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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諸位朋友,大家好。我們繼續學習《群書治要》。今天我們開始學習誠信,請看第九十八條:

  【天地有紀矣。不誠則不能化育。君臣有義矣。不誠則不能相臨。父子有禮矣。不誠則疏。夫婦有恩矣。不誠則離。交接有分矣。不誠則絕。以義應當。曲得其情。其唯誠乎。】

  這句話出自《群書治要》卷四十八《體論》。

  這句話比較長,我們一句一句地來學習。『天地有紀矣,不誠則不能化育。』天地是有綱紀的,不真誠就不能化育萬物。天地的綱紀、天地的真誠,我們從哪裡來體現、體會?譬如說我們看一年有四季,春夏秋冬,寒來暑往。這個四時對於我們來說,無論是人,是山河大地、動物、植物、礦物都是一樣的,不是為著某一個人,或者為某一類的動植物而來的,它沒有任何的偏私。像春天的春雨,我們說春雨普潤,它也是無私的,沒有任何偏心的,普遍地滋潤大地上的所有動物、植物、礦物,當然也包括我們人類,萬物都能夠得到好處。所以古人講天地的時候說到:「日月無私照,四時無私行。」天上的日月它是普遍地照在大地上,沒有任何的偏私。春夏秋冬來了,也不是為了哪一個或者哪一類的動植物而來,它沒有私行,這個「行」就是流行、行動,是沒有偏私的。所以這就是大地它的真誠,是平等無私地照顧萬物,使天地萬物「各遂其生,各得其所」,這就是天之道,這就是誠。

  在《中庸》上講「誠者,天之道也」。什麼意思?說這個真誠是每一個人本有的天性。「誠之者,人之道也。」我們人要學著去體現這種真誠、恢復這種真誠,這個就是人要修行所走的路。所以說「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我們依循經典、依循聖賢的教誨來恢復自己的明德,這就是人的修行之道,這就是我們人一生所走的正道。所以要恢復真誠,第一點就是要老實聽話才恢復得了。這個老實、聽話、真幹體現在什麼地方?就是老老實實地按著經典、聖賢人所說的去做,對於經典、古聖先賢的話毫不懷疑,不是經典所說的教誨就不說,不是經典所教的行為就不做。

  正如我們前面學《孝經》的時候,講到「卿大夫章」時有一句話,「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為什麼?因為古聖先賢都是明心見性之人,他明瞭了萬事萬物的本性,明瞭了自己的本性,進而也明瞭了他人之性,明瞭了萬事萬物之性。他們是對宇宙人生的真相有徹底明瞭和洞察的人,所以我們向他們學習才沒有錯誤。而我們的所言所行都依據經典,這個就叫循規蹈矩。古人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所以我們要照經典、要照著規矩學三年、學五年,這樣長此學下去,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就和聖賢的氣分相近了,最後就學成聖賢。

  所以我們要恢復真誠就要隨順聖賢教誨,不能夠隨順自己的煩惱習氣,這才是真正的跟聖賢人學、跟經典學。我們現在人都太自以為是了,太「聰明」了,結果是怎麼樣?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們看一看今天的社會,無論是貧富貴賤都是身心不安。身心不安的原因在哪裡?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相信自己的意思,自以為聰明,對古聖先賢的教誨、對於經典生起了懷疑之心,不再依教奉行了。所以我們本來想追求一個幸福美滿、吉祥如意的人生,但是因為所選擇的方法、途徑、手段錯誤了,結果卻適得其反、背道而馳。這是什麼原因?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其實修道沒有那麼難,難在我們自己沒有信心,不肯照著聖賢人的話去做,不肯相信經典。人們經常會懷疑,說這樣做真的能夠成聖成賢嗎?你看,沒有開始做就已經有這些懷疑的念頭了。

  《尚書》上講「克念作聖」,「聖罔念則作狂,狂克念則作聖」。只要你把這個念頭轉成正念,你當下就是聖賢人,難不難?其實聖賢與凡夫就在一念之間。接著你念念能夠保持,怎麼保持?就是要天天讀聖賢書,天天按著聖賢經典來要求自己,修正自己的言行舉止、起心動念。這樣長此用功、不懈怠,你就成了聖賢人,如此而已,非常地容易。

  所以老子說:「大道甚夷,而人好徑。」大道本來是很平坦的,也是很容易走的。但是,人一看到這一條路就在想,還有沒有捷徑可以走,可能我的方法會更好。就是不聽聖賢的話、不聽經典的話,結果自己在那繞圈子,繞了幾年還是原地打轉。能夠原地打轉已經不錯了。古人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能夠不退轉,那就已經不錯了。

  在《論語》之中我們看到,子張來問善人之道,就是想成為一個善人,應該怎麼學?孔老夫子回答說:「不踐跡,亦不入於室。」子張問的是善人之道,他學做善人還不是學做聖賢。我們讀聖賢書應該有更高的要求。學做善人那是一個最低的標準,但是這個最低的標準,對於我們現在人來說,也都很難守住了。怎麼樣才能成為一個善人?有什麼方法?孔老夫子說:「不踐跡,亦不入於室」。你不踏著這些榜樣的足跡,他怎麼教你,你就怎麼學、怎麼做,踏著他的足跡就是「踐跡」。你不循著他走過的路,成功之道去學習、去走,你怎麼能夠成為善人?怎麼成就你的道德學問,恢復自己的明德?不這樣做就不可能登堂入室,進不了門。

  所以一個人道德學問要有成就,就必須要「從明師受戒,專信不犯,精進奉行,不失所受」。這個「明師」不是有名的老師,而是明白的老師。他自己是按著經典的教誨這樣修行的,自己有修、有德,甚至有證,他是過來人,你跟著他學習,你才能夠達到明心見性、學有成就。所以經典的教誨、老師的教誨時時不能忘記。所謂「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哪些是老人?孔老夫子是老人,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全是老人,《群書治要》上的經史子所記載的教誨,全都是老人言。所以怎麼樣?要時時學習,時時放在心上,時時用這些教誨來修正自己的行為。

  孔老夫子一生「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他所講的每一句話都是古聖先賢的教誨,他自己沒有任何的發明創造。很多人說,那他不講創新嗎?其實我們說創新,這個意思是沒有認識到古聖先賢他已經達到了明心見性的程度。達到明心見性的程度是至善圓滿的了,在這個上面不能加一點,也不能夠減損一點,所以英雄所見,大略相同。

  孔老夫子他不傲慢,他不按著自己的意思去做事,他更不依照習氣,而是依照古聖先賢的教誨。對古聖先賢的教誨非常地有信心。「信而好古」,對於經典沒有絲毫的懷疑,念念不忘古人的風範。所以孔老夫子達到什麼程度?他在喝湯的時候能夠看到堯帝,他在牆上能夠看到大禹,他在夢中夢到周公給他教誨,這就是至誠感通。

  那我們再想想我們自己平時所夢、所想是什麼?我們就知道和聖賢人的境界差得有多遠了。這個「誠」就是我們的真心,本有的真心。但是現在真心沒有顯現出來,被什麼給障礙住了?被我們的習氣、習性給障礙住了。所以只要去掉習性,真心就可以恢復。《大學》上說:「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怎麼做?想要達到世界和平、天下太平,從哪裡做起?「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這樣一直一直推下去,根本的根本就是格物。什麼叫格物?格除物欲、格除習性,這樣你的智慧才能夠顯露,誠意、正心也才能夠顯得出來。

  我們要格物從哪裡格起?要去掉哪些物欲和習性?貪瞋痴慢疑,還有成見都要去掉。比方說這個「貪」,當我們跟人計較的時候,就不真誠了;什麼事情我們第一個念頭是想到自己、不想別人,不能換位思考的時候,就不真誠了,自私自利。所以夏蓮居老居士曾經引用禪宗祖師僧璨大師的話,這樣說:「煩惱起於愛憎,愛憎起於分別。是以《信心銘》云: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這一句話說得很好。說所有的煩惱根源都是因為有愛憎之心,所以要想修成大道,其實並不是很困難,只不過是去掉我們的分別、愛憎的心而已。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憎恨這個、討厭那個,分別這個、分別那個,這個好吃、那個難吃等等,這個全都是愛憎和分別的心。只要我們把分別、執著、愛憎的心去掉,你的真心就洞然明白,一下子就恢復了。只有恢復真心,我們的明德現前才有智慧,把一切事情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這個才是煩惱輕、智慧長。

  我們知道了煩惱的根源在分別、在愛憎。我們就要練習,在一切人事物、一切境緣當中不愛憎、不分別,對什麼人都恭敬,什麼事都好。所以我們在修行的路上,如果不能夠安住在當下,還挑剔境界,這個時候我們的真誠就不見了。很多人在一個地方做著一個工作,總是在想給我換一個工作就好了,給我換一個環境就好了,給我換一個崗位就好了,給我換一個團隊、換一個主管、換一個下屬、換一個另一半就好了,這全都是向外求,永遠解決不了問題。為什麼?因為境緣無好醜,好醜在於心。一切的外境、緣分都是自己心現識變的結果。

  所以古人說「智人除心不除境,愚人除境不除心」,如果一個人在境界當中起分別、起愛憎,他的煩惱習氣就會愈來愈重。而有智慧的人,他知道問題不在外面,出在哪裡?出在自己的心,所有的緣分都是自己的心所感召、所變現的,只要我們自己不斷放下分別執著,外邊的境緣也就自然好轉。就像我們看水結晶的實驗,同樣是水,一模一樣的水,我們給它貼上了「愛」、貼上了「感恩」,它給我們的呈現,就像美麗的鮮花,六角形狀,看了特別地讓人喜悅;但是我們給它貼上了「討厭你」、「恨你」、「醜死了」,結果這個水的結晶就變得非常地醜惡。說明什麼?說明一切的境緣,其實都是自己的心所變現的、所感召的。所以我們要能夠去轉境界,而不能夠被境界所轉。

  「境緣無好醜,好醜在於心。」所以任何一件事,任何一個人來到我們面前的時候,都不要認為這個事是絕對的壞事,這個人對我是障礙。「人能轉境,則同如來」,能夠把不好的境緣,這個不好是在一般人看起來不好,實際上它本身沒有好壞,是我們的心分別執著,有了愛憎,所以才有了好壞之分。境界要靠自己去轉,要會轉。「人能轉境,則同如來」,你把在一般人看起來不好的境緣,轉變成好的境緣,這個就像如來的智慧了。

  我們如果以至誠心來修道,聖賢祖宗都會保佑我們,都會加持我們。而且讓我們在每一個境緣當中、每一個當下,都是在歷鍊自己最不足的能力。如果我們真正認識到這一點,我們就會帶著平等的心、帶著感恩的心來感謝上天的考驗。這些境緣來了,是來提醒我們:面對順境,好的人際關係,我們還有貪愛之心;面對不好的人際關係、逆境,我們還有厭惡、還有憎恨,說明我們還有瞋心沒有去掉。所以,面對一切境緣都是充滿感恩,你就不會好惡、不會逃避。

  我們冷靜想一想,我們學習傳統文化已經很多年了,我們在境界上到底有沒有提升,到底提升了多少,我們改了哪些習氣?這個修行要在生活中去勘驗,要歷事鍊心。我們究竟放下了什麼?我們不能夠學得糊裡糊塗。五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但是我們的貪瞋痴慢不僅沒有一天一天地淡化,反而一天一天地在增長,我們這個學道就學錯了。為什麼?因為我們的煩惱沒有愈來愈輕,相反是愈來愈重。所以對人不分別、不愛憎;對事,當下就是最好的安排,全心全意地、真誠地、慈悲地去面對,這樣你的境界很快就提升上去了。

  所以修道最重要的是修心,看我們這個心到底放下了多少,是不是歸於清淨平等覺。所以它不在於我們背了多少的經書。背了很多的經書,但是沒有按照經典去做,這個結果是什麼?就是《弟子規》上說的:「長浮華,成何人」,徒徒增長了我們的虛榮之心,虛榮心。譬如說我們在和朋友聊天的時候,朋友說到一個《論語》,你說我讀過,《論語》上怎麼怎麼說;朋友提到一句《詩經》,你說我學過,《詩經》上怎麼怎麼講,但是和自己的日常生活、言談舉止、處事待人接物毫不相關,這個不是真學問。這樣做學問也就很難得利益了。

  所以要不分別、不執著,沒有愛憎之心。不挑境界、不挑人際關係,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所面臨的境界,都是來考驗你的,都是來考你那個最嚴重的習氣的。譬如說一個人的情執很重,就會有一個境界出現,讓你放下對感情的執著;一個人很愛生氣,總會有那些讓你容易生氣的境界出現,考驗你是不是還有瞋心;有的人他做事特別容易退縮,那就會出現境緣,讓你一步一步的沒有退路,只能破釜沉舟。所以人不分別就得大受用;不挑境界,要從自己的心上下功夫,這叫「智人除心不除境」。愚人,恰恰相反,愚昧的人只是想著外面的境界有問題,他人有問題,他是「除境不除心」。他不去觀照自己的心,看看自己的貪、瞋、痴、慢、疑、成見是不是還有。他是去希望能夠換一個人際關係、換一個境界、換一個工作。換了一個工作,換了一個境界,同樣的這個問題仍然會再次出現。為什麼?因為你的心並沒有改變。

  所以恢復真誠,首先貪念要放下,追名逐利的心要放下。如果我們把名利欲望看得比父母還重,我們想一想,我們的孝心怎麼能夠提得起來?現在很多人都認為自己已經很孝順,已經做得不錯了,但是我們一看古代的這些德育故事,我們就很慚愧,為什麼?古人為了父母連死都不畏懼,這個時候,他的誠心就現出來了。而我們現在為父母做了微不足道的貢獻,就已經認為為父母做了很多了,這個誠心怎麼能夠顯現?

  我們看這個「實夫拜虎」的故事,包實夫在路上遇到了凶惡的老虎。但是因為他自己的至孝心,他向老虎說到,我是要回家去奉養父母,老虎也都被他感化了。你看他的真誠心、他的一念孝心,把這麼凶惡的老虎也都能感化。為什麼?老虎也有本性,牠也是被習性給控制住了。但是人的真誠之心不僅可以感化人,還可以感化動物。《中庸》上說:「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至誠心顯露了,能夠見性;至誠見性之人,就能夠感動他人;「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不僅可以感化他人,其他的動物、植物都可以被他感化;「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他就可以和天地一樣化育萬物。君子聖賢的德風,「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三字經》上講,「三才者,天地人」。人和天地並列,被稱為三才。什麼原因?就是因為他能夠盡其性,能夠盡人之性、盡物之性,能夠和天地一樣化育萬物。這個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做到的。怎麼做到?只要恢復我們的真心,就是這裡邊所說的誠,就可以做到。所以我們人要懂得自愛,自愛從哪裡做起?就是要明瞭自己有真心明德,不能夠糟蹋了自己的本性本善。人要恢復自己的明德本善,進而去化育萬物,這樣的人生才是最有價值的人生。

  下面講『君臣有義矣,不誠則不能相臨』。君臣之間是有道義的,不真誠就不能相處共事,「君臣有義」。「義者,宜也」,什麼意思?做君有做君適宜的責任,做臣有做臣適宜的本分,他們各盡其責,各守本分,君臣之間才能夠和睦相處,互相感恩、互相協助。「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君對臣的義就表現在他對臣要有禮,對臣要恭敬。雖然他是你的臣子屬下,但是你對他要有恭敬之心。這樣屬下被領導才會竭盡全力地完成領導交給自己的任務,這就是盡到了忠心。這個「忠」就是為人臣的本分。什麼叫「忠」?就是竭盡全力完成自己的責任。

  在《貞觀政要.誠信》上,就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這段話我們可以一起學習一下。「貞觀初,有上書請去佞臣者,太宗謂曰:『朕之所任,皆以為賢,卿知佞者誰耶?』」在貞觀初年,就有一個人上書,請求斥退皇帝身邊的佞臣。這個「佞臣」就是邪佞的、諂惡、諂媚巴結、阿臾奉承的人。太宗對上書的人說:「我所任用的人,都認為他們是賢臣,不認為他們是賢臣,我怎麼可能任用他們?您認為誰是佞臣?你所說的佞臣是誰?」「對曰:『臣居草澤,不的知佞者,請陛下佯怒以試群臣,若能不畏雷霆,直言進諫,則是正人,順情阿旨,則是佞人。』」這個人怎麼回答的?他給太宗出了一個辦法。那個人回答說:「我住在民間,的確不知道誰是佞臣。不能夠的的確確地指明哪一個是佞臣。但是請陛下假裝發怒,來試一試身邊的大臣,如果誰不怕雷霆之怒,仍然直言進諫,那這個人就是正直之人。如果誰一味地依順陛下,不分曲直地迎合皇上的意見,那這個人就是佞邪之人。」

  這個辦法好不好?你看我們一般人聽到這個辦法,可能覺得這個人很聰明,這個方法一用就能夠辨別出誰是直臣、誰是佞臣。但是太宗怎麼說的?「太宗謂封德彝曰:『流水清濁,在其源也。君者政源,人庶猶水,君自為詐,欲臣下行直,是猶源濁而望水清,理不可得。』」太宗說道,君王對於整個政治而言,就像河流的源頭,如果源頭污染了,中下游的水怎麼可能清澈?君王不真誠了,怎麼可能讓臣子百姓真誠?現在君王希望臣子真誠正直,但是君王自己卻使用詐術,裝作雷霆大怒來對待臣子,自己用詐術,然後還希望底下的人真誠正直,這是不可能的。就像一個河的源頭已經污染了,怎麼能夠使水清澈?

  所以你看,我們不能夠小看意念的力量。假如領導者真的都是裝模作樣,試探底下的人,這個意念會不會轉移?當然會,底下的人也會這麼幹。所以一個領導者對底下的影響是隨時隨地。如果做領導者的經常疑神疑鬼,他身邊帶出來的人一定也是疑神疑鬼;領導者經常批判別人,帶出來的人也一定是經常批判別人;領導者的脾氣很大,身邊的人一點一滴脾氣就很大。當然除非下邊的人已經有辨別能力,已經學習聖賢教誨,他才可以不受你的影響。不然的話,上行而下效,人與人相處都會互相影響,這個影響是潛移默化的。所以古人特別強調,和什麼樣的人交朋友很重要。要和那些善友相交,與善人相交往,潛移默化地受到他德風的滋潤,不知不覺地你也能夠有這種德行的氣分。

  所以真正有責任感的領導者,隨時隨地謹慎自己的言行,不可以誤導底下的人。他每說的一句話都要依照經典,而不是依照自己的意思,這才是真正的慈愛。否則,底下的人因為你是領導,因為你有權威,都會恭維你、順從你,你慢慢講話就隨便了。這樣就會誤導底下人的知見,誤導底下人的人生態度。這領導者的責任也很大,因果責任也很重。所以我們如果不深入經典,我們聽了這個人的這個辦法,會覺得這個人好厲害,好聰明!其實這個人的態度是錯誤的。幸好太宗很有智慧。為什麼說他有智慧?因為他從起心動念上來看「因地不真,果招迂曲」,這個念頭不真誠,這個手段不真誠,怎麼能夠使得臣子回應的是真誠和正直?

  唐太宗還接著說:「朕常以魏武帝多詭詐,深鄙其為人,如此,豈可堪為教令?」就是他經常討厭魏武帝,就是曹操,為什麼討厭他?因為曹操經常用詐術,所以他對魏武帝曹操經常不齒、不認同。「我常常認為魏武帝曹操言行多詭詐,所以很看不起他的為人,現在如果讓我也這麼做,不是讓我效仿他嗎?這不是實行政治教化的好辦法。」所以你看唐太宗確實是依教奉行,他讀《群書治要》沒有白讀,確實是按著經典的教誨來做。他「又謂上書人曰:『朕欲使大信行於天下,不欲以詐道訓俗,卿言雖善,朕所不取也。』」唐太宗又對上書的人說,我要想使誠信行於天下,不想用詐騙的行為損壞社會風氣。你的話雖然很好,但是我不能採納。這一句話體現了太宗的智慧,他沒有責罵那個人,為什麼?因為畢竟他是為了提供一個建議、一個方法。所以太宗的回答也非常地有智慧。不是因為自己真誠,就對人家的意見瞧不起,甚至還責罵,還肯定他為國出力的這一分心。這段話就告訴我們,君臣之間相處要有誠心。

  下面講『父子有禮矣,不誠則疏』。父子之間是有禮節的,不真誠就會無禮而疏遠。我們學了《禮記.內則》,知道兒子侍奉父母,早晨起來要怎麼怎麼做。這個禮有形式,這些形式做久了,就能夠培養出一個人的恭敬之心。但是如果我們做禮徒有形式,而缺少了內心的恭敬,這就不真誠了,就會使父子之間的關係疏遠了。譬如說我們講孝敬父母,給父母洗腳,都是為了做給別人看的,為了父母認同我們的做法的,沒有從內心表達出對父母的恭敬和感恩之心,把這個禮就學成了形式。所以重要的是要體現出內心的誠敬。

  『夫婦有恩矣,不誠則離。』夫婦之間是有恩義的,不真誠就會忘恩而離異。提起道義、提起恭敬有禮、提起恩義,這個就是真心,這個都是和真誠相應的。不誠就是把恩義、情義、道義都拋於腦後,就不誠了。「不誠則離」,因為忘恩負義就會離異,所以《弟子規》上講「恩欲報,怨欲忘。報怨短,報恩長」。心裡所放的、所記的、所裝的都是對方的付出和恩德,任何的摩擦、不愉快都要把它給忘記,統統地放下,這個誠才能夠體現出來。像我們前面學了「糟糠之妻不下堂」,我們看到宋弘如果不是記著和妻子同甘共苦的這種情義,怎麼能夠面對著皇帝的提親,和皇帝成為親戚的這種誘惑而如如不動?正是因為夫婦之間有這種真誠的愛心,所以才能夠面對誘惑而如如不動。

  『交接有分矣,不誠則絕。』結交朋友是有情分的,不真誠就會無情而斷絕來往。為什麼不真誠了?朋友之間要以誠信相交,也是隨著天長日久,這個情分愈來愈濃,像陳年老酒一樣愈陳愈香;但是如果以利害相交,以權勢相交,這個交情就不真誠了,這個交往也會因為沒有情義而斷絕。

  所以古人提醒我們:「以利交者,利盡而交疏」。彼此之間是以利害、功利、利益之心交往。今天這個人對我有利、有好處,我們是朋友,但是利益沒有了,交情就疏遠了。「以勢交者,勢傾而交絕。」彼此是以權勢相交往,今天我是領導、我是老師,我們彼此之間有情分;當有一天,我從領導的位子下來,我退休了,就「門前冷落鞍馬稀」,送禮的人不見了,來看我的人也愈來愈少了。這是什麼原因?因為我們在位的時候,沒有用自己的權勢來與人方便,成人之美,幫助他解決實際困難,成就他的人生。而是拿著自己的權力處處去為難別人、刁難別人,讓別人給我們送禮,不送禮,對不起,這個字我就不簽,這件事我就不做。結果權勢傾覆,人家就不再來看你了。

  「以色交者,花落而愛渝。」我們彼此是以美色來交往,女的喜歡男的英俊,男的喜歡女的漂亮。但是有一天我衰老了,年華不再了,怎麼樣?這個愛也就終止了。「以道交者,天荒而地老。」彼此是以恩義、情義、道義來交往,這個交往才禁得起考驗,天長地久。所以修道的人走到哪裡都是朋友,確實是「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別人送一個禮物都不留下姓名,為什麼?不讓你的心有牽掛,想著去回報。他就是感恩你的這一分付出,讓人想起來心裡都很溫暖。

  後面一句話,『以義應當,曲得其情,其唯誠乎?』「以義」,以道義來處事待人接物,就都能夠應對恰當。「曲得其情」,這個「曲」就是微細地、詳細地體察到對方的心意、需要或者是事實的真相。「其唯誠乎?」這唯有用真誠心才能做得到。我們為什麼不能夠感受對方的需要,感受對方真實的想法?就是因為我們沒有真誠心。什麼叫真誠心?「一念不生謂之誠」,當我們把自己的妄想分別執著放下的時候,我們能夠換位思考,站在對方的立場上去著眼、去考慮的時候,我們才能夠看到對方真正的需要。

  如果把我的利益、我的欲望、我的想法看得太重,不能夠放下,你就不能夠體會到對方的需要、對方的心意、對方真實的想法。所以放下我,才有真誠之心。但是我們往往做不到這一點,都是以我的想法去要求別人,以我的境界去要求別人,沒有能夠站在對方的角度、對方的生活環境、對方的人際關係、對方的這些所思所想上去考慮問題,所以往往感受不到對方真實的想法。這個是我們學的這一句。

  我們看第九十九句:

  【君子養心。莫善於誠。致誠無他。唯仁之守。唯義之行。誠心守仁則能化。誠心行義則能變。變化代興。謂之天德。】

  這句話出自《群書治要》卷三十八《孫卿子》。

  這句話告訴我們修道最重要的就是養心,也就是提升心境,放下習氣,最後恢復明德。君子養心從哪裡入手?這裡給我們說『君子養心,莫善於誠』,君子修養心性沒有比真誠更好的了。怎麼樣達到真誠?『致誠無他,唯仁之守,唯義之行。』就是要時時保持仁義的存心,信守仁德,實踐道義,這樣去做,就能夠逐漸地達到真誠,恢復明德。「仁」,單立人(亻)加二,告訴我們想到自己,就要想到對方,是兩個人相處之道。所以有弟子來問,什麼叫仁?孔老夫子說:「仁者愛人」。愛人就不自私。「義」,「義者宜也」,一個人講道義,能夠見利思義,他就不自利。所以「仁義」教導我們要把自私自利都能夠放下。「仁」就是讓我們念念為對方著想,去愛護他。所以你要愛護一個人,就必須把自己放下,從這裡入手,念念為對方著想。做任何事情,「唯義之行」,循著義理去做,要做得合情、合理、合法。

  在隋朝的時候,有一位辛公義先生,他在岷州做刺史,刺史就相當於一個省的省長。結果這個地方得了瘟疫,而只要有人得瘟疫,全家人都會把他給丟出去,不照顧他了。你看沒有了孝道,這個道義也就沒有了。辛公義他是怎麼做的?他沒有去責備這些人,他是把所有的這些病人全部移到他的廳堂,也就是他辦公的地方,找來最好的醫生,把這些病人都治好。所以他這個事情就做得合情、合理、合法,為什麼?不讓那些沒有孝心的人,恩斷義絕的人難堪。他是父母官,他自己先做,把這個道義表演出來。這個病治好了之後,再讓他的家人把他們給帶回去。所有來帶這些病人的家人,全部都不敢抬頭,為什麼?因為太慚愧了。你看自己的親人,自己都不照顧,把他們給扔掉。但是這個長官,這個刺史把他們給醫好了,所以整個岷州喊辛公義先生叫慈母。通過自己行仁行義把這個地方的良心給救起來了。

  人假如把自己的父母都丟下不管,這個人已經是變成行屍走肉了,良心已經先死了。但是古人怎麼樣?寧可為了良知捨去生命,也不能夠違背良知而苟活。辛公義的整個行為就做到了『誠心守仁』,用真誠的心守仁,念念為百姓著想,關愛百姓,『則能化』。為什麼能化?就是因為他「正己化人」,自己能夠做到,自己先有仁愛之心,最後教化了百姓。而且他又本著這顆至誠的心行義,他的行為符合道義,就能夠改變風俗,使這個地方的惡習都去掉,使整個岷州的社會風氣大大地改觀。

  『變化代興』,就是以仁義來教化百姓,讓百姓斷惡修善,形成風氣,『謂之天德』,這樣就是與天有同樣的德行。天有什麼德行?「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看他表現的這個仁愛之心,做出的有道義的行為,不就體現了這種好生之德嗎?這一個故事就把這一句話給我們演繹出來了。

  我們再看第一百句:

  【唯君子為能信。一不信則終身之行廢矣。故君子重之。】

  這句話出自《群書治要》卷五十《袁子正書》。

  只有君子能堅守信義,因為一不守信義,一生的作為都將被世人否定、唾棄,所以君子非常看重信義。這一句話就是強調這個「信」的重要性。在《說文解字》上把這個「信」解釋為「誠也」。「信」,誠也;「誠」,信也,這兩個字是互訓的。古文的「信」又寫作一個言字旁加心字,什麼意思?就是言必由衷之意。所以這個「信」字就是告訴我們,言語要誠實,出於真誠心,不能虛假。「孝悌忠信,禮義廉恥」,被稱為八德,你看這個「信」被列為八德之一,可見得它對於一個人立身行道、為人處事的重要性。譬如說我們看《論語》,在《論語》上就多次強調「信」,「主忠信」。曾子講「吾日三省吾身」,其中有一條就是「與朋友交而不信乎」?這都是強調了「信」的重要性。

  但是在現實生活中,人們往往輕視了「信」這個字,很多人也患了不信的毛病。譬如說很多人學佛,學了很多年,都已經受了菩薩戒了,但是最難實行的是哪一條?就是不妄語戒。但是不妄語極為重要,一般人都沒有看重。孔老夫子也認為這個「信」不可以看輕,他怎麼說的?他說:「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我們看一看這個口氣,「人而無信」,可乎?「不知其可也!」就是說他除了信以外,還有哪一條做得不錯?如果連「信」都做不到,其餘的就更無可取之處了,就更不用提了。這句話,也是在社會上辦了很多事、碰過很多釘子、有很多經驗閱歷的人才能夠領略的。

  孔子為了強調「信」的重要性,就接著做了一個比喻:「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這個大車就是牛車,這個小車就是駟馬車,大車、小車都有轅,這個轅是幹什麼的?是為了讓牛馬拉車之用。在轅端與橫木相接之處,都鑿一個圓孔,用金屬物來貫穿。這個金屬物,可以使轅端與橫木活動自如,這一個金屬物在大車稱為「輗」,在小車就稱為「軏」,是大、小車行動的關鍵。在《說文解字》註上,戴東原說:「轅所以引車,必施輗軏然後行。」這個轅之所以能夠引車,能夠把這個車拉動,就必須要有輗軏,才可以行走。「信之在人,亦交接相持之關鍵,故孔子以輗軏喻信。無輗無軏,必不能行。」「信」對於人來說,也是人交往的關鍵,所以孔老夫子以輗和軏來比喻信。如果一個人言而無信,就像這個車子沒有輗軏一樣,在社會上一定是行不通的。

  無信之人,他說的話,別人不相信;辦的事,別人有懷疑,妄言妄行,「不知其可」,就是一事無成,更談不上學道了。所以孔子在做了這個比喻之後,便問「何以行之哉」。人如果容易失信、容易妄語,他的心就不直。心不直,就離真心就愈來愈遠了,離明德就愈來愈遠了。所以我們要謹慎地守住這個「信」,好好地學習這個「信」,才是希聖希賢。

  司馬光先生就曾經說,修身從哪裡開始?從不妄語開始。他從不妄語開始修身,最後達到了什麼樣的境界?他達到的境界就是平生所為之事,沒有一件不可與人言。所以這個「信」很重要。

  那什麼是信?信的主要內容是什麼?它究竟重要在何處?「信」首先要求言語要誠信、要信實,這是人際交往的基本要求。《弟子規》上也說:「凡出言,信為先。詐與妄,奚可焉?」因為人與人之間交流意見、傳達感情全靠言語,所以我們的言語要正確、要誠實。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知就是知,不知就是不知,這樣才能得到別人的信任。如果我們的言語不正確、不誠實,就不能擔負起傳達感情、交流意見的任務。這就像在兩岸之間,兩岸之間有一個橋,但是這個橋梁斷了,人與人之間的聯絡就被破壞了。

  從個人的方面講,一個人的成敗根源,一個人成就或者失敗的根源在哪裡?就源於我們內心的誠與敬。如果我們連應有的信用都沒有了,在社會上做事很難得到人家的信任,那也就很難想像有什麼事是可以辦得成功的。這個就是《中庸》上講的「不誠無物」。什麼意思?如果缺乏真誠的心,缺乏真誠心,表現在外面就是言語不信實,任何事情都很難成就了。從社會方面而言,如果人與人之間都互相欺騙,就會造成人與人之間的猜疑、不信任,導致社會秩序紊亂,社會交往的成本也會升高。

  你看古人只要答應這件事了,根本不要簽什麼合同,就知道這個人言出必行,也沒有什麼懷疑。到時間了,人家就把該做的事做好了。結果我們現在社會有信任危機,人與人之間的誠信沒有了,做什麼事都要簽合同,簽合同還不算,還要找律師。就是如此,到時候還會違約,再去打官司,你想想這個社會成本有多高?所以古人講「一諾千金」,只要這件事我答應了,我就一定要做的,還需要再去立合同、再去找律師、再去打官司嗎?所以這個言語特別地重要。不妄語在佛教、基督教、儒家等教誨之中,都是基本的戒律。不妄語的效果是什麼?不妄語的效果就是發言成證。你說的話,別人不需要考慮,就非常地信任你,知道你到時候一定會做到的,一定要守信的。

  為什麼要講信?再講具體一點,這個「信」也是一個人在社會上立身行道的根本。在《論語》上記載,孔老夫子的弟子子張來請教孔老夫子,說一個人怎麼樣才能在社會上行得通?走到哪裡都沒有障礙?孔老夫子回答了一句:「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如果你言語信實,行為篤厚,那就是你很厚道,很有德行。即使到了蠻夷之地、到了外國,也能夠行得通,也能夠和人家相處,人家也會歡迎你。但是如果你自己的言語不信實,行為不厚道,即使是在自己的鄰里鄉黨之中相處,也會出現摩擦、出現矛盾、出現問題。所以一個人要在社會上行走、立身行道,必須首先講誠信。

  那麼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什麼時候可以失信,就是什麼時候可以不講信用。因為《孟子》上有一句話,他說:「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你看前面不是講要人都講誠信嗎?為什麼孟子又說「言不必信,行不必果」?這個就是提醒我們學習聖賢教誨是有境界、有層次的。

  在《論語》上有一句話說:「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這句話告訴我們做學問有四個不同的境界。哪四個境界?第一個境界,「可與共學」。譬如說我們來到這裡一起學習傳統文化、聖賢教誨,這是第一個境界。但是「未可與適道」,雖然我們都來這裡學習,聽的是聖賢教誨,但是有的人並沒有依教奉行,這就叫「未可與適道」。譬如說,我們說要講誠信,但是這個人說話做事還經常妄語,經常不守誠信、不守諾言。雖然我們學了要「各自責天清地寧,各相責天翻地覆」,但是我們在生活工作之中,還是處處看別人不順眼,這不夠好、那不夠好,處處挑剔別人,這就是「未可與適道」,沒有按著道去做。再譬如,我們學了夫妻相處之道,講「夫婦有別」。講丈夫有恩義、有道義、有情義。妻子要有德行,言傳身教,起到相夫教子的作用,能夠夫妻之間只看對方的優點,不看對方的缺點,要互相欣賞、互相讚歎。但是一進門就忘了,又嫌棄對方這不好、那沒有做對。這也是沒有適道。這是第二個境界。

  「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就是當我們真正去做了,但是還沒有達到第三個境界。第三個境界就是「立」。這個「立」就是屹立不搖的意思。譬如說我們在平時的時候,小事上都可以講誠信,但是到了大的利害相關的時候,利益現前的時候,我們就忘記了去講誠信。當我們事事順利的時候,還能夠做到孝順忠誠。譬如說,我們講「君仁臣忠」,在一帆風順的時候,有的人還能夠做到。但是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就做不到這個孝順忠誠了,在危難的時候就變節了。所以在紛亂的社會中,還能夠堅持孝心的,那是真正的孝子。在國家遇到危難的時候,還能夠忠誠的,那才是真正的忠臣。所以《道德經》上有一句話講得特別好,它說:「國家昏亂有忠臣,六親不和有孝慈。」在國家正在亂的時候,你才看出誰是屹立不搖的忠臣。當很多家庭兄弟都不和睦的時候,你才能看出誰才是真正懂得兄友弟恭、能夠孝順父母的人。這個就是在關鍵時刻屹立不搖,這個是第三個境界。

  但是這還不是學問的最高境界。最高的境界就是「可與立,未可與權」。最高的境界,就是可以通權達變。如果我們還沒有通權達變的能力,有的時候會死守原則,本來做錯了,還自以為是。譬如說,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告訴我們都不要殺生,不殺生也是一個戒律,要有仁慈之心。但是同時,聖賢人也教導我們做人要守信用,不能夠欺騙別人。那你看到一個獵人在追一隻兔子,走到了十字路口,這隻兔子往東邊跑去了。獵人跟過來了,他問你:「你有沒有見到一隻兔子,牠往哪邊跑了?」這個時候你就可以告訴他,兔子往西邊跑了。為什麼?這就叫通權達變。因為你這樣一說,雖然你說了妄語,但是你救了一個生命,也免去了這個獵人的殺生之業,對雙方都有好處。這個時候雖然你沒有守信用,但是也是符合道義的,這個就叫通權達變。

  像孔老夫子有一次路過了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是衛國封給一個臣子的,而這個臣子正在造兵器,準備叛亂,要推翻衛國。孔老夫子最反對、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亂臣賊子,所以他打算馬上就離開,離開去幹什麼?把這個臣子叛亂的事情給揭發。但是被這個臣子給知道了,於是他派大軍把孔夫子團團包圍住,然後跟孔老夫子說:「你對天發誓,絕對不要把我的事情講出去。」在這種危機之下,孔老夫子沒辦法了,他就對天發誓,說絕對不把這件事情講出去。結果說完之後,這個軍隊就撤走了。結果這個軍隊剛剛撤走之後,夫子馬上就說:「去衛國」。他的弟子子路聽了,就不高興了。他說:「夫子,你怎麼可以不守信義,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夫子就跟子路說:「一個人,在被要挾之下的信,可以不必遵守。」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最重要的就是這個信一定和義配合在一起,所以我們經常講『信義信義』。如果這個信不符合道義了,你還守信用,那就是「未可與權」,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通權達變了。對於正義的事情、符合道義的事情,你要守信;對於不正義的事情,就不必守信,所以要懂得靈活運用。孔老夫子說:「假如我不去揭發,就會讓一個國家的人民都受災難。我一個人背信沒有關係,但是我不能夠讓人民受難。」這個就叫「兩害相權取其輕」。是一個人不失信於人重要,還是讓整個國家的人民受難重要?所以遇到問題的時候,我們要應該知道如何去取捨才是真正正確的。

  有的人喜歡感情用事,說要為朋友兩肋插刀,講哥們義氣。你得首先看一看,你這個為他兩肋插刀的人,值不值得你為他兩肋插刀。如果他去做錯誤的事情,你還講義氣,為他兩肋插刀,那就是助紂為虐了。所以我們經常講有一句話叫「依法不依人」。什麼叫依法不依人?我們的所作所為都要按著這個道來衡量一下,它符不符合道義,如果他做的事情不符合道義、不正確,那就不能夠只是忠於某一個人而背棄道義。

  這個就是講學問的最高境界是「可與權」,就是要懂得通權達變,不能死守著原則。什麼時候可以權變?就是這個事情是為了大眾、為了國家、為了民族,而不是為了自己,這個時候才能夠通權達變。當然還要看這件事是不是符合道義,如果符合道義才可以權變。很多人死守原則,不能夠通權達變,這個就是學問做得太死板,不能夠活學活用所導致的。像在歷史上記載有一個書生叫尾生高,他和一個女子約會,在一個橋下約會,結果這個女子沒有來,來了大水,這個人還信守承諾,抱著橋柱不肯 離去,最後被大水給淹死了,這個就是不懂得通權達變所導致的。

  我們看這句話它是講『唯君子為能信,一不信則終身之行廢矣,故君子重之』。在這本《36O》上的白話翻譯,翻譯得很到位。它的翻譯說:只有君子能堅守信義,因為一不守信義,那麼一生的作為都將被世人所否定唾棄,所以君子非常看重信義。他把這個信和義配合起來解釋,這個意思就非常地圓滿,不會被人誤解。

  我們再看下一句,一百零一句:

  【孔子曰。欲人之信己。則微言而篤行之。篤行之。則用日久。用日久。則事著明。事著明。則有目者莫不見也。有耳者莫不聞也。其可誣乎。】

  這句話出自《群書治要》卷四十六《中論》。

  孔老夫子說:想讓別人信任自己,就應當少說而切實履行。這個『微言而篤行之』,有兩種解釋:就是你做了一個小小的承諾,也要盡力地去把它實行。如果你每一個小小的承諾都能夠盡力實行,久而久之,人們就能夠看到你的行為講道義。當然這個「微言」也可以理解為少說而多做,也就是《論語》上所說的「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真正落實去做,效果才會愈來愈長久,這裡邊說『則用日久』,效果能持久。『用日久,則事著明』,成效日益長久,這個事理就會更加地彰顯。

  『事著明,則有目者莫不見也,有耳者莫不聞也,其可誣乎。』就是這個效果能夠持久,事理更能彰顯,事情會更加地清晰。事理都明白,事情清晰,有目共睹、有耳皆聞,誰還能夠歪曲事實?所以我們要讓別人信任自己,不是光靠自己去說、自己去表白,而是要靠自己的行為去證明。我們觀察一個人也是如此,不能光看一個人怎麼說,而要看一個人怎麼做。就像孔老夫子說的「聽其言而觀其行」,這個是很重要的。要想做到不輕易地失信於人,就要做到《弟子規》上所說的:「事非宜,勿輕諾;苟輕諾,進退錯」。你在答應這件事之前,就首先考慮一下這件事是不是符合道義的,應不應該去答應,我能不能夠辦得到?如果這件事情不應該去答應,或者我的能力不夠,也辦不到,就不要輕易地去承諾。

  譬如說現在人很喜歡喝酒,在喝酒的時候喝得很高興,大家一稱讚他、肯定他、誇獎他,他就很興奮,一拍桌子說:「這件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了,我給你辦」。結果到了第二天,酒醒了,發覺這件事不是那麼符合政策規定的,不是那麼容易辦成的,這個時候再後悔也來不及了。所以說「苟輕諾,進退錯」,如果你輕易地答應別人做什麼事,但是又做不到的時候,這個時候無論是進是退都不合適。所以要做到不失信於人,就是要做到在答應別人做事的時候,就要非常地謹慎,看一看這件事應不應該答應。

  我們今天時間到了,我們就先學到此地,不足之處,歡迎大家批評指正,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