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翁對韻-第59集
同學：向老師行鞠躬禮，老師好。
老師：同學，早，請坐。
同學：謝謝老師。
老師：各位看到二十三頁那邊謝蝴蝶，上一次同學都來跟我提到說，老師那兩句話，「尋」跟「橋」沒有押韻。所以你現在終於知道，網路資料有時候會害死人，我跟你講。你去看，我不相信，我就點進去看了，結果真的是網路就把這兩句話加起來。其實你在《全宋詩》裡頭，卷一千三百零八，頁碼我都查了，一千四百八十五頁。我說我家裡《全宋詩》都有，那還是北京大學送我的，非常感謝。我查了以後恍然大悟，原來他這兩句，「狂隨柳絮有時見，舞入梨花何處尋」，跟「江天春晚暖風細，相逐賣花人過橋」，這兩句出自南宋一個很有名的筆記，叫做《詩人玉屑》。我上次記得寫過吧？詩人就是我們文人詞人詩人，作詩的人，詩人，玉屑，你吐出來的東西都像玉的屑屑一樣，紙屑的屑，《詩人玉屑》魏慶之。
我上一次有沒有介紹過？我就順便告訴你，宋代有幾個筆記，我們說北宋的筆記，我寫那邊，我寫那邊，一個是《苕溪漁隱叢話》，在宋代人家說你必須要看的，寫正一點。板書：胡仔《苕溪漁隱叢話》，一個胡仔的《苕溪漁隱叢話》，如果我們從右到左，這是南宋，如果這是第二本。第一本應該是北宋的，北宋的那個害蘇東坡，後來烏臺詩案的始作俑者，沈括《夢溪筆談》。板書：①沈括《夢溪筆談》，通常是一，二，最近有一本很紅的，後來有一本很紅的是《容齋隨筆》，板書：③洪邁《容齋隨筆》，洪邁。板書：④魏慶之《詩人玉屑》。為了提到這本書，好讓你同時有這個概念。就說如果你想要知道北宋一些好的筆記，各位筆記，這不得了，你如果看北京中華書局出的《唐宋筆記》，那是三、四十本，四、五十本，不是三、四十本，你要選擇那裡頭好的筆記來念。
在宋代，我們北宋會推薦的是，沈括《夢溪筆談》。我剛剛講沈括這個人，曾經被皇上逐出朝廷，王安石剛剛上來的時候，大聲歌詠王安石，第一個表態的是沈括；等到王安石要下臺了，要抨擊王安石的還是沈括，所以後來那個皇上，神宗皇帝很火大，說你這個人真沒有原則，說沈括壬人，責任的任，去掉亻字旁，說沈括是壬人，你這個小人。get out。他講英文，我在旁邊聽到了，把他驅逐出去，你沈括。各位，沈括還不打緊，沈括害蘇東坡害得非常慘，當然這也是皇上很有關係的。這個沈括本來是，我剛剛講，剛開始神宗非常信賴他，就讓他做類似我們明清的巡按大使這樣，說你就到各地去看看那些各地做官的那些官吏，代表我去慰問他們。這個如果你會做皇上，就不要引起，就不要引起臣子底下的猜忌。結果神宗皇帝要派沈括出去的時候，把沈括召過來，各位，他沒有馬上安慰他，我們說你一路辛苦，長途跋涉你要保重，沒有這樣子，很急的就跟他講，你到杭州去看到蘇東坡，務必務必拜託拜託，問候他蘇東坡好不好。沈括，我剛剛講了，如果最後的結果被皇上認為他是一個壬人，就是小人的話，那個器局很窄，沈括聽了就很不是滋味，Uncomfortable，我要出去，你派我出去慰勞，不然你也跟我慰問一下，你怎麼一直關心那個姓蘇的小伙子？
沈括，儘管沈括他的品行，如果我們在講的話，真的是讓人家受不了，你知道沈括就帶著皇上對蘇東坡的問候，到了杭州去。到了杭州去，你看他多虛假，你知道嗎？他就跟蘇東坡好親熱，親熱以後開始就問了，蘇大人你最近在杭州，有沒有看到什麼，有沒有做什麼好詩？蘇東坡就跟我一樣，看全天下的人都是好人。記得，跟我一樣。都是好人，他毫無戒心，就把他在杭州，有的沒的什麼詩都交給了沈括。沈括說他回去看一看。各位，沈括回去就開始這裡頭，摘文摘句，斷章取義摘了一些，巡迴回去以後，就在神宗上面參奏了一下，捅你一刀。不好意思，一大早就介紹這個壞人。不要不要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阿彌陀佛，他也有好處，我常常講要看人家好處。前面先講完，反正跟蘇東坡，對蘇東坡不好的我都會很氣他。不行不行，我在這個地方要保持平靜。沈括真的是很不定的，很不定的一個人性。但是我要告訴你，沈括《夢溪筆談》，卻是北宋頂好的筆記，也就是他，所以我們常常講，也就是他，很需要關愛的眼神，然後很好奇，所以每到一個地方，碰到有什麼他就想去看一下，碰到有什麼他就想看一下。我告訴你，他有一個了不起的名詞，到現在全世界都還在用，全世界！哪一個名詞？全世界只要開汽車的都要用它，gasoil，石油，石油這兩個字就是在《夢溪筆談》開始定下來。而且他很清楚的說，他當時看到那個黑油油的原油，那個點進去那個火一直不熄，他在那個年代，各位西元十一世紀他就斷定，應該說第十世紀的後半段，他就斷定，說這個東西，以後一定是未來人類重要的東西，因為它是石頭裡湧出來，就在我們的西北這個地方看到，他就把它記下來。所以以後這個石油石油，這個翻譯就是沈括翻的。怎麼樣？品行不怎麼樣，所以人品跟文品我們怎麼說？他的書。
還有一件事情，你看他多好奇，聽說東北哪裡地方有個隕石掉下來，不是常常會天空隕石掉下來嗎？他很好奇，也跑去看，他也把它記下來。你如果看沈括《夢溪筆談》，文學的，自然的，那個天文、氣象好豐富的內容，所以這是好筆記，筆記真的是好的。人，你就不管他就好。誰要他對蘇東坡那麼壞，蘇東坡後來吃苦頭，不是吃骨頭，吃苦頭，被貶到，貶到哪裡，人家從蘇東坡的詩裡頭摘錄些什麼，就是他，始作俑者。
各位始作俑者這句話一定要記得，是負面的，你才能夠。你不能說王老師到極樂寺，對漢學班上課始作俑者，我就捶你。那是好事，不能叫始作俑者。那個負面的我們才能夠用始作俑者，孔子罵，其無後乎。你知道為什麼孔子罵這個嗎？你們不是背過《論語》背到這個嗎？我上一次說過，以前我們在家族祭拜的時候，都是嫡長子在那邊，活人。那你看看有時候一拜下來，這非常的長，那個小孩，如果嫡長子年紀小，真的沒有耐心，後來以後就用個木偶，俑，木偶坐在那邊。各位以前是以前是，做完了什麼一個法事什麼東西，然後你要去陪葬要做怎麼樣，然後你用俑來去陪葬。始作俑者，所以孔子已經在罵了，他說如果這樣的話，哪一天又會到活人，是不是活人要陪葬？後來有沒有活人陪葬？真的就有，后妃陪葬什麼的。所以孔子會罵得那麼厲害，就是因為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俑拜完了以後，然後陪葬，所以孔子認為說，這個是不好的一個習俗，所以罵得很絕。孔子有時候在《論語》裡頭，你能夠看他有些脾氣。那個人坐在那邊，箕坐，坐在那個樓梯上，孔子走過就以杖叩其脛，老而不死是為賊。你可以想像，你可以想像，古代的穿著是寬薄的那個衣服，你坐在那邊，這麼看上去，多難看，知道意思？箕坐就好像畚箕坐在那邊，不雅，所以以杖叩其脛。
另外一個就是在南北宋之際，有胡仔的，這個也可以唸胡仔ㄗㄞˇ，我們通常，我說唸仔ㄗㄞˇ，人名沒有關係，那有人就唸胡仔ㄗˇ，他的名字叫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各位《苕溪漁隱叢話》，它記載了好多好多，在宋代文人之間的那些逸聞軼事，非常有意思。
再過來就是《詩人玉屑》，等一下《容齋隨筆》我再講，再過來是《詩人玉屑》，各位《詩人玉屑》就是魏慶之，魏慶之就是把謝無逸的，那兩句話就摘在他，摘錄在他的筆記。你看他的這個命名，他自詡，我是一個詩人，我把詩人吐出來的玉，雖然是像那個屑屑一樣，我把它編織在一起，讓你看，看得陶醉。所以他在《詩人玉屑》，摘了好多的殘句，詩人殘留下來的句子，好的句子。所以有時候你看到人家說，昨獲玉屑，不勝如何，人家送你詩，你會用玉屑來稱讚他的詩集作品，就是魏慶之的《詩人玉屑》。所以下一次你看到玉屑這兩個字，不然你去查查看，都可以用來指人家的詩文。一本筆記變成一個語碼，一本筆記變成一個語碼，玉屑就是指他人好的詩文作品，知道，玉屑，《詩人玉屑》，就是他摘錄。所以這兩個是獨立的句子，他根本沒有完整的詩。我就不甘心，被我查到以後好失望，沒有一個這樣，我就去查《全宋詞》，全部把它集子翻一下，查到了這一本。
洪邁曾經是南宋出使金朝的大使，因為他沒有把和議主戰這樣的事情立場抓穩，曾經有南宋的書生，其實是蠻無奈，其實南宋跟金人沒辦法打的，尤其是洪邁，你已經走入了宋代中期，中間，不是那個前面那幾個，所以派他去的時候，你並沒有跟人家談判，並沒有佔到便宜，並沒有維持我們的國格，所以有人就作詩嘲諷他們。儘管你這麼嘲諷，洪邁他們不得了，洪邁、洪适，那個适，就一個适當的适，一個舌頭在一個辶部那個适，那個适，不是我們簡體字适當的适，很多人不知道洪适是個人名，一翻過來就變成了洪適，沒有洪適這個人，那個簡體字這個舌頭的舌，再一個辶部，洪邁的小孩，洪适，那個不要轉過來變洪適。知道那個字嗎？舌頭的舌，再一個辶部。所以洪邁他的家裡幾個人都朝廷有關，可是問題說，對於南宋朝廷的貢獻，還是有人有意見。那我剛剛講說委屈了他們，在人品上，他們是，我是覺得還ＯＫ的，即使有人填幾闋詞反諷他們，說你去當我們的特使出去，也沒有貢獻。洪邁走出去的時候，各位你知道，那時候，長江、淮河為界，那邊是金人這邊是南宋，所以渡過淮河，看到沿路那個百姓，看到沿路的江山，洪邁他們也寫了好多感人的詩篇，就是出使者看到故國江山。但是還是有人用一些筆觸來諷刺他。大體上洪邁家族的印象，在南宋還是ＯＫ的。這是我因為提到了，順便介紹這幾個筆記給各位。
好，我們現在就來看，我就翻了《全宋詞》，非常高興，也讓我有機會再介紹另外一個故事給你們。因為那是第三句，他說「粉翅雙翻大有情」，他說看到那個蝴蝶在那飛，「海棠庭院往來輕」，看到海棠開了要採蜜，要採花粉，不是蜜，蜜是蜂，要採花粉，你看牠飛來飛去，在庭院往來輕，「當時只羨滕王巧」，當時大家都非常羨慕滕王的筆非常巧妙，我等一下講為什麼會有這一句話，「一段風流畫不成」，但是滕王他所畫的那個蝴蝶，甚至於滕王李元嬰本身的那個風流故事，你絕對畫不出來的。
各位這就談到了中國畫蝴蝶的派別，我看到這個資料我也蠻感覺到有興趣的。你知道滕王李元嬰，木子李，元來的元，嬰兒的嬰，就是滕王閣，滕王，王勃《滕王閣序》，滕王就是李元嬰，木子李，元來的元，嬰兒的嬰，李元嬰。他是滕派的畫家，他在那個時候戍守。他本來，滕王，滕這個字，其實人是在最早是封在山東，後來因為，李家的一個親王被封在那邊，以後大家都叫他滕王滕王。我們現在滕王閣，我去過的是江西最有名，江西的滕王閣最有名。可是江西那個滕王閣現在不好看，為什麼？左右那個高樓大廈都把它遮起來了，滕王閣就顯得渺小。不像那個黃鶴樓，湖北黃鶴樓，它站在一個山上看下去還漂亮，只是現在又現代化，又把它做成了一個小蠻腰，有個電視臺的標誌在那，擋住了黃鶴樓的氣勢。這個就有點我們臺北的故宮，沒想到故宮前面弄了一大堆那個公寓。那個其實一個名勝區域，你應該讓它周圍非常的寬敞。蓋下去你就覺得那些屋子好像都大掃把，抱歉我們以這個景色的環境來看，環境來看。滕王閣當時在四川也有滕王閣，所以李元嬰後來到江西也好，在四川也好，就是我們所謂的南部來。王勃就是因為要經過江西，然後要往越南去，去拜訪他爸爸，然後就在中間滕王請他吃飯，王勃那時候年紀很輕，所以王勃就把才氣表現了出來，所有的人歎為觀止，那麼年輕小伙子。人家還以為他有腹稿，各位知道，我們講腹稿就是，我事先在肚子裡頭盤算的稿子，然後再來拿出來寫，王勃不做這些事，大家比來比去沒有他好，他當場就寫，寫一篇文章。所以很可惜後來要渡河的時候，他就溺斃了，王勃是溺斃，好年輕，二十七、八歲。各位，他拜訪的那個閣就是李元嬰，就是滕王。
所以滕王封在那邊，你看遠離了政治中心，他就每天看那個蝴蝶就畫蝴蝶，所以我們常常有滕派畫蝴蝶，滕派畫蝴蝶就是李元嬰，奉李元嬰為主，奉滕王為主。寫詩寫最多的是宋代謝無逸，謝無逸。所以他在講蝴蝶的時候，他馬上就想到滕派的開山祖，畫蝴蝶的老祖先，叫做滕王李元嬰，他是唐代的，記得。以後想到蝴蝶，畫蝴蝶的聖手高手，是唐代的滕王李元嬰，作蝴蝶的詩作得很多的是宋代的謝無逸。所以他就後面兩句話就說，當時只羨滕王畫筆非常的巧妙，但是滕王的那些風流，滕王的那些事功，一段風流畫不成。當然這風流就是我講的對百姓的愛戴，自己還有一些我們現在講花邊新聞，類似這樣。記得，謝無逸的真的留下的唯一的詠蝴蝶的是這一首，三百多詩只有這一首，他的其他詩裡頭有些提到蝴蝶，我為了這樣就把它讀一遍，但是真的詠蝴蝶就剩下這一首，其他的這兩句，譬如說「狂隨柳絮，江天春晚」，只是殘句，我們看不到他的集子裡有原詩沒有，因為他是當時的筆記把它記下來。謝蝴蝶我補充這樣。
好，補充完畢以後，我們回頭來看我們今天的進度。昨天提到了九佳，九佳提到了，好像是上一個不是這個，等下我看，對，提到這個，這個還沒講完，因為後面那個三槐，這邊還沒講完，我們昨天只講到了良朋集小齋。來，同學我們把這個仍然再讀一遍，冠對履，襪對鞋，海角對天涯，三四：「冠對履，襪對鞋。海角對天涯。雞人對虎旅，六市對三街。陳俎豆，戲堆埋。皎皎對皚皚。賢相聚東閣，良朋集小齋。夢裡山川書越絕，枕邊風月記齊諧。三徑蕭疏，彭澤高風怡五柳；六朝華貴，琅琊佳氣種三槐」。
各位，我們昨天談到了孔子從小他就懂得禮儀之事，我們說「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你就很自然的就會在沐受那種風氣，感染，你就會學習。同樣的孟子早年在墳墓邊，人家就堆土築墳，他就堆土築墳，到市場，他就去市場，最後還是搬到學校去。這兩個是一個反對，一個是孔子，一個是孟子最早的時候。皎皎皚皚正對。然後賢相聚東閣，我說這個賢相是誰？公孫弘，不要忘掉公孫複姓。良朋集小齋，因為他提到了杜甫的絕句，我就寫了絕句〈漫興〉九首給各位，我說我們不要老是「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也認識杜甫的另外一面，一個偉大的詩人，一個好的詩人，他一定關注到宇宙萬物的點點滴滴，也有一些這樣的。當然如果比起我們說，你要先天下之憂而憂那種氣度來講，大家注意他描寫安史之亂的社會現象，當然是取其大，寫這個小景物的，因為都是大家只要是詩人關注到了，也許大家都可以寫出來。所以我說如果要講意義上這比較小，但是你可以學習人家怎麼把景色拉到他的詩裡來，還那麼親切。
下面我們來看課本說，「夢裡山川書越絕」，這個典故倒是很單純，《越絕》就是《越絕書》，就好像我跟你講的《吳越春秋》一樣，它也是一個就類似《三國演義》，跟《三國志》，正史你有《三國志》，但是我根據《三國志》，我演繹一些故事給你聽。《越絕書》基本上也是定位這樣的書，所以好多記述吳越兩國爭霸的事情。你看連作者都搞不定，有人說是子貢，有人說是袁康等等。這個子貢的可能性，依照我們，我沒有考證過，我也不敢說是論斷如何，依照我們了解的，恐怕袁康的可能性還比較高一點，因為那時候的所有的書寫的工具等等，也都比較進步了。所以好多的吳越爭霸的事情都在那邊，所以它告訴你說夢裡山川。吳越已經是像西施、勾踐，闔閭、夫差這些故事都是成過去。所以夢裡山川書越絕，這些東西都是在夢中去尋找的歷史故事。
相對的「枕邊風月記齊諧」，請各位看到八十七頁這個《齊諧記》，基本上，如果對《越絕書》來講，這個齊諧應該就是書名，才是比較合理，才能夠對。《齊諧記》，現在南朝《齊諧記》，你看到《齊諧》宋齊梁陳，那個諧就是諧趣的一些事情，就跟我剛剛講那個《越絕書》一樣，它不是一個正式的歷史，就民間的記載，不見得它是史官，就民間的人記載那些有趣的吳國、越國的故事。一樣的道理，南朝的齊國有個吳均，後來他就有個《續齊諧記》，這個《續齊諧記》倒是有，因為南朝宋的東陽無疑的《齊諧記》，現在是散佚，我們現在看到的大部分是這樣。後來袁枚他自己有個《子不語》，袁枚這個《子不語》，各位，你就知道他藏尾了什麼？子不語什麼？非常好，怪力亂神。這個人調皮搗蛋，取個書名叫做《子不語》，所以你知道他寫什麼？寫的是怪力亂神就對了，他記的就是這些有的沒的，他說詼諧的，看到有趣的。我講過，我們人生的光陰有限，人家選了一個文章，翻一下知道是什麼，我就擱一邊了，家裡頭《論語》、《孟子》、十三經，常常在書架，常常要拿來看，《齊諧記》那個東西我不會特別去買，除非你買了整個套書，譬如說《四庫全書》，它自然經史子集都列，它就編進去了，沒辦法，一般來講，個別都不需這樣。所以也是詼諧有趣的故事。所以枕邊風月，當然就記載這些諧趣的世間兒女的事情，所以枕邊風月就對夢裡山川，一個是你就近的事，一個是遠遠的事。越絕跟齊諧，我剛剛講絕對不是人名，絕對是古書名，因為你要去對。我一再叮嚀，李漁《笠翁對韻》的這個對韻，對的概念你一定要存在。你如果把越絕認為是人名，那你齊諧就去認為人名，可是越絕從來沒有人認為人名，所以齊諧就是一個書名。好，這是它兩個。
然後請你看第十個注釋的後面，說陳維崧，這是清代陽羨派，在江蘇宜興，陽羨派他們，說斜閣秦箏，橫攤《越絕》，在閣樓上看看閒書，彈彈箏，燒盡爐中柮，這個字唸ㄉㄨㄛˋ，這個柮，一個木，一個出，它常常跟一個木，一個骨頭的骨字，榾柮就是我們古代燒火的那個木材，這個木材可以做炭。各位，不是每個木頭都可以做炭，你拿那個，如果榕樹的那個做不了炭，一定，算不差的木頭。所以你如果看到榾柮這兩個字，一個木，一個骨頭的骨，一個木，再出來出來出去的出。說我在那很優雅的彈箏，看看閒書，不知不覺把那個木炭給燒光了。榾柮這兩個東西可以做炭，木炭，請注意我是補充解釋。
好，再下來，你看看我們的注釋對後面兩句，第一句沒話說，他注得蠻準的，「三徑蕭疏，彭澤高風怡五柳」，高風，遺留下來的高節風格。這個都知道講誰的故事？陶淵明，對不對？說三徑蕭疏，說好久沒回去了，這個三徑就荒，松菊猶存。〈歸去來辭〉不是這樣講嗎？我在世俗上做官，五斗米折腰，結果我回家隱居的道路現在都雜草叢生了，還好我回來了，趕快清一清，彭澤高風怡五柳，家有五柳樹叫做五柳先生，我就陶醉在這個環境裡頭。各位，他是特定的指一個人，一個人的行為。
好，那你現在看我們的注釋第十三，他注得好不好？他說六朝華貴，琅琊佳氣種三槐。我相信他也滿痛苦這個三槐怎麼辦？你看他就說了，這個六朝沒關係，就是我昨天講，你從吳、東晉、宋、齊、梁、陳，也有人把吳不包括了，就是東晉，宋、齊、梁、陳、隋，這個六朝有兩種說法。所以我們採取了這平常說的，你看這邊注了，建康以前又叫做建業，又叫做金陵，就是現在的南京。有沒有看到十三注那個地方？好了，他注完這個之後，Ａ加Ｂ，你上面這句怎麼跟下面去連？他既然做了，說周代宮廷外有三棵槐樹，三公朝天子的時候要面向三槐而立，後來也三槐比喻三公。這個有沒有注好？倒是後面那一句話要注對了，他沒有繼續挖下去，說東晉時瑯琊王氏世代為公卿，盛於江左。因為本人正好姓王，我知道我的祖先要怎麼追尋。來，請看我的講義。各位，這邊的注釋要這樣注：他是特別講王家到了山東瑯琊去的那一系，那一脈，因為那一脈的王家廳堂就叫做三槐堂。所以這個根據朝公卿那個都沒有關係，他最主要上面指的是，上面指的是陶淵明隱居過日的這種生活，下面要講瑯琊王家出現了幾個優秀人才，所以王家的三槐堂是有靈氣的。這樣切了就可以人物對人物了，就不會走失。
我就告訴你，你稍微了解一下，好像我上次也提過了，說周靈王的太子叫做姬晉。你看，姓姬，我們王家本來是姓姬，所以我們跟周天子有關，因為直諫而被廢為庶民，好倒楣，直諫被廢為庶民，一般百姓。好了，那怎麼辦？結果他的兒子宗敬任司徒，各位，司徒就是掌管教育的，當時人家就稱他叫做王家，因為你是帝王之家，不是要講姓氏，那個流為民間那是我們皇帝的兒子，皇帝的子孫來到我們這個地方，他們是王室的人，本來是這樣講他。好，後來這個姬晉他就往東邊移的時候，有一支就移到了山西去，所以你現在看到太行山以東有個文聖，太行山以西有個武聖，關公的故鄉。我們好多的王家，至少我哥哥他們都去過。所以他有一派在那邊，那有一派就移到了山東的瑯琊。各位，移到了瑯琊它的堂號就叫做三槐堂。所以各位，你這麼一講，就說原來王家太原的叫太原堂，到瑯琊就叫做三槐堂。
有意思，三槐堂，太原堂。所以你這樣叫好親切，原來這樣。好，那現在就來了，為什麼瑯琊佳氣？各位，我們不是常常講一句話叫人傑地靈嗎？我就順便告訴你，東晉，看好，王導、王羲之都是系出於瑯琊王氏，看到沒有？都跟他們有關，所以你們出了那麼多才俊的人，所以瑯琊這個地方真的好風水。各位，三國時代有什麼人也在瑯琊出來的？能夠看到借東風，東風就來的那個人，諸葛亮也是瑯琊人，如果你要講的話，原始就是瑯琊。
所以唐代劉禹錫〈烏衣巷〉的詩，朱雀橋邊野草花，「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尋常百姓家。我就順便講一下，這首詩你也背一下〈烏衣巷〉。要知道從瑯琊的王氣帶到了南部來，指的王謝都集中在烏衣巷那邊。現在都還留下來，都是在賣藝術品。我也沒去，因為我專心開會，太太小孩回來就跟我講。反正我沒去的地方，所有的學者都告訴我，不怎麼樣，風景不好，幸好你沒來。等到我有機會去的時候回來，我說風景不錯，他說，不跟你講說不怎麼樣，你沒去你就會遺憾，好火大。我那時候當主任的時候代理院長，他自己到了岳飛，以前那個燕然山再過去那個地方，他說一片草莽莽，他說沒什麼，不好看，不好看。哪一天我到外蒙古去看到青山草原回來，我就說，你自己去那邊賀蘭山你去看了以後，我唱了〈滿江紅〉唱了老半天，你回來告訴我風景不好，我也要去的，他告訴我，我們兩個不要同時出去，你留守，叫我代理，然後他自己去，回來說不好看，等到我去的時候，你知道對我們南方人，北方的景色都很驚奇的，南方是江海很多，北方就是高山，非常的闊，所以看去有北方的特色。我回來到了內蒙去以後，我回來我就說，開玩笑，我到內蒙就非常驚豔了。他說其實不錯，只是你沒去，告訴你不好看。記得，以後人家爬山，爬山爬得很累，你自己爬過下山，快到了，快到了，知道了就講快到了。你不要說，很遠，很難爬，你不要挫了人家的銳氣，要鼓勵，要善良。會說話嗎?會說話以後。他剛起步，其實是到山上還要爬兩個小時，你就快到了快到了，拼命爬。到最後上去他也會感謝，原來他鼓勵我的士氣。所以每一次我們被人家騙一次也滿好的，爬山，人家快到了快到了，我姑且聽之，反正。努力，努力，努力往上跑，我頭也不回，汗也不擦，拼命的爬上山去，半山了，努力，努力往上爬。什麼人的歌？胡適之先生的新詩，把它編成了歌。
如果要講爬山，我告訴你，楊萬里調皮搗蛋，這個詩人，我說有趣，如果你非中文系畢業想看有趣的詩，楊萬里的可以讀。他也寫過爬山，想不想聽一下，我把它背出來。他說「嶺下看山似伏濤」，我在嶺下站那看這個山好像波浪一樣，「見人上嶺旋爭豪」，看人家爬山，旋就是轉來轉去，我馬上勝過你，你馬上勝過我，那個旋就旋，旋爭豪，那個念四聲，說看到了爬山，都這樣，大家都在比，看誰的腳力好，這樣爬。好了，楊萬里先生，後面兩句絕了，「一登一陟一回顧」，那些爬在前面的人，就爬山爬爬就往後看，後面還有一堆，一登一陟一回顧，好討厭，這些人。然後楊萬里他們就在後面，「我腳高時他更高」，我拼命爬，我愈爬，他們愈爬愈高，永遠追不上。你看，楊萬里爬山的經驗有沒有趣？嶺下看山似伏濤。所以有時候讀，你說讀李杜的詩文讀一讀以後，就去讀讀這些，有時候讀了以後，這個腦筋真討厭就把它背下來，這腦筋不知道裝這些東西幹嘛？可是爬山的時候，你就會覺得有趣。你看我就把胡適，努力往上爬，你看多有力量，剛剛你聽了不是很有趣嗎？我看哪一天爬，叫你們去爬關子嶺，安排一下看看，你就會想到自己背詩太少了，都被他們給形容好了。「嶺下看山似伏濤，見人上嶺旋爭豪，一登一陟一回顧，我腳高時他更高」，怎麼那麼高？記得，在山上碰到了比你晚到的人，都要跟他們說什麼？快到了，班長回答得好，快到了，專心聽講，很好。
所以瑯琊的王氏後來到東晉了，全部住在烏衣巷，現在。可是，這個寫得，你看，到唐代，到唐代，你不要說現在去看，唐代對劉禹錫來講，中唐而已，烏衣巷口夕陽斜，都已經夕陽照得，你看，他一看，就是日落黃昏那個樣子，以前的盛世，Gone with the wind就飄了，有部影片叫做《飄》，郝思嘉柏瑞德那個，英文名字就叫Gone with the wind，隨風而逝，都沒有了。舊時王謝堂前燕，你看以前他們貴族所住的地方，現在只有什麼？飛入尋常百姓家，那個貴族住宅的燕子，現在跑到了平常百姓家，好像燕子都不同樣，燕子也隔了好幾代了，說你現在沒有什麼了不起了，跟一般人家一樣。這麼一講，這兩個對句，現在熟了沒有？熟悉了吧，對不對？原來是講陶家那麼樣的隱居的，那麼樣的韻味，一個是講王家華貴的氣氛，這是相對的，一個華貴對一個蕭疏。
好，這就整段，這九佳，我們就講完了。請各位再念一遍，我們看下面一段。節奏tempo，抓好。冠對履，三四：「冠對履，襪對鞋。海角對天涯。雞人對虎旅，六市對三街。陳俎豆，戲堆埋。皎皎對皚皚。賢相聚東閣，良朋集小齋。夢裡山川書越絕，枕邊風月記齊諧。三徑蕭疏，彭澤高風怡五柳；六朝華貴，琅琊佳氣種三槐」。瑯琊（ㄧㄚˊ）絕對是對的，你看瑯琊（ㄧㄝˊ），瑯琊（ㄧㄝˊ）是我們一般國語讀音，這個真正在押韻，你要唸ㄧㄚˊ。這個有時候聽到女同學，那個入聲詮釋出來，因為女生心情都要比較溫和。女生這個地方不那麼肅殺，女生平常都比較委婉，女生都會東閣，都這樣子。你要叫女生唸東閣，不得了，太凶了。所以入聲不適合女生唸，開玩笑，但是詮釋，他這個詮釋的聲音是對的，你會聽到啪，是真的是仄音，入聲短促急收藏。我們最後綜合講吟誦的時候，會再提到。
好，下面一段，這邊的典故，課本注的是比較清楚，應該會比較快一些。勤對儉，三四：「勤對儉，巧對乖。水榭對山齋。冰桃對雪藕，漏箭對更牌。寒翠袖，貴荊釵。慷慨對詼諧。竹徑風聲籟，花溪月影篩。攜囊佳韻隨時貯，荷鋤沉酣到處埋。江海孤蹤，雪浪風濤驚旅夢；鄉關萬里，煙巒雲樹切歸懷」。很好。
再來看一下，先看它的平仄。勤對儉，巧對乖，前面都沒有問題，巧對乖，水榭山齋。來，冰桃對雪藕平平仄仄，那個雪也是入聲，這種上聲入聲的都比較沒問題，因為你就知道它是仄聲了。然後漏箭對更牌，也沒有問題，那個字我們說如果我們統一唸，就唸ㄍㄥ就ㄍㄥ，不然也可以唸ㄐㄧㄥ，三更（ㄐㄧㄥ）半夜三更（ㄍㄥ）也可以。寒翠袖，貴荊釵，有沒有問題？平仄仄，然後仄平平，沒有問題。慷慨對詼諧，有沒有問題？慷，非常好，因為它仄仄對平平，它沒有救，因為那兩個，一個詞，第一個字不論，慷，對。詼諧的諧我們說過了，剛剛已經碰過了齊諧。然後竹徑風聲籟，哪一個字？竹，它的平仄應該是什麼？仄仄平平仄，所以那個竹，各位它是入聲，應該是入聲是仄聲，是沒有問題的。你不要看他注二聲以為平聲，唸了好多次了，都應該很有敏感。花溪月影篩，平平仄仄平，沒有問題。
下面，攜囊佳韻隨時貯，荷鋤，各位看到當動詞不能唸ㄏㄜˊ，要唸荷（ㄏㄜˋ）鋤沉酣到處埋。來，上面一句的平仄是什麼？平平仄仄平平仄，哪個字？佳，那個ㄍㄞ。這個在句中的時候，我們就特別要去唸ㄍㄞ它好了。佳韻我們就唸ㄐㄧㄚ。押韻的時候我們再來特別處理，不然你會覺得怪怪的，ㄍㄞ韻，好像是那個韻的樣子。然後如果這個字是在第三字。下面，荷鋤沉酣平仄是什麼？仄仄平平仄仄平，有沒有看到我們的鋤？有沒有看到我們的鋤？他注了二聲。鋤這個字，的的確確是兩讀，我們這要讀三聲，荷鋤（ㄔㄨˇ），把它唸三聲，這樣才能夠對攜囊，不然這個平仄會出律，把它唸三聲，荷鋤（ㄔㄨˇ）。一般來講，這個鋤頭，你在鋤草的時候，絕對是平聲，譬如說我在鋤草，我在鋤什麼，動詞，我講過。那如果鋤頭，那個鋤，那個你就唸三聲，荷鋤（ㄔㄨˇ）。沉酣到處埋，仄仄平平仄仄平，所以那個第三字他沒有救它。然後注意那個鋤。
江海孤蹤，它要去對鄉關萬里，江海孤蹤是什麼？仄仄平平，哪個字？江，出律了。鄉關萬里，平平仄仄他沒有救，因為它第一個字那個江就留著。雪浪風濤驚旅夢，多少？仄仄平平平仄仄，旅夢，這個樣的字眼都蠻好的，因為上去，去上，我說聲音都蠻好聽。煙巒雲樹切歸懷，哪個地方？雲，應該是平平仄仄仄平平，第三個字，所以下面的拗了，他也沒有救。所以平仄對各位同學來講，現在都蠻清楚的，蠻好。
我們現在來看字義，勤對儉，正面對正面，勤勞節儉你才會有福祿。所以我們說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如果你跟我一起用餐那麼久了，我看到同學們蠻好的，人家準備的東西，要麼我就先說太多了，你給我掏一半走，只要在碗裡頭的，我絕對讓它寸草不留，我們家裡就是這樣的教養，粒粒皆辛苦。好，巧對乖，沒有問題，這都也是正面的。這個巧、乖，有時候你看怎麼看，如果太巧，太刁鑽了，跟那個乖乖的，當然你是說反面對，你也可以說相反的一個個性的對，看你怎麼看它。有時候這個好可愛，那個巧就是正面的，好乖，好可愛。這沒有關係，這我們都可以理解。
水榭山齋，沒有問題，水邊的築的亭閣我們叫水榭，這我們也碰過了，你蓋在山上的小齋，我們就叫做山齋。水榭、山齋，這都是滿好的用語，有時候你就會想，這個窗明，窗除了窗明之外，還有什麼可以對，等等。下午就可以交作業了，我就可以看出你們的才華了，好好對。水榭對山齋。來，如果我們這邊叫什麼齋？來，極樂寺也跟齋有關，佛舍常常也會對山莊，那我們這邊也可以叫什麼？佛齋，也沒有關係，齋，反正，佛是仄聲不是平平。你當然也可以講清齋，清雅的住的地方。吃的東西也可以叫清齋，素食。我在提醒你，知道嗎？老師你早說。沒事，沒事，齋也是平聲，窗也是平聲，不能，趕快去找其他的。不過第一個字還好，第一個字平仄可以不拘，但是我的要求是盡量對。欲知結果如何，下禮拜一定分曉。抱歉。
各位你看下面這個對，冰桃對雪藕，這個注釋說，名稱由來難考，似指白桃或冬桃，雪藕應當如何這般。有時候注釋的老師，大概這邊找到典故的時候，那邊就忘了，那邊找到典故這邊就忘。雪藕對冰桃是很有來歷的，請你翻開九十八頁，正巧，八十九你就翻到九十八，你現在終於知道答案在哪裡了，原來這樣，他一定很扼腕，可是他注到九十八頁的時候，就忘了八十九頁的事情。有沒有看到玉橘冰桃？有沒有看到第一行九十八頁，《漢武內傳》？有沒有看到漢武帝，蓋了一個樓閣等西王母，西王母下降漢武帝的宮中，然後給了帝王以玉橘冰桃雪藕。各位括弧，好想吃，有沒有看到？所以各位，回到八十九，所以這個並不是說難以考證什麼，《漢武內傳》西王母降下時候給他的玉橘，你知道因為是天上的物跟平常不一樣，所以他會加一些修飾語。那個玉橘，亮亮的橘子，你不要給我想說白色的橘子，好可怕，就是光亮的橘子，如玉一般，不是黃色也像玉嗎？金玉，不就這樣子嗎？冰桃，你看那個桃子看起來就冰涼的，你就這樣想，絕對不管是你白桃，什麼桃隨便你，桃就是白色，帶一點紅色也沒有關係，天上來的，雪藕，那個藕你看雪白，白裡透紫，所以藕是白裡透紫。所以這兩個，各位，都是天上的仙物。所以冰桃對雪藕，這樣你懂了沒有？就OK了，難得的天上物。
漏箭對更牌，也沒有關係，古代看那個滴漏，然後更唞唞唞，噲噲噲，請問幾更？我在敲，你剛剛沒注意？唞噲，唞唞噲噲，唞唞唞噲噲噲，一面喊就一面喊什麼？來，天寒地凍。你看，我又好高興，你們又被我騙一次，我講這句話，已經騙過Ｎ加一次，沒有一個學生在第一時間，回答對的。天寒地凍，小心火燭，天寒地凍你點火燭幹嘛？小心火炕，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夏天，可是我們習慣了，就戲看多了，天寒地凍，每次小心火燭，每一班都這樣，我教過Ｎ班，你們是Ｎ加一班。做老師這時候，把學生設加一個陷阱，讓學生跳就好高興，你說老師你好壞。天寒地凍，你要小心火炕，天乾物燥，才是小心火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因為天乾物燥。以後不要再被我騙到，等到天對地，雨對風結束，我還要再騙一次，我看你馬上第一時間，有沒有跟我回好。所以那個唞唞更牌就是那個，所以這個也沒有問題，你熟。
來，底下，寒翠袖，貴荊釵，各位我們已經都上到第九佳了，你看如果講這個翠袖，他說女子的裝束，也指為女子，荊釵，荊釵所注的這個釵，髻釵，也指於貧家婦女等等等等。你覺得表面的文字，他注了沒有？請問這裡要講女子的裝束，還是指女子？那荊釵是要指那個字的髻釵，還是指貧家女子？你覺得是什麼？他提的那個詩倒是對的。來，我們把這個詩看完，你就知道是什麼？來三十二頁，這兩闋詞，如果你要列入五十首背，我都非常贊成。
那個天寒翠袖薄，我講過，杜甫用〈佳人〉，其實這〈佳人〉裡頭，也寫了一些內涵在，以後那個「日暮倚修竹，天寒翠袖薄」，簡直，你看宋元明清唐以後，宋元明清那個文人喜歡用〈佳人〉的典故太多了，等一下我解釋完畢你就知道了。然後辛稼軒剛到了三十五歲，然後到了建康，就是到了南京，南宋王朝，十幾年了，還是讓他浮沉下僚，做人家的參謀官，一個我們講說虎士，一個天上降下來這個大老虎，你給他只是在做人家的文官，他當然不得其所，所以他也寫〈水龍吟〉，也提到了這個，很有意思。所以這兩闋都是非常著名的詩跟詞，如果你要背起來是蠻好。我們現在來看，基本上，它可以分三段，每一段兩句，但是它是一首七古，絕對不是律詩，我叫你分三段，八句八句八句，這樣子。我們先看，「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各位這個所謂的〈佳人〉詩，李延年為了把自己的妹妹推銷給漢武帝，他就告訴你「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漢武帝一聽到，所以這文人實在會灌迷湯，他說哪全天下有那麼美的女子，你去找，在哪裡？報告皇上，在我家裡。一嫁過去，他變成皇舅了，我的天，你看，所以攀姻親關係是這樣攀的。來，我們來看杜甫，也順勢寫了〈佳人〉，說「絕代有佳人」，絕美的佳人，「幽居在空谷」，一個人獨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可見女孩子能不能稱子？所以我說從《左傳》開始，你讀了就知道，所以妳稱妳先生叫做外子，他稱妳叫內子。不懂得典故的人，以後就變成內人了。我上次說過，內人是唐代以後開始流行，內人是指善於才藝的那些歌伎們。所以你家裡現在常常都娶了一個人，當你家裡在唱歌給你聽的，那個叫做內人，ridiculous。所以你一看那個，這是你的女公子，我們現在北方人，這個男孩，男公子，女公子，女孩子那個子是絕對沒問題的，不過現在常常就被框住了。說自云良家子，我是良家女，「零落依草木」，注意看，所以這個人，所以你也沒有說，另外用李延年〈佳人〉詩為題，他其實要講另外一個故事，這個絕代有佳人，就是李延年前面，「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就是用李延年〈佳人〉詩來的。好了，為什麼，為什麼零落依草木？說以前我是好人家，我家世很好，可是「關中昔喪亂」，各位關中昔喪亂，當然是，關中是潼關以西的地方，我們叫做關中，後來就泛指長安，說長安亂離了，你應該就知道安史之亂，「兄弟遭殺戮，官高何足論，不得收骨肉」，所以各位，戰爭的慘烈就這樣。
我上次跟你介紹說韋莊，我說有哪一篇詩他著名？〈秦婦吟〉非常好，他〈秦婦吟〉兩句非常淒烈的慘狀，「內庫燒成錦繡灰」，內宮的東西，倉庫的庫，那個庫不能亂寫，你不要想到其他的字，說那個內宮裡頭所有的文物，你看你儲藏多麼金貴的，不管怎麼樣錦衣珠寶都燒成了錦繡灰。各位，你燒過東西，灰都是黑白黑白的，哪裡有錦繡灰？他是誇張。然後下面一句，「天街踏盡公卿骨」，天街那些文武百官屍首就在京城的街道。
所以有人常常講，中國大陸這樣歷史那麼悠久，到哪裡，如果你心不善良，你要碰鬼神，隨時都有，I'm here，I'm here，到處都是，所以你還是存善念，都會碰到神，你存惡念到處會碰到鬼，我告訴你。所以在長安隨便一踢，都是三千年的石頭，臺南隨便一踢就三百多年而已，所以要踢到長安去踢。所以實在是有意思，這個大民族，老天給他們實在太豐富的東西，你看鄱陽湖，洞庭湖，太湖，長江，黃河都是淡水，他要鎖國，他絕對可以自己過日子，十三億人口也可以自己養。可是大國有他大國的責任，你要把你優雅的文化，也提升別人的生活品質，這才叫大國，文化品質。
所以你讀到這個，就跟韋莊講的一樣，所以韋莊後來長安不敢住，人家盛傳，他是到洛陽的時候，把長安見到黃巢，進入長安的狀況在洛陽寫出來。結果洛陽就開始傳，傳了以後，人家就要找作者是誰，作者是誰。各位找到，我看他麻煩了，散播謠言，然後他就趕快再逃到江南去，韋莊，這個人非常特殊。人家說宋詞，如果有豪放、婉約的話，婉約之祖就是韋莊，抱歉，豪放之祖就是韋莊，寫了自己的親身遭遇有話直說，那婉約就是溫庭筠，寫得非常的委婉。
所以記得，所以你看，「官高何足論，不得收骨肉」，我是良家，我高官有什麼用，骨肉我都沒辦法收拾，戰亂，逃都來不及。好，第二，開始了，各位，這樣子我家道中落，「世情惡衰歇」，人情就是這樣，「萬事隨轉燭」，就像風中燭一樣改變了，「夫婿輕薄兒」，各位，女怕怎麼樣？男怕怎麼樣？女怕嫁錯郎，男怕選錯行。你們有沒有選對？阿彌陀佛，我選得非常對。
一看你就知道第二段覺得她倒楣，「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各位，另結新歡，「合昏尚知時」，各位，合昏就是合歡草，白天開，晚上閉，這個合昏是用草木，先講草木，然後來講自己的意思，說你看那個合歡草，白天開，晚上合的合歡草，尚知時，它知道季節來開閉，「鴛鴦不獨宿」，你再看看那個鴛鴦，在那邊總是雙雙對對不獨宿，你哪曉得自從另結新歡之後，「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各位，家道中落的可悲。各位，很熟悉這兩句話吧？所以我說一些詩聖、詩仙的話，你都好好讀，你去讀那個二三流的作家幹嘛？什麼一登一陟一回顧？有趣背一背就好，不好意思，我不是說楊萬里二三流，等一下，我自己都不入流。有時候偶爾那些趣味背一下就好，那應該有趣就好，好好的用那些。我們常常講說取法乎上，我們要效法就取法乎上，後面一句什麼？難免與中，你取法乎上，上且學不到，可是學不到沒有關係，至少你在中流；取法乎中，斯為下愚，你假如說再不到，你就是跟一般俗士，俗士不可醫，我們現在蘇東坡做為指標，俗士不可醫，我告訴你，所以以後我們都要往前輩來看。所以我們的入手，你說四書儒家，這絕對是最正的路數，非常非常正確，我自己就是這樣培養出來。
好，第二段你可以知道好可憐。來，看第三段。你現在聽到了下面兩句，又是一個名言，「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各位，我們就像泉水一樣，如果妳不嫁，把擁有原來的家庭，因為家世，那是很OK，妳出來以後妳就要面對夫家，我們古代常常講，妻以夫為貴，然後下來？丈夫不在就以什麼為貴？以子為貴，常常都這樣講，古代的社會不是男女平等。我說一時代有一時代的風尚，現在是絕對男女並駕齊驅，你看現在全世界好多的重要國家，那個領袖都是女性，好可怕，開玩笑，女人，女生，女性也都可以出頭。所以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妳出山了以後，妳就要應付這樣的世局。看看「侍婢賣珠回」，賣了珠回來，「牽蘿補茅屋」，這個買珠回應該是賣珠回，應該是賣出去了以後牽蘿補茅屋，回來就把這個東西，就是家裡現在是蕭條了，就補茅屋，住了茅草屋。我記得這個婢我背的時候，侍婢賣珠回，典當出去，還是買珠回？她就回來，然後就買這個東西，這個我會check一下。然後「摘花不插髮」，那個奴婢在身邊非常盡忠，先生變了心，但是跟隨她的女婢非常好，摘花給她，希望她打扮打扮，她不插髮，既然這樣，我可以恢復我原來的樣子，嫁了人，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豪門的那些女孩子，我認命，任勞任怨，我就守在我自己的領域裡頭，我不怕你變心。說「采柏動盈掬」，各位，為什麼她要采柏？你看她把自己裝扮很素雅，然後我接近的都是那個柏樹松樹，盈掬就是滿握的意思，滿握著這些東西，然後我一點都不動心，換句話說我回到我原來的面貌，然後我能夠守住我自己的高節。說「天寒翠袖薄」，雖然寒冷，我沒有錦衣好穿，翠袖薄，你就可以知道，這位現在冰涼的女子，或是貧良的女子，一點不會，「日暮倚修竹」，你看雖然夕陽西下，各位這個日暮，一般固然可以指正在夕陽西下，但是也可以講家道中落，我家道中落跟我為伴的，不是那些野花，不是什麼，就倚靠竹林邊，顯示出這女孩子的高節，雖然我現在陷入貧困，我仍然不變我的節操，我守住我對你的承諾，我守住對家庭該做的事情，我守住對我自己應該有的良心。
所以他塑造這個佳人，你就可以想想看，請問，杜甫有沒有零落？杜甫當時如果不要安史之亂，他說不定在朝廷，然後慢慢爬上去，雖然他沒有功名，到最後那個安史之亂，就到處零落漂泊，然後現在落腳在四川。我不是跟你講嗎？〈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連那個茅草被吹落以後，大家都撿茅草，誰都要去蓋房子。杜甫年紀大，追不動，後來想一想，「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我總希望有一天，我能夠蓋了幾百棟的大廈，全部讓貧寒的人來住。各位，一個窮困到極點的人，他的胸襟還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種氣度，所以令人家佩服。所以你說〈佳人〉是不是寫他自己？塑造這樣的一個人，然後不管你怎麼樣，我仍然是保持我的本色，優優雅雅的，非常清高的。所以耐讀在這個地方，人家會喜歡把它當作經典，也在這個地方。只是那個侍婢賣珠回，是賣，這個是賣，就是你要去典當，所以我又寫錯了一個。
各位，〈佳人〉詩，現在你終於知道，我現在要告訴你寒翠袖，我們課本注的表面意思是對了，但是它的內涵，它是怎麼對的。現在寒翠袖有沒有概念？各位，他是在形容一個女孩子，家道中落之後我仍然有高潔的品格。好，你現在看看，等一下我們來看辛棄疾的，貴荊釵？貴荊釵你會想到誰？各位，這個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女子嫁錯了郎，變了心，假設我們就表面的佳人，但是我還守住我高潔的節操，任勞任怨做我該做的事情。有沒有？還記得，他講的幾句名言，「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在山出山，你的選擇一定要好好的守住，一踏入了，各位，很多時候，你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自己拉回來。好多的青少年不知所以然，不知道什麼叫做豪氣英雄，就以為結黨，在那邊殺殺打打就叫做，好可惜的青春。那一步要出來，各位，黑道有道，你走進去，好的人就讓你輕輕鬆鬆，你就出來，你走錯了，有時候是要讓你斬什麼指頭，傷害你才能夠出去，很可怕的。所以一定要選擇自己的出處，判斷，不為物所用，了解自己在做什麼，我們才那一步才跨出去。所以那兩句話言外之意非常豐富，然後那個形象，「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我還是那麼樣。
所以你貴荊釵你會想到誰？我現在正在問，卓文君，還不太對，再想，哪一個荊釵布裙的是誰？哪一個人說非那個人不嫁，她就嫁過去；那個人說非那個人不娶，一嫁過去以後馬上就荊釵布裙，我不是說那邊有，孟光。所以你如果是要人物，我們不說人物是虛寫的時候，你就知道一個寒翠袖，美麗的姑娘在日暮黃昏的時候，守住自己的高節，一個是荊釵布裙做我該做的事，兩個形象就出來了，都是美好的女子形象。貴荊釵，我荊釵布裙，我就覺得，舉案齊眉，我這樣，我就覺得非常的珍貴。有沒有？這兩個是兩個選擇，一個選擇了，我認命不改變，我雖然是個翠袖，翠袖通常當然女孩子的袖子，我這個女子雖然是高貴，後來選擇了，先生輕薄兒變化了，但是我仍然那麼樣的堅持自己；一個是嫁過去了，我荊釵布裙，該做的事我就做，令人非常羨慕。這樣你就知道對了吧？翠袖，荊釵加上那個字。
好，底下我們來看〈水龍吟〉，我稍微講一下，登建康賞心亭，我很快。這個賞心亭在建康，就是南京。那時候辛稼軒是人家的參議官，各位，參議官就是祕書的祕書，有討論朝政的時候你在討論，我是可以馳騁沙場馬革裹屍的人，你叫我在這邊給你討論一些有的沒的，所以很不得其志，尤其是那時候他三十五歲，他二十三歲到南宋，三十五減二十三，十二年，十二年來到處奔波，沒有可以讓他安定，因為不放心，每到一個地方待久了，就怕他，又給他調職，然後都是浮沉下僚。所以他有一天登上了賞心亭，各位這兩個字很刺激，建康是在長江邊，在南宋朝廷時代是在第一線，這個叫賞心亭，我可以賞心嗎？所以你看放眼過去北方山東的家鄉，各位好多的鄉愁情緒，最早的初衷都湧上了心頭。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李清照是兒女私情，這邊家國的情懷，全部湧上來。
「楚天千里清秋」，各位他在南部，廣泛的講南部的天，看這時候正好是秋天，很合乎男子悲秋那個情態，「水隨天去秋無際」，各位，南方是一片廣闊的山河，水隨天去，你可以講，南方的特色他抓緊，「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聽好了，自從韓愈講山如青玉帶，然後又像這螺髻，這是韓愈用的詩詞，以後你看到了玉簪螺髻，千千萬萬記得，不要一下子就想說女孩子的髮簪，女孩子的頭髮，當然是從女孩子的髮簪頭髮來比喻的，各位，那個山如果是這樣的山脈，各位知道那個簪，這樣平平的勾起來那個就是玉簪，如果是這樣拱起來，再這樣拱起來就是髮髻，所以很多人以後就，玉簪螺髻就常常用來指山脈。有一次我帶學生到臺北的碧山巖，如果你有空去那邊，望上去可以看到整個臺北盆地，然後那個上面有個寺廟，它有兩排對聯，它就用了這個玉簪螺髻。大學生站在那邊，老師，這個寺廟怎麼弄玉簪？它怎麼會跟女孩子？我說人家到這跟群山萬壑，四邊都是山，這兩個字就是指青山，一個是這樣翹起來的山，一個是這樣這樣的山，所以以後看到玉簪螺髻就是山。所以這個地方仍然是用於這個，說我遠遠看過去，那個山脈好像是玉簪隆起來，又好像螺髻隆起來，都怎麼樣？在我眼前獻愁供恨，各位，對我來講望不到家鄉，對我來講滿眼的愁恨，遺憾，為什麼躲在這個地方？然後這時候偏偏清秋，秋天，然後夕陽西下，各位，這是季節上最肅殺是秋天。一天快要下去，最蕭條的氣氛是在黃昏，所以現在是落日樓頭，然後偏偏斷鴻聲裡。各位，這個斷雁就是他了，我告訴你，斷雁叫西風。這個斷寫對了吧？我們有沒有很嚴重的警告自己？我上次寫錯，斷雁叫西風，這個斷寫對了。你就看那個一個孤雁，在這樣的氣氛劃過了天空，就像誰？江南游子，就像我一樣，我就像從故鄉，就像這個失群的雁子在這邊叫西風。幹嘛？為什麼你會愁恨？把吳鉤看了。
各位，我們說中國的寶劍，中國的鉤做得最好就是吳中之地，就是你現在的南宋所有的，南宋所有的地就是古代寶劍出產的地方。我現在帶著吳鉤，帶著那麼樣的好的寶劍，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各位，吳鉤吳劍是要給你看的嗎？劍要用，你要出鞘，我現在不能出鞘，我只能拿著劍看。各位，辛稼軒常常這樣，馬作的盧飛快，這個弓如霹靂弦驚，常常作夢都夢到這樣，常常叫做乾過癮。皇上沒有派你殺敵，皇上不主戰，不叫你上前線，整天佩戴著劍這樣看了看看了看，就乾過癮。所以他有時候夢回，千里夢已三更，常常這樣子，好可憐。
說任憑我把寶劍這樣看了看，欄杆拍徧。各位，他欄杆拍徧幹嘛？他曾經寫過，他說我有時思到難思處，拍碎欄杆人不知。有沒有可怕？各位，站在那個地方，一肚子的悲壯。哪一天你看到我站在哪裡，如果那欄杆一壓，你就知道偉勇的氣已經出來了，欄杆都碎掉了，好可怕。各位，這好多英雄都這樣寫，〈滿江紅〉有沒有這樣？憑欄處，瀟瀟雨歇。那些人要站起來望遙遠的山河，那是我的故鄉，我為什麼不能回去？那是我的故國，我為什麼不能回去？那個氣憤填膺，憂憤一來，那欄杆一握，一下子之間都變成碎片。有沒有誇張？拍徧欄杆，有時，他的一首詩，我忘了全首，「有時思到難思處，拍碎欄杆人不知」，各位，那個悲憤，不以為然的對於南宋的政策。說無人會，登臨意，難怪他叫做孤鴻，我就像斷雁，沒人知道我為什麼在這邊，我在抱怨什麼，我在恨什麼，我在憤什麼。屈原，這些人都是如此，有時候你會好同情這些人。臺灣話可憐的世子，臺灣話常常對那些，不被皇上看重的那些太子或那些儲君，被人家冷落一邊，叫可憐的世子沒人照顧，常常會說這句話。
下半句一轉，「休說鱸魚堪鱠」，這個典故你很熟了吧？什麼人？什麼人的？沒有人回答，又要去看我的講義了嗎？那個人在洛陽，秋風又起，就想到蒓羹鱸魚鱠，姓張，張什麼？張季鷹，對了，就是張翰。蒓羹鱸魚鱠，我是兒子想念家鄉，媽媽就是望切倚閭。要記得變成常識。「休說鱸魚堪鱠」，你不要告訴我說，現在家鄉的蒓羹鱸魚都已經熟了，都可以吃了，你不要跟我講，「儘西風，季鷹歸未」，季鷹，張季鷹就是張翰，知道那個翰嗎？我請問現在秋天到了，請問那個張翰回去了沒有？根本沒回去。我知道時間到，我把它講完。張翰是誰？請問如果用張翰講，現在講誰？我辛稼軒回去濟南沒有？我也沒回去。你儘管你就說，我請問，我回去了沒有？我也很想跟別人一樣求田問舍。
這個求田問舍，等下我們會寫在那邊，是有一個叫許汜的人，訁字邊，氵再子丑寅卯辰巳的巳，那個字不能念許ㄈㄢˋ？好多的書都注錯了，許汜（ㄙˋ）。一個陳登，登上去的登，他的名字叫陳元龍，原來是條龍，跟劉備的故事，許汜有一次就跟劉備報告，你說陳登是個湖海之士，說能夠廣納天下，我第一次碰到他，非常沒禮貌，他自己臥在那個貴妃椅上睡臥，讓我睡臥在這個床下，沒有主客之禮，太傲慢了。他要抱怨給劉備聽，那個許汜這個人，他以為他說，總有一個人投我一票來罵陳登。結果沒想到劉備說，說現在天下紛紛亂亂，就希望你出來能夠貢獻，你竟然是求田問舍，到處在買房子，到處在蓋屋子，一點都不關心這紛亂的時代，要是我的話，我會住在百尺的高樓上，把你睡在地下，何止是上下床之間。那個許汜黯然神傷，下課也不敢吃水果去了，許汜。所以以後你看到求田問舍，也變成一個成語，在國家動亂的時候，你不曉得挺身而出，只會去置你的田產，ridiculous。許汜被碰了一鼻子灰，陳登不理他，還被劉備修理一下，那個人求田問舍。
說我也很想像許汜這樣，辛稼軒講「怕應羞見，劉郎才氣」，現在劉郎是誰？現在這個地方劉郎是誰？剛故事聽完，就是劉備，我就怕像劉備這樣有度量，以天下蒼生為念的人，在這前面我都得黯然神傷，所以我辛稼軒不能走那個路子，我沒辦法像張翰回家鄉，我也不能像許汜這樣求田問舍。所以我說一輩子，辛稼軒是一輩子把家國扛在身上，從來沒有說NO。東坡有跟朝廷辭官，因為東坡在的時間是一統的江山。辛稼軒是南北分割，不同的局勢，他不同的擔當。我想換過來東坡也會擔當。「可惜流年」，各位英雄最怕什麼？歲數大，還記得吧？「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說可惜流年流光一天一天的過，「憂愁風雨」，每天就在擔憂這個局勢。「樹猶如此」，這又是另外一個典故了，桓溫大將軍，南朝時候桓溫，齊桓公的桓，溫和的溫，他曾經在瑯琊這個地方種了柳，瑯琊，現在你很熟了，我們王家那個種了柳樹。種了柳樹有一次，種了以後，他幾年過後，他帶兵又走過瑯琊，看到以前的樹木都可以合抱了，各位，這位大將軍不得不感嘆，「樹猶如此，人何以堪」，這兩句話就是桓溫說出來。各位，也變成了一個感慨歲月的一個語碼，「樹猶如此，人何以堪」，很動容。所以辛稼軒的詞很難念，太多典故。所以我把它注出來以後你覺得，有人用典用到了那個文句說不通，他用典用得能夠把典故推得非常的順，這是他不容易的地方。各位，辛稼軒，你知道人家叫他青兕，上天下來的牛，青色的牛，那個兕就好像一個凹凹這樣，等一下我們再寫，天上下來一個牛，也是在人間，被人間折騰。
好，你看看後面兩句，就讓人家腸斷了，為什麼他會自己講自己孤雁？沒有同志摯友，朝廷不聽我的話，把我調來調去，我現在「倩何人喚取」，看我怎麼唸那個字，這個字請你記得，我們常常說倩你去寄一封信，倩你帶個口信給別人，那個字都要唸ㄑㄧㄥˋ，絕對不能唸ㄑㄧㄢˋ，Adjectives，形容詞，我們唸倩（ㄑㄧㄢˋ）女，這個地方是請的意思，就要唸成ㄑㄧㄥˋ，ㄑㄧㄥˋ四聲。倩何人喚取，我就要說，請問，我要請誰叫一些紅巾翠袖，有沒有語碼？有沒有看到翠袖？「天寒翠袖薄」就喻指女子，找一些，紅巾翠袖都借代為女子，我請女子來幫我擦英雄淚。我昨天有沒有說過「最是兒女最英雄」，所以這兩個女孩子被冷落了，英雄被冷落了是惺惺相惜的。
各位，有沒有替稼軒感到悲哀？現在同志的朋友被貶的被貶了，那些主張主戰的被廢的被廢了，沒有朋友，所以我現在多麼期待有知己，在我難過的時候來安慰我一下。我可以告訴你，辛稼軒繼續走到了四十歲之後，他連這個都沒有了，開始陶醉在大自然，「我見青山多嫵媚」，人間沒個安排處，沒有一個人能夠安慰我，我只好靠，拜託拜託，山，拜託水跟他做朋友，最後只好又跟莊子一樣，爬上另外一個外太空，看看能不能這些人來安頓我們這種英雄落寞的心情。這都跟當時整個政治環境有關，因為主戰、主和是個兩大相左的立場，朝廷偏偏是主和勢力，所以這些英雄，我們講英雄末路、英雄氣短就是這樣。有沒有很動容？經過一解釋，你就知道原來這樣味道。
所以同學們，我昨天也在講，我喜歡在大學四年級的時候，我是教蘇辛詞這門課程，上學期告訴同學們，你要學得東坡的擺脫，對人間的事情擺脫；下學期我喜歡教辛稼軒的承擔，因為你社會出去了，不能夠剛出社會就要擺脫，Mission impossible，老闆叫你加班，老闆叫你如何，年輕人就要被折磨一下。你能夠挨住，忍住，忍一時風平浪靜，你就容易往上爬。不要人家講一下，你就跟頂嘴做什麼的，這不是年輕人該有的態度，藉這個蘇辛詞勉勵畢業生。
不好意思，我知道稍微耽誤了，因為這闋詞沒講完，講到一半，我的氣也不夠，乾脆一氣呵成。那我們先休息一下，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