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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朋友,大家好。

  我們今天繼續學習《群書治要》,請看第二十四句:

  【天子無戲言。言則史書之。禮成之。樂歌之。】

  這句話出自《群書治要》卷十一《史記》。這裡邊有一個典故:叔虞是周成王的弟弟,有一次成王跟叔虞開玩笑,把桐葉削成珪贈給叔虞。這個珪就是古代的諸侯朝見天子的信物。成王就說:「用這個來封賜你」。史佚就請成王選擇一個良辰吉日,封叔虞為諸侯。成王說:「我只是給他開玩笑罷了」。史佚說:「天子無戲言。天子沒有不慎重的話,沒有開玩笑的話,話一說出口,史官就會記錄下來,就要用禮儀來完成,用樂音來歌頌。」於是,周成王就封叔虞為唐國之侯。君無戲言,「天子無戲言」的典故就是出自這裡。

  我們看了這句話,首先讓我們想到了《論語》上的一句話,那就是「君子不重則不威」。作為一國之君,如果言行不莊重,那就沒有威儀,也不會讓百姓生起尊重之心。在漢代楊雄的《法言》上講到修身的時候,提出人應該取四重。哪四重?那就是重言、重行、重貌、重好。「言重則有法,行重則有德,貌重則有威,好重則有觀。」言語莊重就可以為人所效法,所以在《弟子規》上關於言語的教誨很多。「奸巧語,穢污詞,市井氣,切戒之」,這句話就是告誡人們不要說欺騙人的話、不誠信的話、粗魯罵人的話,當然也包括一些黃色的笑話,這些都是要避免的。但是我們看到現在有很多領導幹部在吃飯的時候,交談的時候,都以講黃色段子為榮,並以此取樂。但是這樣的黃色段子一說出來,就讓人們對這個領導失去了尊重之心。

  古人有一句話說:「力賤得人敬,口賤得人憎。」什麼意思?一個人很願意出力幫助別人,他會受人尊敬,這叫「力賤得人敬」;而「口賤得人憎」,一個人言語過多,說得又不是很妥當,就會遭人厭惡。《易經》上也說:「吉人之辭寡。」吉祥的人,言語是很少的,因為他心地清靜,沒有那麼多的妄念。「躁人之辭多」,心情煩躁不安、心浮氣躁、思慮很多的人,表現出來就是言語也很多。這就是提醒人們,在言語上要莊重、慎重。

  在《弟子規》上還有一句話,對於我們現代人來說,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提醒,那就是「揚人惡,即是惡,疾之甚,禍且作」。這也是對於我們言語上的要求。說一個人如果經常把別人的過惡到處去宣揚,結果別人知道了這個人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就會對他非常地痛恨,也無形中為自己埋下了禍根。而把別人的過惡到處去宣揚,這本身也是一種惡,不是一個有德行的人能夠做得出來的。

  中國古人提醒人們要厚道存心。厚道的一個重要表現就是要隱惡揚善,把別人的善事、好事,譬如說孝敬父母的、友愛兄弟的、朋友誠信的、尊敬師長的等等這樣的事例多多地去宣傳;而把那些兒女不孝敬父母的,兄弟互相爭訟的,甚至吵上了法庭的,朋友之間背信棄義的,夫妻同床異夢的,這樣的現象不可以大肆地去宣揚。中國古人有句話在《增廣賢文》上說:「誰人背後無人說,哪個人前不說人。」但是說什麼、怎麼說就體現了一個人的德行厚薄。

  中國古人特別講究隱惡揚善,這一點也體現在宣傳上。為什麼這麼要求隱惡揚善?因為這個從長遠上看,對社會風氣是有幫助的。譬如說我們現在有的電視節目,經常把那些不孝敬父母的、父母沒人照管的、被送到老人院、被送到火車站等等這樣的事搬上電視,久而久之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那個還能夠贍養父母的人就會說:「你看這個時代的人,都不照顧父母了,都把老人送到養老院了,那我還能夠和父母一同住,我已經是很孝敬的了。」實際上他對父母,雖然住在一起,對父母也有經濟上的供養,但是可能對父母說話並不尊重,沒有做到「養父母之心,養父母之志,養父母之慧」。這離孔老夫子教導我們的孝還差得很遠。但是因為我們經常宣揚那些不孝敬父母的事例,結果這個還能和父母在一起同住的人就以為自己很孝敬了。而那些不孝敬父母的人看了這樣的節目會怎麼想?他說:「你看天下烏鴉一般黑,這不孝敬父母,把老人送進養老院是正常的現象。」他不孝也沒有什麼慚愧。

  所以如果我們經常宣揚惡人惡事,人的向善之心就不能夠被提起,人們做惡事,還會習慣成自然。特別是我們經常把惡人惡事到處去宣傳,久而久之還會有一種不良的結果,那就是人們看到別人做善事就不相信了,就起懷疑了。所以現在這個社會,做好事、做善事、對別人無私無求地去幫助的事,反而特別地難。難在何處?就是因為人們對善人善事產生了懷疑。所以電視宣傳特別應該響應習主席的號召,要起到傳播正能量的效果,要把那個善人善事、好人好事,哪怕是身邊小小的感人的事例都搬上螢幕,這樣大家才認為作善才是正常的。

  我們看到現在很多的地方電視台,都設立了弘揚傳統文化的頻道。譬如說,在廣東省博羅縣的電視台,潮州市的電視台,還有在河南息縣、鞏義縣等等這些電視台,專門開闢了一個頻道,一天不中斷地講傳統文化的教育,結果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很多電視台這個節目一播出來,就收到很多熱心觀眾的留言,他們紛紛打電話來電視台,說看了這個節目,對自己家庭和諧、子女教育、夫妻相處都起到了很大的幫助,這個節目非常受歡迎。

  言語很重要,所以要學會說話。孔子以四個科目教導學生,首重德行,其次就是言語,然後才是政事、文學。說明什麼?說明講話要講究藝術。有人總結了講話的藝術之一,說「要多說鼓勵的話,少說批評的話。因為鼓勵激發潛能,批評造成隔閡」。特別是我們在接觸傳統文化之後,在和人處事的時候,要特別講究說話的藝術。因為有的時候,雖然我們是好心好意,確實是為了利益對方的存心,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很刺耳,讓對方很難接受。

  即使是勸導別人,也有勸導的藝術。首先你要等對方心情比較好的時候,去勸諫他,指正他的缺點,對方就比較容易接受。而且在說對方缺點之前,還要先美其長,先要肯定他做得好的地方,讚歎他的長處,然後再很委婉地說,如果再怎麼怎麼樣,那就更完美了。這樣的口氣就讓人比較容易接受。

  而且中國古人也講「因材施教」。這個人本來已經很自卑了,沒有自信了,你對他的言語還很嚴厲、很苛刻、很挑剔,就讓他愈來愈喪失自信心。所以,言語確實非常地重要。可能我們說了一句不經意的話,無心的話,但是別人聽了之後可能會耿耿於懷,甚至因此產生了隔閡。古人說「三思而後行」,我們說話其實也需要三思而後言,要考慮到方方面面,不能夠顧此失彼。

  古人還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我們給別人說一句愛語,寬慰的話、理解的話、體諒的話、鼓勵的話,別人在寒冬臘月心裡都感覺到非常溫暖。但是我們惡語傷人,特別是在盛怒之下口不擇言,說了一句很過分的話,結果怎麼樣?結果火燒功德林。什麼意思?這個意思可以這樣理解,就是你以前對朋友兩肋插刀,很無私、很講義氣,為朋友付出無私無求,但是脾氣一上來,在盛怒之下說了一句傷害對方的話,那麼你以前對朋友的付出,別人都記不得了。就因為你這一句話刺痛了他,他可能耿耿於懷,從此就不能夠再原諒你,所以你以前對他的付出也全都白費了。這個是告訴我們「言重則有法」,言語慎重就可以讓人們效法。

  「行重則有德」。就是說我們的行為很莊重,就顯得有德行,很穩重。特別是我們在《論語》上看到孔老夫子教導弟子顏回,「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也就是我們的視、聽、言、動都要符合於禮的節度,不符合於禮的行為,絕對不去做。如果我們做事不符合禮,像我們現在也有很多領導幹部,做了很多違禮的行為,結果怎麼樣?結果被人給拍下來了,還把這些不雅的視頻都傳到網路上,結果一日之間就讓自己身敗名裂,甚至還受到了盤查,還因此鋃鐺入獄。這都是因為自己的行為不慎重所造成的。

  「貌重則有威」。也就是我們的容貌莊重,就讓人看到有威嚴。所以中國古人說:「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走有走的相,睡有睡的相。」即使一個人,沒有人看到的時候,也要很慎重,不敢放逸。所以在容貌上孔老夫子也有教導,說「色思溫,貌思恭」。表情要很溫和,雖然很溫和,但是很恭敬。這樣就讓人覺得你很好接近,很溫和,但是在你的面前又不敢造次,對你還非常地敬重。他既想親近你,他又不敢造次,這就是因為做到了「貌思恭」。這也是因為自己有威儀,做得恰到好處。

  「好重則有觀」。這個「好」就是嗜好。中國古人從小學習的是琴棋書畫,這些嗜好都很高雅,都有可觀之處。這都是教導我們在言、行、貌、好等方面都要學其莊重。所以古人從小教導孩子,說「一切言動,都要安詳,十差九錯,只為慌張」這都是提醒人們,對人慌裡慌張的,是導致出錯的原因。《弟子規》上也說:「事勿忙,忙多錯。」《禮記.玉藻》上也說:「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聲容靜,頭容直,氣容肅,立容德,色容莊。」

  「足容」,就是我們行走的時候,一定要穩重,像大象那樣四平八穩,非常緩慢。曾國藩曾教導弟子說,要「走路慢,吃飯慢,說話慢」。這都是在日常生活中培養孩子一種穩重的作風。像我們在中央黨校工作,經常看到有很多領導幹部出來散步,這些領導幹部散步的時候確實都是非常緩慢,踱著方步,四平八穩,讓你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是領導。這樣就讓人感覺到很莊重,而且值得信賴。古人說「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一個人他有定力,有這種穩重,無論發生了什麼意外的事情、突發的事情,他都能夠保持冷靜。保持冷靜才知道應該如何去應對,才不至於慌裡慌張。

  「手容恭」。在坐的時候,手要斂,要手斂。「起腳斂手」,在走路的時候也不能夠甩著胳膊,手容要恭敬。

  「目容端」。「端」就是平的意思,平視。我們經常說一碗水端平,這就是告訴我們的眼光不要向上,也不能向下。向上,向下,或者覺得輕視傲慢,或者顯得很不屑等等。這也說明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如果我們的心裡有傲慢或者很刻薄,表現在眼睛上也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們觀察有的人跟你說話的時候,這個眼睛咕嚕咕嚕地亂轉,這說明這個人的心思很複雜,心眼很多,在那不停地動。

  「口容止」。這個「止」就是我們剛才所講的「吉人之辭寡」。說話不要太多,要懂得適可而止,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要說。孔老夫子也說,隨侍君子時容易犯三種過失,哪三種過失?「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話沒到該說的時候就搶著去說,這說明一個人心浮氣躁;該你說的時候,譬如說有人問到你了,你又隱而不說,這個被稱為隱,這是隱匿之過;沒有觀察君子的神色就說話,就是不懂得說話的分寸,就像盲人。說話不看對方的表情,說了一些別人不喜歡聽的話,別人可能都要發怒了,你還在那說,可能就讓他火冒三丈,這是大為失禮的,這都是過失。這些都是告訴我們言語也要謹慎,要懂得適可而止。

  「聲容靜」。就是我們說話的聲音,不要大聲喧嘩,像噪音一樣。特別是我們中國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大。譬如說坐在飛機上第一排人的聲音,可以讓最後一排的人都能夠聽到。我們到一個中餐館,彼此交談的聲音亂嘈嘈地響成一片,但是我們去西餐館吃飯的時候,就沒有發現這樣的現象。

  很多中國人在出國的時候,也是很喧嘩,也很失禮,所以不受外國人的尊重。這是我們禮儀之邦的中國人特別值得深思的。據說有人到過法國的巴黎聖母院,結果發現在聖母院裡邊用漢字寫了一個標語,什麼標語?「請勿大聲喧嘩」。提醒我們中國人說話的聲音太大了,所以特意用漢語寫了一個標語掛在那裡,專門給中國的遊人看的。我們想一想,能夠到巴黎聖母院去參觀的人,是哪些中國人?都是我們中國的上層人物,或者是有錢的,或者是有權的,或者說我們現在說的有學問的知識分子,一般的底層老百姓還去不了巴黎聖母院參觀。但是即使是這樣的人,走出國門之後都有這樣的表現,說明我們禮儀之邦的禮已經喪失到一定的程度了。

  中國在歷史上被譽為「禮儀之邦,華夏之族」。那不是我們自己封給自己的,是我們鄰邦的人到中國來訪問,看到中國人之間相處彬彬有禮,特別地和諧,他們很羨慕。回去之後就向自己的國君報告,這些國君特別喜歡派使臣到中國來學習,所以把中國稱為「禮儀之邦,華夏之族」。像唐朝唐太宗的時候,萬國來朝,把中國的皇帝尊稱為「天可汗」,那就是天底下公認的領導者。說明什麼?說明當時的中國人特別地有禮貌,而且影響到周邊的人紛紛來學習。

  結果怎麼樣呢?結果經過了五四運動和十年文革,我們把中國的禮批判得體無完膚,被稱為「吃人的禮教」,對它生不起信心。結果怎麼樣?結果我們現在的人言行沒有規範,受到外國人的嘲笑,這是非常值得深思的一件事。這就是我們拋棄了自己的傳統文化,拋棄了自己的禮儀、風俗所導致的。

  「頭容直」。「直」就是不要歪斜,要端正。像我們在跟人交談的時候,不能把頭側在一邊,這就是沒有做到頭容直。「氣容肅」。就是我們喘氣的聲音不要太重,要給人一種肅靜的感受。一個人恭敬心提起的時候,他就自然很注意這些細節,呼吸都不敢出大氣。「立容德」。站立的時候不要倚在一邊,也是要端正,這樣給人一種有德行的感受。「色容莊」。色容要莊重。剛才我們講到「色思溫,貌思恭」,這些都做到了,就會給人有威儀的感受,別人就不敢輕慢。這就是孔老夫子講的「君子不重則不威」。

  在《群書治要.春秋左傳》上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在春秋的時候,有一個大臣叫趙盾,他的君主晉靈公非常地不守禮,過著驕奢淫逸的生活,而且做得很過分。結果趙盾他作為臣子非常忠心,屢次犯顏直諫,但是晉靈公都不聽,而且還覺得他很煩,於是就起了一個惡念,派一個殺手想把趙盾給殺了。這個殺手一天凌晨很早的時候就到了趙盾的家裡,看到他的臥室門已經開了,趙盾已經準備好要去上早朝。因為時間還早,所以他就穿好了朝服,恭恭敬敬地坐在那裡閉目養神。他這種恭敬的態度深深地感動了殺手,他想一個大臣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在獨處的時候,還能夠對國君表示這樣的恭敬,這個人一定是國家的棟梁之材。如果我把國家的棟梁給殺了,我對國家、對人民就是不義。但是,我又接受了君主的命令,要殺這個大臣,如果我完不成自己的使命,對君主就是不信。所以他思來想去想不出一個好辦法,究竟該怎麼做,最後自己就觸槐自殺了。從這個故事中,我們看到一個人很恭敬的態度居然可以起到這樣的感化作用,把來殺他的殺手都能夠感化,結果殺手自己自殺了,也保存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古人告訴我們,要從言語、行為、容貌、嗜好等方面注意保持莊重,久而久之,自然令人肅然起敬。我們看到尊敬的老法師,他走到哪裡,哪裡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起身對法師表示恭敬,這是什麼原因呢?這就是自己平時這種恭敬心潛移默化地所培養出來的一種氣場,這種氣場讓人能夠自然而然地生起恭敬之心。

  作為天子,言行是百官和萬民的表率,就更需要注重這些方面的細節。所以「天子無戲言」,「君無戲言」,這個也是要求天子在言語方面要慎重,做到言而有信。

  我們看下一句,第二十五句:

  【子曰。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則遠怨矣。】

  這個「遠」在這裡讀四聲,意思是避開的意思。這句話出自《群書治要》卷九《論語》。王引之《經義述聞》說:「躬自厚者,躬自責也,因下薄責於人而省責字。」意思是說,「躬自厚者」,對自己從重責備;「薄責於人」,就是對人從輕責備,這樣做就可以避開他人的怨恨。

  在這個世間要做到沒有人怨恨是一件很難的事。在歷史上我們看連孔子和佛陀也有人怨,沒有人不遭怨難的,這是社會的常情。遇到怨難的時候,遇到別人的埋怨、誹謗、詆毀、誤解等等,需要多多包涵。能責自己深一點,責別人薄一點,怨我們的人就會少了。

  在社會上,我們看一個人是否有德怎麼看呢?責備自己就是有德,責備別人便是無德。所以有德和無德從這裡就可以分辨出來了。像我們看到老法師在弘法利生的過程中,雖然無私無求,但是還是招致了一些人的誤解、嫉妒、誹謗,甚至是別有用心的惡意中傷。這些詆毀、誹謗、中傷,並沒有讓他生起打擊、報復的心,也沒有讓他退卻了慈悲濟世的心,反而寫下了這樣的詩句來自勉:「感激傷害你的人,因為他磨鍊了你的心志;感激欺騙你的人,因為他增進了你的見識;感激鞭打你的人,因為他消除了你的業障;感激遺棄你的人,因為他教導了你應自立;感激絆倒你的人,因為他強化了你的能力;感激斥責你的人,因為他助長了你的定慧;感激所有讓你堅定成就的人。」

  為什麼要「感激傷害你的人」呢?因為沒有人曾經傷害過我們,我們可能就像溫室裡的花,禁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正是因為有人傷害過我們,當我們又恢復正常的時候,我們的心志就得到了磨鍊。「感激欺騙你的人」,如果沒有人曾經欺騙過我們,我們會以為天下的人都是善良的人。正是因為有人欺騙過我們,才增長了我們的見識,原來天下有好人,還有這樣的惡人,還有這樣騙術高超的人。但是重點是什麼?重點在於不要因為別人的欺騙,就喪失了信任別人的能力。更不能因為別人欺騙過我們,我們轉而也去欺騙別人。蔡老師在講《弟子規》的時候,講過一句話很重要,他說:別人做得對不對,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一定要做對。「感激鞭打你的人」,鞭打我們的人,正好是幫我們消業障。「感激遺棄你的人」,正是因為有人把我們遺棄了,我們從小學會了自尊、自立、自強這樣的意識,而不是事事依賴父母,這樣反而教會了我們自立。「感激絆倒你的人」,正是因為有人把我們絆倒了,當我們重新站立起來的時候,我們的能力也大大地提升了。「感激斥責你的人」,如果沒有人斥責我們,我們覺得自己修養已經很好了,你看我八風吹不動。正是有人來指著鼻子對你無理取鬧、來罵你的時候,你還能對他保持微笑、保持耐心,這才體現了一個人真正的修養。所以「感激所有讓你堅定成就的人」,生活在感恩的世界裡,這是對我們人生的一種勸導,也是一種人生的智慧。

  老法師還說:「處逆境,隨惡緣,無瞋恚,業障盡消;處順境,隨善緣,無貪痴,福慧全現。」當我們身處逆境的時候,處處是困難挫折的時候,不要怨天尤人,要隨著惡的人際關係、惡的環境,但是沒有抱怨之心,沒有瞋恨之心。這樣的話,我們的修養就提高了,而且藉著這個挫折和困難,提升了自己的能力,提升自己面對挫折的勇氣。處順境的時候,要隨著順緣、順的人際關係,但是不要生起貪戀之心,如果生起貪戀之心就愚痴了。所以逆境是考驗人,順境更是考驗人。在順境之中淘汰人,其實比逆境更加地厲害。面對財色名利等等的誘惑,你能夠如如不動,把持住自己,這個才是真正的定力。如果處順境、處逆境都能夠自在,這個人的修養才算初有成就。

  這個就是師父上人用自己的身體力行,給我們樹立了一個「躬自厚而薄責於人」,甚至是不責於人的榜樣。結果怎麼樣?結果化解了很多的矛盾和衝突,也感召了不同宗教的人士對老法師的信任,願意一起共同來創造和諧。這個榜樣確實值得我們每一個學生來學習。

  在《格言別錄》上也有這樣一句話,它說「以責人之心責己,則寡過;以恕己之心恕人,則全交」,以責備別人的心來責備自己,為什麼?因為一般的人挑剔別人,看別人的毛病、缺點,都是一目了然、一清二楚,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我們用責備別人、挑剔別人的心,來挑剔自己、責備自己,我們的過失就很少了;而以寬恕自己的心去寬恕別人,就能夠保全交情。因為我們一般人犯了過失的時候,都會給自己找一個理由開脫一下。如果我們能以寬恕自己的心去寬恕別人、諒解別人,就能夠保全交情。所以古人說「律己秋氣,待人春風」,也就是我們說的要嚴於律己、寬以待人,而不是相反。

  我們學的這句話「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是在君道中講的,說明什麼?說明領導者要率先做到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這樣才能夠上行而下效。不能我們學了傳統文化,學了《弟子規》之後變成警察了,專門挑別人的不是,這樣就學錯了,愈學愈刻薄了。《格言別錄》上也說,我們看一個人德薄還是德厚怎麼看呢?它說:「德薄者,其心刻傲,見人皆可憎,故目中所鄙棄者眾。」德行淺薄的人,心地刻薄傲慢,見到每一個人都有可憎惡的地方、可挑剔的地方、不如我的地方。所以他眼睛中所鄙視的人、瞧不起的人就有很多很多。相反,「德盛者,其心和平,見人皆可取,故口中所許可者多。」德行很深厚的人,他的心平氣和,見到每一個人都有我值得學習的地方、值得讚歎的地方、值得肯定的地方。所以他口裡所讚歎的人、認可的人就有很多很多。從這裡我們就能知道,自己是一個德薄者還是一個德盛者了。

  第二十六句:

  【君不肖。則國危而民亂。君賢聖。則國家安而天下治。禍福在君。不在天時。】

  這句話出自《群書治要》卷三十一《六韜》。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君主不賢德,這個國家就會陷入危難,人民動亂;君主賢聖,國家安定,天下也得到治理。所以禍福都取決於君主的德行,而不在於天時。

  在《尸子》上記載,舜任用了禹、稷、皋陶等五個人之後,就實現了無為而治,天下的民眾都以舜為父母。堯就向舜來問治理天下的方法,舜僅僅回答了兩個字,哪兩個字?「事天」。什麼叫「事天」?就是按著自然而然的規律、天道的秩序、自然之道去治理。為了說明這兩個字,他就舉了一個例子,譬如說「平地而注水,水流濕」。就像我們在平地上澆水,這個水自然而然地就會流向潮濕低窪的地方。「均薪而施火,火從燥」。我們同樣給柴火點著,這個火自然會先把那個乾燥的柴火點燃。這是為什麼?這叫「召之類也」。這就是感召的原因,自然而然的道理。

  所以他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堯為善而眾美至焉,桀為非而眾惡至焉」。堯他憑藉著自己的美德,因為他自己德行很高,所以感召的人才也都是賢良的臣子。而桀他的品行敗壞,所以感召的都是德行有缺失的,甚至奸詐狡猾的人來做他的臣子。這就是《易經》上所說的「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的道理。領導者是什麼樣的人,他所感召的屬下往往自然而然也就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在《大學》上說:「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可見領導者的修身,也就是這裡所說的君賢聖與否比什麼都重要。

  在《論語》上也記載葉公問政。葉公來請教孔老夫子怎麼樣辦政治。孔老夫子怎麼回答的?孔老夫子對「政」下了一個定義,他說:「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他說所謂的辦政治就是要使人正。那怎麼樣使人正?做領導的,你自己要率先做正當的事,率先端正自己,那誰還敢不做正當的事,誰還敢不端正?所以「子帥以正,孰敢不正」。

  在《論語》的另一處,孔老夫子也說:「苟正其身,於從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說這個領導者如果能夠端正自身的話,對於辦理政治這件事又有何難處?如果領導者不能端正自身,怎麼能夠去端正別人?所以在《群書治要.政要論》上,也得出了這樣的結論:「故君子為政,以正己為先,教禁為次。若君正於上,則吏不敢邪於下;吏正於下,則民不敢僻於野。國無傾君,朝無邪吏,野無僻民,而政之不善者,未之有也。」這就是告訴我們,君子從政以端正自身為先,以教育和約束為其次。我們看孔老夫子和釋迦牟尼佛的教育,為什麼取得了成功?就是因為孔老夫子和釋迦牟尼佛,他們所說的、所教導徒弟的,自己無一例外首先做到了,所以教育才能有效果。同樣的道理,如果君主能夠正身於上,官吏就不敢不正於下;官吏正身於下,庶民就不敢不正於郊野。國家沒有不正的君主,朝廷沒有不正的官吏,郊野沒有不正的庶民,而國政卻辦理不好,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這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學西方的管理,就發現西方人要管人、管事、管財、管物,而中國的管理,認為把自己管好了,把自己管明白了,就是最高明的管理。那麼是不是只要把自己的身修好了,這些都不用管也能管好?在《大學》上就有這樣一句話:「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

  「有德此有人」。就是一個領導者,他是一個有德行的、受人尊重的人,自然而然會感召志同道合的有德之人來做他的屬下,來到他的身邊幫助他,這叫「有德此有人」。如果一個領導者沒有德行,即使有德的人也會離你而去,自己就留不住人才。

  「有人此有土」。這個「土」就是古代發展農業的基礎、資源。我們現在要發展任何事業,也都需要有基礎的條件,譬如說需要人力資源、需要技術、需要各種各樣的能力,還需要有戰鬥力等等。如果一個人有德行,感召了德才兼備的人才來到我們的身邊,這些條件就自然而然地具足了。

  在《群書治要.說苑》中就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田忌離開了齊國,來到了楚國,楚王就問他:「齊國和楚國經常想互相吞併,您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田忌回答說:「如果齊國任命申孺做將軍,那麼楚國只要發動五萬士兵,派上將軍率領他們,就能夠帶著敵軍將領的首級而返,就是會凱旋。但是如果齊國換了眄子做將軍,楚國即使是發動了所有的兵士,而且加上大王您親自率軍出征,也僅僅能夠免於不被擒獲而已。」

  結果,開始齊國確實是派申孺做將軍,於是楚國派了五萬的士兵,派上將軍來率領。果然不出田忌所料,凱旋而歸,帶著敵軍將領的首級回來了。後來齊王就換了眄子做將軍,結果楚王徵發了所有的士兵,自己親自率兵出征,結果也是不出田忌所料,僅僅是沒有被敵人擒獲而已。

  楚王回來就問田忌,他說:「先生您為什麼很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為什麼這個戰爭的勝負輸贏被您預測得如此準確?」田忌怎麼回答的呢?田忌回答說:「申孺的為人有這樣一個特點,他侮慢輕視賢德的人,又瞧不起不賢德的人,所以無論是賢德的人、不賢德的人,都不能夠為他所用,不願意為他出力。但是眄子這個人卻恰恰相反,眄子對賢德的人很尊重,又憐愛那些不賢德的人,所以無論是賢德的人、還是不賢德的人,都能夠為他賣命。這就是我能夠事先預料結果的原因。」

  所以從這個故事中,我們就看到一個將軍有德行,就能夠感召士兵為他全心全力地付出。這些士兵把自己的能力全部發揮出來,竭盡全力才有戰鬥力,就能夠獲得勝利。相反,如果這個將軍沒有德行,還好大喜功、剛愎自用、不能容人,特別是對於賢德的人不能夠容納,那就很難獲得勝利了。這個就是告訴我們「有人此有土」。

  最後一句話叫「有土此有財」。這些人,就是我們創造事業的這些人才,這些資源、條件都具備了,大家眾志成城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出來,自然就能夠創造財富。當然這個財不一定就是賺了很多錢,包括你的事業能夠成功,你所辦的事能夠很順利。

  最後叫「有財此有用」。我們的事業成功之後,譬如說我們賺了很多錢,把這個錢用在哪裡很重要。有的人事業成功了,賺了很多錢,結果拿著錢和別人競奢鬥富,比一比誰的車子更豪華,誰的別墅更大,誰的消費更奢侈。結果怎麼樣?結果自己的事業就不能夠維持,兒孫看了你這種驕奢淫逸的行為也會紛紛效法,富就不會超過三代。所以雖然事業成功了,還要仍然保持謙恭有禮、勤儉持家的態度,對自己的欲望要有所節制。把錢用在哪裡呢?用在自己的「德日進,過日少」上,這樣才能夠使事業蒸蒸日上,才能夠可持續的發展。所以《大學》上總結說:「德者,本也;財者,末也。」也就是這裡講的「君賢聖,則國家安而天下治。禍福在君,不在天時」。君主有德行,他是聖賢人,就像樹有根本一樣,自然能夠得到臣下百姓的擁護支持,而枝繁葉茂、事業興旺發達。

  所以為什麼中國人這麼自信地說不用管人、管事、管財、管物,只要把自己管好了,就會獲得事業的成功呢?其實根據就在於這一句話,那就是「境隨心轉」。這個「境」就包括我們的身體、人際關係、自然環境等等,它都是我們的心的一種反映,也會隨著我們的心的變化而轉變。所以一個人的心態變了,我們周圍的人際關係、自然環境、人緣也全都跟著改變了。所以中國人講「境隨心轉」,「一切法從心想生」。如果領導者自己有了德行,他不用管這管那的,這些事自然都能管好。什麼原因?就是因為境隨心轉的原因。而且自性圓滿具足一切的德能、一切的相好、一切的智慧、一切的財富。所以你只要「反求諸己」,把自己的德行修好了,這些東西不用去操心,也自然具足。這就是《大學》上所說的「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所以我們看大學之道也好,讀《群書治要》也好,我們看到這些書,它沒有告訴我們怎樣治國,更沒有講治國的具體方法。而首先告訴我們「大學之道,在明明德」,首先要把自己的德性彰顯出來,再幫助別人把他們自性的性德開發出來,自行化他達到圓滿的程度。這就叫「止於至善」。當你止於至善、止於道的時候,也就是自性的德性圓圓滿滿地開發出來了,要智慧有智慧,要財富有財富,要德能有德能,要相好有相好。這些東西不必操心,自性本自具足。這才是從根本上求,這也就是《周易》上所說的「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我們今天就先學習到這裡,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