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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翁對韻-第15集

  同學:向老師行鞠躬禮,老師好。

  老師:同學午安,請坐。

  同學:謝謝老師。

  老師:好,請坐。

  我昨天不曉得有沒有提醒你,「北牖當風停夏扇,南簾曝日省冬烘」,我是因為看到冬烘,告訴你說,有野人獻曝的故事,有芹獻這樣的故事。因為他說冬烘是個迂腐的人,我是想到那個典故,並不表示這邊的冬烘是那個典故,大家不要誤解。但是我似乎沒有叮嚀你,如果你認為停夏扇,那個停是動詞,夏扇的扇是一個名詞的話,那麼省冬烘那個烘,也應該是名詞。那請問,這個烘你會動詞譬如說烘焙;你也聽過,非常的暖和烘軟,動詞、形容詞,你有聽過名詞嗎?老年人有時候,他是用竹篾子,做的一個竹籠,烘爐,烘爐,烘爐,知道吧?你怕冬天太冷,你烘爐,烘爐,就是這個烘。所以如果你認為說,我在南簾曝日,南向窗子陽光照射方便,所以我就省去了,我去烘爐,那這個烘,它就借代作為爐的概念。那如果是省烘爐,省去了烘爐,那跟停夏扇,名詞就可以對名詞了。知道我意思嗎?這是第一個理解。不然你烘,很難去跟想像它這個名詞,怎麼辦?烘爐,烘爐,簡稱那個烘,我昨天好像沒有跟你解釋這個。那如果你要把它當作動詞用,因為烘我講過,陽光下來烘(我等一下還提一個名詞叫做負暄,等一下我再說)。所以如果你把它當作一個動詞來講,各位那個扇我在那麼熱的天氣裡頭,因為北向的窗子打開了,南風吹進來,夏天的時候,我也不必去搧,用扇子去搧。我們現在講搧,常常會講扌手旁,如果你不加扌手旁,本身拿著扇子在搖,我們講搧,它就會變動詞。如果變動詞的時候,省冬烘,你省去那麼去烘,也可以當動詞。但是我比較傾向前面那個意思,停夏扇,夏天的扇子,我們就不必用了,因為很涼,同樣道理,冬天的烘爐我就不用了,省去了。

  還有我昨天講野人獻曝,說背面晒晒太陽好溫暖。我們特別有一個,你注意看,我寫的典故有個「負暄」。好,以後你就千萬記得,負,就是你的背面,暄,就是暖和。所以你假如知道每一個字的意思,你在寫字的時候就不會搞錯了。請問「握手寒暄」,暄究竟是什麼旁?這好多學生都到大學了,連中文系都常常寫錯。你有沒有想過暄,該是哪個字才是對?請記得自從楊朱《列子.楊朱》篇那個故事出來之後,我們以後詩人作詩,專門有一個題目就叫做負暄,背面曬太陽。凡是你在冬天,感受到冬陽非常的OK。各位,冬天開始,如果你在十月,十月為什麼叫陽月?第一個,有些朝代是從十月開始算的;第二個,十月有陽光,我們就會叫做小陽春。小陽春,你聽到小陽春就是十月有太陽。入冬的時候還有太陽,我們來作詩,感謝老天不會讓我們那麼寒冷,我們就會題目叫做負暄。你不要看它的題目搞不懂,什麼叫負暄?就是從《列子.楊朱》篇來的,就野人獻曝那個故事。我覺得背部曬太陽好溫暖,你就把那個感覺作一首詩來給我。

  你不要以為只有人類會負暄,我好像第一堂課跟你提過,如果在座各位是科學,就是理工的人的話,你想要讀一讀那些有趣的科學詩篇,你可以讀南宋楊萬里的。他就有個題目叫做負暄,〈負暄蠅〉,晒太陽的蒼蠅。你看宋代人居敬窮理,小小的那個點,你現在終於體會到,我上一次說,唐詩跟宋詩的區別了吧,我竟然可以觀察在窗戶上那個蒼蠅,當太陽打下去以後,牠也會冷,「一般骨肉一般皮」,牠就會向著陽光,背晒著太陽,他就歌頌蒼蠅。陽光會移動,各位,辛稼軒不是,「清風半月鳴蟬」,陽光一移動,就好像月光一移動,陽光一移動就會冷,蒼蠅就飛到有陽光的地方。你以為你人類聰明,蒼蠅也聰明。所以我們現在常常,人類開始要仿生學、仿生學,你看看那個科技的人,我上一次說過了,連飛機他們想像,鳥在飛的時候,翔的時候是張開翅膀,飛的時候通常是翅膀可以動,飛機有沒有可能讓翅膀動?仿生。你如果看看,前一陣子,中國大陸在拍出來的那個,飛機不必在飛機跑道上跑,它在原地,啪啪啪一下嘭,就這樣靠著兩邊的翅膀啪啪啪,那種飛機都出現了,有沒有看過?所以那個蜘蛛人那個影片,也是這樣,我模仿那個蜘蛛攀爬,就想像可能不可能這樣做?所以人類謙卑一點,因為你要學自然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以後看到負暄,請記得,原來負暄就是背晒太陽,感覺很暖和。我們作詩,你把那個暖和的感覺給我寫出來。好,再來,我就問你了,我講了那麼多,你告訴我,「握手寒暄」是怎麼一回事?哪一個暄?口字邊還是日字邊?日字邊。為什麼叫握手寒暄?寒是冷,暄是暖和。那以前山頂洞人住在樹上的時候,常常就會有蟲來爬。住在樹枝上,住在山洞的,第二天見面,無恙否?昨天蟲沒來陪你睡吧,昨天那個恙蟲沒有來干擾你吧?你看看,所以我說很多詞語,你經過這麼一解說,都是在日常行事之中,無恙否、無恙否,別來無恙不就這樣子嗎?你在問候人,噓寒問暖,所以當然是日字邊。如果你是口字邊的喧就喧鬧,對不對?那個喧是喧鬧,不能這樣子。現在懂道理了沒有?那個字。因為我昨天,好像沒有幫你做一個ending,我講到這個典故,我告訴你說,如果說冬烘,你沒有見識,好像野人獻,井底之蛙如何這般,你就可以想像野人獻曝、芹獻,負面的就批評別人,正面的就謙虛自己,人都要謙虛自己。

  再來,我說了,「鶴舞樓頭,玉笛弄殘仙子月」,這個問題,請你看我的講義第四頁。我們現在來解決,如果你先解決了下句,你就知道上句,似乎不能切割來看。也就是說,「鶴舞樓頭」,一定要跟「玉笛仙子」有關,仙子月就是天上,廣寒宮就是月亮,沒有問題。那個「殘」字就把月亮,從月圓慢慢缺,到月缺,從東邊升上來,慢慢走向了下去,這樣的吹笛,有沒有在某個典故,某個場合看到?我說,昨天我稍微講了一下,我們課本註的,是註了李白跟那個姓史的人,在黃鶴樓上他聽到了簫聲,但是他的話是,「江城五月落梅花」,沒有看到,把月亮給吹殘的那個「殘」字,「落梅花」就是曲的名字,就好像「楊柳枝」一樣。所以有時候很多丐幫幫主,你如果看那個小說,或者是電影在演,梅花落,在唱著梅花落,就那意思。所以我聽的是,沒想到我到這個地方,江城,因為黃鶴樓以前就在武漢江水邊。現在黃鶴樓已經不是了,現在黃鶴樓是重新建,我講過,滄海桑田,一代一代都會變。現在河邊的那個欄樓,南宋到現在,欄樓倒是古代的遺跡,黃鶴樓歷代因為河道改變,所以它現在往後推,往後建,已經不是以前的黃鶴樓,不是〈送孟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不是那個黃鶴樓以前的位置。你假如說,黃鶴樓是在鄂北,鄂北什麼時候有鶴舞呢?所以我們課本註的,用了〈李白與史郎中欽聽黃鶴樓上吹笛〉,他有笛子的曲子,梅花落來了,說是五月在這個地方,聽到了梅花落,令我感覺到很如何。但是你沒有看到,那個月殘的那個動作,甚至意象給你。

  我就很不放心,我就去找,開始檢索了,我就講義上補充了黃鶴樓跟玉笛。黃鶴樓原址在湖北的武昌縣西邊黃鵠磯上,然後民國初年燬於火,所以我說現在的不是。今樓位於武漢,本來是在黃鵠磯上。你可以知道,你看黃鵠磯,你就知道說在水邊,那個石頭凸出來的樣子,就好像一隻鵠鳥在這邊,我們講說鵠候鵠候,我好像一個鵠鳥,乖乖的等你等很久了,鵠候久已,還記得吧這個東西。現在的樓是在武漢,我講過,已經不是原址。

  這個命名,為什麼叫做黃鶴樓?有兩個說法,第一個當然是《南齊書》裡頭記載,說夏口城據黃磯,傳說有個仙人子安乘黃鶴經過了這個地方,乘黃鶴經過這個地方,所以這個地方就叫做黃鶴樓。我告訴你,那個究竟哪些地方,鳳凰臺,黃鶴樓,鳳凰臺的傳說更多,等一下我們就會提到,因為下半篇來。中國的東南西北,我昨天也說過了,梧桐樹是鳳凰喜歡棲息的,所以每個地方看到華麗的鳥,還不知道,牠會帶來吉利,各地方出現,就在那個地方叫做鳳凰臺,鳳凰臺很多。黃鶴樓,都跟仙人有關,因為仙鶴,「粉蝶如知合斷魂」,我們下一次講到林逋〈山園小梅〉,「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仙鶴要下來的時候,先偷眼瞄一下,梅花那麼白,春天的粉蝶如果看到冬天梅花開得那麼好,恐怕牠也會斷魂,哎呀,我為什麼不在冬天來飛,飛來採蜜。那首林逋的梅花詩,梅妻鶴子,我們下次也會講義上也會提到。所以關於黃鶴樓,都是一個仙禽,你只要看到黃鶴這樣命名的所在,一定跟仙人有關。所以第一個傳說就是仙人子安乘著黃鶴過這個地方。

  第二個《太平寰宇記》,這也是一個札記裡頭記載,說以前有個費文禕,這個字就要念ㄧ,這個字要念一,我們講義第四頁,我講過這個字如果你正式念,要念費文禕。但是我也問過,四川的費要念ㄅ|ˋ,山東的費就念費。以前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阿拉伯國王,因為中沙合作,你看臺中那邊有條中沙大橋,他們的國王就叫做費社。好多好多的人出來糾正,那個不要,那個要念費社。我是這樣說,翻譯名詞,翻譯名詞你一定要去追溯原始的音,去讀它原來的樣子。譬如說阿拉伯文,這個字就念必還是費,它一定有它的翻譯,你就跟著念就好。

  我隨便舉例,你看日本的東西過來,來我們這邊宣傳,有個人叫做ㄜ,ㄋㄚˊ,ㄉㄚ,聽到?婀娜達,那三個字。我們怎麼寫?一個女字邊再一個阿,一個女字邊再一個那,再來就是達。如果你按照我們的中文,不要念婀娜達嗎?你跟日本人念念看ㄜ,ㄋㄨㄛˇ,ㄉㄚˊ,你要去哪裡?人家聽不懂。你一定要念ㄜ,ㄋㄚˊ,ㄉㄚ,日本人才聽得懂。所以那個字,在那個地方你就念ㄜ,ㄋㄚˊ,ㄉㄚ。所以語言學家就告訴你,現在既然已經混音了,那個字你就ㄜ,ㄋㄚˊ,ㄉㄚ,你就ㄜ,ㄋㄚˊ。我是不能接受,那你乾脆把女字邊拿掉,就阿那就好。可是那個又要讓什麼面霜,什麼要讓你漂漂亮亮,就加女字邊。你不能說這個人非常婀娜多姿,你跟我說阿娜多姿?ridiculous。懂我意思嗎?好多這樣的東西翻譯,很少說可口可樂這樣翻譯的,可口可樂,你看你怎麼念都可,口,可樂,那翻譯,音譯也好名詞也好,意思看起來喝下去可口又可樂,非常高興。這種翻譯絕少,絕好的翻譯。所以有時候,碰到翻譯名字苦得要命,每一次都要問教授究竟要怎麼念。外來語,外來語你就尊重,它原來怎麼發音,但是你在讀我們漢文的時候,還是回到原來的音。這個例子很多,所以看到費,我們在指這個仙人的時候,浪費的費我們絕對念ㄅ|ˋ,費文禕,費文禕。

  說,第二個說法,是說費文禕登仙,他雖然成為仙了,以後修道成仙,常常駕著黃鶴在這個樓上棲息,在休息,所以這個地方就叫做黃鶴樓。當然也有人說了,神仙到處飄遊,你可以在華中,也可以走到西北,也可以走到東南。也有人說,那個費文禕登仙的地方應該在山陰,浙江紹興。仙人所在,誰說誰的就算誰的好了。

  我們人真有意思,只要古代的名人,桃花源究竟在哪裡?湖南人說絕對在我這邊。我也去看過現在的桃花源,你暫時不要去,看了會傷感。前面的桃林都是現在種的,根本不像。但是你到了另外一個場域,登高處,別人都在趕熱鬧,那個地方好像迷宮一樣,剛種,根本就像是人造的,我們就找到幾個,他說要走很遠,幾公里處有個道觀,這樣看下去。我告訴你,「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我就走了一條路,人家坐那個什麼,車子上去,我就不,來到這個地方,那麼好的森林山水,有兩個小時給你走,來回也是健身,刻意跑到了一個道觀上面。這樣看下去,這邊如果是桃花源的話,那是人工造的,非常不像,人工化;那邊是煙靄迷蒙,幾個島,幾個水汪汪洋洋的,我說那才是像桃花源。那個地方他不讓你去,交通不方便,交通方便就讓你那個。所以好多大陸古蹟破壞得很厲害。究竟在江西還是在安徽?你就聽聽就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所以就像仙人費文禕,究竟他哪裡登仙?你看,有人說在湖北黃鶴樓;有個記載就到山陰去了,山陰就是現在的浙江紹興,就是紹興。大禹治水,王羲之〈蘭亭集序〉,都是在那個地方,近代我們有個大陸的水利專家,費孝通,也在那個地方。好像紹興人就是治水能手。因為大禹治水,大禹的陵最後就葬在那個地方。我都去參觀過,因為學術會議,順便他們就會帶我們去看。好,這是我們常常說的。

  第二個,我又看到了《報應錄》,各位,有兩則,都是我們方外,要麼佛,要麼道家記載。有一則我等下用口述的,《報應錄》記載說,《武昌志》說江夏有一個辛氏,姓辛的人,以前沽酒為業。你看,看好這個東西。這個辛家,如果你知道,我昨天講辛稼軒,他在山東,辛稼軒他在山東。後來他到南宋,他本來投在耿京,我講過北方對金人抗戰的時候,就有那些我們現在講的遊擊隊,他投在耿京手下。沒有想到後來他去跟南方政府談的時候,結果沒想到叛變,他就回去衝到金營把那個人抓出來就一直逃,你看多厲害,他的諜對諜也作得很好,辛稼軒。各位,辛稼軒,後來落職閒居的地方就是在江西。所以我不曉得這《報應錄》記載在武昌,各位知道,江西、湖北是鄰近的,是不是那個辛氏,或者說它另外一個脈絡,是山東的,因為南北宋的時候,落在那邊就落地生根,還是另外一支,我不知道,姓辛的人。

  好,注意看,非常神奇了。他說有一個老先生來,「魁偉藍縷」,相貌堂堂,非常魁偉,但是衣服穿得非常的破爛,破,藍縷,衣服藍縷,我們常常這樣寫。他非常從容的對辛氏說,「許飲酒否?」能不能讓我喝些酒?我們一般人有時候都看人,人家說「人要衣裳,佛要金裝」,看到這樣穿得藍縷,大概都不太理他,可是這個辛氏好心腸,他不敢辭。這邊用不敢辭,也許看到太高大了,如果魯智深來要喝個酒,你要不要給他?恐怕那個樣子就把你給嚇壞了。結果辛氏非常恭敬的給了他。聽好,我告訴你,少年仔,我告訴你,他在這喝酒而且喝,飲以大杯,看你人那麼高大,大杯給你喝。

  然後,「如此半歲」。你是開店的,這樣住在半年,天天這樣供應他喝酒,沒錢給你,你要不要讓他吃?後面那句話,你看,「辛氏少無倦色」。這個少也可以念ㄕㄠ,也是平仄兩讀的字,少的時候,Adjectives是形容詞,少(稍)的時候就當副詞,你看看怎麼用,我就等於稍微那個稍。說辛氏一點怠慢的臉色,怠慢的表現都沒有。突然有一天,這個先生開口了,好多,中國有太多這樣的故事,不是圯上有老人在那邊,讓一個小伙子,每一次穿鞋子就掉到橋下去,要他去撿,那個人是誰?張良,是。你看,半年,有一天他突然跟這個辛氏說了,「多負酒債」,不好意思欠你很多,「無可酬汝」,沒辦法報答你。

  「遂取小籃橘皮」,小籃子裡頭拿一些存起來的皮。我跟各位說,很多東西,比較有辛味的東西,橘子皮,柚子,那些皮,在中藥來講,它都是中藥料理。有時候晒乾以後,對喉嚨還可以滋補一下,羅漢果什麼東西。所以如果我們喝個橘子水,橘子皮對我們喉嚨很好。他就拿了小籃橘子皮,你看橘子皮什麼顏色?橘黃。好,想一想,黃鶴的鶴是什麼顏色?我們說「霜禽欲下先偷眼」,天上我們都是講白鶴,你有沒有看過人家畫黃鶴樓那種黃鶴,也有,那個色彩的問題。所以,他就開始畫了。看了,神奇的事情開始了。「畫鶴於壁,乃為黃色」,竟然牆壁上的鶴是黃色。我們說傳統的講第一個,很少人會提到這個。好,「坐者拍手歌之」,那些坐在酒店裡喝酒的人都說妙,妙。更妙的還在底下,再看下去。沒想到那麼一拍手一歌,「黃鶴蹁躚而舞」,蹁躚就是飄飄然的,走路不是端端正正,飄飄然都可以蹁躚。說飄飄然的那麼開始了舞,畫在牆壁上的。「合律應節」,你看看,旋律也合,tempo也合。「眾人費錢觀之」,既然是這樣子,大家就捐錢,我要看,你再一次,再一看。半年來欠給這酒家的錢全部還光了。大概十年多,各位想想看,我要報答你,你那麼半年一點抱怨都沒有。我等下要講臺南有個故事給你聽。十年辛氏累巨萬,存了巨萬,當然變成了富翁巨商。後來先生飄然而至,因為他離開了,半年以後離開。大家要為了看黃鶴跳舞,就是這個仙人,讓牠在這個地方,有盈利,生活改善。後來他飄然而至,又出現了。

  辛氏非常謝謝他,謝曰。不要忘,我上次說了,謝在中國字裡頭有好幾個意思,一個是道謝,一個是告訴你,一個就是辭別,你聽過嗎?謝絕,就是辭別,謝的意思。你就知道中國人多好,我要告訴你,謝;我要辭別,我也要謝,推脫拒絕,我們委婉的謝謝人家,因為人家有誠意。所以很多地方,想一想那個創造字、創造詞很有意思。辛氏就推辭的說,「願為先生供給如意」,我很希望替你,供給都非常的如願。就是說我,姓辛的這個主人就謝謝這位仙人。如果你要在這邊喝,不要說一年什麼,我都繼續供給你。

  這就出現一個問題了,如果前面你沒有看到他累巨萬,後面這句話,仙人當然聽得懂,這就人跟仙的不同,「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希望再有個十年我又累巨萬。所以你如果在欲望的世界裡過活,就欲海無邊,填不滿的。很多人說我來賭博試手氣,我告訴你,手氣來了以後你叫他停止,很難的,所以你乾脆都不動。我們佛家講,一波纔動萬波隨,你的心念一動,什麼事情都來了。我希望你不要試驗,你一定會後悔莫及。老師,很抱歉,我只是想要這樣這樣,所以這樣這樣子,沒想到那樣那樣子,我們聽太多學生。我們以前工讀,都是為了學費沒辦法繳,家裡沒辦法如何;現在工讀就是要,我要得到手機,我要得到,老師我靠勞力,我去賺如何這般。你都不要管,你就現階段讀書的時間你就好好讀,不會虧待你的,這個世界不會虧待你,半桶水,你當然到處找不到工作。

  繼續看下去,所以仙人就笑了,你們畢竟是凡人,我已經幫助你這樣了,不但是半年的債都還了,還讓你累積,巨富了,你還要我在這邊等等等等,他說我難道為這個而來嗎?「忽取笛吹數弄」。我們有些時候,你看到這個弄,就是音樂名詞,一遍兩遍,或者說你看到詞,我們說上片、下片,上闋、下闋。這個字恐怕要寫了。在音樂的名詞上古代太多了,我們剛剛這邊是出現弄,你也聽過梅花三弄這個名詞:

  板書:弄

  如果你在詞的立場,因為詞是可歌的文體,你會看到片,你會看到徧,你會看到遍,你也會看到變:

  板書:片 徧 遍 變

  我們通常現在就簡稱樂調上片、下片。譬如說我們讀過的,「平林漠漠煙如織」,上片起頭,「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好,這是上片。接著下片,「玉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那是下半段。還有一個,闋,我剛剛主要是要讓你知道這個字,這個字常常寫錯,看好,音樂的名詞,絕對要寫這個字:

  板書:闋

  好多人都寫成了這個字:

  板書:闕

  這不一樣,這是天上宮闕的闕,兩個字不一樣請記得。音樂名詞裡頭是個癸,也是音樂名詞,一個音樂一個段落,就叫做闋。就叫做片,就叫做遍,就叫做變,懂了沒有?就好像弄一樣,也是一個音樂的段落,請記得這幾個字。所以人家說上半片寫的是什麼?下半片,你看很多的賞析,賞析詞的時候,就好像,「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上闋如何,下半片,「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變成了三言兩兩,下半片你就知道說,下面一段。所以原則上在此,人家中間就會空格,就讓你知道說上片,下片。古書是沒有標點的,都沒有空格,你就自己要知道,要去斷,要去對詞譜,以後看到這些。

  所以他就,忽取笛,黃鶴樓有了,黃鶴到了,笛子也有了,吹數弄,「須臾白雲從空而下」,他就騎著黃鶴,有一隻黃鶴就飛來了前面,他所牆壁上畫的那個鶴,就飛到了這個先生前面,「跨鶴乘雲而去」。各位,你有沒有看到,仙人出現了,黃鶴出現了,他吹笛數弄,只是這個黃鶴有沒有飛到月亮那邊去,又還沒有看到月亮。所以我說黃鶴樓跟玉笛,真是麻煩的事情,真是麻煩。

  我昨天還不甘心,我還試著去查。我們再看,也是道教的書記載了,這個很有意思,上清派,各位記得兩個,一個是《茅山誌》,茅山道人,有印象,《茅山誌》,茅草的茅,《茅山誌》。《真誥》道家的東西,真假的真,訁字邊,再個告訴的告,就好像大誥,《尚書》裡頭。

  所以,這個地方,這兩個《茅山誌》跟《真誥》,道教的書,它記載了有個上清派的九華仙子。上清派,這個道家講天有幾個層次,我們下次也會有一段,他提到的時候我會講。有個上清派的九華仙子,她是一個宗師的女兒,太虛元君就派她到龜山去學上清道。這個女的非常有慧根,學好了以後,就授給她太上書,署名下去叫做紫清上宮九華真妃,姓安。所以有時候你看到安妃子。這個妃子,等到修道成功以後,她就飄飄然的也登仙去了。上清派的傳授心法的原則,就會派九華仙子從天上下來。我也到江西忻州府的上清宮去過,道教聖地。我去的那一年,他們正在把太清山,江西道教的三清宮,申請世界自然遺產,通過了。所以現在你去上饒,它那個地點暫時在上饒,求饒那個饒,上饒忻州府。所以三清山我也去過。一個特色就是,她會吹個笛子下來,傳道。所以這是在道教你要成仙,你要修鍊很重要的儀式。所以她就把她的上清派的那個道理,透過這個九華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從天上飄下來,吹著笛子,各位也有仙子、也有笛了。你注意看她吹了些什麼?下來以後她就教了一個人,叫做楊羲,王羲之的羲,木易楊,楊羲。楊羲現在被奉為人類,人的世界,上清派的開山祖師,上清派開山就是他,因為仙子傳給他。所以以後道教就有一個儀式,如果到一定的層次,是不是有什麼,就好像我們在臺灣,你是不是就是合格的那種,就要看你上刀山,那個刀山的樣子,是不是能夠爬上去。我們在學術界就有一個學者,李豐楙先生,他就是正式的,核准有牌照的道士,學者可以替人家做法。每個行業都有它的行規,都通過了什麼,你就如何這般。我們學界唯一的,通過的這個考驗,中央研究院的研究員,現在回到政大,退休了。與我也是很好的朋友,李豐楙先生,研究道教,在國內就道教的第一流。

  所以如果你單單這樣看,看這個仙子,看這個記載,在《茅山誌》裡頭有一個人就寫了,用一首詩表達了這樣這樣的一些故事,那個人叫做游九言,陸游的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言語的言。這個人是誰的弟子?我看看你們誰知道,這個我來寫:

  板書:游酢 楊時

  看到這兩個人,你會想到哪一個成語?非常好,同學講得好,程門立雪。濂洛關閩,那個洛派,不是程顥、程頤嗎?哥哥程顥、弟弟程頤,程頤名氣比哥哥大一點,伊川,哥哥叫做明道。這兩個學生跟著他們學。有一天,天寒地凍下雪了,他們到老師家裡本來想要請教。結果看到老師還在休息,不敢動,那個雪愈下愈大,兩個人像木頭人站在那邊,變得好冷呀。以後我們就用一個成語叫做「程門立雪」。聽過這個成語的請舉手,真的,你們要寫的話就寫,路程的程,門口的門,立在那邊,下雪。以後我們要稱讚一個人努力向學非常用功,就叫做程門立雪,程門立雪。很多勤學的成語你都好好的學,你去想一想,勤學成語太多了,孜孜矻矻,對不對?日以繼夜,焚膏繼晷,你看那些成語究竟是從哪裡來?每一個都不是語典就是事典都很動人,鑿壁偷光,聽過吧?都有這樣的故事,你要想,懸梁刺股,都有。

  我剛剛講的游九言,《茅山誌》裡頭就記載了他的華陽洞辭。各位知道,道教華陽洞,有三首是游九言作的。游九言是南宋人,他的父親就是在程頤門口站的這個人,叫做游酢。各位那兩個弟子就是游酢、楊時,請記得。

  所以這個九華仙子下來,她也吹了笛子下來,但是又少了「鶴舞樓頭」。所以我說這個典故讓我很頭痛,我為什麼認為,一句跟二句是一個相連的概念?我們何妨先來看「鳳翔台上」,鳳翔台上課本有註釋,我等一會會說,沒有關係,講義我們再來。請你翻開,第幾頁?在十頁,第十頁,第十頁註釋十三。這個「鳳翔台上」,秦穆公女兒弄玉好樂,他的女婿是蕭史,擅於吹簫。所以這個女婿每天就教弄玉吹簫作鳳鳴。鳳鳴很好聽,不過我要澄清,如果說現在人認為鳳就是孔雀的話,那請你記得,你如果到溪頭去,夜間聽到聲音低啞,很難聽的,就是孔雀的叫聲。所以如果以叫聲來看,鳳鳴大家都覺得那麼好聽,恐怕,孔雀類,你知道我們門科,這叫做什麼?金魚科,好多品類,我們也尊重。所以這個因為太美了,大家就抓在籠子裡,孔雀本來會飛的,都不會飛了。我上一次說,現在人已經作孽到這樣,已經違反了,把牠繫在籠子裡,還記得嗎?我昨天講畫眉鳥,不如讓牠在林間自在啼。你放在那邊做為觀賞的禽鳥,牠當然不會飛。所以有一陣子,那些餵養的工作人員,就想訓練孔雀飛,再怎麼飛,因為太笨重了,怎麼飛都飛不好。飛不好,叫聲又難聽,形體又被養得肥肥的,現在只有孔雀開屏才漂漂亮亮。但是人家記載,鳳鳴是很好聽的。結果天天就這樣,後來鳳就來集其屋,真的引來一些鳳。你想想看,古代這樣記載,跟我昨天講桃竹苗這個地帶在捕畫眉鳥一樣不一樣?你每天在吹,天上真的鳳聽到你的簫聲,模仿,仿生。今年是雞年,你看有些電視台上就播放有些人唱歌,就跟模仿雞在叫一樣,你只要不看還以為雞在叫,人類也是很厲害的。所以我昨天不是講,畫眉鳥就在這邊,鳳求偶,他這邊就播放,上面的畫眉鳥一聽,好像是牠的另外一半在那,俯衝下來,全部懸掛在網子上,就被手到擒來。這個樣吹吹吹,吹出來以後,鳳凰就來了。來了以後,穆公就築了一個臺叫鳳臺。

  我要說明,你看到鳳臺不等於鳳凰臺,你先區別,先區別好。鳳臺又叫做鳳女臺,你看,我們看完我再告訴你。使蕭史夫婦居其上,竟然你們家那麼厲害,連吹簫吹到鳳都會來。我在想如果你吹簫的話你就知道,笛子是比較淒厲。所以你就這樣想的話,如果現在的鳳沒有退化,溪頭的那些孔雀的聲音,叫起來是啞啞的,大概是退化之後;如果沒有退化的話,你聽過那個簫,「如泣如慕,泣孤舟之嫠婦」,你讀過《赤壁賦》,《後赤壁賦》,《前赤壁賦》,蘇軾的形容。我在花蓮,我是會吹簫,因為花蓮小孩取之於自然,笛子吹吹,簫也吹吹。搬到臺中,念臺中一中的時候,常常在那光復新村前面有個圓圓的花台,每天晚上九點多我就在那邊吹。吹一天沒什麼,吹到第三天有人來了。你知道在鄉下,左右鄰居都有無限的空闊,你怎麼吹沒人管你。我就吹,我想在鄉下,我們就這樣吹,吹到了第三天,一個老婦人來了。她說,「少年仔」,我讀高中年輕,十八,十九歲,「少年仔 你吹三天了 好蕭索,我們睡不著 不要再吹了」。Translate in Chinese is,你那個簫聲非常的如泣如訴,讓我們睡不著覺,不要了。我就不敢吹了。所以他這個記載我是相信,但是有沒有鳳凰,至少我吹了以後沒有鳳凰,只有一個老婦人來叫我不要吹,大概很難聽。

  結果他築了一個鳳臺在上面,你看這爸爸有多可愛,秦穆公,各位知道,五霸,穆公也是五霸,那個氣度,我昨天講了齊桓公的女兒,現在你看,秦穆公的女兒。據說久而久之沒想到,有一天就隨鳳凰飛去了,《列仙傳》裡頭。所以你看這裡,「鳳翔台上,紫簫吹斷美人風」,看到沒有?吹的是簫。為什麼是紫?有時候我們在簫裡頭就會漆顏色,而且竹子的顏色,本來是金黃,你看現在洞簫有時候漆得黑黑的。我們常常是龍吟鳳鳴,常常會在簫上面畫上龍的形狀、鳳的形狀,笛子上也會。這就好像「琵琶金翠羽,弦上黃鶯語」,琵琶你要有撥感,「推手為琵,卻手琶」,當你戴著這個手套啪的時候,久了以後會把木頭壓凹,滴水石穿。所以我們就會在琵琶的表面上弄個薄片擋住,所以我們叫做什麼?撥彈,撥彈的時候讓你能夠抵去,「琵琶金翠羽,弦上黃鶯語」,所以琵琶為什麼那麼漂亮?就是因為有個捍撥,抵抗就是捍,抵抗你撥,免得木頭陷下,我就補了一層保護膜。現在有時候就會用個紙巾,或者你的絹包在那裡,很優雅的。簫笛也會這樣弄。

  所以上面這個你就很熟了,說你看那些鳳來鳳臺上,那麼翱翔,蕭史、弄玉,他們吹簫的人,就隨著鳳凰飛上天去了。從此以後人間那位弄玉美人,你也看不到了,吹斷美人風。它是一氣呵成的。如果一氣呵成,上面是黃鶴樓跟笛子你應該一氣呵成。這是我們在破解的時候,因為對句跟人家在破解的時候,現在一直沒有辦法找到一個很好的典故,我會繼續找。我把道家的最後那個出在茅山的,出在《真誥》那些典故,九華仙子也找了,有仙子,有笛,沒辦法看到,有沒有弄殘?有鶴舞樓頭,我們剛剛看幾個典故都有鶴,但是就這個笛子?我們老師說〈與史郎中欽聽黃鶴樓上吹笛〉,黃鶴樓有了,笛子有了,那吹殘仙子月?又沒有找到。這是我一直很不安心的,不管任何典故現在都還不能切合,我先保留一個問題,同學可以當作一個疑問,你可以努力再追尋。你知道很多東西不是說每個人都能夠,工具書通了以後都能夠把它破解,就這個我一直存著疑問。

  但是我現在要申明一下,以後你看到文學上鳳臺,只要看到鳳臺或者叫做鳳女臺,指的就是蕭史弄玉的故事,蕭史、弄玉。它在陝西寶雞縣東南邊,就只有陝西寶雞縣,因為這個故事只發生在秦穆公,就在陝西,沒有其他地方,地點就在寶雞縣。但是鳳凰臺,請你記得,如果你看到了另外一個名詞叫鳳凰臺,我的講義上會附了,你先把它寫下來。我剛剛已經說了,曾記得昨天講梧桐來,每個中國的人家,或是我們古代的百姓,都希望鳳凰來儀,而鳳所吃的東西就是梧桐的籽,跟竹子的實。竹子會結實,你知道嗎?但是如果竹子結實了以後,基本上就沒有筍子了,竹子大概就差不多是這樣長了,人家就說不會有筍子再長,所以有極難得的,因為都非常的輕。不管是梧桐籽,或是竹實,都是大自然的東西。你自然就會覺得這是天禽、天鳥。好,我告訴你因為是這樣,你可能在南京種梧桐鳳凰來儀,可能在山東,可能在哪裡。所以鳳凰臺你自己寫在這邊叮嚀自己,在江蘇金陵有鳳凰臺,等下李白就有登鳳凰臺詩,我們等下來一遍;山東泰安也有鳳凰臺。請記得我現在在講是鳳凰臺,剛剛鳳臺我說過,或是鳳女臺只有一個地方,陝西寶雞縣就是蕭史弄玉。鳳凰臺江蘇的金陵有鳳凰臺;山東泰安有鳳凰臺;河南溫縣,溫和的溫,河南溫縣有鳳凰臺;湖北鄂城,鄂城就是現在的武漢這個地方,我們說鄂州,湖北武漢鄂州有鳳凰臺;甘肅濰縣,甘肅,你只要高的地方,鳳凰來儀,鳳鳴高崗。我們講說周代所在的地方就是岐山,岐山就是陝西這一帶,岐山周封岐。所以已經有了,你看江蘇的金陵,山東的泰安,河南溫縣,湖北鄂城,甘肅濰縣,雲南洱源。雲南有洱海,一個三點水再個耳朵的耳,三點水洱,洱海,海,海洋。雲南也有鳳凰臺,我說沒什麼了不起。如果這樣的想法沒有改變,很多地方種了梧桐就會有。我會看到,假設是孔雀來聚集,漂亮禽鳥如何來,大概都會講鳳凰臺、鳳凰臺,就蓋一個希望牠繼續來,所以如果鳳凰臺在中國很多地方都有。你說哪一天如果看到,「老師,好像湖南也有?」你也不要驚訝,因為有種梧桐就會有鳳凰。

  所以鳳凰臺有很多地方有。我為了告訴你說,我就列了兩首,我說過唐代很著名的兩首登樓閣的詩,請看第三個。所以這個典故,我這樣提醒,孔子不是說過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我們都很努力的註了,不管是因緣生老師,不管我,我們有找了鳳凰、舞鶴、玉笛、仙女,典故都找了,有沒有鶴舞樓頭。如果剛剛我講那個酒店的故事,酒店的故事如果成立的話,吹笛子神仙,如果是吹笛他是吹向月亮去,這個典故就OK了,因為我沒有繼續去看。當然這個是不是地方的故事,就會給它改編,說那個故事最可能,他騎著黃鶴就吹著笛子就上去,從剛入夜一直到深夜去了,月亮從月圓轉月缺,也許那個典故可以切合。在沒有找到的時候,「玉笛弄殘仙子月」,的的確確是一個question mark,一個問號。

  現在我就吟兩個,但是還沒吟之前,我想知道你們昨天學的,「床前明月光」,學得如何?如果唱得不好,我就不唱。有沒有壓力大?鹿港調,我昨天直接用國語,床前明月光,我昨天是直接用國語教你。「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個就是很愜意、很悠然的,想家那個心情。

  今天清明到了,我不是寫了一首在右邊的嗎?清明,來,一句一句來,我們今天先教〈清明〉。各位來我們用江西的調子來教你這個〈清明〉,雖然我福建的,我直接用,那個吟的味道我們用這個來:「清明時節」,注意那個節是入聲,好好聽,我唱一遍,你們好好聽,翻到你們的筆記都要背熟,「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我講過吟應該是這樣。你自然就好,不自然的話人家覺得你作怪。好不好學?不好學,想不想學?好,follow me:「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不要忘了,你錄這個一定要講我們泉州的調子,是我爸爸傳給我的。

  「清明時節」,記得節是入聲,節雨紛紛,三四:「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抱歉,這是我爸爸的,抱歉,抱歉。我本來教江西調,我們回來回來,江西調,因為給你學不同的調。所以我說,你看我肚子裡頭有多少調!我剛剛第一遍吟的是江西調,好像對了,我剛剛的兩個,好像對,對不對?第二遍的是清明時節,那我第一句是,第二句就變調了。「清明時節雨紛紛」,這個對,清明,它是第一個清明上是低的。來:「清明時節雨紛紛」,來,來一遍,三四:「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好兩句,「清明」,三四:「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好,記得第三句就沒有了,因為它是有字,它是上聲,不要有,不要這樣來。「借問酒家何處有」,就那麼簡單,三四:「借問酒家何處有」,上聲,高呼猛烈強。好,第四句又回到前面,要非常的低,「牧童遙指」,那個指是上聲,稍微頓,第四個字,「牧童遙指杏花村」。來,三四:「牧童遙指杏花村」。來,吟好了才能下課,不然就繼續唱到五點。「清明時節」,三四:「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我不開口,就看你們了,能不能休息就看it's up to you,清明,三四:

  學生:「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老師:你看唱到我要鼓掌,很難得!因為我要刺激末梢神經,讓我精神好。會不會?那個欲,為什麼要那麼短?入聲;借,為什麼那麼短?入聲。他普通話沒辦法,我們只好這樣詮釋。

  好,我先用三分鐘的時間,用我們家鄉的閩南語,我把〈黃鶴樓〉〈登金陵鳳凰臺〉,我吟一遍,等一下下堂課我們就用國語教,因為我們這是對全世界廣播。但是你聽聽看,一個是鹿港調唱出來;一個是雲林詩社,很少見一個雲林的詩人,也是聯吟大會上他帶出來的,我就把它學下來。崔顥,〈黃鶴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淒淒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這是鹿港調。你們要運動就運動,不運動就不運動,有人要拍又不拍這叫為德不卒。好笑,你們不理就不鼓掌,怕破壞氣氛,鼓掌,你就讓我聽到你就繼續,因為它是段落了。

  我們再來,李白,〈登金陵鳳凰臺〉:「鳳凰臺上鳳凰遊,鳳去臺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邱。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長安不見使人愁。我的學生終於上道了。

  我們下課,休息一下,謝謝。