨盡,則愈趨愈下,莫知底極。徒具作聖之心,永淪下愚之隊,可不哀哉。」

  我們先看一看這一段,說「聖賢之道,唯誠與明」。聖賢,也就是你想成為聖賢的方法,就是在於誠和明這兩個字。什麼叫做誠?什麼叫做明?這個誠很不容易做到,曾國藩先生在他的讀書筆記中,對這個「誠」下了一個定義:「一念不生是謂誠」。一個念頭都不生,這個時候才稱為誠。也就是心裡一個妄念都沒有,不起心不動念,不分別不執著,這個叫誠。這不是我們一般人能夠達到的,因為一秒鐘有二千二百四十兆個念頭,這個念頭你都意識不到,怎麼能夠提起覺察之心。所以一念不生,就是我們的真心本性。

  什麼叫明?明就是慧,智慧明瞭。誠是我們每一個人本具的真心本性。而明就是用智慧去覺察,對一切事相、事理都能夠清楚明瞭,這個就叫做明。古人怎麼達到這個誠?因戒得定,因定開慧,這個就是成聖成賢的方法。對於凡夫而言,明就是具有反省覺察的功夫,對自己的習氣、毛病、煩惱、貪瞋痴慢疑等等都能夠覺察到,覺察之後把它改過,改正過來,斷惡修善,這就是明。由明而達到誠。所以《中庸》上說:「誠則明矣,明則誠矣。」誠就是我們的真心本性,如果你能夠明心見性,真心現前了,你自然能夠有智慧覺察,了了分明,這個叫誠則明矣。明則誠矣,就是告訴我們通過覺察,斷惡修善、轉迷為悟、轉凡成聖,由修德而達到性德,這個就叫明則誠矣。

  「聖狂之分,在乎一念。聖罔念則作狂,狂克念則作聖」,這句話是教導我們如何達到誠與明。「聖狂之分,在乎一念」,聖人和狂人或者說是凡夫,區別在哪?就是在一念之間,你這一念是覺,是誠明,就是聖人;你這一念是迷,是虛妄、迷惑顛倒,就是凡夫。所以在一念之中,就分出了是聖是狂。

  下面就是我們今天學的這句話,「聖罔念則作狂,狂克念則作聖」。「聖罔念則作狂」,念就是覺照,罔就是沒有。假如聖人他沒有了覺照,對自己的起心動念不能夠省察,這個聖人就變成了凡夫。《大乘起信論》裡也告訴我們,「一念不覺而有無明」,這一念不覺察就墮在了無明裡,墮到了凡夫。「狂克念則作聖」,雖然我們現在是博地凡夫,但是只要克服我們的妄念,起心動念就是迷了,把這個迷克服住,不起心不動念,不分別不執著,這個時候就成聖人了。所以八萬四千個法門,都是教導我們克念的方法。

  「其操縱得失之象,喻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可不勉力操持,而稍生縱任也。」「其操縱得失」,操就是操守,能夠管住我們的念頭,這就是德行,就是操守;縱就是放縱。如果我們能夠管住自己的念頭,就是聖人;如果我們不能管住自己的念頭,不能夠覺照,放縱自己五欲六塵的妄念,就變成了凡夫。所以得失,這裡邊的得失,你能夠操守就是得,放縱就失去。失去了什麼?失去的是我們的真心本性。所以這種現象就好比是在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古人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個學是學什麼?是學道。如果我們沒有好好的操持自己,不能夠常起覺照,以為自己能夠操持得住而放縱自己,哪裡知道我們其實是在逆水行舟,不在前進就是在退步,而且一退可能退到底極,所以「不可不勉力操持」。所以不能夠不謹慎的、勤勉的、精進的去操持自己的念頭,不令正念迷失,不可「稍生縱任」,不可以稍稍的放縱,任自己的念頭紛飛而不加警覺,那就很難成就了。所以只要稍稍放縱自己的念頭,我們的修學就會退步。

  「須知誠之一字,乃聖凡同具,一如不二之真心。」誠就是我們本具的妙明真心,聖賢有,凡夫也同樣有,所以叫做聖凡同具。古人所說的「在聖不增,在凡不減」,凡夫的真心本性與聖賢人的真心本性無二無別。在經裡稱它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來不去、不增不減,這是形容真心的狀態。用一個簡單的比喻,很多人把真心比作鏡子,真心常照,但是它本身卻是寂靜的,就像鏡子它在照東西的時候,它自己很清淨,是寂滅的。但是胡來現胡,漢來現漢,胡人來了,外國人來了,它就是現出外國人的樣子,漢人來了,它就現出漢人的樣子。但是走了之後,它痕跡都不著,這就是我們真心本性的樣子。

  六祖惠能大師在開悟的時候講,「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這個都是描述真心本性的狀態。我們了解我們也具有這樣的真心本性,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見性,就是還沒見到我們的真心本性,但是我們相信聖賢、佛菩薩的話,知道人人本具真心本性。修學的目的是什麼?《大學》上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就是把我們本具的明德彰顯出來、開發出來。佛教修學的目的也是要明心見性,就是恢復我們的真心本性。用什麼方法去恢復?用什麼方法去見性?

  下面接著講,「明之一字,乃存養省察,從凡至聖之達道」。明這個字就是「存養省察」的意思。存就是存心,我們的存心該如何,該如何存心;養就是修養,省就是反省,察就是覺察。平時我們在起心動念上,在言語造作上要常起觀照,看看我們自己的行為是符合正道還是變成邪道,這個就是存養省察的功夫。「從凡至聖之達道」,就是從凡夫到聖賢的方法沒有別的,就是有存養省察的功夫,就是對自己的起心動念要了了分明,達到什麼境界?不起心不動念,不分別不執著。當然一般的人很難不起心動念,所以要從不執著、不分別來下手。

  「然在凡夫地,日用之間,萬境交集,一不覺察,難免種種違理情想,瞥爾而生。」但是凡夫之所以沒有辦法成聖成賢,原因在哪裡?就是我們在日常生活、為人處世、待人接物之中,在「萬境交集」的時候,就是我們每一天從早到晚,遇到了種種的境界,見到了種種的事、種種的人,當我們看到這些色相,聽到種種聲音,我們的六根接觸六塵境界的時候,眼見色、耳聞聲、鼻嗅香、舌嘗味,六根接觸六塵的時候,「一不覺察,難免種種違理情想,瞥爾而生」。如果不能夠覺照,失去了觀照的功夫,就難免生出一些錯誤的情緒、知見、念頭,這些就叫「違理情想」。

  違理是什麼?違背理性、違背我們的真心本性的、不能夠隨順性德的,這些情緒、想法、念頭、知見就出現了。這個情包括了七情五欲,喜怒哀樂愛惡欲,五欲是財色名食睡,這些都是貪染。這些起心動念「瞥爾而生」,忽然之間就生出來了,不知不覺的就生出來了。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夠覺察,往往就墮落了。

  要知道聖人無心,他沒有起妄念,也不會起妄念。當這些念頭起來的時候,假如我們不覺照,就偏離了聖道。如果這些念頭還是惡念,是自私自利的念頭,是貪瞋痴慢的念頭,那就會墮落到三途惡道,離我們的本性愈來愈遠了。所以有人把我們的真心本性比作是藍藍的天空,修行要怎麼樣?先要把烏雲給去掉,這個烏雲就是代表種種的惡念。把烏雲去掉之後也不算,還要把這些善的白雲也要去掉,這個白雲對於我們的真心本性也仍然是障礙。所以作善要不執著於善,就像《了凡四訓》上講的,布施要做到三輪體空,外不見人,中不見所施之物,內不見己。不要想著我這個錢布施給誰了,我布施了多少錢,是我在布施,這個就不清淨了。所以作善要不著作善的相,心裡清清淨淨、一塵不染,這才是與真心本性相應。

  後面接著講:「此想既生,則真心遂受錮蔽」。當我們的妄念起來的時候不能覺照,那就會怎麼樣?就會隨著妄念走,我們的真心本性就被蒙蔽起來了。這個太陽好比是我們的真心本性,但是烏雲來了,就把太陽遮蔽住了,陽光就照不下來了。烏雲是不是真的把太陽蒙蔽住了?沒有,太陽還是在那朗朗當空。烏雲只是一種無明,是一種煩惱習氣,只要把這個烏雲去除掉,太陽還是會照耀大地,還是同樣放光。

  所以我們要曉得,當我們造業的時候,當我們起心動念、造作惡業的時候,我們的真心被蒙蔽了,雖然蒙蔽,但是真心並沒有失去,它沒有受到絲毫的污染,沒有受到絲毫的破損。怎麼樣把真心顯現出來?其實很簡單,只要把烏雲去掉就好了。這一覺照就回歸本性,烏雲沒有了。所以我們平時在生活中,要常常起觀照,用這個功夫,否則的話,真心本性就會被違理情想所蒙蔽。

  蒙蔽了之後會怎麼樣?後面接著講:「而凡所作為,咸失其中正矣。」就是凡是你想做的事情,馬上全部都失掉了中正,都偏邪。所以有了這些違理情想,有了這些邪知邪念,就墮到了無明裡面。最重要的就是要趕緊回頭。

  印祖這些開示,對我們日常生活中的修行非常的重要,我們要把它落實在日常生活之中。像《論語》開篇說:「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要把我們所學的這些道理運用在生活中,經常去練習。譬如說我們走出講堂的時候,很多的境緣、很多的誘惑、很多的考試全都來了。對於這些景象,對於這些境緣、這些誘惑,還能不能夠保持不起心、不動念?如果一起心動念,就退到第二步了,能不能夠起覺照?馬上觀察到我這個念頭是正的還是不正的,如果不正的,就趕緊回頭,不能夠再迷惑顛倒下去,這就叫真修行。當然淨宗的方法更加的高明,凡有念頭生起,都用一句阿彌陀佛給打掉,使萬念歸於一念。念得久了,久而久之,念而無念、無念而念的時候,真心本性突然現前了。

  「若不加一番切實工夫,克除淨盡,則愈趨愈下,莫知底極。徒具作聖之心,永淪下愚之隊,可不哀哉!」假如這些違理情想,就是這種違背真心本性的情緒念頭、貪瞋痴慢疑等等,生起來之後,如果不加上一番切實功夫,把它克除掉,我們想學聖道,想明心見性,那就是口頭的,沒有實際,這就會愈趨愈下。雖然學了經教、學了聖賢教誨,但都沒有能夠落實,仍然會墮落。所以這裡邊最重要的就是「切實」這兩個字,要把聖賢教誨切切實實的落實到我們的生活行為,時時刻刻、在在處處去觀察、反省、改過,把那些五欲六塵、貪瞋痴慢、自私自利、名聞利養的念頭克除淨盡。不僅僅是要克服,而且要克除得乾乾淨淨,一點都不留,這樣才有成聖的指望。如果不是這樣做,雖然聽經聞法幾十年,學了很多名詞術語,知道了很多的理論方法,但是沒有下切實功夫去克除自己的妄念、欲望,那也是「徒具作聖之心,永淪下愚之隊」。這句話不能夠不警醒我們。「徒具」,就是白白的有作聖的心願、願望,但這個願望是空的,是口頭上的,沒有落在行動上。這個果報是什麼?因不真,果就不真,這個果就是「永淪下愚之隊」。這個「下愚」就是凡夫,比凡夫還是凡夫,甚至是三惡道的凡夫,就在這個隊伍中永遠的沉淪了。豈不哀哉,那這是太可惜太可惜,太令人悲哀的一件事了。

  中國古人說:「正法難聞,中土難生,人身難得」。人得了難得的人身,又能夠聞聽到正法,又生在中國,這樣一個有五千年聖賢教誨的國家,可以說是極為殊勝、極為難得。但是這麼樣難得的機緣卻不抓住,不能夠把所學的聖賢教誨落實在生活之中,克除自己的欲望和妄念,最後就是印祖所說的「徒具作聖之心,永淪下愚之隊」。所以我們想一想生生世世的六道輪迴沒有出離,什麼原因?肯定不是沒有機緣聞聽正法,而是聞聽了正法,而沒有去力行,沒有去下切實的功夫把自己的欲望、妄念克除淨盡、克服掉。所以這個確實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我們學習聖賢教誨的理論,就像我們看一個地圖,我們研究,譬如說從北京到倫敦應該怎麼走,採取什麼樣的交通工具最方便、最實惠、最省時、最省力,這個是我們學習理論,把這些都搞清楚、搞明白之後,最重要的要去行。無論你採取哪一種方法,採取哪一種交通工具,你都得要去走才行,你才能夠最終達到目的地。但是我們把這個地圖研究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知道從北京採取什麼樣的方式最省時、最省力,最是捷徑,但是我們就是沒有去走,那我們永遠也達不到倫敦。

  修行也是如此,我們是凡夫,我們聽經聞法,我們知道怎麼樣從凡夫地成聖成賢、成佛作祖、明心見性。這些全都了解了,但是遇到境界現前的時候,卻不能夠克除自己這些欲望,不能夠克服自己的執著,起了分別,起心動念。最後怎麼樣?結果該怎麼輪迴還是怎麼輪迴,該怎麼沉淪還是怎麼沉淪,甚至該怎麼墮落還是怎麼墮落,這就是非常悲哀的事了。

  「然作聖不難,在自明其明德。」作聖不難,成聖成賢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難,為什麼?因為我們本性就是聖賢,本性就是佛,本具真心明德。最重要的就是要使我們的明德彰顯,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不是求人。求人難,但是求自己並不難。如果我們不甘墮落,我們希聖希賢,那麼這件事就要發真心、勇猛精進的改過自新,所以是「自明其明德」。只要我們把這些五欲六塵,貪瞋痴慢的違理情想克除淨盡,那明德就明了。

  下面印祖又用《大學》上的話來開示明明德的方法。「欲明其明德,須從格物致知下手」,這都是《大學》中的話。這個「格物」,格是格除,物是物欲。這個「格」,司馬光先生解釋,格殺、格鬥。和什麼格鬥?就是和五欲六塵、貪瞋痴慢這些違理情想進行格鬥,把它格殺掉,這個就叫格物。這些東西並不是我們真心本有的東西,既然不是本有的東西,那就能夠把它去除,所以也要對格物有信心。

  我們把這些煩惱格除乾淨就致知。這個「知」就是覺照,真正能夠用智慧覺照。當我們妄念生起的時候,馬上能夠覺照,這就真正達到「明明德」了。所以明德怎麼樣來顯明?就是要從格物致知下手,放下我們的欲望、放下物欲、放下起心動念、放下分別執著。致知就是你的智慧生起了,智慧生起就能夠常起覺照,一有妄念馬上能夠覺察,覺察之後就能夠放下。所以「格物致知」,用佛教的術語解釋就是看破放下。「格物」就是放下,放下五欲六塵,放下貪瞋痴慢、名聞利養、自私自利,甚至是放下分別執著,放下起心動念。「致知」就是看破,就是覺照,所以這個是成聖成賢之道。這個是告訴我們,成聖成賢其實並不難,無非就是看破放下而已,看得破、放得下就是入聖道之門。

  「倘人欲之物,不能極力格除,則本有真知,決難徹底顯現。欲令真知顯現,當於日用云為,常起覺照,不使一切違理情想,暫萌於心。」這個後面就是講如何落實格物致知。

  「倘人欲之物」,假若人的物欲,譬如說財色名食睡,貪財、貪色、貪名、貪利、貪吃、貪睡等等。如果不能夠極力格除,把它克服掉,那本有的真知「決難徹底顯現」。我們的真心本性就是被這些物欲,被這些起心動念、分別執著給蒙蔽掉了。所以如果不能夠把這些物欲格除乾淨,本有的真心就顯發不出來。所以這裡邊講要「極力格除」,強調我們用功要踏實、要努力,不能夠姑息縱容自己,有一點欲望,都不能夠讓它留下來,要克除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就像這個鏡子上,一點灰塵都沒有,它照出來的這個境界才是完全如實的,照出的萬象萬物才是真相。

  「欲令真知顯現」,我們希望我們的心境空靈、洞徹,能夠覺照,這就是能夠讓真心起作用。真心起作用的時候,就需要在「日用云為」,也就是在日常生活之中常起覺照,我們用功夫就是覺照。怎麼覺照?「不使一切違理情想,暫萌於心」。有一絲毫的惡念、有一絲毫的分別執著,都要把它克服掉,這是從心上用功夫。剛剛有這個惡念或者是念頭,分別執著產生,你只要一意識到,就把它放下。

  「常使其心,虛明洞徹。如鏡當台,隨境映現,但照前境,不隨境轉;妍媸自彼,於我何干。來不豫計,去不留戀。」要常常使我們的心「虛明洞徹」,這個「虛」就是,虛,虛心,就是沒有一物,「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明」就是明白,不能夠迷惑。什麼東西會讓我們迷惑?只要我們心裡還有執著、還有分別,這個虛明就難以做到了。所以要讓我們的心地空明,不存一物。為什麼要不存一物?因為這個物本來也是假的,都是假相,你把它存在心裡,這個心也是假相。起心動念你才有心,因為這個起心動念的速度特別特別的快,前念滅後念生,前念滅後念生,非常的迅速,結果你誤以為有一個心的東西。實際上六祖惠能大師說得好,「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要使自己的心虛明洞徹,虛明洞徹,不留一物。因為這個事相都是假的,只有我們的自性才是真實的。既然是假的、虛妄的東西,你為什麼要去執著?要把這些虛妄的東西放下,不放下就是愚痴。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我們看電視的畫像栩栩如生,其實只不過是它把這個攝像的開合打得特別的快,一秒鐘有一百次的生滅,結果現在電視上就栩栩如生,像真的畫像一樣。我們的現實生活與這個畫像無二無別,只不過它變化的速度更加的快,是一秒鐘有二千二百四十兆次的生滅,所以你看起來它就是真的一樣,分不清它是假的,因為你看不到它的生滅,你是誤以為真,實際上我們生活中的這些現象和我們電視上的畫面也無二無別,都是假相。既然是假相,你還要去分別執著、起心動念,那就錯了,那就是愚痴了。

  所以我們用什麼樣的心來生活?我們就應該用看電影的心、看戲劇的心來生活,不能夠迷惑顛倒。什麼叫迷惑顛倒?譬如說我們看戲,明明知道它是假的,結果戲裡的人哭你也跟著他哭,戲裡的人笑你也跟著他笑;一件事不如意,你就跟著他生氣,你這就叫迷惑顛倒了,你把假戲看成真的了。我們現實生活中的人事物也是假相,所以我們要學會用看戲的心、看電影的心來生活,來遊戲人生。這個遊戲人生不是說不負責任,表演的是很負責任,但是心上一點都不染著。目的是什麼?是給社會大眾做好樣子,做表率,但是自己心上並沒有執著。

  這個就是也像印光大師這裡邊所做的比喻,說:「如鏡當台,隨境映見」,就像這個鏡子一樣,是「隨境映現」,人來了,它把人照得清清楚楚;動物來了,它把動物照得清清楚楚;一個美人來了,它把美人照得清清楚楚;一個醜陋的人來了,它把醜陋的人照得清清楚楚。但是人走了之後,這個鏡子上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鏡子也沒有起心動念,不會說這個人長得很美麗,我就多照他一會,在鏡子上留下印象;那個人長得很醜陋,我就少照他一下,在這個鏡子上就少留一點痕跡,鏡子沒有這個念頭。而且是「但照前境,不隨境轉」,鏡子之前的這些事物,這些人事物,鏡子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它本身又沒有隨著外境去轉變,不會因為照鏡子的人高興,鏡子也高興;照鏡子的人哀傷,鏡子也哀傷,絕對不會。它自己本身是如如不動。你笑它也笑,你哭,它照出來的,它也哭,是說它照出來你的樣子也是哭的;你笑的時候,它照出你的樣子是笑的,但是它本身並沒有哭和笑。

  這裡邊講的「妍媸自彼,於我何干」,「妍」就是美貌、美麗。「媸」就是醜陋。這個照鏡子人是長得美貌還是醜陋,與鏡子有什麼關係?這個鏡子本身還是如如不動。「來不豫計,去不留戀」,鏡子本身不會起心動念,或者說分別執著,我只照某某某,只照有錢的人、高官的人,這個人貧窮邋遢,我就不照他。它沒有這些分別執著,沒有那個預計,沒有攀緣。照的人走了,鏡子也絕對不會留戀,鏡子裡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這個就是用鏡子來比喻、來教導我們,對人對事對物要如何用心,要學鏡子「來者不拒,去者不留」,而且絕對不會被外境牽著走。假如我們遇到順心的境界就高興、就貪著,那這就是貪染;遇到那些不順心的逆境,他來罵我、冒犯我,我就發脾氣,瞋恚了,那我也是被逆境牽著鼻子走,失去了覺照。所以順境逆境都不動心,好的醜的都不分別,它和我沒關係。其實這個好和醜、善和惡、順和逆,也都是自己分別出來的。境緣無好醜,好醜在於心,這個環境,這個人際關係本身沒有絕對的好與壞之分,好與壞之分起於哪?是起於我們的分別心,境緣本身它沒有好壞。所以怎麼樣?所以要學會像鏡子這樣的用心,不起心、不動念、不分別、不執著。

  「若或違理情想,稍有萌動,即當嚴以攻治,剿除令盡」。這就是說,假如我們的「違理情想」,假如我們在日常生活之中,六根接觸六塵境界的時候起心動念,這個起心動念一有萌動,剛開始發動的時候,馬上提起覺照,「嚴以攻治」,對自己的念頭要怎麼樣?要加以警覺,加以覺察,治心要嚴格。

  後面給我們做了一個比喻,治心就猶如制軍一樣,軍隊如果制之不嚴,就很難打勝仗。對於我們的念頭也是如此,如果治心不嚴,那很容易被那些違理情想、七情五欲,被它牽著走,我們就被它打敗了。所以對這些不好的念頭,一切妄想分別執著,統統「剿除令盡」,就像殺敵一樣,不能姑息,把這些念頭消滅得乾乾淨淨。

  「如與賊軍對敵,不但不使侵我封疆,尚須斬將搴旗,剿滅餘黨,其制軍之法,必須嚴以自治。」這裡比喻我們治心就像制軍一樣,跟賊軍對敵。賊是什麼?賊就是那些違理情想,就是那些執著、分別、起心動念,跟它們對敵,不但不能夠讓它侵犯我、冒犯我,不能夠讓它得勢。你看如果你沒有覺照的功夫,起心動念了,又去分別執著了,愈走就離我們的本性愈來愈遠了。不僅不能夠讓它得勢,而且還要「斬將搴旗」。對於敵軍要消滅乾淨,甚至要把他的老營都殲滅掉,把他的餘黨都斬盡殺絕。這是比喻對我們的煩惱習氣毫不姑息,消滅得乾乾淨淨。所以平時用功的關鍵就是要嚴格覺照。

  「制軍之法,必須嚴以自治」,這個用制軍來比喻治心,讓我們的軍隊能夠打勝仗,平時就要嚴格要求,嚴以自治。這樣才能夠做到使我們的心「虛明洞徹,如鏡當台」。這些違理情想只要一生起,馬上就起覺照,覺之即無,馬上就能放下。

  「毋怠毋荒,克己復禮,主敬存誠。其器仗須用顏子之四勿、曾子之三省、蘧伯玉之寡過知非。」「毋怠毋荒」,這個「怠」就是怠慢、懈怠。平時用功不可以懶惰、不可以荒廢,不能夠把我們的功夫荒廢掉,所以平時要抓緊時間用功。如果這樣抓緊時間用功,時時提起覺照、不懈怠,這就稱為利根之人,成聖成賢的速度就會很快。用功就是「克己復禮」,克除自己的欲望,回復到禮的要求。心要懂得「主敬存誠」,心內要有誠敬,這個誠敬心對於求學的人、求道的人特別重要。印光大師曾經多次強調,「一分誠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誠敬得十分利益」。確實,沒有誠敬心,成聖成賢就沒有辦法了。人能不能夠成聖成賢,關鍵就在於能不能保持我們的誠敬之心。如果我們懈怠了、懶散了、放縱自己了,誠敬之心沒有了,我們成聖成賢就談不上了。所以用功就好像練兵似的,平時就要練,否則一到戰場,一定是潰不成軍。

  練兵要有兵器,這個武器是什麼?後邊寫「其器仗須用顏子之四勿、曾子之三省、蘧伯玉之寡過知非」。這是在歷史上舉出了三位賢人,第一是顏回,孔老夫子最讚賞的學生,他有「四勿」。四勿是什麼?就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就是我們的言語、行為,乃至於起心動念,這個勿動的「動」是起心動念,視、聽、言、動都要符合於禮的要求。所以他「克己復禮」的功夫用得很好,所以他最得孔子的欣賞,學得最有成就。這個所說的、所看的、所聽的,還有起心動念,都要符合於古聖先賢所制定的禮的標準。為什麼要符合禮的標準?因為這個禮本身就是性德的流露,所以依禮而行,就能夠幫助我們轉凡成聖。

  最基本的禮就是我們經常講的《弟子規》,這是孔門弟子要學習的基本的規範。在《論語》中「學而篇」的第六句話講:「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把這幾句話給它展開,也就是《弟子規》的要求。所以我們能夠把《弟子規》這個基本的禮學好,這才是真正的入門,這是最基本的禮。如果四書五經都背得頭頭是道、倒背如流,但是《弟子規》還做不到,這不能算是一個懂禮的人。「不學禮,無以立」,無法立足於社會。這個就不是真儒,頂多被稱為儒學家,而不是學儒,不是真正的真儒。

  下面還提到曾子的「三省」。曾子也是孔老夫子的弟子,他每天多次的反省自己,從三個方面反省。「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我與人謀事是不是做到了竭忠盡智。「謀」,就是別人交代我的工作、拜託我的事情,或者我去給別人出謀劃策等等,是不是做到了盡心盡力。這個「忠」就是盡己之謂。「與朋友交而不信乎?」與朋友相交往,最重要的就是誠實守信、信守承諾,說到做到,不自欺也不欺人,不能夠打妄語。「傳不習乎?」就是我從老師那裡學來的東西,老師傳給我的東西,我是不是認真的在生活中去力行了?或者我要傳給學生的東西,我要講的東西,是不是自己先做到了,在生活中有心得體會了,才去傳給別人?這個曾子是每日多次的反省自己,因為他有這樣的反省警覺的功夫,所以他也是成為賢人。

  還有一個就是蘧伯玉,他是春秋時期衛國的大夫,在《了凡四訓》中也提到他,他和孔老夫子也是好朋友。蘧伯玉他二十歲的時候就知道「寡過知非」,他就知道反省自己、改正自己的過失。這樣每一年每一年認真的反省,到了二十一歲,過去一年了,發現自己還有很多的過失沒有改過來。過去二十二歲了,看到二十一歲這一年,還是有很多的過失。就這樣每一年每一年的堅持改過不懈怠,到他五十歲的時候,回首四十九年,還是有很多過失沒有能夠改正。說明什麼樣?說明他每天都不敢放縱自己,每天都能夠知道自己的過失。這樣的用功,用功了三十年,結果還發現自己有很多的過失。

  所以《了凡四訓》上稱我們一般的凡人「過惡蝟集」。我們身上的過失、罪惡,就像刺蝟蝟身上的刺那麼多,其實比那多得多,這是一個形容,太多太多了。但是我們回首往事的時候,看不到自己有什麼過失,什麼原因?就是我們的「心粗而眼翳也」。我們反省自己的心思太粗疏了,太寬恕自己了,而且我們的眼睛都被蒙蔽了。為什麼被蒙蔽了?因為我們貪著欲望、貪著功名利祿,這些東西把我們自己的心給蒙蔽了。還有一些人專門看別人的過失,把精力都去看別人的過失了,所以看自己的問題就看不到了。蘧伯玉就給我們做出了一個改過自新的好榜樣。

  後面接著講,「加以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與之相對,則軍威遠振,賊黨寒心,懼罹滅種之極戮,冀沾安撫之洪恩。從茲相率投降,歸順至化,盡革先心,聿修厥德。」前面講的三位,顏回、曾子、蘧伯玉,他們反省改過的功夫。還要在這個功夫上加上「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態度,表示我們戒慎恐懼,就像怎麼樣?就像踏在薄薄的冰上,就像面臨著深淵一樣,一不小心,很可能一失足而成千古恨,萬劫不復。用這樣謹慎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煩惱習氣,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與之相對」,這個是與這些敵軍相對,就是我們作戰的時候,與敵軍相對的時候,我們是這樣的一種謹慎的態度。如果不謹慎,就會連命都沒有了。我們克服煩惱,這個煩惱也比作賊,我們接觸外面的色聲香味觸法的時候,這個時候就是與賊兵相對的時候。如果我們能夠這樣的謹慎小心,毫不掉以輕心,加上我們平日制軍很嚴,反省覺照的功夫得力,結果就是「軍威遠振,賊黨寒心」。「軍威」就是我們的功夫得力,賊兵就拿我們沒辦法了,甚至他會投降。這就是說明什麼?說明我們修行功夫得力,就可以轉煩惱為菩提。當我們真正有智慧的時候,煩惱就沒有了;如果我們的智慧覺照功夫沒有提起的時候,煩惱就當家做主了。這就是用這個賊來比喻我們的煩惱。

  「懼罹滅種之極戮,冀沾安撫之洪恩」,這就是說賊兵如果害怕了,他害怕被滅種,就迅速投降了,希望我們能夠網開一面,不再追討他們的罪過,能夠沾上我們安撫、寬恕他們的洪恩。因為軍威大振,我們功夫得力,所以煩惱不能起現行,他不能夠起現行,他就投降了。假如我們打不過他,那就是我們投降了。如果我們功夫得力,他們就歸降於我,這就是講煩惱化成菩提了。從這裡告訴我們,煩惱其實也不是壞事。有煩惱我們能夠有覺照,定力、智慧反而在這個境緣中得以提升。

  「從茲相率投降,歸順至化」,從這裡他們就歸順了、投降了。「盡革先心,聿修厥德」,把障礙去除之後,真心本性自然現前。「聿修厥德」,這個是《詩經》裡的一句話,在這裡印祖用來代表由修德而顯性德。就是說,我們這個性德雖然本來本有,但是也要通過修來證得,性德要用修德來加以彰顯。

  後邊又是一個比喻:「將不出戶,兵不血刃,舉寇仇皆為赤子,即叛逆悉作良民。」這個比喻也非常好,很形象,表示我們戰勝了煩惱。什麼煩惱?煩惱本無,本覺本有,不覺本無。當我們能夠時時起覺照的時候,煩惱當然就不能夠起現行,所以這裡比喻作「將不出戶,兵不血刃」。這個將根本都沒有出戶,兵也不用血刃,你要真正把煩惱看實在了,要真正出我們的猛將去殺敵,用我們這些兵器要血刃而歸了,這樣的話,你這個煩惱不能夠完全轉化。其實煩惱本無,只要我們有這種常照真心,常常覺照,就能夠讓煩惱自自然然的歸降,它自然就沒了。所以「舉寇仇皆為赤子,即叛逆悉作良民」。這個「寇仇」原來是什麼?原來就是赤子,也就是佛經裡面所講的「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槃」。寇仇即赤子,這就是入了不二法門。原來煩惱也並非壞事,只要你提起覺照的功夫,煩惱即菩提,轉煩惱就是菩提。「即叛逆悉作良民」,那些叛逆的人,他也變成了良民。這就是代表我們真正起覺悟的時候,常起觀照就不起煩惱。

  「上行下效,率土清寧,不動干戈,坐致太平矣。」這個「上行下效」也是比喻,「上」 是指根本,「上行」就是從根本修。根本是什麼?根本就是我們的心。如果我們能從心地下手去修,把心修正了,言語、行為也自然端正,這個就叫上行下效。所以修身在哪裡修?從哪裡入手?從誠意正心,我們的意念真誠了,我們的心端正了,這個身就修好了。

  「率土清寧」,這也是比喻,比喻打勝仗之後,整個國家都安寧了。這個「土」代表我們的心地,整個心地清淨了。真正修行是在心地上修,我們的心清淨了,哪裡還有煩惱?所以心不清淨就生煩惱,心一清淨,當下煩惱就沒有了,就「不動干戈,坐致太平矣」。也不用去真打仗,本來的本性本善現前,煩惱就已經沒有了,生死也沒有了。「坐致太平」,這是比喻明心見性、見性成佛,真正圓滿成就聖人了。

  「如上所說,則由格物而致知,由致知而克明明德,誠明一致,即凡成聖矣。」這個都是印祖用《大學》中的話,把這個怎麼樣修行的次序給我們講出來了。修行要從根本修,根本就是把障礙我們真心本性的那些煩惱,統統的去除乾淨,用覺照反省的功夫把它去除,去除之後,原來本性就在眼前。這就是格物而致知,致知而致誠意,誠意而正心,正心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聖人明明德之道。

  所以從哪裡做起?從格物開始。所以致知在格物,由格物達到致知。所以這個格物就是格除物欲,致知就是覺照,能夠達到這個智慧,能夠覺照。在佛法裡講,格物就是放下,致知就是看破。把五欲六塵、自私自利、貪瞋痴慢、名聞利養這些違理情想,乃至於執著、分別、起心動念,都去除乾淨之後就有智慧了。在六根接觸六塵的時候不為所動,明明德就做到了,真心本性就現前了。所以能夠明心見性,並不是我們讀了多少大經大論,懂了多少道理。如果懂了很多的道理不能夠落實,也沒有用處。所以要從哪裡做起?要從格物來做起。這就是要老老實實的、認真的檢點自己的心地,把心地裡的那些障礙全部掃除乾淨。所以這句話講,「由致知而克明明德」,中間還有致知而後誠意等等,這些都省略掉了。

  誠意就是讓我們的意念真誠,正心就是讓我們的心地純正。所以這個明心見性從哪裡來的?是從格物致知,能夠跟欲望不斷的格鬥,能夠不斷的提起覺照、反省的功夫,能夠做到不起心、不動念、不分別、不執著,才能夠明心見性。這個性起作用,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把自己的身修好了,再去齊家、治國、平天下才有基礎。這個就是講「聖賢之道唯誠與明」,這個「誠」是體、是定,而這個「明」是用、是慧,真正修行圓滿了,誠、明自然現前,「即凡成聖」,由凡夫一下就變成了聖人。

  所以這句話主要強調的就是凡夫和聖人的區別,其實就在迷悟之間。凡夫不能夠覺照,所以不能夠格物致知;而聖人常起覺照,念念覺照,念念圓滿,結果怎麼樣?從格物致知到誠意正心,最後達到明明德。

  印祖的這一個開示,對於我們理解這一句話非常的有幫助。告訴那些利根的人,修行要從根本修,要從我們的心地下手,從起心動念處來下手,把心地上的那些灰塵都能夠掃除乾淨,那麼真心本性自然現前,成聖成賢也就能夠達到了。這個是我們今天所學習的內容,我們下一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