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翁對韻-第63集
同學：向老師行鞠躬禮，老師好。
老師：同學午安，請坐。
同學：謝謝老師。
老師：
我們今天繼續往下看。也許第二堂我們就來進行作業檢討。作業檢討完畢以後，你的作業我明天才會發給你。現在發給你，到時候你就照本念就好了，不行，每個人都動動腦筋就好。來，今天我們仍然是新的單元，上一次是到十灰，十灰的第一段。來，朝對暮，去對來，三四：「朝對暮，去對來。庶矣對康哉。馬肝對雞肋，杏眼對桃腮。佳興適，好懷開。朔雪對春雷。雲移鳷鵲觀，日曬鳳凰臺。河邊淑氣迎芳草，林下輕風待落梅。柳媚花明，燕語鶯聲渾是笑；松號柏舞，猿啼鶴唳總成哀」。在這之前，上一次你們講「杞對梓」，這個「杞」我還特別去查了所有的書，沒有一個是平聲。包括街（ㄍㄞ）那個音，枸杞其實那個ㄍㄞˊ，它是在三聲韻，還是仄聲，他不是ㄍㄞ，他不是ㄍㄡㄍㄞˊ，那不是我們注的有ㄍㄞˊ那個音，但是它在上聲，其他的「杞」也都是在紙韻，都是在上聲。所以這個字也許在編的時候，就好像趙對什麼，真的是李漁的疏忽了，他變成仄聲對仄聲。還記得嗎？上一次我們有個趙對？前幾個那個，對對，越對趙那個，越對趙，就是在七十七頁，那個也是偶爾會這個現象，它不是一個單例，所以倒也不必特別去改了。我怕你唸ㄑㄧˊ，到時候你作詩的時候，就以為這個字是平聲了，那就可惜了，那你就錯了這個字，這個字是仄聲。所以杞對梓都是仄聲對仄聲，這個宣布一下。然後下面，有些要補的我下次再補。
好，今天對這個，我們先來看。上一次平仄還沒看完對不對？朝暮沒問題，去來沒問題，OK的我就一下講，庶矣康哉也沒有問題。好，看下面這個，馬肝對雞肋。我們上次平仄講完了吧？我記得，講完了嘛，就是要開講，對不對？好，那我們平仄不再檢討了，因為你們都清楚。「朝對暮」，這個沒有問題，早晚，這樣的概念，這是反對，去對來也是一個反對，一個去，一個來，就相反的對仗。這個「庶矣對康哉」應該是個正對，但是看到注釋的時候，我就有點疑惑，你看他這個註釋，我們看得懂要做什麼嗎？他說有多義，這個此處取幸得，幸而之義，這個幸得幸而，那你怎麼對康？他說取安樂，安寧之義。各位如果是幸得、幸而，它恐怕是個連接詞，然後這個安樂、安康，它又是個形容詞，這個好像沒有抓到它的味道。我先把它字面上的意思，他引了《詩經．大雅．民勞篇》，「民亦勞止，汔可小康」，那個「汔」請記得，這個字唸ㄑㄧˋ，汔就是庶幾，或許，庶幾，就是這個庶，就是「庶矣對康哉」的那個庶，幾就是幾何的幾，曾幾何時那個幾要唸ㄐㄧ。文言文裡頭「庶幾」就是或許，或許怎麼樣，白話就是或許。說民亦勞止，說百姓非常的勞累，汔可小康，勞累過後，或許可以有小康社會可以住，因為有辛勞就應該有收穫，他們已經那麼勞累了，可以休息了，希望能夠呈現一個小康的社會。所以這個康哉，如果對於所謂的形容詞，來講安樂、安寧的話，那個庶矣也可以當形容詞，庶就是多的意思，不必當那個幸而，什麼幸得，用那個連接詞那樣來。
所以我就不甘心，就繼續查下去了。其實很簡單，《論語》裡頭，請你看補充資料，我相信它是從這樣的概念來的，請看補充資料第三十五頁，而且這一段我還特別把它列了好長，《尚書．益稷第五》，一個是《論語．子路》這篇。說子適衛，孔子要到衛國去，這個適當動詞，要往衛國去。冉有僕，僕就是駕車，這個僕就是僕御，就是在旁邊那麼樣的駕車子。孔子就說了，他說庶矣哉！你看這個地方人那麼眾多，本來是稱讚，這人好多。冉有就問了，人多了以後該怎麼辦？又何加焉？各位這都是我們的概念，你要讓人口多了以後，你不能讓人口多而變成野蠻民族，所以你就要富之，讓他們富有，不能窮困。各位富有了之後怎麼辦？你要教之，讓每個人都有教養。我們常常講有些時候社會上，現在非常方便，科技的幫忙，政府制度的協助，讓我們過得實在講夠方便的了。在中古、上古時代，這是先秦時代，那個人要先存活下來，活下來能夠延續生命，你才能夠代代相傳。那延續生命是什麼立場？文勝質還是質勝文？這就必須主政者要去想。給他們吃飽了肚子之後，我是不是要教育他們，讓他們變成優雅的民族？所以當時這幾個步驟，人眾多了，我們要讓他富有，富有了不要富而不仁，我們常常講，你就要教之。
我想這邊的庶矣，我的第一直覺就是《論語》這邊來，就是眾多的意思。各位，這樣一眾多意思，那我要去對康哉，我們有所謂的〈康哉歌〉，各位〈康哉歌〉就是《尚書》來的。人家如果提到有〈康哉歌〉，你就記得我下面引這麼一整段。說堯帝，帝庸作歌曰，庸就是用也，庸就是用，用就是因此。所以我們在書信用語裡頭，有一個詞語叫做用敢，用敢如何，因此特地，利用的用，敢不敢這個敢，用敢。聽說您學養俱佳，富有行政經驗，所以用敢書函，邀請您來參加我們的如何這般，用敢就是因此特別如何，記得這個書信用語。所以帝庸作歌，這個帝庸作歌，帝因此作歌說了，因此他就那麼樣的歌歎說，勑天之命，惟時惟幾。剛剛我講庶幾的幾就這個字。勑天之命當然就是奉天之命，上天賜給你的。奉天之命，我要順著時間來作，這個惟是虛字，時就是時機，我就要順時，我就要謹慎。那個幾就是微也，幾。我們說這個洞燭機先，都是那種概念。細微的東西我們都叫做幾，細微的東西。所以我要順著時間，我要謹慎細微的地方，我要好好的做，於是他就歌了，他先這樣，因此他這樣作歌。於是他就歌出來了，說股肱喜哉，說如果我能夠順這個時機，老天給我這個天命，老天要我做各位的leader，各位的領袖，我就要順這個時機，我就要順這樣的一個機會，好好的做。說股肱喜哉，這樣的話，股肱，各位本來是你的手，說我的助手們，就是我的臣子們就可以喜樂。元首起哉，我的臣子們樂意幫我做事，元首就是他自己，做皇帝的我，做元首的我，我的事功才能夠興起。元首起哉，這個起哉就事功才能夠興起。有人幫助你你才能夠做事，有做事你才能夠有效果出來。所以股肱喜哉，就是說輔助我的人，輔佐的人都高興的為我做事。那麼我呢？我的事功就可以這樣的興起。百工熙哉，所有的百工就可以非常安樂的做他們該做的，熙就是和也，百工就和樂的做他們該做的事。各位，你可以看看上古時代，一個皇上，一個領導者跟他的臣子們，是這樣坐在那邊這樣討論。
我一個奉天之命來當你們的領導者，那我們這些助手們，我們這些臣子們，大家坐在一起討論事情，然後你對我的諫言我的意見，大家這樣子把這個，所以這是大同，大家嚮往的時代。所以我們說漢代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後，這種現象這種境界都沒有看過。所以有人說堯舜禹是漢代塑造出來一個大同世界的樣態。堯舜，沒有人證實過，社會學家甚至於說，禹都很覺得都是所謂的託古，託古的人物，社會學家。所以你就看每讀到這個你就覺得，如果我們的社會君臣是這個樣子多好，和樂，你講一下，我也講一下，有對答。
結果皋陶，我上次講過這兩個字不要給我唸ㄍㄠ，ㄊㄠˊ，皋陶，那個字要唸ㄧㄠˊ，皋陶拜手稽首，各位拜手你就可以知道，拜手，那稽首你就要他首頓下去。我講過這個字不能唸ㄐㄧ，稽查的時候唸ㄐㄧ，稽查，譬如說我派什麼人來稽查這個業務如何，那個唸ㄐㄧ。你跟他行禮，我上次說了，一般人小拱，對君王要大拱，男孩子什麼在上？左手在上，女孩子右手在上。所以這個字，那個字，你在做一個天地頓首那個禮的時候，這個字都要唸ㄑㄧˇ首，三聲，稽首。所以皋陶一聽到堯帝這樣說，他非常感動，他說謝謝你們幫忙，我也會順著老天給我的機會，然後看到細微處，謹慎的幫大家做好，大家就可以高興的幫著我，百工就可以和樂的住在我們這樣的一個環境當中。皋陶一聽到了，我上次說皋陶做什麼長？皋陶是典獄長，我們的法務部長，現在來講。所以我上次也跟各位說過，現在在監獄裡頭在拜的神都拜皋陶，監獄裡頭拜的神，因為他是執法者。他非常欽佩皇上說這個話，颺言曰，這個颺就等於提手旁。我說了如果你在作詩，需要這個字，它是平聲也可以作仄聲的時候，你就用這個字，因為這個字可以唸ㄧㄤˊ，也可以唸ㄧㄤˋ。如果你通提手旁的揚，它只能做平聲字，風飄飄而吹衣，〈歸去來辭〉那裡頭就有這個字，颺ㄧㄤˋ，記得，颺ㄧㄤˋ。颺（ㄧㄤˊ）言，在這個地方當然是通揚，平聲的揚，不會是那個仄聲的颺ㄧㄤˋ。
所以他就很高聲的說了，高聲的說，念哉！我們想想看，率作興事，大家都認真做事。慎乃憲，這是對堯帝說的，回答堯帝的話，說謹慎你的法令，慎乃憲，憲就是法，我們常常講憲法，謹慎你的法令，這就讓人家非常的尊敬。我們常常講，法令立了以後就要徹底的執行，法令立了以後，你能愛民如子，大家就會敬守你的法令。那個欽都是敬的意思，欽哉，就是恭敬的執行，恭敬的遵守。屢省乃成，不但是法律立了，你還要時常的反省。做人，孔子講「吾日三省吾身」，那麼做行政你也要常常，屢就是常常，屢即是常常反省你的事功，乃成就是你的事功，各位這個乃就是你的，你的成功，屢次省察你的事功。各位還聽過嗎？乃父即爾父，還記得項羽跟高祖兩個人在講；家祭無忘告乃翁，陸游告訴他的兒子，哪一天王師北定中原日，王師北定中原之後，家祭不要忘了告訴你爸爸我，這樣子，這個乃。所以屢省乃成，就是屢次的要去反省要去檢討你的事功。這樣的話，你欽哉，百姓就會非常的恭敬。你看看有法令，你還要隨時檢討，做了事是不是對百姓有益，或是不方便，你還要再反省。
各位，乃賡載歌曰，於是又繼續，剛剛是講，颺言是說，高聲的說，然後底下就唱出來，讚歎的唱出來，賡載，賡就是繼續，乃這個就是連接詞，又繼續的作成了歌，乃載就是繼續完成的歌。歌歎什麼？元首明哉！我們的元首那麼樣的開明，那麼樣的有氣度。股肱良哉！所有輔佐的這些臣子們非常的優秀。庶事康哉！各位，康哉歌、康哉歌，康哉在這邊，有沒有看到？很多的事情，你就能夠做得非常的有成，這個康就是大，就是健，都非常的有事功，然後非常的康健。然後接著又歌了，也要戒備，不止是正面的要歌頌，我也要警誡，警誡什麼？元首叢脞。各位，細碎沒有大略就叫做叢脞。如果你元首只是細細碎碎的交代一些事情，沒有一個大方向，細碎瑣碎沒有大略，瑣碎沒有大方向都可以叫做叢脞，這是負面詞。一個元首都是細細碎碎管些小小事情，沒有一個大方向去做，那股肱惰哉！那麼你的左右就會怠惰，你沒有大方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大家都癱在那邊。萬事墮哉！所有的事情也就會往下走。
帝堯一聽到了皋陶所講的話，各位你看這個法，非常磊落的在君王前面，就講了他的概念，講他的想法，他非常的客氣，俞！往欽哉！有沒有看到這個俞？我上次用了一個名詞，我們現在常常講說若蒙俞允，說我怎麼樣怎麼樣，如果你俞允，承蒙你的答應。你現在終於知道，這個俞為什麼叫做允了吧？好多人不曉得，這個詞是怎麼來的，就這個地方。人家講完了以後，我是皇上，對你的話非常的接受，是是是，對對對，這個就俞允。我們現在在應用文上說，承蒙俞允，何生感謝，承蒙你答應我，非常高興。所以這個地方拜曰，俞！是是是，皋陶講完了，點頭，對對對。往欽哉！說從今以往，說從今以後我就要敬慎事情，那個欽就是敬，往欽哉！就從今，往就是從今以後，說從今以後，我一定恭敬的做我該做的事。你看臣子跟你講的話，一個元首他有氣度來接受，不論是正面的稱讚，反面的警誡，我都聽進去了，我就告訴他，是是，我一定會遵照你們提醒的，從今以後我會恭敬的做我該做的事。所以各位，你只要點進去，所謂的康哉歌、康哉歌，就是這一段。
所以要「庶矣對康哉」，應該是一般常識，這樣講，人們富庶了，我們在《論語》裡頭，你要教導他，人們眾多了你要讓他們富有，富有了你要教導他，來對讓人民安居樂業，健康的過日子，所以庶矣對康哉。這個很難去找典故，很難注，如果你不知道，不知道這樣的來歷，大概你就很難把這個意思豐富了。你只能說，想了老半天，庶就是差不多，康，安康這這麼想？庶是多矣對安康，好像也還可以對上去。假設你不知道這兩段話的話，這個庶，你要對康，就是當形容詞而不是當副詞，你就說眾多了而且安康之至，也許還可以對。但是最好的就是我找出這個典故。怎麼樣？可以接受嗎？非常有意義的兩句話，但是節省得太簡單了，大家就很痛苦。
我們再看，「馬肝對雞肋」，這個課本上有，課本上有，但是你看得懂嗎？馬肝，相傳，馬肝有毒，馬的肝不能吃，吃了會讓人家死。《史記．封禪書》說封禪ㄕㄢˋ，那個字都不能唸ㄔㄢˊ，要唸封禪ㄕㄢˋ，《封禪書》說文成食馬肝死耳。你知道在說什麼？我剛看我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所以我就去查了這個字，請各位看我的補充資料，我補充資料在三十六。我本來要跳過去的，因為雞肋大家很熟，馬肝我想說，馬肝有毒不能吃，所以馬肝對雞肋，一個是有毒的不能吃，一個雞肋把它丟在地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好像也能夠對。但是我一看到他這個引的《封禪書》裡頭說，文成食馬肝死耳，後來我又再補了，請看三十六頁，先看這個。等一下那個佳興，好懷我們再說。這很有意思的故事，你看一個皇上害了人之後，他還想要找理由自己掩飾，那個人就叫漢武帝。漢武帝，你看看讓自己的太子，巫蠱事件，讓太子那麼樣的含冤自縊。所以剛剛同學還在問說，明月一天為什麼會思子臺？你可以想想看，你是漢武帝，多麼遺憾，我講過，他那個長子跟他一樣雄姿英發，結果誤聽了人家的讒言，讓他那麼樣的自咎而死。所以當一輪明月在天上，掛著炯炯然的照著大地，我不是說，不知秋思落誰家，我那個破碎的心情，我那個遺憾一定存在，所以一看到這個明月，就想到太子在天上，是不是安好，如何這般，所以這樣連結就OK了。上一次，我們上一次有讀那一段。
我們再看漢武帝的這件事情。西漢齊人，我說過，齊就是現在哪裡？山東，一個少翁，以鬼神方見漢武帝。他善於用鬼神之術，這個方就是術，以鬼神之術可以拜見漢武帝。各位漢武帝時代，我講過，一個富貴之後，他就要長壽，後半段，他就要永遠。我後半段有編到他的〈秋風辭〉，「少壯幾時兮，奈老何」，他最怕的還是那個老字，所以他就祈求神仙之術。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於是漢代西漢好多經學家，就陰陽五行就那麼加上去了，董仲舒他們也不得不加，因為這樣，我能夠滿足皇上的期待，所以他推尊儒術是推尊儒術，但是加油添料，因為皇上喜歡。所以這個少翁，你看很得意，就用鬼神之術，他說我能夠用方術在夜間，把武帝的已過世的王夫人，以及那個灶，灶頭那個鬼把它給叫出來。
各位，這個到現在還存在不存在？各位，我們現在在地方上，還有所謂的靈媒，有時候廟會裡頭還有起乩的乩童。如果你不能證實它不存在，我們最好就相信它的存在，這是科學的態度。所以你可以感覺到，西方科學家有時候非常虔誠，他是宗教非常虔誠的信徒，因為我不能用我的理論、我的觀察，來證明這件事情的存在，我就不能否定它的沒有，這是一個基本態度。就像以前說黑洞，找不到的時候，好多人說不要相信它，最後黑洞，證明找到了。所以我說這個就是，我們看這個好像是鬼怪故事，可是到現在為止，到現在為止，人家怎麼可以看你的八字，就知道你未來怎麼樣；如果看這個就知道你身體如何，他還是有一套他的理論在那邊推演，我們沒有涉進去的人，你最好就尊重別人家。不要鐵齒，我不怕，都沒這事情，怎麼樣？
結果他真的能夠，把王夫人召過來，然後把那個弄好，武帝佩服得不得了，然後得拜為文成將軍。各位，因為這樣就拜將軍，我也要去幫漢武帝看命一下，我也來看看他的面相如何。然後拜文成將軍李少翁，因為李少翁是他的名字，所以人家就稱他叫做文成將軍李少翁，獲賞甚多。
好了，各位看下去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要知道這些乩童。我也跟你講過，我們學術界也有位乩童，就在政治大學的教授李豐楙先生，唯一的，我告訴你，學者是乩童，他是可以幫你做法的，他是經過認證，刀山爬過的。我有時碰到，每一次碰到他都，豐楙兄，你真的肅然起敬。但是每個人的功力到一個層次，你要知道就好像我們在人間，五隻手指也不能都一樣齊，你一定會有高低，所以你如果你的法到這個層次，或者說老天給你的天分到這邊，或者說你自己後天的進修沒到那個層次，你就滿了就好。你看這個李少翁，後來因為他覺得，也許因為所獲甚多，他希望皇上繼續給他，所以人心不足蛇吞象，然後用帛書飯牛，他就拿了帛書，各位帛書就我們絲絹的那個書，在漢代已經從竹簡進步到帛書，然後去餵牛。就告訴人家，各位，那個帛書吃下去當然不會消化，你是絹布，怎麼消化？就告訴人家說，這個牛肚子裡頭有奇怪的東西。你看看，先自己去餵牛，然後告訴別人，各位，這已經搞到沒有方法了，才這樣搞，知道吧？知道這個。結果這武帝察覺以後，他說你在誑我，你在騙我，你這騙子，然後誅殺文成將軍李少翁，把他給殺了。
各位，一個人有些時候，就像我們等待，在閨中等待良人，等待先生回來的人，在中唐時期，《敦煌曲子詞》裡頭有，說每天喜鵲都來她家叫叫叫，叵耐靈鵲多謾語，每天都來叫叫，叫了幾回根本沒回來，我等待的人根本沒回來，火大，就把這個喜鵲關在籠子裡頭去。完了，關在籠子裡頭去，沒人替妳看，也沒叫了。各位放牠不放牠？結果又放了牠，所以下半闋就講喜鵲叫。「欲他征夫早來歸，騰身卻放我向青雲裡」，因為我不叫妳就沒有希望，我一叫妳還有希望，被我騙一騙也還好，說不定叫了十次有一次回來。一轉眼你看那個喜鵲在嘲諷那個，你看一轉眼又把我放在青雲裡，我是隻小小鳥飛就飛叫就叫，自由逍遙。跟這個一模一樣，他就覺得說，我把他殺了以後，好像萬一我還需要些什麼，西王母要來，要不要拜見，或是怎麼樣，沒人幫他處理了。所以，我說那個李少翁，應該是有一點神仙之術，就是你的技術高段到什麼層次，你可以見到人到什麼層次。真的，他們也有一些比較的。
好了，這個故事到這邊，我們看下去《史記．封禪書》，另外一個人出現了，欒大。各位欒樹的欒，臺灣有很多欒樹，臺南很多，你看那個圓圓的，那個翠翠綠綠然後上面開花。我住的地方是臺南東豐路，我覺得那條路實在是美，先有木棉花，然後再來就阿勃勒，然後我的正面就臺灣欒樹，再過去就是美人蕉。後來我聽，十五年前，我說這個道路怎麼那麼漂亮？他說那是示範道路要這樣種。我不曉得是不是每個道路都這樣種了，我不知道。四季不同，先木棉花，再來阿勃勒，整片黃，然後再來，我住那個地方，臺灣欒樹，臺灣欒樹，就這個欒，我特別告訴你這個樹木，欒。說欒大曾經跟文成將軍同師，有人跟他推薦了，說碰到這個人，他跟文成將軍同樣是拜一個老師學習的。好，看下去，天子既誅文成，後悔其早死，惜其方不盡，說好可惜，他的方術我沒有完全領略，等到見到了欒大，見到這個欒大，非常高興。為什麼？看下去，這個人，為人長美，這個要唸長ㄔㄤˊ，非常的高大，非常的美。言多方略，而且善於言論，不像我這樣，我是沉默寡言的，他善於言論。而敢為大言，處之不疑，後面這兩句不得了，這個沒有幾個人會，他很喜歡說一些誇大的話，而且非常安之若素。各位有些人說誇大的話，說了以後心裡會很內疚，唉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說了誇大的話臉不紅氣不喘。各位這個也是本事。你看看怎麼樣？你有沒有遇過這樣的人？
請問他命運如何？我們繼續看，他曾經誇大這樣說，臣常往來海中，我常常到海上飄來飄去，見安期，羨門之屬。各位安期生、羨門都是仙人，明明知道，古代的海運，不那麼清楚，就海上誰去過，童男童女到日本去也不回來了，成吉思汗打到了日本，結果颱風一來也沒辦法，這個海上的變化太大了。我曾經講過，我們到現在二十一世紀的人類，對天上的理解比對海上的多，海上我們太多的東西不了解了，海上太多的物類，太多的奇怪，奇奇怪怪的的事情。所以他現在講，只是顧以臣為賤，不信臣，我只是我，皇上你高高在上，我只是一個平民百姓，我怕你不信臣，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可以這樣。好了，中間當然對了，他如何怎麼怎麼，皇上他怎麼，那如果你願意聽的話，那我就告訴你，臣之師曰，我的老師告訴我說，黃金可成，黃金是可以去冶煉的。現在有沒有證實了？黃金能不能冶煉？所以我說你想一想，這些人，這些人看到這些人想的，都是現在可以證明的事情。而河決可塞，黃河潰堤了，我們絕對有辦法把它堵住。各位先民時代看大自然吃飯，一氾濫，黃河一氾濫、長江一氾濫多少人要，百姓都遭殃。他說河可塞，這個河水可塞。不死之藥可得，這句話，我看漢武帝聽了最過癮，不死之藥，我可以去得到，仙人可致也。各位如果你漢武帝聽了怎麼樣？動心不動心？我就是有大明江山，我有富、我有貴，就是。下次讀他的〈秋風辭〉，我在後面一段有編到他的〈秋風辭〉，「秋風起兮白雲飛」，我今天講義給那個了，到時候再唱給你們聽。所以他最害怕的是，少壯幾時兮奈老何，少壯究竟能夠多久？但是年紀咄咄逼人。結果漢武帝聽了眼睛一亮，我在旁邊，我看到眼睛一亮，而且是動過白內障炯炯有神。各位，我開開玩笑，你不要，我是開漢武帝玩笑，不要今天晚上來找我，我也會跟他講。
他說我的老師跟我講說這件事，黃金可成，河決可塞，不死之藥可得，仙人可致，但是我講了老半天，我很怕步入文成之路，文成就是誰？李少翁文成將軍，我說了老半天，你也把我給咔嚓，我腦袋搬家，則方士皆奄口，惡敢言方哉？那所有的方士，大家都閉口不再談了，誰敢再說？那個惡不要唸ㄜˋ，它是發語詞唸ㄨ，惡敢。等一下要唸惡ㄜˋ，要惡ㄨˋ要唸惡ㄨ，好多音。唸ㄨˋ就是動詞，唸ㄜˋ就是形容詞，唸惡ㄨ就是疑問詞，看你怎麼用。厭惡ㄨˋ，就討厭，厭惡就動詞。
結果皇上看到他那麼驚恐，其實他講了沒有？講那個，其實他都講了給皇上聽，你要不要相信我？皇上說，如果你這些事情可以做到，你看他怎麼回答？皇上說了，但是我恐怕我會步文成的後果，也會被你咔嚓，他說文成是食馬肝死耳。你看漢武帝，你看看，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這個皇上，文成不是我害死的，他自己去吃的馬肝，可見他的方術還沒有算到馬肝，他吃下去死了，找一個理由來搪塞，要為自己找臺階。
各位，我們古代吃什麼東西，在宋代吃東西最常吃，而被毒死的是河豚，河豚肉。你要會吃，吃錯了地方就是有毒的地方。我還沒聽說吃馬肝的，反正他編了一個。你不要試吃，人家說有毒，你不要去試吃，我告訴你。說文成食馬肝而死，子誠能脩其方，如果你真的把那個道能夠這樣修煉好，我何愛乎？我有什麼吝惜？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各位，後面結果如何，你們自己去看，開玩笑，很多事情不是一蹴可幾。
所以現在終於知道文成食馬肝這個典故了吧？你就知道這個典故是，因為馬肝是這樣，是有毒的東西，在我們的概念裡頭，它是吃不得的。
同樣的道理，各位雞肋，你看，這個雞肋大家很熟，有沒有吃到？也是沒吃到，因為馬肝是毒，這個是丟在地上，我告訴你，楊修就是太聰明了。各位看，九十九頁注釋第二，《三國志．魏武帝紀》。說曹操攻漢中的時候，攻了以後，浩浩蕩蕩的軍隊來打了以後，就，哎呀，我們回去吧？就出口令曰：雞肋，什麼都不講，要回去也。所以這個故事，有時候這個故事你看看就好，常常都是魏武帝出故事，然後楊修就跳進去，你看看他的絕妙好辭，知道絕妙好辭？對不對？黃絹幼婦，外孫齏臼，這個看了，曹娥碑後面有四個字絕妙好辭，楊修說我知道了，曹操不服氣，說你稍等一下，你不要說，踱步，回來以後，我也想到了，絕妙好辭，乃覺三十里。任何一件事情楊修都知，所以楊修這個太聰明，你應該知道伴君如伴虎，那個皇上就需要一個笨笨的，你就是那麼聰明。所以以後要裝呆，各位要裝呆，真的，以後做事情，聽聽，先聽聽他是什麼想，風向是怎麼樣。所以我們常常說，進門看臉色，出外就要看天色。所以他就雞肋，你看還沒講完，楊修馬上解釋，「雞肋，棄之如可惜，食之無所得」。各位，所以我們你要丟棄可惜，好像還可以，現在很多人都把它來熬湯好了，熬得爛爛爛這樣子，不管你要做咖喱做什麼這樣，隨便你。我們都不吃，阿彌陀佛，我們吃素。所以比漢中，就把這個雞肋比漢中，皇上說這個漢中就像雞肋一樣，吃，沒什麼，一個小地方；這個不吃又覺得可惜，所以我就知道王欲還也，我就知道君王你是要軍隊回來。所以雞肋、雞肋，我們現在常常用這個事情，你覺得這個事情無關緊要，但是放棄了也可惜，就會用雞肋來講，雞肋。所以馬肝跟雞肋現在對起來意思就很豐富了，馬肝。我絕對不吃馬肝，因為我屬馬。
杏眼對桃腮，這個就很容易對了，這大家都很熟，形容一個女孩子的眼睛像杏眼一樣。任何一個眼睛都好看，自然就是美。妳不要因為杏眼就刻意要去弄，我是因為白內障不得已才裝水晶眼，不是我那麼願意去把這個眼睛搞，看不懂了，花花了你就搞，妳有妳的特色，妳有妳的美，自然就是美，就是有氣質。一定要杏眼才是美，桃腮就是美，都是人的標準弄出來的。各位看過桃子吧？白裡透紅那個樣子，這樣，他認為這審美標準。信就信，不信也沒關係。單眼皮怎麼樣，雙眼皮如何，那就你只要後面教養順了，單眼皮怎麼樣，雙眼皮怎麼樣，都一樣，都是你器官的一部分，不需要刻意，這我已經叮嚀好多次了。你記得我的名言，一個是人生窄處寬轉彎，一個就合理的打扮自己，讓人感覺到舒服就是最美。好，下面我們再看，「佳興適，好懷開」。我看到這兩句，我看到這個解釋又不太放心，他說適有多義，此處取悅樂，滿足。佳興適，好懷開，各位你認為開跟適是什麼？什麼詞性？好懷開，動詞。好，如果動詞的話，取悅滿足，好了他開始就舉了這個例子，來，我告訴你，真是錯。豈無膏沐，誰什麼為容？各位，這個字絕對絕對不會是取悅滿足，這個字要唸ㄉㄧˊ，你們在《論語》裡頭有沒有讀過這個字？我看誰反應的快，這個字另外一個讀音是什麼？誰背出來，孔子說怎麼樣？你叫我做事，「無適也，無莫也，義之於比」。有人點頭了，沒點頭的還沒背到是不是？就要到福建了，你還不趕快背好。我們不要執著一件事情，也不要說我不要做這件事情，完全是站在義的立場上來衡量事情的標準，該做，合乎道義我就去做。所以那個唸ㄉㄧˊ，各位這個地方也要唸ㄉㄧˊ，不是誰適（ㄕˋ）為容，沒有說佳興適（ㄉㄧˊ），這個地方不會。所以豈無膏沐，難道我就沒有一些膏沐，各位就是女孩子潤頭髮的東西，誰適（ㄉㄧˊ）為容，誰能夠讓我專注的去打扮我自己。各位，這個適（ㄉㄧˊ）就是主也，跟適（ㄕˋ）完全無關，即使要講取樂滿足也不是這個字，在這個地方完全跟那個無關。知道嗎？適就是主也。什麼叫做誰適為容？就是我打扮究竟要給誰看？這是在伯兮切兮，邦之桀兮，他身為老大的先生，出去為保家衛國去了，《衛風》這一段非常著名，伯兮切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為王前驅。你們去背，《詩經》裡頭，蠻好的一個篇章。所以自從你離開之後，為國家去作戰之後，我在家裡我就不刻意打扮了，因為怎麼樣？誰適為容，難道我沒有潤髮的洗頭髮的膏沐嗎？洗頭髮的那些髮油嗎？但是誰適為容，誰可以讓我那麼樣的刻意打扮。所以專主，那個適是專主也，不唸ㄕˋ，要唸ㄉㄧˊ。
我這麼一打叉，這怎麼辦？你剛剛非常好，說佳興適，適合我的好的興味，讓我心情能夠開朗的事情。各位，這都是正面的，佳興適，好懷開都是正面的。我就替你找了兩個好懷開，佳興適。
我上次說過了，誰能夠記得？人生有四件事情很難湊在一塊，叫做四美具。哪四美？又要開始翻了，我給你們講義多豐富，你看看。告訴我，良辰、美景、賞心、樂事這四件事情。所以我們來看這個佳興，我當然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因為他是斷章，就這樣來，但是我大概很有可能認為是從程顥這個來了，「四時佳興與人同」。四時佳興與人同太通常了，現在你只要看到過年的時候，好多的家門口在貼對聯，這個下半聯，四時佳興與人同一定對。我們先把這事情先看好。「閒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風雲變態中，富貴不淫貧賤樂，男兒到此是豪雄」。因為看到豪雄兩個字，我就用這個比較慷慨的調唱給你聽。
我們看〈偶成〉，我說程顥，理學家裡頭，真的幾個人的作品，一個是邵雍的「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一個程顥的這一首，一個朱熹的當然是比較多，在《千家詩》裡頭，「半畝方塘一鑑開」，程頤的「將謂偷閒學少年」，等下它後面有附〈春日偶成〉，都是程顥，程顥是哥哥，程頤是弟弟。「閒來無事不從容」。各位，一個修道的人做任何事情你要緩，我們常常講說，包括做事要事緩則圓，慢一點點，不要太衝，不要太想，有時候讓自己充分的休息一下。說很悠閒的看到，任何一件事情不從容，就是每件事情我都可以從容的對待。睡覺，各位，包括睡覺他也睡得很從容，這個不要唸睡覺（ㄐㄧㄠˋ），一定要睡覺（ㄐㄩㄝˊ），就好像「草堂春睡覺，窗外日遲遲」，去看諸葛亮那一段。說我睡覺醒來，東方日已紅，就說醒來過後，我讓自己的生活悠閒，很多的事情就在悠閒之中，人才有空間、才有時間好好去想一些事情，尤其是這些理學家，因為我要想一些道理，想一些人生的大道理，不管是生死學，不管是哲理。所以你閒來無事不從容，要讓自己閒，看任何事情都從容不迫，然後醒來的時候看到日已上三竿。萬物靜觀皆自得，各位就這兩句話，我剛剛講這個聯，常常被人家過年的時候貼在門口，萬事萬物只要從靜處。這個靜講得實在是好。
我告訴你一個作家，不管你白天怎麼樣或是喜怒哀樂，你要寫你任何的心情，當你的心情在沸點的時候，各位可以激動，我們也想說喜極而泣，我們說樂極生悲，喜樂到一個情緒的時候，那是都同樣的，你都會落淚，你喜極而泣，你也會哭，傷心你也哭，這兩個哭的層次不一樣。但是當你靜下來要把它筆之於文字，形之於文字的時候，每一個的人創作的當下，你的心一定是靜的。你的心如果激動，你寫不出東西來，你的心如果是急急忙忙，匆匆忙忙，心急如焚，要對好那個對句，要麼就是平仄出問題，要麼就是意思不太對。等下就可以看到，你們現在大概是七上八下了，我好像在恐嚇你們，你們是萬物現在是動觀皆不得，開你玩笑。所以一個人，佛家也講一波才動萬波隨，一個人的心裡夠靜，一個念頭一生了，其他念頭就滾滾然就來，所以常常守靜是一個非常非常大的學問，真的。有時候不要說你們，到我們這個歲數，我都六十幾了，有時候你碰到一個狀況，我因為教學，我不得不表達我的想法、我的看法，嘴巴不得不動，不然我開始比手語，你沒辦法。但是平常退下去的時候，最好能夠靜靜的在觀察一些事物。你有沒有詩的材料，能不能掌握到好的興味。有時候讓我休息在那邊二十分鐘，每天你看看，每天的每一堂課休息都在那個地方，看的對面又是一個汽車旅館，你說我的心要看些什麼？我的心如果不靜下來想些什麼，眼前有相變無相，知道我意思嗎？我的腦筋就可以靜，我的心就可以靜。
所以萬物靜觀皆自得，所以你要在靜處觀察任何一個事情。臺灣話也是這樣，一枝草一點露，你好好的去看，每個事情都有它的特色、都有它的好處。這樣的話，因為你是從良善的一面看它，四時佳興與人同，所以春夏秋冬都有一個好的興味，跟我們人的情境是一樣的，看你能不能靜處，好好的觀察它，洞察它。這是一個很好的修養。我下次作詩也會奉獻給各位讀書，讀書，人家說你讀書在什麼時候讀書，任何時間都可以讀書，冬天太冷了，冬天正好讀書；晚上想睡覺，也正好讀書，我告訴你。古代常常有這個典故叫做三餘，三餘日，三個剩餘的時間，夜間，白天之餘，讀書；風雨，季節之餘，讀書；冬天，時令之餘，讀書。你平常的時間如果充分利用，三餘就又可以充分利用，各位你就是人中豪傑，因為你隨時都可以利用時間。所以這兩句話讓人家喜歡就是這樣，萬物靜觀皆自得，你好好的看天下萬物，你都會有收穫。然後四時佳興與人同，春夏秋冬都有一個好的興味，看你怎麼用它。現在冬天不都在滑雪嗎？你覺得很冷，人家就滑雪運動，人家做雪球，人家去做什麼，都可以。現在因為科技在幫助了，當然你覺得沒什麼了，古代沒有什麼，冬天幾乎冰天雪地，躲在棉被裡頭，發明炕如何這般，天天睡覺最好。如果這樣，冬天是肥的最好時機。不是這樣，冬天你也可以利用，他這邊的意思就是這樣。
然後告訴你，「道通天地有形外」，你要思考一些東西，這個道，道可道就非常道。我這個道告訴你，不是人間你看到的就叫做道，道路的道是具象的，互相的往來看得到，但是天地有形外，有形無形之中的道你有沒有體會到？這是哲學層次、思想層次的道，無形的道希望你也能夠想，道通天地有形外，特別想。所以我常常講說文學史是我教給你的，一切的思想史是人家從怎麼角度來看，譬如說生死就是一個無形外的東西，你怎麼樣看死這件事情，各位這就是人間思考的事。所以我們道，你要去想，不只是有形的車馬走的道，人往來這些人情世故而已，有些是無形的道我們也要去想，到現在人都還想，人從何處來，人歸何處去，我們在碰到困難的時候，是怎麼樣超脫，當你在如何如何這般，好多的問題都是你要去想，各位這是無形外的事情。所以言味是在無形外，思入風雲變態中，所以你看到的風，你感受到的風，感受到的雲，你就要時常知道，這個風起雲湧，或是風雲詭譎，每一分的變化都有它一分的面向在，每一個每一分每一秒的變化，你都要知道都有它的理趣，都有它的令人思考的地方，告訴你靜者恆靜，動者恆動，自其變者觀之怎麼樣怎麼樣，自其不變者觀之又是怎麼樣怎麼樣，告訴你人在觀物，靜處觀察一樣，變態的東西觀察一樣，說這樣的觀察你才能夠比較具體全面。因為這是理學家的事情，你們去找專業的人再去討論，我用這樣的角度來告訴你。
如果你這一點通了以後，萬物靜觀，道通天地，這兩句話就是中間的這八句通了以後，那我告訴你一個人在世間，「富貴不淫貧賤樂」，你就可以做到這樣。各位富貴不淫不必我說了，哪裡來的？《孟子》，「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也」。有時候講到這個也真有意思，日本人把大丈夫解釋成什麼？だいじょうぶ，OK，無所謂，你看看，他把大丈夫三個字，不是什麼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看到日本的大丈夫就無所謂。有時候想一想，恐怕你做到這樣還真的無所謂，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什麼之類的。我們當然不知道他們先民把漢字轉過去的時候，為什麼這三個字叫做無所謂。那是不是，剛剛知道我意思，這些都能擺開，說不定還真無所謂，這是我替他們說明的。
請問你貧賤樂是從哪裡來的？剛剛那個你知道嗎？有一次子貢，各位也是聰明的，也是我們常常在講孔子弟子之中的外交家，他更像生意人，他很會做生意，子路是比較像外交家。子貢是雙棲應該，也可以從政，也可以從商。子貢有一次跟孔子講說，「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一個我貧困的人貧窮的人，我不去諂媚人家，我不去阿諛人家，我不去討好人家求取什麼，一個富有的人，我不以我的富有去對別人那麼樣的驕傲，或是驕待別人。也就是說各有立場，貧困的人我不會去阿諛奉承，想要得到你的施捨，富貴的人，我不會用我的富貴在前面炫耀。他說人做到這樣是不是就是很好了？各位覺得呢？這段你們背了沒有？也背了，所以你們知道答案，討厭，本來就要讓你表決。孔子說還不夠。你看老師跟學生，仙拼仙，我們說仙拼仙，拼死猴齊天，Translate in Chinese，仙拚命，仙跟仙人在比賽，在比較，比不過孫猴子，因為孫猴子會七十二變，把天宮都給鬧翻了。聽過這句話嗎？仙拼仙，拼不過猴齊天，不管了，不過我已經翻譯完畢，解釋完畢了。所以孔子就說了，「未若貧而樂」，這就精神享受了。各位，有人居陋巷不改其樂，賢哉回也，對不對？孔子對顏回的稱讚。你看看這個層次。說這個貧，如果你能夠快樂的守分，安分守己，富而好禮，我雖然富，但是我任何事情，所以我們說要創造一個富而好禮的社會。冉有如果繼續問下去，教之如何？教之就要懂得禮，讓每個人富有了，富有了以後你要教導他，教導他就是要富而好禮。所以我們常常說，以社會取之於社會，有成就了以後你要回饋社會。所以到了一個層次就要知道回饋，所以孔子的境界高不高？更高，當然比你學生的境界。不如一個貧，而能安貧樂道，我還是守住本分，而且不洩氣，向道。不只是不跟人家去求，奢求什麼，我還可以樂於我的處境，然後讓自己進學修業。富貴的人我可以讓自己能夠遵守著禮，來回饋這樣的一個社會。
怎麼樣？所以你到了一個境界，各位男兒到此是豪雄。我們班上只有，漢學院只有兩個男學生，這一首兩個男生都要背，而且要滾瓜加爛熟，因為到此才是豪雄。同學這首有沒有抄？還沒有抄，抄下去。同學還沒有抄，對不對？有沒有？什麼就現在抄？好，你慢慢的。要記得，這個很有名的，《千家詩》都有，我講過。然後你到哪一天以後，去想中間那八個字，那個體會隨著閱歷的深淺，你會體會愈深。下次我也會講，少年讀書怎麼樣，張潮《幽夢影》的，我都編在後面的講義當中。
好，另外你可以看到，這個多麼從容過日的程顥，雲淡風輕近午天，「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時人不識余心樂，將謂偷閒學少年」。這個調我有沒有教過？有，絕對有，我忘了在教什麼調，一定有。你們會唱嗎？不會，每個人都給我搖頭，你膽敢搖頭。「遠上寒山石徑斜」，沒有教過這個嗎？「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只要比較瀟灑的，比較那個的，我大概都用這個調，這是臺灣鹿港調，鹿港詩人開設。沒有關係，下次來，它仄起式。我們下次就會累記，平起式，仄起式，我教哪幾個調，你就會充分運用。怎麼樣？這個有沒有呼應他的閒？雲淡風輕近午天，中午的時候雲淡風輕，傍花隨柳過前川，我就順著花，有花的地方就這樣走，不知不覺走過了前川。說當下的人看著他，一個老頭拄著手杖，或是怎麼樣這樣走，不識余心樂，不知道我自己體會，四時佳興與人同，不知道我心裡的法喜。大家不知道我們在這邊潛心修道的一個喜樂，尚友古人是最快樂的一件事情，源頭活水不斷的進來。將謂偷閒學少年，說老年人學著少年人，在這蠕蠕趖。蠕蠕趖，臺灣話就是到處蹓躂，後面那句話自我消遣。大家不知道我看到的四時佳興，我看到萬物欣欣然的，我自己也感受到萬物，心裡行外合一的一個樂趣，這樣的境界，他們一定會說我是偷閒學少年，學著少年人到處蹓躂。非也，少年的人蹓躂，是在那放煙火，是在那邊歌呀歌，唱的唱，那個叫做吵死人。臺灣話叫做墓仔埔放炮吵死人。臺灣有一句話，在墳墓裡放鞭炮，你去吵死人，就是這樣，墳墓裡放炮，歇後語就是吵死人。年輕人那個樂，飆車如何這般，他們跟那個靜態悠閒的體會，這四時的、自然的、無聲無息的運轉的樂，非常不一樣，層次有高低。當然我們不能一下叫年輕人就跟老年人一樣，這個社會也太老成了，他不這樣他就不叫年輕。所以有時候你講一百次，他都會覺得說，那是你們老人家的事情。Someday，有一天他突然在某個地方怎麼樣，他說真的是這樣，老師說，爸爸說，曾經這樣說過，真的如此。有一天你也會得到那個境界，我們提早尚友古人，知道那個情趣，我們是提早得到法喜。這就是讀書的好處。
各位再來看佳興，你看現在看得出這兩首有沒有佳興？讀一讀就覺得好悠閒，理學家的趣味在這邊。有些東西就是他那個詩就是有理趣，帶出來就像說「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或是昨日江邊春水生，然後以前，昨天江邊，你們讀過朱熹〈觀書有感〉嗎？他有兩首。我們臺灣最常念的就是第一首，就是我們講，為有源頭活水來，半畝方塘一鑑開。那個半畝方塘要記得不是真的池塘，就是你的方寸。你的心不是叫方寸嗎？有些人不會解釋，把那個方塘解釋為方形池塘，錯了。因為問渠那得清如許，人家因為他觀書他強調是那個有感，不是在那個天光雲影共徘徊，說到前面兩句你都可以通，半畝方塘像個鏡子敞開那邊，天光雲影所有的雲光都投映在這個池塘裡頭，所以一個人一見面一翻譯就講說，半畝大的方塘。我請問第三句、第四句你能不能解釋？問渠那得清如許，我就問這個池塘為什麼你會清澈到這個地步？那個渠就是它，因為源頭有活水不斷的流進來，如果這樣池塘就一直很乾淨，跟讀書有什麼關係？他明明講有感。各位那個方塘就是比喻あなたの心です，就是你的心，說我的心那麼澄澈，什麼東西我夠大、夠包容，你就問我的心為什麼每天都那麼恢弘氣勢，我告訴你，因為源頭活水，書本的知識不斷的注入，所以讓我的心永遠是那麼樣的宏闊恢弘。知道吧？這才是言外的意思。
第二首就比較少寫，因為那個字比較難唸，「昨夜江邊春水生」，昨天春水漲了起來，「艨艟巨艦一毛輕」，艨艟就是大艦，各位，水不夠的時候，那個大船就擱在那邊。好後面兩句一轉，「向來枉費推移力」，向來那個擱淺在那邊，沒有水過來你要推你怎麼推，吼嘿吼、吼嘿吼，你去推推看，一二三，一二三，看你要推多久，所以向來枉費推力。「此日中流自在行」，昨天一水來，今天那個艨艟巨艦，它就很自然的在水裡頭，就蕩啊蕩啊，飄啊飄啊。朱熹在說什麼？讀書啊，讀書難免有時候，有時思到難思處，有時候根本想不通的地方，你不要緊張，你讀了這篇，然後老師說你的筆好澀，還讀不通，不要洩氣，你就讀，一定要就像我這樣把它讀出來，你看我還要吟，把它讀，然後耳朵聽進去，心就能夠。不能這樣，閒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方日已紅，萬物靜觀皆，這個都沒有辦法，這個都沒有聽進去。至少要閒來無事不從容，至少要會這樣唸，大聲這樣唸，你就會進去，進去以後就好記。所以你的思考，你腦筋裡頭有很多的問題，突然的就像那個大船一樣，好像這個地方參不透，那個地方也參不透，不要緊張，哪一天春水生，哪一天水到渠成了，你自己汩汩然的萬里通了以後，你所有的道理都自在行。所以有時候想一想，讀書讀到一個層次，沒讀書都覺得自己很行，讀了書以後這邊好像這邊也不行，那邊也不行，不要急，到了一定的層次，你就會像艨艟巨艦一毛輕，像根羽毛這樣那麼輕快的在水中飄遊。耐讀不耐讀？耐讀，真的有道理。那是朱熹的。
好了，我們講快意，好懷開，各位我們來看一個非常辛苦的，我常常講苦吟詩人陳師道。我有沒有講過這個詩人？他是北宋。人家作詩很輕快，很容易，他偏偏作得很辛苦，但是也有一些作品留下。我上一次說過了，他如果在外頭，他的詩性一來，他就要上床蒙在棉被裡頭，用棉被蓋起來蓋住自己頭，然後把六畜興旺，把家裡的雞啊犬啊，全部放牛吃草，全部要趕出去，太太也要出去，他一個人蒙在裡頭作詩。作詩要作得那麼苦，每一次看到這個記載都覺得陳師道，我們講一祖三宗，他還江西詩派裡頭其中一個，對不對？他辛苦有辛苦的成就，也絕，這個人很絕。歐陽脩說在山上，在馬上，在枕上，在廁上，他已經為現代文明想到一個方法，在廁上，坐在馬桶裡想，思潮就來了，馬上騎著那個。有人在驢背上，什麼人？李賀，要記得，驢背。有人是喝幾分酒就可以，那八仙就是這樣。我們來看陳師道的〈絕句〉，他二首之四。通常人家是選那個，我後來有另外附了〈寄黃充〉的詩在底下，你們有沒有？我後來再抄進去了，因為同樣他是，你看這個人看事情看這樣，你說這個人怎麼快樂。「書當快意讀易盡」，各位有沒有這種感受？一本好書，讀讀讀，才看到這邊就結束了，好遺憾，怎麼那麼快。今天如果告訴你說，極樂寺也有月考，然後是每個月要考一遍，我看那個書你看起來就討厭。我假如說天對地，雨對風，我們要考試，每個人都要全部至少背十五個口訣，我看你看到我都討厭。你可以看到我那麼可愛，就是因為我一直灌你很多的知識，平對仄，仄對平，然後你就懂了那個道理，慢慢的功夫你就下去。所以有時候，學校為什麼學生只有考試那兩週才特別用功，因為他怕被當掉，考完了，老師，我們在學校不會說這本書要求你全部上完，《左傳》我們挑重點上完以後，其他就看學生，師父只是引進門，修行在個人。我看看明天我記得看看把我抄的《左傳》，我一直要講把我弄的東西帶給你們看，講那麼久都還沒帶來，我明天把它翻出來，希望我記得，太多事情。老師講一場，我就把三傳一筆一筆這樣抄，然後點完了你還要讀，讀還要抄，你看看這學問是不是屬於你的，所以有時候這邊我就講一個故事，那邊講一個故事，因為都已經變成了我的常識了。所以一本你喜歡讀的書，書當快意，快意，不是懊惱得要命，讀易盡，很容易你就把它讀完，這是很自然的事，我每講到這一句你就覺得說，真是心有戚戚焉，真是有道理的話。
下面一句，「客有可人期不來」，客人當中可敬的人、可佩的人偏偏他不來。可人你不要老是想到可人姐姐，清代宮廷好多宮女就叫可人，可愛的小女生，可愛的都叫可人。可是這邊的可人就是可敬的，說朋友當中可敬佩的人、可親近的人都叫做可人。如果阮籍的話，會給青眼還白眼？青眼，可人他就給青眼，俗人他就給白眼。他說書，人生的遺憾，一個喜歡讀的書很容易讀完，然後一個敬佩的人，可以值得我親近的人，偏偏等不到家裡來。來你家裡都是俗客，都是那些東家長西家短的，看了就討厭的。
所以他就火大，結尾兩句，你可以看看陳師道這個苦吟詩人，「世事相違每如此」，我們前面才程顥說，你要從萬物靜觀皆自得，他偏偏就是從那些比較痛苦的一面去看，他說世間的事情跟你的期待常常違背，就是這樣。「好懷百歲幾回開」，我們講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人生百歲有哪些時候心情開朗，哪些時候心情能夠開懷，真是讓我失望到底。你看講這個慨嘆的話，還不只寫一首，再寫第二首，我本來想不抄的，後來要讓他苦，就讓他苦到底好了。
「俗子推不去」，你知道俗子，我講過俗仔，那個俗子，俗事你沒辦法把它推去，「可人費招呼」，他不只講一次，你看至少有兩首詩證明，他天天牽掛就這個事情。我覺得奇怪，人家不來，你不會去嗎？對不對？俗子推不去，可人費招呼，可敬的人要怎麼把他請來又很麻煩。「世事每如此，我生亦何娛」。這輩子有幾分鐘快樂。這人生怎麼要這樣走？可是他真正留下來不少的好作品，我們講江西詩派，一祖三宗，他有些作品還滿耐讀的，但是就是人生看的事情，看的不如意看太多。不要，我們要學程顥快快樂樂，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你們要點頭我才要下課，知道嗎？點頭，好，趕快下課休息。
下課了，時間到了，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