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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法師,諸位同學,大家早!最近我接到我們的老同修們,提議要辦一個佛學院,這是一樁好事情。我記得我早年住在新加坡的時候,曾經辦了一個短期的弘法人才培訓班。這個班一共辦了六屆,前面四屆我參與了,第五屆我就移民到澳洲去了。聽說第六屆以後就解散了,很可惜。

  今天在全世界迫切需要的是宗教教育,宗教教育最重要的是弘法人才。所以我們無論是在家、出家,有能力的,歡迎發心,要出來講經。講經初學是很辛苦的一樁事情,我把我的經驗告訴大家。我是在三十一歲到台中親近李老師,那時是居士身分,在台中住了一年三個月,就是十五個月,跟李老師學經教。進度是一個月學一部,所以十五個月當中我學了十三部經,這裡面有《金剛經》、有《普賢行願品》、有《阿彌陀經》。我們的進度好像是一個月就學一部,進度很快,法喜充滿。李老師的要求,你學的這個經要上台講,他在底下聽,那時候沒有擴音器,教室沒有這麼大,大概只有這個教室的四分之一,你就曉得了;同學有二十幾個人,沒有我們這麼多。學講經的同學要上台去講,老師聽,老師坐在最後一排,要他聽得見,他聽不見的時候,你的音量不夠,那就不夠資格講經。教學講經的方法,是他教,完全是複講。這個複講在中國用了二千年了,佛教到中國來之後,培養法師統統是複講,老和尚講經,學講經的人都是座位排在第一排,而且排在當中,老師能夠看得到。那麼講完之後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把學講經的同學召集起來,上台複講,把老師所講的這一段,跟老師一樣講出來,講漏掉的沒有關係,不能自己添加,自己添加是決定忌諱的。

  實在講,這個方式是阿難尊者結集經藏的時候,模式留下來的。釋迦牟尼佛當年在世講那麼多經,沒有寫成文字,以後佛滅度之後怎麼寫成文字?阿難尊者升座,阿難的記憶力好,幾乎聽一遍一生都不會忘記,像錄音機一樣,所以由他來複講,把佛所講的重複講一遍。下面聽眾是五百阿羅漢,都是佛的弟子,他們都曾經聽過佛講這個經,來給我們做證明,阿難講的沒錯,佛是這麼說的,這才記下來;五百個人當中有一個人說,阿難這一句好像不是這樣的,這一句就不能寫下來。所以結集經藏的時候非常嚴格,取信於後世,讓我們對於經典字字句句,真的,雖然是阿難所說的,阿難說的跟佛說的一樣,沒有改變一個字,這樣結集下來。那麼從此之後,佛門裡面培養法師也就用這個方法,複講。老師今天跟你講這部經、講這堂課,明天學生上台,照老師所講的重複講一遍,這叫複講。剛才說過了,漏掉的沒有關係,不能自己加意思添進去,這個不可以。這樣子養成習慣,將來你講經就會很守規矩,守住這些原則,可以取信於大眾,讓大眾對佛法尊重,對經典相信,依教奉行,是這麼來的。

  李老師在晚年辦了一個內典研究班,這個研究班是收程度比較高一點的,是八個學生,要大學畢業。八個學生,六個男眾,二個女眾。請了六個老師,他自己本身是一個,另外五個老師都是他的學生,我也是其中之一。我在這個研究班裡面是教《金剛經》。我怎麼教法?我上課,第一堂課把講經的這些方法,古人選拔人才這些方法、概念,跟大家講清楚、講明白。教學,譬如《金剛經》,我是教你學,不是我講給你聽,這個你才能學得會;我講給你聽的時候,那就是複講。複講容易,不開智慧,佛法終極的目標是幫助開智慧。它的學習的概念是「一門深入,長時薰修」,「讀書千遍,其義自見」是方法。我就把課程安排好,告訴你到哪裡去找參考資料,那個時候我們用江味農居士《金剛經講義》,同學們自己看,我指定我們下一堂課從什麼地方到什麼地方,大家預先去做準備。當時跟我學《金剛經》的,兩個同學。那兩個同學就好辦,上課的時候一個同學講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他講五十分鐘,最後我十分鐘講評,我們是這樣學出來的。《金剛經》我編了一個節要,江味農居士的《講義》內容非常豐富,我從裡頭節錄重要的,編成一部綱要。綱要是我們的課本,原來的《講義》是同學的參考資料,你用這兩樣東西去寫講稿。五十分鐘大概要多少字?要八千字,差不多要八千字,每個星期上我這堂課,要寫八千字的講稿。你的講稿我不看,為什麼?你上台講的時候就是用講稿,我在下面聽,聽完之後我給你做批評,是這麼樣學過來的。

  現在我們真正開班學習容易多了,我們這麼多年來,講經五十八年,前面二十年沒有留下錄音、錄像,後面這個四十年差不多都有留下來。所以講的經論,大部、小部非常豐富,同學在這個裡面去選。你只能選一樣,不能選兩樣,而且選不要選太長的,選短的,淺一點的。我們按部就班、循序漸進,這樣才能夠把根扎好。要想學習,你選《八大人覺經》,或者選《阿難問事佛吉凶經》,這都比較短的小乘經。多聽,聽完之後用你自己的言語寫成講稿,不要用我的話,我的意思你聽懂了,用你的言語說出來,要這樣子學法。到上課的時候,我也坐到最後,現在有擴音器了,以前沒有,我在後面能聽得清楚、聽得明白,你講五十分鐘,我講十分鐘,給你做講評。你有困難、有疑問的地方,我給你們解釋,要這樣學法才能學會。這個方法是佛教獨有的。

  佛教傳到中國之後,它的教學理念、方法、經驗,我們儒接受了,道也接受了,這就是說,佛教文化跟中國傳統文化打成一片了。所以以後儒家、道家都是用這個方法教學。一天,今天一天只能學一門功課,而不是交叉排課。第一個小時是一個老師講《彌陀經》,第二個小時又一個老師給你講《金剛經》,不是這個,這個教學叫交叉的方法,很困難,頭一堂課還沒有吸收,又換了題目,所以這個是錯誤的。我們只學一樣,我這一天只學一樣,一樣什麼?我一天就一個科目,譬如說,如果有四個人,同學,上午兩個小時,下午兩個小時,學的東西完全相同,這樣加深印象。一部學完了可以再學第二部,第二部學完了再學第三部,看你的能力。這個與記憶有關係,記憶力好,理解力很強,一聽他就能記住,有這種能力進度就很快,很可能一個月就學一部經,一年就能學十二部經,有這個能力。那麼這個樣子,等於說上台講經是自己的心得報告,自己的修學分享,跟同學們一起分享。老師講評完了之後會告訴同學們,這堂課裡頭有沒有問題,有問題提出來,老師給你們解答。所以老師只做這個工作,學的人比較辛苦,但是很有受用。

  我這兩個學生裡頭,有一個也許你們都知道,中部埔里學戒律的果清法師,他是學我《金剛經》的,就是兩個人當中的一個。告訴我,學得很辛苦,我這一堂課一個小時,他用兩天的時間做準備,但是非常有受用,真的有好處。我們把這個方法傳授給大家。學習的時候,你們在家學習也可以,到這個地方來報告,上講台來講給我們大家聽,分享,我們分享你的心得報告,再給你做講評,是這種方法。你願意住在極樂寺也行,你願意住在家裡也行,但是家裡干擾太多,沒有這個地方清淨,你就可以住在這裡,認真努力學習。課程全是用我的光碟,這一個老師,我們不請老師,請老師,見解不相同、說法不相同,會把我們搞迷糊了,這也是有問題的。所以我在台中十年,就一個老師,李炳南老居士。他告訴我,除了他講經之外,別人講經,在台中講經不准去聽,不是經過他同意的書你不能看。我們那時候拜老師約法三章,一定要遵守,所看的東西,無論是世間書籍、是佛經,都經過老師同意的、准許的,才可以看,不准許的不能看,連佛經都不能看。這叫真正老師,他真指導你,他負責任,所以把我們教出來。那不聽話就沒辦法,他就沒法子教,一定要聽話。所以學生是什麼條件?老實、聽話、真幹,他就決定教你。我就佔了這一點便宜,老實、聽話、真幹,所以老師願意單獨教我。我們那個時候是一個小班,但是還是單獨的,老師上課真正教的,兩個學生,跟他面對面,一張桌子,方桌,我們沒有學習這門功課的旁聽,坐在四周圍旁聽,是這樣學出來的。

  那麼記憶、理解力是非常重要,能有這兩種就很容易學會。我是當旁聽生,我們順序是按先後,拜老師的先後順序,我是最後進去的,我排在最末,沒有輪到我,我就離開台中出家去了,沒有排到我。但是我在旁邊,我的記憶力好、理解力好,我部部都學會了,每一部經我聽了都會講。所以我在出家之前,一年五個月學十三部經。出家之後就到佛學院教書去了,憑什麼?台中學的這十三部。在佛學院一個學期只講一部,一年講兩部,三年畢業才講六部,還有七部沒有派上用場。所以,我對於佛學院就有疑問。

  佛光山開創的時候,星雲法師辦了一個東方佛教學院,請我做教務主任。那時候他有一百四十多個學生,我就告訴他,他請了六個老師,我就告訴他,那個教法很難,可能一個學生都出不來,我說我給你出主意,把台中李老師教學那個方法,你要是拿來用,真出人才。也就是我把學生分組,三個學生一組,一組專學一部經,時間五年,五年專學一部,學《金剛經》的專攻《金剛經》,學《彌陀經》的專攻《彌陀經》,我說五年之後、十年之後,佛光山可以出至少二十到三十個講經的法師,他們的能力絕不在我之下,有可能比我還要高。他不相信,不相信我就離開了,我就走了。他說那樣子不像學校,我說像學校的出不了人才,不像學校的出人才。前年我們見面談到這個事情,非常後悔,那個時候沒有接受我的建議。我們兩個同年,他小我五個月,我們當時在一起四十四歲,八十八歲見面的時候,你看四十四年前的事情。我們很難過,那個時候合作就好了,今天真的佛光普照全球,機會失掉了。我離開東方佛教學院,我就在台北文化大學,那個時候不叫大學,叫文化學院,我在文化學院哲學系教課。那也是什麼?練習講經,每個星期有四堂課,我把我四堂課排在一天,我一個禮拜是去學校一天,上午兩小時、下午兩小時,我的課就上完了。不是這樣出不來!

  所以要懂得方法,古人的方法好,古人的教材好,決定不能改變。我們自己編教材、編講義,跟古人差太遠了。天天改,都不是一個理想的東西,現成的經典,現成的註疏,流傳幾千年都有效果,我們對它要有信心,對古人有信心。我相信古人,我不相信現代人,我自己所修學的,統統依據古人。現在在英國辦漢學院,學校要求我們用什麼教材?我用老教材,中國老祖宗,《四庫全書》裡面有,我用這個教材,不要搞新的。用老方法,老方法就是一門深入,長時薰修,老方法,讀書千遍,其義自見。

  對學生,你去念,你學《金剛經》,你念《金剛經》,念上一千遍,然後上課。上課什麼?你講給我聽,我沒講給你聽,你連經帶註解,我所編的節要就是給這些人用的,原本分量太大了,我把重要的地方節錄出來,這個節本希望你念幾遍,念了之後講給我聽。一千遍,小悟,其義自見,經裡頭的意思自己就冒出來了,這是什麼?智慧開了。一千遍,小悟,你就能講,講得不夠深、不夠廣、不透徹,不要緊,你能講,沒講錯。再叫你念第二個一千遍,第二個一千遍,大悟,你再講的時候,深度、廣度不一樣了,比前面進步多了。再念一千遍,三千遍、四千遍,就大徹大悟。這是幫助你什麼?一千遍是修定,因戒得定,因定開慧。這是佛門用的老辦法,用什麼來修定?用讀經修定。你是知識分子喜歡讀書,喜歡讀書就用讀書的方法修禪定,喜歡打坐你就用打坐的方法修禪定,喜歡怎麼用,修禪定是最主要的,用什麼方法,無量的方法。所以八萬四千法門,這是舉一個例。多,方法太多了,但是統統是修定,只要得定,智慧就開了,智慧開了一切經自然就通了,叫無師自通。釋迦牟尼佛一生講那麼多經,誰教他的?沒人。他雖然參學十二年,經典裡面所說的,沒有一句話是他聽別人說的,都是自己悟出來。所以見性,智慧就完全現出來了。惠能大師不認識字,你看開悟之後,無論什麼經,你念給他聽,他講給你聽,沒有絲毫障礙,沒有講錯。

  然後我們回過頭來再看,我們看《論語》,看《中庸》,看《孟子》,看《道德經》,看這些古聖先賢,馬上就知道,那些人也是無師自通,也是開悟的,所講的這些理跟佛經上沒有兩樣,統統是無師自通的,就是用戒定慧的方法。所以讀誦比什麼都重要,學習經教的人早晚課誦就是讀遍數。我早課是什麼?我早課念十遍,我晚課念十遍,長的念一遍,短的,像《阿彌陀經》、《無量壽經》就可以念十遍。十遍,初念的時候不行,初念的時候大概一天只能念五遍,為什麼?不熟,要念兩個小時,一部,就是花十個小時。但是一年,念熟了,念一遍只要一個小時;第二年,再念一年的時候,只要半個小時。到半個小時一遍念完的時候,你加遍數,不能少時間,我還是念十個小時,二十遍。一天二十遍,十天二百遍,一千天,三年,肯定其義自見。那是真的知見,你所悟出來的那個知見,跟佛講的知見是同一個知見。

  佛家教學的目標跟世法不一樣,佛是教我們每個人成佛,回歸自性,回歸自性就成佛了。一千遍是小悟,二千遍是大悟,三千遍是大大悟,四、五千遍的時候就大徹大悟,沒有學過的經典你一看就懂,一點障礙沒有。要開智慧,不是記誦,「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古人都是這麼說,要開悟才行,開悟是你自己真智慧。能不能開悟?人人都能開悟。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煩惱習氣太重,滿腦袋都是妄念、妄想、雜念,所以把我們的悟門堵塞了。這一千遍叫你用讀誦的方法,把煩惱念掉,把雜念念掉,把分別念掉,把執著念掉,清淨心現前了。你看《無量壽經》經題,「清淨、平等、覺」,清淨是小悟,平等是大悟,平等是菩薩,後頭那個覺是大徹大悟,那就是佛陀。所以經題上你看,有佛、有菩薩、有阿羅漢,這叫真正學佛。不是把經典變成世間法,如果不是求開悟,就變成世間法。世間法,一般講,佛經哲學,變成世俗的,能不能得利益?得利益少,不多,如果開悟,那個利益就大了。我們走這個道路,向這個道路邁進,我相信大家都會有成就,大悟、徹悟不敢說,小悟敢講。小悟應付現在這個複雜的社會也就夠了。我給諸位講,我就是小悟,小小悟,還能應付問題,我還沒有到大悟的資格。大悟是菩薩,小悟是小乘,小乘四果,小小悟是初果,這個道理一定要懂。

  所以,諸位自己要真幹,我每個月我想我回到台南住一個星期。住一個星期為什麼?聽你們講經,每天在這裡上課聽你們講經,我自己講經兩個小時,我可以用三個小時聽你們講經。那一個星期,差不多你們每個人我都聽到了,每個人講一個小時給我聽。我這樣幫助大家,大家都能夠提起來。我的話就說到此地,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