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翁對韻-第111集
學生：向老師行鞠躬禮，老師好。
教授：同學早，請坐。
學生：謝謝老師。
教授：你看任何一本書拿在我手上，我都可以知道找到一個點。假設我今天這樣說，因為快最後了，《笠翁對韻》裡頭，我們講過了它所有的，第一個節奏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們要這樣唸，「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這樣叫一個節，為什麼要這樣唸？那個節奏我們道理講給你聽。在這節奏之下，哪些的格律，它的對句方式是怎麼，哪個是拗救？你們現在都鍛鍊很清楚。哪些地方它沒有遵守這個規範沒有拗救，哪些地方它有平仄兩讀的。各位假設我最後要你們每個人去整理，寫一篇這樣的東西，我看你們每天就翻來覆去，翻來覆去，各位這就叫做學者，這就叫做學者。它的體例證實的在哪裡，它特殊的不合的道理在哪裡，為什麼它會這樣不合？你要逐步的一個連環一個連環扣出去。所以《笠翁對韻》我到最後，也會寫一篇文章。我是先丟這個給你，對你們學習的人，等一下休息的時候就會發三張整理的資料，原來可以這樣歸類，它的數目字一到十有那麼豐富，有那麼多的詞語。你先看那個整理的詞語，你知道它什麼意思嗎？如果知道了，這表示這部書你熟了。還不知道，你就practice makes perfect，繼續努力。
十二侵，我們現在要上這個，歌對曲，我很清楚，雖然我只有三十六歲，歌對曲，三四：
學生讀誦：「歌對曲，嘯對吟。往古對來今。山頭對水面，遠浦對遙岑。勤三上，惜寸陰。茂樹對平林。卞和三獻玉，楊震四知金。青皇風暖催芳草，白帝城高急暮砧。繡虎雕龍，才子窗前揮彩筆；描鸞刺鳳，佳人簾下度金針。」
教授：很好，我記得上一次平仄都檢討過了，我們現在是講到了「往來成古今」，就那一句，所以我就上了孟浩然〈與諸子登峴山〉。
然後「山頭對水面」，這山水的對，所以這也是一個議題。李漁這個《笠翁對韻》裡頭，現在因為你們電腦，或者說你們的網路很發達了，所以你們要打到關鍵字進去，然後你就會檢索相同的，譬如說你打山、打水，它用了多少的山水的對，是草木的對、水面跟山頭的對、禽鳥的對，水上禽鳥跟樹上禽鳥，這也都是可以寫成文章。
所以你看山頭水面，這個我們在前面都碰過太多的山頭，剛剛我講的形式上的山對水，山裡頭的禽鳥對水上的禽鳥，山裡頭的花草對水上的花草，你有沒有想過？恐怕沒想過。提醒了，好像這也是一個問題，我看看山頭，你看它是豎的，水面是平的，那個對的影像你就出來。
遠浦對遙岑，這也我講過了，對不對，遠方的水這樣汪洋的，跟那個尖尖出來的岑，我上次教了一個成語叫什麼？異苔同岑，什麼叫異苔同岑？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同的苔草竟然都長在了同樣的山崗上。勤三上，惜寸陰，這是我們講歐陽脩，我們講陶侃。那我在講義上，茂樹平林。我在講義上先列了平林，「平林漠漠煙如織」，我記得我上一次也唱了這一首給各位聽。但是那個惜寸陰的講義，後來我補上去了，本來補在哪裡，補在第八十五頁那一邊。你就知道說，這是《陶侃傳》裡頭出來的，《晉書．陶侃傳》，陶侃是在八十五頁，第七那個地方，有沒有？
禹寸陶分，因為他在後面的注釋裡頭有提到，「學海無涯曾三顏四，光陰有限禹寸陶分」。我怕你不知道，所以我後面補了，其實就是惜寸陰這個出處。陶侃是二五九到三三四，西元二五九到三三四，也就是晉代人物。他說大禹是聖人乃惜寸陰，我們眾人應該惜分陰，怎麼可以逸遊荒醉，生無益於時，死無聞於後，是自棄也。所以一個人要有志氣，生對社會沒有作用，你來幹什麼？逝世以後沒有東西留給後人來憑藉，後人來傳頌，那你活著有什麼意義？陶侃說這句話的時候，你現在回頭看陶侃的傳記，他果真是留下了東西，所以他這是自勉的話。為了他自勉的話，我後面就錄了李文炤清代，我們在大學時代，我那個時代有選擇了他的〈儉訓〉。這個訓，你知道韓非子，他〈天文訓〉、〈山水訓〉。韓非子的文章每一篇他都喜歡訓，你也讀過《說文解字》，訓就是解釋的意思，訓詁訓詁。所以我來解釋什麼叫做勤勞，我來解釋什麼叫做節儉。我不知道現在國中課本有沒有這一篇〈儉訓〉？我那個時候是有的，我那時候初中就有了，所以我就列了〈勤訓〉、〈儉訓〉給你。因為時間的關係，除非碰到關鍵的字，譬如說八十五頁最後一行，他說人應該是這樣這樣，邵子云，這個邵子我等一下會告訴你，這是邵雍，他引錯了，邵雍並不是說一日之計在於晨，這等一下我來處理。所以這邊附錄的東西，也讓你看，假設我們沒時間整個再一一講解，等到碰到了關鍵字我提醒你。譬如說邵雍他不是說那個，我等一下再補。所以這個典故就是在講，一個人努力的在三上，馬上、枕上努力讀書，一分一秒你都要珍惜。
因為惜寸陰那個地方，他又引了一個「曾三顏四」，有沒有看到？所以我在八十五頁那邊，因為平林，等一下我們來解決。八十五頁那邊我又跟你解釋了，所以有時候你對這個數目字，他把曾子說過的三件事情，「吾日三省吾身」，這你們《論語》都背過：「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他就把它簡稱為「曾三」，你看看這個，這個是他自己減省，有沒有放諸四海而皆準。知道我的意思，他自己編了，你要是不能搜索出它的作用，你不知道曾三在說什麼？所以我們就原來是這樣注給你看，原來這樣叫做曾三。
同樣道理，為什麼叫「顏四」？顏四更難找，我告訴你，原來孔子回答顏淵問仁，說，克己復禮叫做仁。你一天能夠克己復禮，天下大家都歸仁焉。因為你每天都是這樣的，你要修養自己，然後你要讓大家都遵守禮制來走，假如每天你都這樣做，大家都是彬彬君子。他說為仁由自己來推，並不是由別人來說你，你要自己有自覺來這樣做。孔子既然講了，顏淵，你看這個學生馬上追問，那請問老師我每天要做些什麼事情？「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他記下來，我一輩子好好的做這些事。各位因為他講的是四個目，所以就叫做顏四。懂了沒有？所以以後你就知道，我剛剛講這不是你去查字典，你也看不到曾三，你也看不到顏四，大家都知道是李漁這邊來的。這就好像說，我們說四維，你去查，天下皆準，大家都知道禮義廉恥，八德大家都知道。所以曾三顏四他自己曾，當然李漁是學者，《笠翁對韻》選了以後，以後就會流傳，那會不會變成了，譬如說學過《笠翁對韻》的人，就用了他的詞語，一個人用，二個人用，千百人用，它就變成了大家都熟悉，字典就要收錄了。不然的話就真的是他個人在用，你們千萬不要學這些東西。你不能說老師講三個原則，我們上課的時候你就講王三，人家怎麼知道王三是誰？知道嗎？所以這個簡略得太簡略。你就哦，原來曾參，因為他注的出來，我就知道要告訴你們為什麼，不然你這樣一翻過去，自己有疑問找不到答案的時候沒人跟你講，所以請記得。
所以「茂樹對平林」，茂樹，蒼蒼的樹林是給你一個立體的感覺，平林是平平的山脈，蜿蜒無量，蜿蜒橫擺在你眼前的那個叫做平林。所以我上一次就引了平林漠漠煙如織，知道什麼叫漠漠嗎？就是一列一列的，你看那個山林一列一列的，橫在我們面前，連綿不盡。記得漠漠就是一列列、一排排，都叫做漠漠，沙漠的漠，在講義八十三頁。
「寒山一帶傷心碧」，這個傷心我們上次說過。在兩岸還沒通的時候，臺灣的老師都解釋，傷心就是移情作用，人傷心了，看這個山脈，有迷迷茫茫的樣子也都傷心了。可是按照李白填詞，他是三四句才把感情說出來，前兩句是講風景的，就像下半闋「宿鳥歸飛急」，下半闋「玉階空佇立」，這邊是講景，到最後「何處是歸程？長亭連短亭」才出來。「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愁把情緒帶出來。所以為什麼在第二句的時候，突然就出現那個傷心，而且太露。後來才知道，兩岸通了以後才知道傷心是四川方言，在修辭學上叫做飛白，把白話的東西夾進去，有個修辭學的專門名詞。飛，那個飛翔的飛，白就是我們白話的白，飛白就是把你的口語插進去的雅言當中。
李白〈菩薩蠻〉填的時代，他在盛唐，他是有可能填〈菩薩蠻〉，〈菩薩蠻〉是從緬甸傳到了中國，所以當時在中唐時代就已經很盛行了。所以從盛中唐，所以用〈菩薩蠻〉來講道理、用〈菩薩蠻〉來勉人、用〈菩薩蠻〉來寫女孩子的情懷等等。〈菩薩蠻〉這個音樂一傳進來大家都用，已經非常熟悉。所以李白在那個氛圍之下，他把方言夾進雅文之中是很自然的事情。傷心就是非常，就是我們現在講的尚好，尚好，這是四川方言。如果你到四川去，就好像杜甫的「清江錦石傷心麗」，杜甫詩那個傷心都是非常的意思，說這樣非常的碧麗。那你就通了，前面是講，你看煙迷迷濛濛的，遮蓋了整個平原的山林，這個平原的山林看過去非常的翠綠。說到黃昏的時候，「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有人站在樓上，這個關鍵字出來了，那個愁出來了，站在樓上。什麼時候你要站在樓上？登高望遠。望什麼？等待的人，望著你的故鄉，大概就這兩個望遠意思。等待的人沒有回來，看著我的故鄉不能回去，自然有愁緒。范仲淹也是如此、李白也是如此。
所以底下就告訴你，我在這個地方，空站在這個地方看，看的什麼？「宿鳥歸飛急」，回去的鳥，黃昏夕陽西下，要回去的鳥飛得好急要回到家裡，可是我不能回去，「何處是歸程？」我是他鄉遊子，遠遠看過去只是長亭連短亭而已。各位長亭、短亭，就類似我們的stop and station。長亭是十里一長亭，十里一長亭通常是一個station，你在那邊可以有茶水可以喝可以休息。短亭是五里一短亭，就好像我們的stop，你在這邊只是上車，它沒有提供什麼太多服務。知道吧？看一程一程的，他鄉遊子的心情。這是告訴你說茂樹對平林，平林這個話在李白那個時候用了。因為課本上用了，他沒有把整闋詞拿過來。
再下來是為了李白平林，我記得我上一次唱給你們聽，我就不再唱了，你們上一次的可以拿來複習、來練習。我說過，〈菩薩蠻〉因為很早用的調，所以現在來唱〈菩薩蠻〉好多人在唱。然後最早在我們的傳統的詞譜裡頭是定，「小山重疊金明滅」，是溫庭筠的比較婉約的。可是有人就用這個調來唱李白的，「平林漠漠煙如織」。各位這總覺得套調，有時候聲情不合的時候，你應該換一個東西。
因為本來也許〈菩薩蠻〉就是那個，你可以看，菩薩是非常漂亮的，它是緬甸來佛曲。穿得漂漂亮亮，聽到他們在唱佛曲，非常悅耳，那麼民間也開始學著要音樂來填詞，不但是民間填，文人也要填詞。那文人填的時候，因為他每個人的音樂素養不一樣，有人認為李白這一首不是當時原來的樣子。李白絕對可能填〈菩薩蠻〉，因為他爸爸就戍守吐蕃，你看從緬甸那個音樂流傳的時候，他們在邊疆，爸爸在邊界。但是最後這闋詞那麼完整，七七七七，五五五五，那個一點的襯字都沒有，就沒有增加多的字。你看中唐的〈菩薩蠻〉，太多有些增加字的，它都沒有，規規矩矩，有人懷疑是明代人再修改的面貌，不是李白最原始，知道我意思？李白有可能填〈菩薩蠻〉，你看到的不見得是李白的，證明是不是李白的原貌，因為是明代說有人在牆壁上看到。你知道古人常常，他也沒有現場轉播，也許我看了，我創造了，然後就故意說李白，假古人以自重。但是填的實在是很好，你就記得，所以你假如看到說李白的〈菩薩蠻〉、〈憶秦娥〉，是百代詞曲之祖，是詞曲最早的老祖先，聽聽就好，因為聲名太大了。但是你說李白不可能填〈菩薩蠻〉，那你也錯了，有可能填，現在流傳的原貌不見得是他原來的作品，知道嗎？〈菩薩蠻〉有這個問題，也是學術的問題。
好，我們看「卞和三獻玉」，這個我們看過了，對不對？上次我們都讀過了，這卞和，在《笠翁對韻》上也用了好幾次，如果你有印象的話。我告訴你這是璞玉，結果沒人相信他，甚至於腳都被斷了，到最後他還堅持有人終於去磨出來了。說三度獻這個玉，最後終於被認定，但是自己的形體也變成了肢殘。
「楊震四知金」，楊震這個典故是新出來的。你如果常常看我們的歌仔戲，或是看地方戲，常常會說天知、神知、你知、我知，為什麼說沒人知，各位，就是楊震的，就是楊震的。你看《後漢書．楊震傳》，非常的明經達理、非常的風雅清正，人家說是「關西孔子」。各位知道，我們通常是以太行山以東，我們叫關東，太行山以西叫關西。我們也常常講說，太行山的東邊有文聖叫做孔子，太行山的西邊有武聖叫做什麼人？關公，當時說關羽，我們當時是這樣說。所以因為他路過昌邑縣，昌邑縣的縣令叫做王密。他知道，對楊震有知遇之恩，他為了感謝他，他就拿了十斤白銀，要到他休息的驛站去贈給他，楊震堅決不接受。可見他，就他這個人，這個人的格局實在是小到透頂了，他以為這樣叫做謹慎，但是你等於是侮辱人家。不但是這個行為侮辱人家，他說出的話更侮辱人家，他說這個是深夜沒人知道的，你就拿下來。楊震說，這件事情天知、神知、你知、我知，怎麼說沒人知道？在座也許，我不曉得我的學生們，有沒有常常看過歌仔戲，有沒有看過，我們有時候常常天知、地知，我們不說神知，他原文是神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為什麼說無人知？好精彩，知道了嗎？楊震，終於讓你有概念了，原來如此，楊震。所以虧他，你看他會用這個數目字，是不是這個數目字就很有意思了。
以後你看到三獻，你看到四知，你能不能知道一個是卞和的，一個是楊震的故事，知道沒有？你不要四知想了老半天，仁義禮智，不是，人家那是四種的德行，你說四科也不是，原來是天知、神知、你知、我知。所以你有沒有讀書，欺騙不了人，老師看你寫文言文，就知道你有沒有好好讀書。同學們有沒有壓力，我真想耳提面命讓你們到博士班畢業，我告訴你。
「青皇風暖催芳草」，青皇，當然是春天，因為所有的草木它都是以春神來。我們古代，這邊有寫你可以看，春神也可以叫青帝，也可以叫蒼帝，叫木帝，代表春天。古時候東西南北，金、木、水、火、土，金木水火土都可以來代表這四季。所以是春天到了風暖催芳草，你看這個催就用得有意思了。還記得，上一次我說那個用手字邊的摧，用得太重那是要毀了，催是push。還記得，我上一次說有一段，蛩聲叫了，把蟬要摧退了，那個蛩聲的摧應該這個催才是合理。你這樣一比較就知道，這個字就用得對了。說春天到了，你看熏風把芳草都那麼樣的催生，長得綠油油的，多好。
「白帝城高急暮砧」，第九這個地方他注了〈秋興八首〉，我就列了杜甫〈秋興八首〉給各位。我上一次在介紹秋天的時候，我曾經說過，〈秋興八首〉是歷代詠秋裡頭的著名作品。我選擇是第一首，如果你沒有背過的話這一首你就背背看。然後也因為他這裡頭提到了一些問題，我就引了一些問題。這是大曆元年七百六十六年杜甫所作。我講過那一年，他的朋友提拔他的嚴武已經過世了，前一年，他在七六五，提拔他的嚴武過世。當然因為他不是類似我們說正式的公務人員，他是檢校工部員外郎，他是員外郎。所以聘用你的人離開了你當然就離開，所以悻悻然的要回到夔州，走過三峽的景色他就寫了：「玉露凋傷楓樹林」，這個如果沒有吟，好像不夠味了。
「玉露凋傷楓樹林，巫山巫峽氣蕭森；江間波浪兼天湧，塞上風雲接地陰。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繫故園心；寒衣處處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我要體會杜甫那個秋天的心情，在感慨之中有他的悲壯情懷。如果我們閩南語是玉露凋傷楓樹林，如果你這樣的話，那個節奏就對了，平聲拉長音，我剛剛故意用不拉長音的方式來詮釋它。悲秋，你看走過去兩邊楓樹林，你可以看看美美的，帶點蒼涼，凋傷，有沒有看到？「巫山巫峽氣蕭森」，走過巫山本來是壯闊，現在好像是秋季瀰漫著一片。你可以想像，前一年，嚴武還在，現在老朋友不在了，離開了那個地方。所看到，這是兩邊看到了比較遠的景致，走到了船走過的地方，「江間波浪兼天湧」，那個浪是大的，「塞上風雲接地陰」，你看每個字，凋傷，蕭森，再來陰陰暗暗的秋天，可以看他心情的陰霾你就可以體會，看他用字。「叢菊兩開他日淚」，兩年來，叢菊兩開一定是兩年來，兩年來在那邊想像過去的點點滴滴，所作所為。老朋友不在，我也要離開，他跟那個老朋友是脾氣真是不能相和，嚴武好幾次都很想棒打杜甫。我們講棒打杜甫是客氣，很想把他給宰了。杜甫就有話直說，很耿介，嚴武又是老粗，大將軍，跟他不和。所以兩個一個是武將，一個是浪漫的情懷，杜甫是比較嚴謹的情懷，可以這樣說，李白才是浪漫，杜甫嚴謹的情懷，不能相融。所以想一想這兩年來的情況，讓他不得不追思落淚。「孤舟一繫故園心」，現在我駕著孤舟緊緊的想要回到家鄉去；現在聽到「寒衣處處催刀尺」，家裡頭每個人大家都在催刀尺，各位，你知道古代洗衣服，在秋天的時候因為天氣要變冷，寒くなりましたね，變冷了，怎麼辦？我趕快裁剪，裁剪要寄，欲寄軍衣，寄給遠方的，或是在邊塞作戰的先生或是如何。「白帝城高急暮砧」，太多這樣白帝城旁邊，好多人晚上在捶洗衣服，有的人在做征衣，對他的感覺，因為他是遊子。現在是秋天，多少遊子在外頭等待關心的家人替他寄衣。這種心情在盛中唐戰爭發生的時代，尤其是盛唐走到中唐的時候，更多這樣的詩。
你看李白〈子夜歌．秋歌〉也是，「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這是我們在中學都會上的，臺灣的好像高中課本有。所以為什麼大家都在搗衣聲？「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玉關，玉門關，玉門關之內我們的玉門關之內是胡人的，那大家都在期待著良人趕快回來，我洗衣服趕快寄過去給他，「良人罷遠征」，你看大家心願。
他的〈冬歌〉更是，〈冬歌〉很少人選，但是非常細膩，看了非常溫馨。「明朝驛使發」，明天要到前線的那個車馬，我們現在來講的叫做運輸機，現在運貨的，送貨的要到邊界去了，所以「一夜絮征袍」，你看我就趕快征，把那個征袍裡頭塞棉絮；「素手抽針冷」，各位男孩子，這邊只有三個，你們要看看人家女生的辛苦，那麼冷的天氣為了你慢慢的一針一繡，臨行密密縫。素手抽針冷，這句話寫得很生動，女性人家的辛苦，關愛都在這個地方。「那堪把剪刀」，凍都凍死了，然後還要一針一針縫，你不是那個穿著厚厚那個你可以縫。常常就是幾個那個套在這邊，然後你就要縫。「裁縫寄遠道，幾日到臨洮」，什麼時候可以寄到邊界臨洮這個地方來？所以我們常常講要珍惜，要珍惜，就是這樣。
好，知道了這個感動的心情，你就要相對體諒，有家庭責任、有國家責任，都是一樣的，當然你們做學生就有學生的責任。另外一個，就是因為白帝城高急暮砧，我就講了這個典故。
再來，「繡虎雕龍，才子窗前揮彩筆」。這沒有問題，對不對？你至少知道我們有個《文心雕龍》，雕龍之手，我們在課本第十頁這邊。然後繡虎是誰？繡虎就是曹子建，還記得吧我上一次開玩笑說，曹七步，要對什麼？看誰還能夠記得。我上次說過曹七步對誰？曹丕逼著他弟弟怎麼，溫八叉，對極了。你看我們旁聽的師兄還記得，溫庭筠知道吧，八叉手，八韻成考試的時候，曹七步對溫八叉，你看我的對句他都好好記，我們給師兄一個掌聲好吧，還不錯，還不錯，他能夠記得，那麼好。所以他就繡虎，文詞華美如何這般。所以以後你看到繡虎就是曹子建，雕龍當然就是劉勰《文心雕龍》的作者。我們常常講註解說，本來當然不是，因為《文心雕龍》這本書也是有來歷的，是誰？鄒衍，各位那就是陰陽家，他能夠鼓起他的不爛之舌寫那個燦爛的文字，若雕鏤龍紋。所以雕龍雕龍這個詞，最早就是修訂鄒衍文章的鄒奭他們，就是所謂的陰陽家這邊來的。後來用到文學批評，南朝劉勰他才寫了一本《文心雕龍》，有嗎？一二三，第三行那個劉勰，那個字唸ㄒㄧㄝˊ，三個力再個思那個字要唸ㄒㄧㄝˊ。這是非常著名的最具體的一本，中國最具體的第一本的文學批評的專著。很難讀，因為它是駢文寫的，所以後代的駢文如果向它看齊，古文運動就不必推了，因為它有內容的。我們後來駢文就是純粹在玩文字遊戲，那就可惜了，很難讀的《文心雕龍》，中文系好多要學文學理論的，這本書是一定要讀的。所以繡虎雕龍，你就可以知道說這是講男孩子有文才，詞采美麗的兩個人，一個就叫做繡虎，一個就叫做雕龍。
第二種「描鸞刺鳳，佳人簾下度金針」。你一看，剛剛是男性，這邊當然是誰？女性。女孩子這兩個人是誰？各位這有意思，第一個你比較熟，叫做蔡文姬。如果你要作詩，你要作，我們講蔡文姬〈胡笳十八拍〉，講文才的話，蔡文姬那是稱第一的。但是你要如果說女工，歷來的刺繡，我們現在叫做國寶級專家，現在的名詞國寶級專家，什麼人？薛夜來的神針。各位，薛夜來何許人也？我們等一下來介紹，這邊有說了，唐肅宗的時候，鄭采娘七夕，然後織女給她一根金針，讓她在家如何，三天不能說話就具有奇巧。後人說用金針比喻祕法傳給別人。這是唐肅宗，如果追溯這個七夕穿針，然後這女孩子一定在七夕穿針，然後聽說妳在那一夜，如果妳能夠擊敗織女的話，以後妳的刺繡女紅就會做得很好等等等等。後來明代就出現了一個相當著名的劇本，叫做《明珠記》。他就把這兩個人拉在一起，善於作文章的叫蔡文姬，善於刺繡的叫做薛夜來。
各位薛夜來何許人也？請你看一下我們課本的，先看第八十五頁。晉代王嘉〈拾遺記〉。各位你一看到〈拾遺記〉，因為古代正統文人常常就是《詩經》、《尚書》，這才是正統的書。其他拼湊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我就叫做雜俎。有時候這是正統的事情不收的，人家丟掉的，我把它收起來就叫做〈拾遺記〉。通常那些都記載了太多神奇古怪的事，八十五頁那個五關於薛夜來。
根據王嘉〈拾遺記〉記載，魏文帝曹丕他把薛靈芸，薛夜來本來的名字叫薛靈芸，把她改為夜來，她進入曹丕的宮中備受寵愛。她妙於鍼工，這個鍼古代的這個字就是我們現在針線的針，雖處於深帷之內，注意看，你看先天給她那麼好的眼力，我到蘇州去看到國寶級的專家在刺繡雙面繡，那簡直不戴眼鏡的，不戴眼鏡，竟然一條一條的線密密的織，你才真的說世上奇人太多了。你有一點專業，有一點能力，你也不要炫耀，你在這方面professional，你是你的專業，別人有別人的專業，互相尊重就對了，尊重別人的專業，人家尊重你的專業，然後兩個人對社會都有貢獻就叫做相得益彰。我又要講到上人講阿育王的故事了，你看互相扶持的話大家都互相增長。所以你可以看這個人的眼力，在晚上，而且在深閨之中更暗，你要知道古代，我們東南方都是陽光燦爛的地方，西北方就是妳的閨房，暗暗的地方，不用燈燭之光，裁製立成，馬上可以按照這樣就來。非夜來縫製，如果不是薛夜來製的衣服皇帝就不穿，所以宮中就號稱為鍼神。
好了，因為這樣我就告訴你，一個有趣的事情，來，請你看這個。你聽我這樣慢慢上，比較有意思了，我跟你講。元好問就把這個東西拿來作一個文學批評。我剛剛講了《文心雕龍》，因為它一篇都很長，元好問有三十首專門在批評的，另外有《論詩三首》。這個出處是在《論詩三首》，他說「暈碧裁紅點綴勻」，我這邊紅色的布，紫色的布怎麼樣，我能夠製成一件衣服非常平均的做給你看。「一回拈出一回新」，當我做好了衣服每一件衣服都不一樣，今天是藍綠配，明天是黃白配什麼配，我隨便說的，你不要再去配，說不定很難看；說「鴛鴦繡了從教看」，各位衣服做好之後還要把鴛鴦繡在上面，鴛鴦的色澤是非常的繁複，就是說你看，一看了之後我就任憑你好好的欣賞，這個從教看，那個字也不能唸ㄘㄨㄥˊ，一看就知道，平平仄仄仄平平，你也知道那個看也一定要唸ㄎㄢˋ，為什麼？因為那個它是仄聲字在後面收尾，說鴛鴦繡了以後隨便你看，或者說我自己看了一遍又再看一遍，從教看，教自己看，因為他後面一句說你不要交給別人。鴛鴦繡了從教看，我繡好了鴛鴦，衣服做好本來美美的，又繡上鴛鴦更美，繡罷又自己很有成就感，我就一看再看這樣子，「莫把金針度與人」。千萬不要把這個金針傳給別人。這個其實「金針度人」，也是佛教的故事來的。本來這佛教是蠻正面的，因為你傳了，各位知道譬如說丐幫，你要把打狗棒傳給誰誰就是傳人，這個袈裟傳給誰誰就是傳人；然後或者說我用的，講授的一個什麼杖什麼針，本來傳人這個概念是佛教這邊來的。但是問題是，他不是那麼自私，他是要謹慎傳給對的人，他的概念是這樣。
所以胡適先生，如果你照字面是說，我有那麼絕妙的技巧，我不願意傳給別人，這不絕學就沒了。其實他的概念是說，你有這樣的絕學，莫把，不要輕易的把你的傳給別人，你要看對了，不然他會學了以後就歪掉了。後來胡適先生認為說，我們這樣子怕人家誤會這個句子，我們是不是改一下子？就比較開朗了。尤其是在自由思想開放的時代，老師一定要薪火相傳，你要把你的絕學都傳給別人。請你記得，你可以寫胡適改的話，只兩個字動了一下，胡適把它改為「鴛鴦繡了憑君看」，也沒有拗的問題了，平平仄仄平平仄，如果原來元好問的是平平仄仄仄平仄，有沒有看到？夾孤平，知道，從教看，那個教絕對要唸ㄐㄧㄠ，我本來是自我欣賞，胡適跟它改為，如果你看過這兩句話是胡適改的，鴛鴦繡了憑君看，我不怕你看，我有我的絕學，我可以告訴你，你就盡量欣賞吧，「且把金針度與人」。那個莫把改為，只改一個字，且把，我們應該好好的把我們的絕學，傳給可以傳的人，我仍然要說是傳給可以傳的人。你的品行，有時候我們所有的規範來考核你，經學讀了沒有？德行夠了沒有？你有沒有資格進入我們的預修班去聽如何這般，稍微人家對你有些規範，那你何妨遵守人家的規範。
那麼也許你不認識元好問，所以元好問我後面就錄了一些，因為時間關係我大概就不太說了。但是我願意告訴你說，〈摸魚兒〉前面這一段字，很多人都誤寫、誤傳，格式要弄好，我這邊抄給你的版本是正確的。「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現在好多人都誤以為，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你根本不曉得人家〈摸魚兒〉的規矩，〈摸魚兒〉的規矩是上三下四，底下是六字句，不是七字句，詞有詞的規矩。〈邁陂塘〉就是〈摸魚兒〉，你看辛稼軒填，「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都是六字句，怎麼會直教人生死相許？那都是以訛傳訛等等等等。因為他看到汾水山西那個地方，他要到山西去，結果看到人家捕了一個雁子，你看他的序裡頭，然後捕的那個雁子，牠的同伴就在上面一直飛，各位這就像陶侃帶軍走向長安，抓了一個猴子，母猴一直在跟一樣。類似這樣，結果沒想到，你看多纏綿的，那隻雁子最後也掉下來過世了，然後很多人就好高興，拿來要烹，要把牠烹煮。元好問，你看這就是修行人，各位什麼叫做善行？你就那麼簡單的，來，來，來，不要動，多少錢我給你買，買了以後把牠們合葬，因為他感動於一隻雁子被逮之後，一隻雁子在那邊，讀書人的情懷，趕快蓋了以後雁邱，弄了一個雁邱。他後面他一定講，以後無數的騷人墨客，看到你們淒迷的故事，一定會留下來，好好的到你這個地方來拜訪你們的真情。所以誰說只有人有感情？人之異於禽獸者幾稀，是以人會有一個規矩來修為自己。如果要論那個原始的情，任何一個飛禽走獸都有這種天倫之情。你也聽過一句話叫做虎毒不食子。老虎在生baby的時候，你看平常那麼凶，你看多照顧，那個大象，你看把牠的小象這樣，踢來踢去要讓牠活起來，不是在虐待牠，讓牠站起來，站起來，牠都有牠的管理模式。所以元好問還有這一闋詞非常著名，時間關係我就不說。
然後三十首的論詩絕句，你就記得，我是選了些，大家常常見到的詞句。譬如說「一語天然萬古新，豪華落盡見真淳」；就是我常常跟你講剛入門的人，這個人丟詞采，這個弄典故，就要裝模作樣來用典故。我告訴你不要這樣子，最高層次是「豪華落盡見真淳」。蘇東坡一輩子寫文章，琴棋詩賦都來一下，直到被貶到海南島以後，他從此發現陶淵明的詩真好，沒有典故，開始走向回歸自然，不耍典故了。所以你如果看到我作給各位的詩，現在，以前也會一樣，你假如不讀了這個東西，《文心雕龍》讀了，或是駢文讀了，不裝模作樣表示你很有學問，那就不叫年輕人。作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磨了以後，你就覺得說，你裝模作樣給誰看？沒人看懂，你還是把它表達清楚就好。所以和陶詩，陶淵明的，在海南島開始一首一首，陶淵明的詩一首一首和，愈和就豪華落盡見真淳這句話。請你記得以後，他看他這邊就是稱讚陶淵明，「南窗白日羲皇上」，這是羲皇上人，「未害淵明是晉人」。
第二個就是心畫心聲，你在文學批評上常常會看到這兩個字，心畫心聲。心畫就是你的書面文字，心畫，你心裡想的把它寫出來，就是心裡的文字；心聲就是你唱出來的東西，就是講那些詩詞就是你的。所以言語就是心聲，譬如說你吟誦出來的表，用語言表達就是心聲，心畫就是你的文字寫出來的。他說你假如能夠用文字這樣寫，用聲音這樣傳，總失真，各位不是說不落言筌，老子不是說道可道非常道，如果你可以講出來說出來，都已經不是第一等的道，最高深的道說不出的。各位如果這樣的話大家都不必，不必聽講，都不必說了，就是因為你還沒有達到那個境界，你要去複講，你要去說。所以他有他的理論，有沒有一個人說，我百分之百能夠把心裡所想的，毫無遺漏的寫出來，恐怕沒有，包括我在內。你只是表達得九分八分了，我們就說好了，知道我意思吧？所以有時候它的理論，說心畫心聲，不管是文字、不管是言語總沒辦法達到。如果這樣的話，「文章寧復見為人」，所以從文章我們很難看一個做人。因為你說出來不見得就是你心裡想的，還有一段距離。
何況有些人藉著文章來掩飾自己，什麼人讓他發出這個理論？有一個人，各位千古的美男子終於有人修理他了。「高情千古閑居賦」，你看那個潘岳寫個〈閑居賦〉，要表達他多麼悠閒，他人格多麼的瀟灑，自然不計較，可是，「爭信安仁拜路塵」。各位切記，文品不等於人品，他要告訴你這件事。各位安仁就是潘岳，就千古以來的，你們講的那個安安就是他，美男子就是他。誰曉得他對賈謐，這個賈就是商人唸ㄍㄨˇ那個賈，謐就是言字旁再個必，再底下一個皿部，會不會寫？那個賈謐。他看到賈謐這個高官貴人，開著benz的車子走過以後，那個塵埃在那邊，他還在那邊給他下拜，跪拜。所以他非常不恥，你怎麼相信潘岳寫〈閑居賦〉的人，竟然會對著這些權貴賈謐，那麼樣的車塵跪拜，真是荒唐到底。所以你就知道潘岳是趨名趨利的人，不要被他的長相給騙了，女生看到美美的就不計較了，到最後元好問終於把潘岳修理了一下。他，那個謐是這個謐。
板書：賈謐
他對賈謐，賈謐是當時的權貴，賈謐的車子過了以後那個塵埃，安仁在那邊給他拜拜拜，你看小人行為到這個地步。那你如果這樣的行為，你不要寫〈閑情賦〉，你就不要寫，人家也不會說你。各位知道，這句話意思說，說出來的話寫出來的文字，總失真，怎麼會跟真實的狀況不一樣？有沒有很有道理？想一想有些時候不是絕對的，照理說，這就我們常常講盡信書不如無書這個道理。寫出來還要考證其人，都相稱了，洪承疇的詩很好、秦檜的詩也很好，可是他的行為如何？所以有時候還是分開來看。可是中國人我可以告訴你，請記得，在這個社會，人家都是人品跟文品要相提並論，你才是一個所謂的聖賢層次，記得這句話，沒有人會把你脫鉤來看。
再下來這個是講我們很多的文學寫得很美，各位記得就是我前面講的：「望帝春心託杜鵑，佳人錦瑟怨華年」，每個人讀到這些句子，大家都稱讚西崑好。各位西崑體是北宋初年，歐陽脩在推行古文之前，那些有閨閣體的那些文官，他們每天有時候考進士的人在考試，他們自己就躲在閣子裡，大家用典故來表現誰比較高明，這些人，漢初有一批文人。所以大家那個西崑體，西崑體推崇誰？就是李商隱，各位李商隱的詩很難讀，他的情詩也沒有政治情懷，他這句又是說誰什麼事情，「獨恨無人作鄭箋」。很難講，很多東西很難解，好遺憾沒有人好好注，總是會這樣。
我們現在人就比較聰明了，與其別人以後跟你亂注，有些現在人就開始自己先注，我的老師的詩都自己注好，不要以後給我亂解釋，很遺憾。所以你喜歡李商隱的詩，難免有些用典很深，然後又用美人香草寄託心意的人，你很難揣摩他究竟真正在做什麼，好遺憾，要有人箋注。我剛剛講誰來箋注？有時候自己箋注最好。但是請記得，你的作品一丟出來以後，所謂的發言權就不在你身上了。鄭愁予，我好像提過這個事情，他的那個〈錯誤〉：「打從江南走過，在等待的季節如蓮花的開落」。每個高中課本，我們的所有的老師手冊，都介紹這是一個男女愛情的詩。鄭愁予先生晚年突然說了：不是，我當時是寫閨怨，寫媽媽等待出征的爸爸那個心情。把它縮小到媽媽思念爸爸的心情，完了。可是現在高中課本有沒有改變這樣？沒有。你記得你的作品丟出去，你自己沒有解釋，詮釋權都是在別人的，就是讀者的接受。所以我們說詩無達詁就是這樣，孔老夫子他們老早就知道，沒辦法做一個最正確的解釋，因為當時作詩的人沒跟你解釋好他在做什麼，請你一定要記得。那你一定會說，那老師，我們何必跟你讀這些，我不要知道典故就好了。你不要忘，你愈懂得典故，愈懂得它的規矩，你就愈懂得，愈接近真相，知道我意思吧？你這些都不懂，就叫做妄猜、妄臆、臆測，跟我們在那邊有依據的證據，來證明它的真相，至少這個模式可以最接近。所以你還是要下功夫，了解他用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然後下面就告訴你，各位我講過了教你們作詩，不要以為作詩就是一輩子的事業，那你們就去當文人好了。當然你們也可以當詩僧，因為和尚會作詩大有人在。但是道理要先學好，詩只是枝微末節，等到你哪一天你覺得可以編口訣，剛剛我們旁聽的同學交的作業，他就用一點押韻，很俏皮有點像順口溜，我也覺得看得蠻溫馨的，這樣就好了。但是你的道理傳到了以後，那你的目的就達到了，不是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人家聽到有道理，你就可以傳。雖然你是用偈語的方式呈現，所以教你這些道理是你要懂。你注意看我們老和尚我們上人，他只要寫成了四句話仄起平收，然後對聯，他都有的，他都有的，不是沒有的。你看起來都每一句，兩句話都一定，右邊一定是仄，這邊一定是平，仄起平收，你注意看。然後句中這邊就平平仄仄仄，仄仄仄平平，人家都有的。可是他沒有以這個詩人自居，我們都看得出來，你現在也看得出來，因為我教你了，所以someday你也這樣。為什麼？
你看「池塘春草謝家春」，這我們典故碰過了，對不對？謝靈運夢見謝惠連寫出了池塘生春草，下面一句什麼？非常好，同學背出來了，「園柳變鳴禽」，你看他那麼自然就脫口而出，「萬古千秋五字新」；千秋萬古大家都認為這是五言最典型的，每個字你都看得懂，沒有典故；「傳語閉門陳正字」，各位陳正字就是陳師道就是陳無己，因為他當過秘書省正字，用他的官名來稱他，古代這很痛苦，有時候用你字號，有時候用官名，有時候用你的里望，有時候用你家的山水，你看孔子之學不講說洙泗之學，你當然都知道孔子之學。所以有時候中國人的禮貌真是很有意思，可是害死人，你要不考索不知道，就根本不知道。好，注意這句話，常常在文壇流傳，「可憐無補費精神」。各位這在做比較，如果你是屬於謝靈運，很自然的寫出那個五言詩，你就千古流傳。你看他閉門覓句，還記得吧陳師道我說他想靈感，在外頭走一走想到靈感以後，回去悶在棉被裡，把太太、小孩家禽放牛吃草，都全部趕出去，這樣子，悶在棉被裡作詩，苦吟詩人苦到這個地步，「可憐無補費精神」，不需要這樣，你本末倒置了。寫得淒淒迷迷，愁愁慘慘的，你為什麼不順著自然來寫就好？所以我略藉幾個評語給你參考，順便帶出一些文學批評的概念。你就想想看，人品是不是等於作品？中國人標準是什麼？請你都記住。
好，這一段大概我們就這樣上完，有沒有其他的問題？不好意思，有補充資料我現在會講快一點，講慢一點我們上不完，我知道你們聽我的《笠翁對韻》，聽到這一週。沒問題吧？好，沒有問題我們來唸一遍，歌對曲，三四：
學生讀誦：歌對曲，嘯對吟。往古對來今。山頭對水面，遠浦對遙岑。勤三上，惜寸陰。茂樹對平林。卞和三獻玉，楊震四知金。青皇風暖催芳草，白帝城高急暮砧。繡虎雕龍，才子窗前揮彩筆；描鸞刺鳳，佳人簾下度金針。
教授：好，我們看下去，在下一節唸之前，看講義八十五頁，我把有些關鍵字跟你講一下。請各位看，第一個是邵子說這句話，並不是，邵雍的原文不是這樣，李文炤誤記了。但是邵雍這句話也很值得參考，我寫給你，邵雍的，邵雍我就不寫，他有一個叫做《伊川擊壤集》。
板書：《擊壤集》
他的集子，擊壤而歌，知道，「帝力於我何有哉？」所以從他的集子的命名，你就知道他是要非常崇尚自然的，他說一歲之事。
板書：一歲之事慎在春，一日之事慎在晨；一生之事慎在少，一端之事慎在新。梁元帝《纂要》
非常有意思，邵雍是這樣說的。李文炤引所謂的一日之計在於晨，一歲之計在於春，一生之計在於勤，這是梁元帝。梁朝也是佛教非常盛行的時代，這個你們應該知道有梁武帝的寶懺，就是佛教盛行的時代，他有一個《纂要》，類似《群書治要》那個概念。把一些事情編纂，那個要旨匯在一起的書，它講了一日之計在於晨，一歲之計在於春，一生之計在於勤，這句話的典故是在這邊。邵雍講的是一歲之事慎在春，一年謹慎的從春天開始，你該耕耘，仔細的耕耘，後面才不會餓死，你要做的事到最後你才有秋收；一日之事慎在晨，早晨出來，你今天要做些什麼，你要努力些什麼，自己就要有個打算；一生之事在於，這個字怎麼唸？不要給我講少ㄕㄠˇ，一生之事最謹慎就是少做事，哪有這回事？少ㄕㄠˋ，你這輩子最謹慎就是少年就要立志，未出土時先有節，我要做什麼就好好想清楚；一端之事慎在新，萬事起頭難，起頭做得好，那你後面的事情都會做好。記得，這才是邵雍的。這是一個，因為我給了你資料，要糾正過來。有些課本的書也不會這樣輾轉去搜尋。
抄好以後我們看八十五頁最後一段。可是我們「人之常情」是「惡勞而好逸，甘食褕衣」，喜歡吃甜美的東西，喜歡穿美好的衣服，那個褕衣，褕就是美好，請記得那個字不要給我唸偷衣，喜歡去偷人家衣服，那你就笑死人了。喜歡吃好的口味，美食，喜歡吃，穿美好的衣服。「玩日愒歲」，各位這就是怠惰偷安，那個字唸ㄎㄞˋ，都是貪的意思，那個玩也是貪，通常我們不會唸玩ㄨㄢˊ日，我們會唸玩ㄨㄢˋ日，貪每天的享受、貪每一年的享受就是怠惰偷安，虛度光陰的意思就是玩歲愒日，或是說玩日愒歲都可以這樣講。這是我點出來的，那其他的那個因為時間的關係，你很容易看就看懂。記得，努力的，因為他告訴你怎麼勤儉是最好的，勉勵我們節儉，好的，用功是好的。那因為都很清楚我就不再講，講義都給你們了。
好，我們看下一個段落，來，一樣唸一遍，登對眺，涉對臨，三四：
學生讀誦：
「登對眺，涉對臨，瑞雪對甘霖。主歡對民樂。交淺對言深。恥三戰，樂七擒，顧曲對知音。大車行檻檻，駟馬驟駸駸。紫電青虹騰劍氣，高山流水識琴心。屈子懷君，極浦吟風悲澤畔；王郎憶友，扁舟臥雪訪山陰。」
教授：很好，來，我們來看平仄，「登，眺」，平仄。「涉，臨」，仄平，沒有問題。「瑞雪對甘霖」，仄仄對平平。底下「主歡對民樂」，應該是什麼？平平對仄仄，對不對？它哪一個字？「主」跟「民」，對不對？主應該是平聲，民應該是仄聲，它還是有拗救的概念，「主歡對民樂」。「交淺對言深」，應該是什麼？仄仄對平平，哪個字？交。「恥三戰，樂七擒」，各位，七是什麼聲音？入聲，所以這兩個字是仄仄平，所以對上去應該是什麼？平平仄。平平仄，仄仄平，所以上一句是哪個字？恥，對，很容易就出來。所以那個七不要以為它平聲，它是OK的，知道仄仄平。
「顧曲對知音」，仄仄對平平。這個字課本，我是比較贊成注ㄔㄜ，因為現在這個車字ㄑㄧㄚ，我們在皆來韻那邊，車遮韻，我們不會唸，只有車ㄐㄩ馬炮，我們唸ㄐㄩ的時候是在魚模韻那個ㄍ，很多人都會主張說大車ㄐㄩ，這個當姓氏的時候，譬如說車ㄐㄩ韻你一定要唸ㄐㄩ，不能唸車ㄔㄜ韻，姓氏有特別規範。如果你照韻部來講你唸大車ㄔㄜ行，這兩個字我就要說了，這兩個字應該怎麼唸？檻檻ㄐㄧㄢˋ還是？等一下我們來解釋這個。這個字要念行檻檻ㄎㄢˇ，這兩個讀音一個是檻檻ㄐㄧㄢˋ，一個是檻檻ㄎㄢˇ，檻檻ㄎㄢˇ是門檻意思一個，第二檻檻ㄎㄢˇ又是車輪滾動的聲音，而且也會比較大聲，狀聲字它也比較響，知道意思，唸檻檻ㄎㄢˇ，唸檻檻ㄐㄧㄢˋ是柵欄，我們的話，所以「大車行檻檻，駟馬驟駸駸」，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沒有問題。
「紫電青虹騰劍氣」，仄仄平平平仄仄。「高山流水識琴心」，哪一個字？流，應該平平仄仄第三字，也沒有造成孤平，OK。「屈子懷君」，「屈」，你知道它是入聲，所以屈子是仄仄平平，對過去「王郎憶友」，平平仄仄，也沒有問題。
再下來「極浦吟風悲澤畔」，各位你們剛剛已經知道，「澤」它是入聲，所以這邊是極浦的極，也是入聲，所以是仄仄平平平仄仄，OK的。那邊是仄仄平平平仄仄，這邊就平平仄仄仄平平，所以這對句非常工整，沒有問題，知道平仄。
好，平仄知道那我們就來看字義。「登對眺」，這個讓你出乎意料。如果登真的要對的話，登是一個攀爬的動作，登到高處往遠處看，它正好是正面對，這是兩個連續動作，登上去就眺，照道理講如果登的話，你應該會對什麼？降，登對降因為它不押韻，平對仄，因為登就是上，降就是下，這才是方位對。可是我講過，我們講意思相同的程序的對，登臨是為了遠望，眺望，登對眺，所以這個對也可以的。「涉對臨」，你看我涉足這邊就是我到這邊來。所以登對眺，涉對臨，基本上是連綿的動作，做個正面對仗。
「瑞雪對甘霖」，又是同樣的狀況，下了雪，這彤雲布瑞雪飄，吉兆這就是天降甘霖，也是正面對。「主歡對民樂」，這就有不同了，國君高興，百姓也安居樂業，這是有個君臣的區別了，這也沒問題。
「交淺對言深」，這就是反對了。究竟反對有沒有它的意義存在？我為了這樣替你編了一段交淺言深，我們等一下慢慢來看。我們的交情很淺，但是我竟然願意跟你說出深刻的話。各位這個有正面也有反面，歷來對交淺言深這四個字，甚至於由人做出來的行為，評價真是兩極。有的是很贊成，表示我的忠誠；有很多人講你真是的，無趣，都不知死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各位請看講義第八十七頁。但是八十七頁之前，因為我們這邊有時時誤拂絃，我本來是列了這個，後來我想交淺言深，應該給大家一個謹訓，所以我就八十七頁，把正負面的概念全部列在這邊，我等一下很快講。
請你看那個「顧曲對知音」，我在八十六頁補充這邊，我先補了李端〈聽箏〉，說「鳴箏金粟柱，素手玉房前」；後面兩句話因為太常引用了，「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絃」。有沒有？八十六頁最後一行，這是在講東吳大將軍周瑜。你也不要看他是一個將軍，他是將軍音樂家，非常懂得音樂，有人琴彈錯了他馬上能夠糾正。又因為周瑜是個美男子，那些彈琴的人為了讓他回頭一看，就故意彈錯。你看古代就有這樣，很委婉的表現出我想看你的一個動機。所以我在鳴箏金粟柱，什麼叫金粟？金粟就是桂樹，如果你看到金粟樹金粟花就是桂花，桂花長起來金黃色，金黃色。所以你就知道說，這個箏說不定它的柱子，柱子是用非常芳香的木頭所做的。知道我的意思，金粟是個桂樹，你看到金粟花一定要記得，常常會講桂花，金粟樹就是桂樹。這邊要不要說，一定去考證說它那個箏的柱，我們不是架起那個箏那個柱，它只是講芳香的柱。但是如果你認為說，這是桂木做的柱也無所謂。然後素手玉房前，你看潔白的手在這琴房裡頭好好彈；我為了得到周瑜的回顧，常常故意彈錯那個絃。等一下我就不回頭再解釋八十六頁，我們看八十七頁。
這是歷來我覺得，可以讓你有借鑑的地方，交淺能不能言深？還是不要言深？我們先來看第一個《戰國策》。《戰國策》說有人去看服子這個人，已而不久他就去請罪了。因為服子認為你的客人對我不尊重，說一個，本來一句，跟他講一句談的如何，後來他自己大概知道有點失禮，要去跟他謝罪。服子說：「公之客獨有三罪」，你這個朋友，來見我的朋友，有三個疏忽我覺得不可取：「望我而笑，是狎也」，來跟我見面嬉皮笑臉，狎暱我，侮辱我。不要忘，各位來見我，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你不對我笑，我還要溫和的對待你，你才不會說話結結巴巴，膽識要夠，人家來問你話的時候你就從容不迫，說大人則藐之，你不是學過這句話，不要被他唬過去，你從容不迫的講你想說的，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該補充就給他補充一下。他一看就望我而笑，狎暱，對我不尊重；「談語而不稱師」，跟我談話他沒有很尊重說，老師我請教你如何，像我們各位每一次碰到我，老師好，又給我拱手作揖，我不是寫了詩非常稱讚你們對我的態度，師嚴而後道尊，老師被尊重了，你的道就會被尊重，所以傳播的媒介才是很關鍵的人，他「是倍也」，是違背了聖賢的教訓，那個倍就是違背的意思，不是double的加倍，你不要誤解。「交淺而言深，亂也」，根本第一次見面就跟人說，說了那些話，亂了分寸。你看這個客，是不是非常的能言善道？在旁邊馬上說了，老師，先生，服子，你看，先生，你不要生氣，「望人而笑是和也」，我看到你跟你談話要表現我的溫和；「言不稱師」，我沒有稱你老師，我不敢，因為我談的是很平凡的話，不入你的聖耳。以後你不稱我老師，你談的話都是俗不可耐，知道，我都不聽。「交淺而言深」，剛見面就跟你說出那麼深情的話，「是忠也」，我忠於你，我才這樣說。你看這個人有沒有口辯？有沒有很厲害？說得好不好？強辯。可是你就知道這邊交淺言深，引起人家的反感。
第二，這個故事就精彩了，《范雎傳》。各位後半段，我說一個男人的故事，一個女人的故事。男人的故事就是范雎，你如果看平劇演〈酷寒亭〉，常常跟〈風波亭〉對仗。〈風波亭〉當然就是穆桂英他們，〈酷寒亭〉就是范雎。這個范雎，他魏國人，他隨著須賈，那個須就必須的須，有三丿，再個頁，彡部再一個頁。隨著須假，然後去拜訪齊國。因為大家對范雎非常尊重，沒想到那個須賈去的反而淪為次要，大家都對范雎非常客氣，甚至於厚厚的東西給了范雎，須賈就非常的不以為然。各位這些人物，我先寫在這邊，你們有沒有讀過《范雎傳》？這個選起來太長，很複雜，你要必須綜合這些你才知道，一個是須賈，
板書：須賈
這個人，然後范雎，
板書：范雎（張祿）
各位，張祿都是他，我會講。然後再過來他的兩個人，跟他有關的兩個人，我們先寫到這邊。
板書：王稽，鄭安平
好，我這樣講的時候，你就會記得，故事講完我們就可以稍微休息。說起來是蠻悲哀的。所以這麼一來你怎麼辦？我跟我的主人須賈，做一個特使要到齊國去，結果齊國不去奉承那個須賈，齊國人都來奉承范雎。各位注意看這個字是雎，你不要給我寫個目字邊，目字邊就睢，雖然他遭遇很衰。這個衰是閩南話，他遭遇很悽慘。結果這個須賈就認為，你看回去打小報告跟魏王說，他把我們國家祕密給了齊國，所以齊國對他很好。這下完了，然後就鞭笞，一定要他招供，鞭笞，把他丟到廁所去。結果透過了兩個人的安排，鄭安平跟王稽對他有作用。然後就掃廁所，把他撿了以後，沒辦法想說這個丟太可怕了，把他丟到冰天雪地裡頭。各位，廁所你載浮載沉恐怕難以生存，丟掉冰地去，一個酷寒亭，他說你有命的話，你就自己活，沒辦法，給他蓋一蓋。各位人的命不當絕，他活了。所以那個京戲或是戲，在演那個酷寒亭的酷，Cool，有沒有說，好酷好酷那個酷寒，非常冷的亭就是他，丟在那。結果沒想到他竟然存下來，好，他就藉機逃到秦國去，逃到秦國去改頭換面，就改名字叫做張祿，就改名字叫做張祿。那時候是秦昭襄王，秦國皇上叫昭襄王，一個日一個召，襄就是幫助那個昭襄王，主政。范雎是非常有才情，你想想看，去到那個地方，人家不奉承主人奉承他，你就知道這個，鼓起他三寸不爛之舌，提出了遠交近攻的策略，各位這就是秦國非常重要的國家政策了。結果秦昭襄王對他非常的相信，提拔他當了宰相，然後封一個地方給他叫做應侯。采邑應侯，答應那個應，答應的應，應侯。我應該還要寫應侯也是范雎，你在旁邊再括弧，應侯，答應的應，應侯也是范雎。
好了，秦國強大以後各國都要來朝拜，遠交近攻避免我打你，所以魏國就派了須賈出使了秦國。結果宰相大人我范雎當然知道須賈要來，他就回來改變原來的樣子，非常的酸楚，破爛的衣服在宰相府外。看好了，須賈一看到非常訝異，你還沒死？你怎麼那麼可憐，老朋友，各位充滿了慚愧，然後把身上的衣服緹袍，錦緞衣服蓋在范雎的身上，一蓋泯恩仇。本來范雎殺他易如反掌，我是宰相派人把你給宰掉，我秦國就是大，你魏國也不敢如何。所以沒想到他蓋了這位乞丐，五分鐘之後一轉變，范雎就當了秦國的宰相，站在那邊接待對方的。這個須賈一看嚇了一身冷汗，他說這下完了，大概我會死在這個地方。范雎，所以人到一個層次，那個良心都會出來，你剛剛對我的照顧，我點滴在心頭，一切都過了，因為你披了一件袍子給我，故人之情你還在，因為你不知道我現在的身分，讓須賈好好的再回到了魏國去。你要知道白起大破趙國於長平的時候，白起，秦國的大將軍，把趙國打在長平之戰，各位還記得，那時候坑得蠻緊。本來白起是要趁機把趙國就給滅了，然後這個范雎，可以看，各位一個人的思念，說白起如果讓他闖出來，以後取而代之的恐怕就是你，恐怕就是白起。所以范雎非常著急，馬上在秦王前面說了一些話，一定要白起班師回朝，就好像岳飛打到了朱仙鎮可以上去，班師回朝。白起無奈，王命不能抗，回來了。沒想到局勢果真不太一樣，因為一個將軍帶領，跟沒有一個帶領差很多。後來想一想又覺得說，應該去滅，因為趙國他們聯合起來，實力又大，當時白起的一肚子氣，而且自己真的生病，說沒辦法去，就是不去。因為你違抗命令，皇上就賜死白起。你看范雎，別人對待他的往事，他沒有引為借鑑，他用這個手段對待別人。
好了，各位，等到信陵君，秦國的軍隊，我們前面不是有那個信陵君派軍隊，要來救趙這個故事嗎？因為他把秦國軍隊抵回去，白起被召回去了。所以這件功勞，范雎所推薦的鄭安平跟王稽，這兩個人是幫他逃離過魏國的人，所以他感謝，所以後來他在秦王前面就推薦這兩個人，這兩個人都當了秦國的官，因為他是宰相推薦的人。所以當長平之戰應該贏，後來因為召回白起以後，被信陵君打回來，秦國被打回來。人家開始在追責，有人就說鄭安平看了風向不對，去投降了趙國，因為秦國又被打回來，秦國被打回來最主要白起被召回來，不召大概就贏了。再來就是懷疑這個王稽，這個字也可以唸ㄐㄧ也可以唸ㄑㄧˊ，通敵。這下麻煩了，我范雎推薦的人結果兩個，一個是投降趙國，一個是被人家懷疑通敵，他就失去了寵信。另外一個人當然是蠻聰明，幸好這個人出現，所以在傳記裡頭，他是跟蔡澤同傳，《范雎蔡澤傳》，你去看《史記》，跟蔡澤。
板書：蔡澤
蔡澤是後起之秀，當然他想奪取丞相，這也是一個事實。但是他在這個時候告訴范雎說，如果這時候你不急流勇退，恐怕你以後會死得很慘，因為你推薦的人一個是降了趙國，一個人家懷疑通敵，當時你不是被人家懷疑通敵那麼慘。所以范雎在那個節骨眼上，趕快辭職，當然後來就是病卒。還好並沒有後面的ending，對他一輩子來講，也許這是最好的選擇。各位蔡澤當然也不是那麼樣的忠心耿耿，說老朋友讓他好下場，對范雎真的是他的建議是對的，其實是蔡澤想要取而代之。所以范雎下來以後，蔡澤就當了秦國宰相。
所以有時候戰國七雄的故事要講，但是你要串起來，它這邊記載一點，那邊記載一點，你沒有串起來你不曉得這些故事。范雎的生平，你同情還是不同情，隨便你。他的交淺言深是怎麼一回事，我們休息一下，等一下繼續再說。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