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翁對韻-第38集
曹操一直想要把關羽納在他的手下，關羽好幾次被曹操，不要說逮住了，有機會把他留在曹營，可是他就是因為劉關張結義，他一直想要到劉備身邊。他跟吳國的機會，是因為吳跟蜀都比較偏東南西南，不像曹魏擁有北方，所以跟吳蜀之間的關係是若即若離，哪怕孫權的妹妹嫁給了劉備之後，兩個關係也並沒有那麼樣的順，因為荊州是個關鍵點，荊州是個關鍵點。所以當時吳蜀交惡的時候，就是荊州諸葛亮用計拿下了是沒有錯。魏國，曹操那時候是因為，曹操的大將一次射箭，射中了關羽的手臂，各位知道刮骨療傷，華陀替他看。所以你看華陀有時候伴君如伴虎，他很明白的告訴曹操說，你的頭部有腦瘤，恐怕不能如何這般。人家講真話，曹操以為說他要他的命，華陀你看說真話也麻煩。當然最後斬關羽跟關平的應該是孫權，最後斃命他的。各位知道吳下阿蒙那個呂蒙將軍，所以我說你談到呂蒙你就可以想，以前人家看不起我，我前程是我努力的結果，我還是可以反轉，就是呂蒙，呂蒙將軍。所以是呂蒙斬了關羽，而且派將擊荊州，最主要是在荊州的時候，把關羽給殺了，把他的兒子關平也殺了。那個地點在臨沮，臨時的臨，三點水那個沮，這個字。所以我剛剛講，關公跟曹魏的事情也一言難盡，過五關斬六將被人家講的那麼渲染，當然《三國演義》是有很大的功勞。
各位知道，我們現在講叫武將，山西太行山以東有個文的人，山西太行山以西有個武的人。文的人就是誰？太行山，文武兩個大將，兩個大神，大家稱他文王、武王，文就是孔子，武的就是關羽，尊重到這個地步。可是到了清代，理論上我們拜的武神，原來是岳飛，岳飛。可是岳飛〈滿江紅〉，有一句「笑談渴飲匈奴血」，匈奴，至少清代認為他是他的前輩，所以他們編的時候，認為這位，我們講的，那位武神還要拜岳飛嗎？想了想就把關公給抬上來。所以行天宮在拜的時候，我們拜關公，在清代以前應該是岳飛，清代以後就變成了關公。所以一代有一代的看法，但是影響力至少一直到現在，我們行天宮拜的究竟是誰？關公，我們拜的關公。回不去了，因為深入了民間，再加上《三國演義》渲染，關公不但是刮骨療傷那一幕，還渲染他的忠義之事，所以深植在人們的心裡頭。所以最後是孫權將他斃命，在荊州，關羽、關平都是在孫權手下，這我補充一下，這第一個。但是射他箭，讓他元氣傷的是曹魏，曹操的手下。
第二個，我早上背的那一首詩，「一曲青山一扇屏」，同學去查了google，我們在中文系有所謂的版本問題，他查到的是一折青山。各位曲是入聲，折也是入聲，當然我沒有辦法去找我背的版本是什麼，但是我記得這個字我看過，最早是一折青山，OK的，沒有問題，知道一折，一個彎曲的折，一曲也是一個彎曲，所以一折的折就是折扣那個折，沒有問題。但是第二句「一彎流水一張琴」，我就比較贊成我背的版本，他查的是一灣碧水，各位，如果一灣碧水的話，你注意看灣就變成孤平，說不定我那個版本一彎流水還比較好。這個有時候是牽扯到版本問題，不是對錯。一折青山，我記憶中我是背錯了，一折。最後是一彎流水一條琴還是一張琴？如果以流水的走向，它是一條一條的，恐怕他原作還是一條琴比較像一點點，一條一條的，一條一條的線。只是一條琴跟一張琴，讀起來一張好像比較自然，一條琴比較形象。當然我講過，除非我的記憶錯了，不然是另外一個版本，我可以再check，不然還是遵照你說人家google。有時候網路上的資料我們不敢說全部對，丟上去的資料有沒有經過查證。就好像陸游的兒子，〈示子遹〉那個子遹，你看下去有人把他列入長子，那個子遹是陸游的最小兒子。很多東西都會有點失誤，因為丟上去人不知道是誰，有些是俗文學裡頭的丟上去造成的錯誤。這個我也說明一下。就是有些地方你看到文字有錯誤，怎麼那麼巧，仄聲它還仄聲，平聲它還平聲，我們可以用我們的概念來理解。但是如果我剛剛說了，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你用的版本是這樣，那你就用版本去說服人家，不是你的責任，因為那是前人的作品，那你就沒有問題。好，我補充一下這個事情。
然後後面，講這段的後面，我們這邊還有一個，就是我附錄了一個事情。常常講說歷史假如不是那樣會是怎麼樣？就像八陣圖，如果你要阻擋那個水軍來攻，東吳的水軍來攻，水中的那個八陣圖讓它能夠轉，我們現在講也許它這個八陣圖在轉的時候，會造成地下漩渦或是幹嘛，我們不知道，還是說這個地方有流水，我用八陣圖石頭排行讓你困在這邊，不知道。可是石頭不轉，或是他水勢估得不準確，我們不知道，所以他會覺得遺憾。有遺憾的不只杜甫寫，我附錄這邊講赤壁。那邊至於說《東坡志林》載，他八陣圖是怎麼樣怎麼樣，你們自己看。八陣裡頭就是天、地、風、雲、龍、鳥、虎、蛇，有沒有看到？這個陣勢，我是怕你知道有八陣圖，不曉得八陣哪八陣，把這個寫給你，天地風雲龍鳥虎蛇，這幾個給你看。究竟那個狀況是怎麼樣，我不懂，我不知道。說不定我們可以請機械系的去研究，他當時是怎麼樣子可以讓船隻，在那個地方就沒辦法，就會盤旋下來。
無獨有偶的到了晚唐杜牧，他對赤壁之戰也有一個歷史假設。他說赤壁這個地方，我們現在到湖北省去，你要記得，有所謂的文赤壁跟武赤壁。我剛剛講那個太行山以東以西是文聖跟武聖，文聖就是孔子，武聖就是關公。所以我說神，聖而不可知就叫做神。他真正是文聖跟武聖，武聖本來岳飛，清代以後就變關公。你看他在講赤壁那個文赤壁、武赤壁，文赤壁請記得，就是蘇東坡藉人們傳說來抒寫自己心情的那個文赤壁，「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請問，蘇東坡知道不知道那不是赤壁的原址？一定知道，不然就不必加「人道是」。我藉著這個東西，也許那時候他還沒有到過，你不要想現在說開車，我從武漢這樣開過去到了那個武赤壁，三個小時還是多少，我去過兩次，那個文赤壁就在武漢的附近，很近。所以文赤壁看起來就好像一灘水，你看起來非常失望，你非常失望。所以你不要怪蘇東坡怎麼那麼沒有歷史概念，這不是赤壁這個地方，湖北嘉魚縣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我相信蘇東坡不會不知道。但是他只不過藉這個東西，我來發抒我的想法，就非常同情周瑜雄姿英發，等等等等，藉那個東西來講遭遇。因為他的太太，蘇東坡的太太，在他三十歲左右，王弗二十七歲過世，蘇東坡跟他太太差三、四歲，王弗是他的前妻，沒有看到蘇東坡會被貶到黃州來。所以貶到黃州的時候，他就想到了當時跟他一樣雄姿英發的年輕人，那個叫做周瑜，他們在這邊諸葛亮跟他聯合，他正在率軍隊在打的時候，他只有二十四歲，至少孫權統治的那些人都是雄姿英發。蘇東坡人被貶到黃州的時候四十八歲，為什麼他會怨嘆？「塵滿面、鬢如霜」，幸好我太太沒看到，如果看到我這樣子，比人家歲數又多了一半，又一事無成，他是不是非常慨嘆。所以有人講說故國神遊，有一個版本解釋，多情應笑我，恐怕我的前妻會笑我這樣這樣。當然我們現在的解釋比較多說，那個多情的古人一定會嘲笑我，四十八歲兩鬢衰了一事無成。所以他刻意的跟年輕的，孫權虎賁中郎將在統治領軍的時候，或是周瑜在水戰的時候，他們的年紀是蠻近的，所以他就做一個年輕跟老的對比，可是我比他們遠遠不如。所以我在想蘇東坡不是不知道。但是如果你到時候去看武赤壁，那是非常驚悚，長江水面正好在那邊湍急的水在那邊盤旋這樣流，單單那一個山的凹凸處，你看那個水就整個沖下這邊，在往前流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這個武赤壁，就是赤壁之戰作戰的地點那個地方，那就是真的很闊。
好，現在杜牧走到這個地方，我相信他所在的赤壁，我們現在講湖北嘉魚縣，就是一個真正的赤壁所在。所以你看，「折戟沉沙鐵未消」，各位，是不是曹操的聯合戰艦，我們現在來講，中了計，把這個船隻都連起來，結果一把火一燒下去，不得了，整個都燒光了。你看這底下有多少的沉積，斷的那個箭也好，折斷的武器也好，還有那個戰船的結構那個鐵戟也好，鐵未消，鐵都還在那個地方。各位，杜牧是唐代，你看看三國時代到唐代，那麼樣的，不到一千年的時間，唐代大概是九百多年，戰國時代你說那個時候兩百多年，真的不到一千年的時間，但是他仍然可以看到。所以他撿了以後，「自將磨洗認前朝」，我就來看看這個鐵器留下來的，不是我們現在常常古錢幣嗎？看看這裡頭是哪個朝代，哪個皇帝的年號，我就來認，是不是三國時代真的那時候留下來的，幾百年來多少個東西沉在那裡頭。當他在認的時候，他就很感慨了，假設了一個歷史現場，「東風不與周郎便」。我講過經過《三國演義》誇飾，孔明借東風，那真是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在那邊，哪裡有說前一天晚上他還那麼逍遙自在，沒有關係，沒有箭，各位不必緊張，我如何這般。編劇編到那邊就覺得好神，急著要看下一幕，怎麼還不戰，怎麼還不戰，等到曹操誤以為那個是，一支箭一支箭一直射，我有了多少箭，把周瑜氣得吹鬍子瞪眼，這神人也，好神。恐怕真的人家看到的天象，那一夜會有東風，他就假設東風不與周郎，不給諸葛亮或者周瑜他們方便的話，恐怕你今天，「銅雀春深鎖二喬」。各位知道孫策娶了大喬，周瑜是娶了小喬，所以恐怕大喬小喬都要被鎖在曹魏那個銅雀臺裡頭，你哪裡還有今天，什麼大喬小喬，還你能夠安心的在那邊？所以他也是一個假設，沒有東風這個戰局會是怎麼樣。不過歷史都已經成過去了，有太多的假設也都改變不了事實。
好，我們現在這段就這樣交代完畢，諸葛亮這個事情，你就知道他跟韓信兩個的一個對比，所以他列在這邊。我們把這段念完，我們再看下一段。來，五微，「戈對甲，幄對幃」，三四：
同學：「戈對甲，幄對幃。蕩蕩對巍巍。嚴灘對邵圃，靖菊對夷薇。占鴻漸，采鳳飛。虎榜對龍旗。心中羅錦繡，口內吐珠璣。寬宏豁達高皇量，叱吒喑啞霸王威。滅項興劉，狡兔盡時走狗死；連吳拒魏，貔貅屯處臥龍歸」。
老師：很好，五微的最後一段，「衰對盛，密對稀」，三四：「衰對盛，密對稀。祭服對朝衣。雞窗對雁塔，秋榜對春闈。烏衣巷，燕子磯。久別對初歸。天姿真窈窕，聖德實光輝。蟠桃紫闕來金母，嶺荔紅塵進玉妃。霸王軍營，亞父丹心撞玉斗；長安酒市，謫仙狂興換銀龜」。
我們來看，等下我們來處理音調問題，先看看，「衰對盛，密對稀」，這個都沒有問題。「祭服對朝衣」，這個有沒有問題？「服」，對了。各位，你看那個字什麼聲？入聲，ㄏㄨㄥˋ，我們閩南話ㄏㄨㄥˋ，它不會念ㄈㄨˊ，不會，所以這個字也絕對沒有錯，仄仄對平平。「雞窗對雁塔」，有沒有問題？沒有。「秋榜對春闈」，哪一個？「秋」。「榜」有問題嗎？沒有問題，是秋，仄仄對平平。「烏衣巷」，平平仄，「燕子磯」，仄仄平，沒有問題。久別，你看我才剛念的時候入聲，我就噠，我就會收尾音，哪個問題你感覺？本來是別，其實它沒有問題，「久別對初歸」是仄仄對平平。別，你知道它是仄聲的時候，就不會認為問題。「天姿真窈窕」，平仄？平平平仄仄。「聖德實光輝」，哪一個字？「德」，你就會覺得，現在不會認為「德」會是二聲了，「德」一定是入聲，所以那個字是仄仄仄平平。實也是入聲字，實，實，這個人真實在，非常實在。所以這個地方特別小心，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是沒有問題的。你們能夠把平聲，上古入聲作平聲的辨到那麼清楚，我告訴你，就算你沒有進入大學，那大學的哥哥姐姐都會羨慕你們，我告訴你。
「蟠桃紫闕來金母」，平仄是什麼？平平仄仄平平仄，所以「嶺荔紅塵進玉妃」有沒有問題？沒有，對了。好，各位，這邊我們要來處理了。如果你看下去，「霸王軍營」哪個字有問題？「王」。各位，所以這個地方，非常好，馬上要反應，霸王（ㄨㄤˋ）軍營，而且第二個字。所以在我們這邊已經出現了兩個，我想在前面那個字，有沒有？「叱吒喑啞霸王」（ㄨㄤˋ）威。李漁恐怕這個地方，他這個楚霸王、楚霸王，恐怕它真的念ㄨㄤˋ，真的，所以你看兩個地方他都把它楚霸王，我們現在楚霸王（ㄨㄤˊ），都會這樣念，不會說兩個地方都出現了這個聲調的問題，我覺得畢竟他吳中人，說不定那個地方就霸王（ㄨㄤˋ）、霸王（ㄨㄤˋ）。所以這個地方霸王軍營你要念仄聲，霸王（ㄨㄤˋ）軍營。那就有沒有問題了？沒有問題。霸王對什麼？長安。有沒有看到？仄仄平平，平平仄仄。
「亞父丹心撞玉斗」，哪個字？「撞」，仄仄平平平仄仄。好，第五個字一拗，你看仄仄仄，好難念，我說這個是聲音也要注意的。只是在注意裡頭，它是可以放鬆到第四個層次，比較無所謂。
好，「謫仙狂興換銀龜」，同樣的位置它有沒有去救那個撞？沒有，它不必救。可是「謫仙狂興」平仄是什麼？對，它是仄平平仄，應該是平平仄仄。有沒有上拗下救？謫仙的謫應該是什麼？平聲，它現在作仄聲。因為謫它是入聲，謫，你不要看它二聲，以為是沒錯，它錯了，謫是入聲，注意這個字。「謫仙狂興」，哪個救它？「狂」，它不救變孤平，有沒有看到？所以上拗下救，一跟三它有救了，換銀龜。所以我們要特別注意，注意後面這個謫仙，如果你按照它現在的注音，你會謫仙，你會是平平，謫，謫宦。我上一次「三年謫宦此棲遲」，三年謫宦，謫宦此棲遲，入聲，所以它是仄平平仄，狂興，那個興一定要念去聲，不能念ㄒㄧㄥ。所以是第一字平作仄，第三個字仄作平，所以是上拗下救，這是一個很標準的拗救方式。
這是平仄，講完，現在來看字面。我們字面這個地方很費事的注，但是這個注真是可惜，可惜稍微疏忽了一點點。我們來看一下，「衰對盛」，盛衰沒有問題，這是一個詞。盛，我們說勝敗、盛衰，那邊是勝利的勝，勝敗兩個字是仄仄，你很難去對，但是盛衰就是仄平，很好對。很多兩個字正反加起來，不宜異同，同對異，你看平聲對仄聲，很有意思。就好像四個字的它就常常也兩個，我們講綠肥對紅瘦，有沒有？常常會是這樣，很有意思，中國的文字。
「密對稀」，你也很熟悉，一個密，一個稀，這沒有問題。「祭服對朝衣」，各位，祭服對朝衣怎麼都對呢？因為它都是正式場合所穿的。我要祭拜我們的祖先，我要祭拜，古時候是有特別的服裝，不是我們隨便穿的就拜，都是很慎重的。我要去早朝去面對天子，朝衣。所以這個都是正式的服裝，祭祀的正式服裝對早朝正式的服裝。這就好像說你在家裡可以穿便裝，你上體育課要穿體育服裝，你們知道嗎？我們上課的時候都是統一的衣服。中學生初中一定剃光頭，所以我也曾經剃過光禿禿的頭，一直到十五歲。到高中留平頭，然後一定是黃卡其色，都是下面是卡其褲，都有規範的。所以我一再強調，你不進入一個行業，不進入一個場域，那你就自由自在，一進去人家有它的行規，你就要follow它，不然你就破壞了人家的整潔，人家的嚴肅。所以你要正式服裝；睡眠，睡覺的服裝；出門，出門的服裝。譬如說咱們進門，人家地毯都吸得那麼乾乾淨淨，你把你在外頭踩的皮鞋就來踢踢踏踏，你固然很逍遙自在，別人後面工作人辛苦得要命。一個多媒體的空間要維持不容易，要纖塵不染你的儀器才不會受到感染。很多東西都有它的道理的，那我們就順著這樣來。你看，老師我要外頭換了以後再進來。所以要記得，進入一個場域，我們遵守這個規矩，遵守規矩之後，你就真的是這個團體的一分子。
好，現在來了，這個學問大了。我現在要來問，「雞窗對雁塔」，我們前面稍微提過了，你看我們後面的注釋對雁塔這個事，不得了，很費事。雁塔它說了，位於古印度摩揭陀國帝釋窟山，等等等等，佛塔又叫做雁塔，第一個他要講佛塔又叫做雁塔。在唐代永徽三年，玄奘大師如何如何，慈恩寺塔按照雁塔來造，所以又叫做大雁塔，一共有五層如何，歷經兵火什麼重修；另外在西安永寧門外，有大薦福寺磚造的雁塔叫做小雁塔，建於多少多少年，原高十五層，如今只存十三層如何這般。所以從雁塔是佛塔，然後在唐代是模仿佛塔來建的大雁塔，又建的小雁塔，我都接受，我都接受，雁塔的的確確這樣，然後實際的塔跟佛教是絕對有關係的。
各位，請看到我的講義，我這邊也告訴過你，我在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我說雁塔，究竟跟佛教的塔，還是後來佛教的塔被文人所應用，變成了雁塔題名的雁塔，就賦予了人文精神的雁塔。你現在來告訴我，雞窗跟雁塔在對的時候對的是什麼？各位還記得吧，我們講義第九頁，我曾經給各位一個雁塔題名，在講考試制度、科舉制度的時候。我說這個在按語下面我說得很清楚，我說慈恩寺的雁塔是高宗追薦他的媽媽而建的，造了五層，後來增建為七層。這剛開始絕對是個佛教的善念。我講過如果是這樣，譬如說我要盡孝，讓人間的人在世的時候對父母這樣，過世的時候懷念，讓所有的文武百官來守這個孝道，就像我皇上要對媽媽，要消除一些災厄一樣、一些業障一樣，所以我就蓋了這個佛塔。我們講救人一命勝造多少級？七級。所以你這樣一講就知道，這個皇帝是這麼意思。
可是不要忘了，我說過了什麼時候，進士就到雁塔裡頭去把自己的名字題在那邊？哪個人？哪個朝代？中宗，高宗下來他的兒子中宗。在中宗時代不是有個考進士得榜的那位，弓長張，張莒，還記得吧？勿忘在莒那個莒。去那邊題了名以後，以後就變成了規矩。所以唐代新進進士常在這邊題塔，遂用於中試高舉的典故。我為了讓你證明一下，我就這邊刻了，說宋代林光朝說，「雁塔新題墨未乾」，你看到宋代；你看到金代，那個郭宣道也講了，「關心雁塔功名晚，試手烏臺歲月忙」，我特別的寫了這個。
其實在唐代白居易，我沒有找到他的詩名，他是有殘句，這個我寫給你。你就更知道那個慈恩寺的塔，在中唐時代，白居易那一年一共是十七個人，他的題目沒有，他留下的殘句。
板書：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
白居易得意不得意？那一年那一榜一共幾個人中上？你看，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就是我，我是十七人考上裡頭最年輕的。各位，你看白居易到處這個詩那麼流傳，作的淺白的詩。我就再複雜的思想，再複雜的情境，我就可以寫得老嫗皆解。各位知道，我們講元輕白俗，我就可以讓一般人都看得懂我在寫什麼。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這個時代，你說用得非常高深，人家看不懂，因為現在漢學的底子沒有像古代那麼普遍。所以他也曾經講過說，慈恩塔題名處。所以如果白居易這個詩，雖然它不算整首詩，所以我就忘了給它寫，我現在補充這邊，唐代、宋代、金代一直下來。所以雁塔題名、雁塔題名後來就變成一個典故了，就變成一個考上你就可以講雁塔題名。
所以你可以想像，好，我講那麼多，我就要告訴你說，「雞窗對雁塔」，你認為怎麼樣才是對的？各位，回頭看雞窗。你看雞窗，他講了，他說是指書齋。這個書齋，他說南朝劉義慶《幽明錄》。劉義慶你最熟的是那一本書？《世說新語》，不要忘，這是common sense。所以人的興趣，有文筆的人，寫現實的名人的言行記錄我寫了，對於幽明的事情他也寫了，現實的人生也寫，他也寫《幽明錄》，你看到《幽明錄》你就知道，抽象的人生他也寫了。說兗州刺史宋處宗，看一下，買得一隻長鳴雞，一隻長鳴雞有可能是什麼雞？叫起來阿噢，恐怕叫得很好聽，恐怕是雉雞，很漂亮。把牠放在籠間，置籠間，窗間，愛養甚至，好好的呵護，好好的養。在課本四十四頁注釋第二，我剛剛忘了講。後來雞遂作人語與處宗談論，相信不相信？人可以跟雞、人可以跟猩猩溝通。如果你覺得那個時代不可能，我們現在二十一世紀文明，有沒有看到珍古德在跟猩猩溝通？珍古德還得到諾貝爾獎，她可以愛惜動物，她能夠跟猩猩溝通。所以我們不是常常講嗎？禽張、禽張，孔子的弟子那個禽張，他絕對可以跟鳥語對的。所以你看他，愛養之至，然後雞會作人語跟他談論。所以牠應該什麼八哥，或是像鸚鵡之類的，反正統稱，大概就是那樣，它古代沒辦法類別，像現在類別那麼。非常有智慧，處宗因此言巧大進。各位，如果你現在說話還不太熟悉，去養八哥一下，天天對著牠說，然後背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牠就會給你背下去了，那你就精進很快，有人跟你對話。好了，因為他這樣這樣子，而且是養在書齋，以後雞窗就叫做書齋。
各位，芸窗。師兄你寫一下，草頭再個云，人云亦云的云，芸窗，好。各位有沒有看過芸窗？芸窗它還是比較廣泛的說。你說，「偉勇吾師函丈，畢業迄今，庶乎五載，遙想芸窗共處，聞吾師春風化雨如何如何這般」。芸窗什麼意思？還是指你的書窗。各位，很簡單，芸現在來講就好像我們的七里香。七里香在古代非常有意思，我們隨便在臺南市的街道行道樹，或者是在很多公園裡頭，很好養。我們在鄉下，你知道七里香它會結個籽，一個綠綠綠綠的籽，你把它磨出來會油油的，指甲油，女生愛漂亮，就拿來芸香塗指甲油，它會有個籽，指甲油塗塗。然後芸香的莖，它不是喬木，不是很大，但是它會有一個莖，小小的，那個莖好像很硬，以前刻印章很好的材料就是那個芸木，芸香的那個小小的莖，大小又剛好，常常來刻章。各位你看看，它那麼有用，會有個籽，有時候它那個籽成熟的時候就變成紅色，紅紅的。有沒有看過？知道嗎？所以各位，我們有那個線裝書，有書函，書擺進去後，你上下有木頭給它蓋起來，蓋起以後你要避免書蠹。
這我又要講了，你要知道大自然的萬物，我們人類不要自認為偉大，我已經說過好多次了。各位，所以古代為了怎麼樣？為了避免你那個書扉、頁扉，被那個蠹蟲來吃，常常講就塗那個芸香，所以芸香味道就可以避蟲。因為你常常一進去就會聞到，聞到那個避蟲的香味，你看多美，取自於大自然。以後你的書窗進去，可以聞到那個味道的地方就叫做芸窗。所以各位，芸窗也指你讀書的地方。
好，再來。一個名稱，你可以取代好多的名稱。譬如說，我們古時候有叫做日，有叫做月。日，我們白天就叫做太陽，白天，陽；你不要忘了月亮就叫做太陰。月亮，看到冷冷的，冰冰的，你叫它冰輪；我告訴你，太陽你就叫做金輪。什麼人是金輪皇帝？一代女皇武則天，一代女皇武則天就叫金輪皇帝，圓圓的，所以你看看武則天的金輪皇帝。好，太陽，我跟你講了幾個名詞？日、月，太陽、太陰，冰輪、金輪，還有沒有？太陽裡頭有沒有動物？烏，非常好。后羿，我們後面的那個對句就會講，后羿那麼一射，九隻烏鴉啞啞啞下來，剩下一隻在那邊，所以就剩下太陽。好了，請問，月亮那邊有什麼？如果金烏，你看顏色，美麗的烏，因為陽光很亮，金，你就代表太陽。對了，玉兔。月亮又叫做玉兔，太陽就叫做金烏。你看，我們很有沒有意思？喜歡這樣來念，喜歡這樣來命名。
你就可以想，他說有好多替代名詞，我剛剛就替你想了幾個書窗：有味道的，因為進去有蟲，好香，要叫做「芸窗」；那個雞關在那邊會跟你叫就叫「雞窗」。各位，你的書房裡頭，古代的工具是什麼？古代是毛筆，毛筆會擺墨、硯，所以我們又講「硯窗共研」，我們兩個有硯的窗戶邊，我們磨墨大家來學習，「硯窗」，也就指你的讀書的地方。從讀書的地方到了大的地方，就叫做「黌宮」，學校古代叫黌宮。所以你們兩個同學，同班同學，我要寫信給你，一起求學的古代就叫做「硯兄」，譬如說，偉勇硯兄，一起磨硯，你學習得比較好就叫硯兄。古代不論歲數，他是論輩分。
所以，各位，你看芸窗、雞窗、硯窗，都是指你讀書的地方。好了，現在有沒有人告訴我，現在雁塔是佛寺嗎？在這個地方？不是。我們不是講「十年寒窗無人問」，還記得吧？很窮苦的，「一舉成名天下知」。對，我是非常貧寒的，家寒窗，一定是家境很差的才會稱寒窗。女孩子有時候自稱自己的住家，住的地方，我說會講綠窗，還記得吧？跟那個讀書無關，讀書就是。所以你在雞窗，天一亮雞一叫，你就起來「天對地，雨對風」，就開始背了，「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就開始背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就開始背「國子先生晨入太學」，「古之學者必有師」，各位，雞一叫你就在背，我都背了好幾篇。所以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有一天你去雁塔了。你就到寺廟去了，那讀書人全部到寺廟去，各位，いいえ非也！雁塔就是祝你金榜題名，所以這個雁塔的雁塔是指金榜題名，你就光宗耀祖。所以雞窗對雁塔，是一個讀書人最基礎的用功，最後老天不會虧待你，你會題名雁塔，所以你就會有功成名就，是這樣子來說。懂了嗎？所以你要了解人家的作用。
好，下面就來了，「秋榜對春闈」，這個沒有問題，我們說過了，對不對？我們不是說古代，如果你舉人考試要開始，我們說秋闈，考完了以後你到京城去，到了京城去考試的時候，大概都是春天，所以秋榜對春闈，這個也沒有問題。
好，「烏衣巷對燕子磯」。來了，請各位看到第四十五頁第四。今天我會讓你把河南腔好好的練，全部入聲字。「朱雀橋邊野草花」，如果這個調子你記不起來，已經是三遍了，三首詩讓你念，你應該是practice makes perfect，開始，三四：
同學：「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老師：你們拉長的地方還是很小心，拉對了，但是你們斜韻改讀沒有改出來。「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很訝異，剛剛全部人都念ㄒㄧㄝˊ，沒有人注意到ㄏㄨㄚ，ㄧㄚ，ㄚ。我講過這個專有名詞叫什麼？斜韻改讀。「遠上寒山石徑斜」，要記得。我沒講過這個字嗎？我有沒有講過這個斜，在押韻的時候你要改讀為ㄒㄧㄚˊ？如果沒有就不好意思，不能怪罪你們。你念ㄒㄧㄝˊ的時候就沒辦法押韻，你變成ㄧㄝ了，你念ㄒㄧㄚˊ。這個字就是我們閩南語中古音，ㄒㄧㄚˊ，我們中古音這個字有兩個讀音，說這椅子的ㄑㄧㄚ，ㄑㄧㄚˊ，ㄑㄧㄚ，ㄑㄧㄚˊ，ㄚ，我們發ㄚ的音。所以你要記得，這個念ㄒㄧㄚˊ，要記得。
那沒有問題，烏衣巷他對了朱雀橋邊。各位，南渡之後王導、謝安，還記得我上次說了，江左夷吾是誰？王導，江左的什麼丞相就是謝安？風流丞相，因為他曾經隱居東山，天天聽絲竹之樂。江左的風流丞相就是謝安，江左夷吾就是王導。所以烏衣巷，以前王導、謝安以及他們後代所住的地方。所以你知道烏衣巷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以前南朝時代王謝子弟達官貴人住的地方，叫做烏衣巷，所以他講等望族居住所在。
好，「燕子磯」。南京市的東北部觀音山，突出的岩石三面懸絕，宛如燕子，所以叫做燕子磯。我這個地方沒有特別去找燕子磯，是因為你看一個在秦淮河的河岸，一個在山上。如果它剝掉了這個歷史的典故來講，我想應該載入一個歷史典故來呼應，你會知道這個歷史名勝，一個就是在水邊，一個就是在山上，各位，這樣就可以對比。燕子磯應該要有個歷史典故就更漂亮。如果沒有的話，各位，巷口，因為在水邊，燕子磯它是在山上，所以正好可以對。當然我講的燕子樓的故事，它因為不在這個地方，它是在徐州，燕子樓空那個燕子，它不在南京。所以我那個燕子樓的故事，不能說在這邊。但是說燕子磯如果能夠找一下，有沒有烏衣巷像王導謝安這樣的話，如果有，這個對仗就更美，如果沒有也無妨，它可以對仗。知道我的意思？一個水邊，一個在山上。你看烏衣，有沒有看到？一個是禽鳥，一個是燕子，所以也可以來對的。我想沒有的話就沒有，我也不能創造歷史。但是你可以用方位來對，水邊，山上。
「久別對初歸」這沒有問題，長久的離別，剛剛回到家，這是相對的行徑，好久好久沒回家。南宋劉克莊有一首詩，我現在記不起來，劉克莊旅居，他也是福建人，南宋，因為做官的關係，也常常到外頭奔波。他媽媽就每天等待，看你什麼時候回來。有一次他就作了一首很短的五言絕句，說家書時望，說媽媽就怪他你為什麼每次給我寫信，都沒有什麼例外的話，勸我早歸家，每一次寫信勸我早歸家，然後就怪我說，在江湖那麼久都沒有給她寫信。劉克莊說，媽媽我常常都給妳寫信。她恨不得每個小時都替她寫信。如果劉克莊的媽媽是活在現在的話，她恐怕會被她的子女煩透了，每秒我都可以給妳寫信，媽媽贊，媽媽贊，媽媽已讀，媽媽未讀。現在的媽媽真幸福，但是就是已讀未讀，很少溝通，每一秒都可以讓你已讀。也就是說，在家裡望的人，是覺得你怎麼那麼久？說不定是前天剛出去，她就覺得你很久。
我們有一句話，媽媽在想念你，想念你不回來，知道嗎？在先秦時代有個成語叫做「望切倚閭」，倚門倚閭，你可以想像，我就想說，久別對那個。讀過這個成語嗎？
板書：倚門倚閭。
你只要點進去，我隨時都想到故事，我不曉得是哪個朝代的故事了，就是先秦沒有問題，就是秦齊楚燕韓趙魏，是哪一個國家的國君出去。好了，各位這個故事你聽著，你可以查一下倚門倚閭，或是望切倚閭，都是講媽媽盼望孩子回來的心情。因為我看到久別初歸，我就會想到這個。
所以「久別對初歸」，我是想到說等待兒子回來，你不要說初歸，你只要有點不方便的時候，家裡都緊張得要命。你去查一下倚門倚閭，我忘了是哪個，齊國，查到了？王孫賈，那個字就是商人那個賈，王孫賈，齊國的故事。真的有故事，因為腦子裡裝太多故事，把這齊國給忘了。王孫賈，很不錯。但是我沒有講，你不知道這個已經變成成語了對不對？倚門倚閭，望切倚閭，倚門之望，都是媽媽盼望小孩回來。所以有時候我的意思就是說，久別之後，對於家人看到你回來那種喜悅，久別跟初歸的心情，那是很不同的情緒，久別是想念之至，初歸是歡喜之至，兩個，所以你可以對。
好，下面，「天姿真窈窕」。好了，各位看注釋第六。這個沒有問題。天然的風姿，常常指美豔的姿色，所以你天然的姿色真是非常窈窕。各位，我們的窈窕是說嫻靜美好，嫻靜美好你就可以知道，內心的美好叫做窈，外表的美好叫做窕。所以我們講窈窕淑女，常常是德行好，內在的德行好，外表的儀態非常莊雅，非常莊重，這樣的女子我們就叫做窈窕。可是我們這兩個字現在常常都被人家誤以為說苗條，很不一樣。嫻淑美麗叫窈窕，嫻淑，內在德行；美麗，外在形貌，要這兩個才叫做窈窕。我們早上也講過窈窕，什麼意思？幽深。還記得吧？說先祖祠堂非常窈窕，我們的〈古柏行〉那邊有提到。所以窈窕也可以講深邃貌，請記得。
所以這邊，好，你是天縱的姿質，真的是嫻淑美麗。好，請問「聖德實光輝」，你覺得對得好不好？我們這邊來講，說聖德，至高無上的道德，一般用於稱揚古代的聖人跟帝王的德行。一個稱女孩子嫻淑美麗，一個是上天姿資，一個是人世間地位最尊的是聖德實光輝。各位，我想問你，聖德有沒有可能來稱女孩子？我們這邊都引用了，我的意思是說，你說男女來對比，一個是天然姿質，嫻淑美麗，一個有德的女子，我們來對比聖明的皇上，也是一個普愛天下，潤澤天下，當然可以對。
你不要忘我們現在也很多把這個聖用在宗教，你沒有聽過聖母瑪利亞嗎？知道我的意思吧？這個聖，我們現在男女平權的時代。當然我想在李漁那個時代，也許他用天然姿質、絕色美人，來稱那個樣的德勝俱佳的君王，當然是可以對，女的對男的。我的意思是說，假設如果你這邊說，一個是天然的，一個看後天的修為，我也有聖德、有慈愛、有母親的光輝，也未嘗不可。知道我意思嗎？
老師我有沒有很開明？女同學要點頭，為妳們發聲，妳們只有三個人在點頭。我的意思是說，「老師，我們也可以，為什麼只有皇上才可以？」一個就是天然的，一個是我們講聖，就是你要大而化之。所謂什麼叫做德？我們講仁義道德，德，什麼叫做德？你按照仁義來做，行有所得就叫做德。韓愈的〈原道〉篇，他講仁義道德的定義就是，仁就是你推己及人，義就是做你該做的，你推己及人做你該做的，有心得就叫做德，道就是遵循該遵循的路。所以這個也很聰明，仁義道德，仁就是你原來的仁心，你要懂得推己及人，義就是做你該做的事，道就是你遵循中庸不變的道，然後都有心得了就叫做德。你去查看看，韓愈有一篇文章叫做〈原道〉，追求道的本源。他當然是站在儒家立場，請記得站在儒家立場。所以因為韓愈有這樣原什麼原什麼的文體，後來才會有黃宗羲〈原君〉，推國君應該做什麼。很有意思，這也變成了一個文體。你看韓愈還有〈原毀〉。這個〈原道〉在中文系裡頭也是一個蠻會選擇的，在《古文觀止》裡頭，〈原道〉也被選進去。〈原毀〉就沒有被選進去，〈原毀〉就是毀謗，毀謗就是批評、責難最源頭是怎麼來的。你們都可以去看，我也不曉得我們選的，我今天也許瞄一下我就知道，我們極樂寺的《古今文選》有沒有選到〈原道〉。〈原道〉也是韓愈蠻大的一篇文章，讀起來不會太難。
所以你就記得，說天姿真窈窕，聖德實光輝，我沒有意見，如果按照這樣解釋，女生最美的天縱之姿，就女性，男性就是指那些聖明的皇上能夠照注光芒，照耀著所有的子民的，我當然可以接受。但是這兩個如果你理解為天縱之姿的女性，跟修道有德的，或者說修養有德的女性，這兩個對比也叫做對。知道我意思嗎？我是這樣子說。
再來，又來典故了，「蟠桃紫闕來金母」。這個我想大家比較能夠理解，至少你看過孫悟空，大家馬上講蟠桃會，這猴子去大鬧蟠桃會，沒有問題。這幾個小說真的影響很大，你知道《西遊記》在我們學術研究上，唐僧各有寓指，然後那位孫猴子也有寓指，豬八戒也有寓指，沙僧也有所寓指。知道學術界認為說，創造這樣的故事有所寓指的知道嗎？有沒有聽說過？沒有。好，你假如認為說，文學某個角度都適用於反應當時的國家、社會的話，那個唐僧就是爛好人的皇上。不是好人，是爛好人，知道我意思嗎？各位爛好人有時候真是麻煩，好人你還是中庸，爛好人有時候就會敗了好多的事情。那位孫猴子，孫猴子就是功高震主的那些臣子，對國家非常有貢獻如何。但是常常討罵，因為爛好人，這邊人家講一二句話，你就會心裡覺得，你想要如何，你如何這般不聽話，是不是要奪權。這是第二種類比，唐僧，爛好人。抱歉，我沒有去毀唐僧那個印象，你們千萬不能說老師你狂妄自語，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認為說《西遊記》有人這樣來講，在書中那個唐僧還是很莊嚴的，講到的時候。孫悟空你知道就是那些能臣，常常就不能得到皇上的信賴，皇上對他那麼樣子，然後他們又急，這樣的一個丞相形象。豬八戒就是什麼？喜歡打小報告那些小臣，動不動就要講一下，孫猴子都為他吃苦頭了。在一個朝臣裡頭有沒有像沙和尚一樣，沒有主見，可以了，好了，這樣了，可以，哪個師兄叫他怎麼樣，可以了，好了。一個太能幹，一個喜歡說壞話，一個是沒主見，組合了一個這樣的現實朝廷，現實人生。假如你看到這樣的報導也不要太驚怪。合理不合理？有沒有很像？塑造的人物，有沒有很多的朝廷的結構、君臣結構就很像這樣的？
我是從蟠桃想到孫猴子，不好意思，孫悟空原諒一下。所以蟠桃就是仙桃，這邊紫闕就是神仙洞，金母就是西王母，這個也沒有問題。好了，看一下，七月七日，看到《漢武內傳》。我們上一次曾經講了，說這絕對不是，那個漢文帝不是唯一說不問蒼生問鬼神，被賈誼怪得要命。在這之前，文帝、景帝下來已經到了漢武帝。各位，漢武帝，「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你看他的〈秋風辭〉多感人，有空的時候我再唱給你們聽。那樣子可以陸上的絲路這樣打通，張騫出西域，什麼人怎麼樣，什麼人匈奴，然後他可以從長安到山西汾河，然後去慰勞前方將士，你看多麼雄姿英發的人。但是到最後，你不要看那麼雄姿英發英明的皇帝，每個人在面對生死的時候，再英明的皇帝，再偉大的大將軍，有時候就是渺小的。
大家會惶恐，我不知道為什麼從現實要走向另外一個世界，好多人就想盡了辦法，我能不能延年益壽，蟠桃一顆吃下去就能夠活一千年，黃石散吃下去走一走，我的生命都能夠延長，甚至於最好有一個長生不老藥吃下去，我可以飛到天上。在陰陽五行盛行的漢代，因為文景在秦漢交接的時候，天下蒼生太苦了，所以大家就喜歡說黃老之術，不要太擾民，不要黃老之術以後就開始墮入了迷信的層次。所以連漢武帝這樣英明的人，他也能夠在自己跟太子之間，我們說那些奸臣見縫插針，搞得他父子兩個反目，甚至於說太子要造反這樣的話，他都聽進去了，你就知道他某些時候已經昏掉了。
最有名的故事就是，他蓋了一個招西王母的樓臺，然後以仙桃四顆，那天七月七日，他就在那金帳之下，開始希望，急急如律令，西王母趕快下來御駕如何，按照《漢武內傳》的故事敘述。我們現在有個成語，「何姍姍其來遲」，一個女字邊那個，我們都念成ㄕㄢㄕㄢ來遲了現在。各位，姍姍來遲這樣的成語，就是漢武帝等待西王母下降那個時間，他都覺得好急，怎麼還不來，怎麼還不來。也許有些能夠通天的，我們現在叫做那些靈媒，甚至於可以看到其他世界的人，在替漢武帝這樣招魂，招西王母。最後西王母姍姍來遲，終究來了沒有？來了來了。好，然後夢中的西王母四顆贈給漢武帝，漢武帝吃了以後，西王母問他，「你要怎麼樣？」武帝就說欲種之，「我想種。」她說這個桃三千年才一種，中夏地薄，種之不生。武帝何曾的悵然。請問，漢武帝有活千年嗎？所以故事聽聽就好，我們還是安心的在極樂寺吃素食，少量多餐，吃八分飽就好，不要想著吃仙桃，開始去種，你在宿舍種仙桃，種熟了我先吃，沒這回事。
但是你就知道現實的，不管是帝王將相都希望怎麼樣？我們現在祝賀人家最喜歡講的四個字：富、貴、壽、考。各位學過《說文解字》，考著什麼？老也，對了，所以那邊的考就是老也。有富，有錢；貴，有地位；壽，長壽；而且長壽吃到老老老。
各位，講到這個故事，你們想不想再聽一個故事？反正五分鐘我也沒辦法把荔枝處理完畢。你就知道前面就是蟠桃好珍貴，天上人金母來奉獻，吃得很好。人間有沒有像蟠桃珍貴的東西？有，就是荔枝，要楊貴妃吃的珍貴，臺南市隨便路邊買的不珍貴。那為什麼它珍貴？我明天說。
來，剛剛我這樣問你，我們極樂寺的，不管你旁聽的人，或是漢學院的人，你們都很忠厚，非常的好。我們有個成語叫做「騎鶴上揚州」，你寫，騎著鶴要上揚州。都記起來，我給你們講的故事，都是文學知識，不要忘。我一再強調知識，身為一個老師你要把它變常識，讓學生容易記下來就容易懂。
板書：騎鶴上揚州。
好，騎鶴上揚州，對了，好。有三個書生，他們三個人各講自己的願望。有一個人說我希望能夠長生不老。騎鶴，鶴就是鶴壽，長生不老。有一個說我希望擁有好多的財富，我要到揚州做生意。這兩個人都講完以後，那第三個人家就問他，「那你的希望是什麼？」各位還記得，第三個說，「報告兩位師兄，我這個人絕對不貪心，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夠騎鶴上揚州。」誰最貪心？當然那個第三個最貪心，所以騎鶴上揚州就告訴你欲海無窮。我只希望長壽，我只希望富有，你希望又騎鶴到天，又要到揚州去賺錢，人生沒這回事。
各位，這個故事哪裡曾經說過？我好像提到過，所以剛剛你們回答，「老師，我做前面閒閒閒」；「我做後面老老老」；「老師我不貪心，我這輩子生日希望能夠又閒又老」，請問你要做什麼？你還要勝過我。我這個人就是一句話，沒有清閒的權利，我們勞碌的人生沒有說清閒的權利。真是，妙，很多的運移漢祚終不行，很多的天命不是你能夠想像。
各位，什麼人曾經在史書上，你讀《范滂傳》，我講過吧？《後漢書．范滂傳》，我喜歡講我講過，都不知道在哪裡講過。蘇東坡讀到《范滂傳》的時候，范滂過世的時候只有三十三歲，他是一個雷厲風行、非常正直的官員。每到一個地方，那個貪官污吏聽說范滂要到臺南市當市長，所有貪官污吏趕快掛冠，我們不做官了，我們回家去。你看有那麼嚴厲的人。但是沒想到黨錮之禍，東漢最可憐的就是黨錮之禍，你要站邊，結果他不參與這些，被逮進去監獄了。他媽媽去看他，我講過嗎？講過了，很多人點頭。媽媽看他，他覺得很不孝。所以他可以橫眉冷對千夫指，什麼人說我，我都無畏，你這個獄官要來問我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我做事點點滴滴我問心無愧。可是看到媽媽一來探監，來看他的時候，各位，忍不住，塵滿面鬢如霜，老淚縱橫跪下去，跟他媽媽說，「媽媽，妳就當作沒有我這個兒子，我非常不孝」。你看他媽媽多跩，所以我們常常講，Like mother，like daughter，看到這個故事，我常常Like mother，like son。媽媽就回答范滂說，「一個人在世界上，你要有富貴，還要有壽考，とても難しいですね，非常困難的」，我已經翻譯完畢。「你要富，要有錢，又要貴，你還要長生不老，沒這回事，我以你為榮。」所以蘇東坡才會肅然起敬。我每次讀到這邊，我就覺得蘇東坡也是調皮，也是可愛。然後他媽媽也回答得好，說someday，萬一，I will a 范滂，我要是范滂的話妳怎麼辦？她說你是范滂，我就是他娘。一句話就把小孩子解決了，他媽媽非常聰明，有知識，他媽媽姓程，程氏，她是書香子弟。
我們今天大概把這個故事講到這邊，回去想一下，要清閒，又要長壽，人生哪裡找？做你該做的就是了，讀你該讀的就是了。有一天雞窗對雁塔，我們不要說一定要雁塔，功名這個路不見得每個人都可以走，我們是雞窗對良知，對你的良心，這樣就可以了。
好，我們今天上到這邊，我們明天繼續來看荔枝。下課。
同學：同學們請起立，感恩老師慈悲教導。
老師：謝謝同學們，明天見。
同學：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